战胜抑郁症
书名:战胜抑郁症 作者:文豪一支笔 本章字数:33974字 发布时间:2024-11-09

简要梗概:

高中生齐安安性格活泼开朗,却因为高考失利考入一所学费高昂的三本大学,选择了一个不擅长的专业。学业上的困难和来自家庭的压力让原本开朗的齐安安不幸患上抑郁症,最后以退学告终。父母频繁的责备让齐安安一度陷入更大的精神压力当中。不愿就此迷失的齐安安通过自学专业知识,坚持科学实践的方式向抑郁症这种被大众误解良多的心理疾病发起挑战。最终齐安安战胜了自己,战胜了抑郁症,将青春伤痛谱写为追求真理与科学的宏伟乐章。


详细梗概:

齐安安是一个性格活泼开朗的高中生,今年六月刚刚结束高考。然而短暂的憧憬之后紧跟而来的却是噩耗——齐安安因为数学成绩太差而高考失利,分数只够上三本。父母希望齐安安复读,齐安安却坚持要上大学。父母齐全和方小丽最终妥协,为齐安安报考了一所学费高昂的民营三本大学。齐安安在报志愿的时候不甚上心,来到学校之后才发现自己选择的“市场营销”专业要学习自己最不擅长的“高等数学”。最开始齐安安还因为文科专业的同学们大多不擅长数学而心存侥幸,但经历了期末考试不及格、补考未通过以及重修困难等一系列事件之后,齐安安产生了焦虑与抑郁的心理。一方面对学业感到迷茫,另一方面觉得难以面对父母先前的各种付出,各种精神压力接踵而至,齐安安最终选择狼狈逃避——从学校请假逃回家中。在此之前,齐全在学校陪同教育局领导验收文化艺术周的学生作品,一张绘画作品让他驻足观看,画上是一个趴在地上的木偶女孩,四肢都被提线牵引,但嘴巴里却咬着一支画笔在作画。

回家后齐安安告诉父母自己不想再继续读书,让父母感到匪夷所思,在得知具体的原因之后,齐安安的父母专门请假带着齐安安返回学校,想通过给辅导员送礼的方式让齐安安通过考试。辅导员拒不收礼,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齐安安的问题,只能建议齐安安留级。对学校的抗拒和对父母的愧疚让齐安安精神崩溃,父母受到惊吓,只能选择帮齐安安办理退学手续。

齐安安退学之后,齐全带着齐安安前往青少年心理卫生中心看病,然而医生问诊草率,只是简单地开了些药,齐全向医生咨询心理辅导的相关事宜,并与方小丽商量讨论。看完病后齐安安回家休养,然而退学并没有改善她的心理状态,反而让她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方小丽担心齐安安退学的事情被邻居同事知道,不允许齐安安出门,并频繁责骂齐安安整日无所事事、辜负父母以及让自己担惊受怕,这些责骂让齐安安的躯体化症状愈发明显,心跳加速、发冷出汗、呼吸困难。齐安安向心理医生倾诉自己的状态,详细描述自己的感受和表现,心理医生则从大脑生理机制的层面为齐安安分析了她感到痛苦的原因。就人的毕生发展、需求层次理论等方面展开讨论。心理医生建议齐安安暂时离开压抑的家庭环境,但齐安安却因为对外面世界和社交的恐惧而无法迈出家门。

某日晚上齐安安想吃牛肉面,齐全决定在天黑后开车带她下馆子。然而刚刚出门就听到了脚步声,齐全让齐安安躲进消防通道,齐安安慌张躲藏,直到别人的脚步声消失才敢出来,感觉自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人,情绪变得低落,在吃面的时候忍不住泪流满面。回家后方小丽又因为小事而训斥齐安安,通过翻从小到大的旧账来斥责齐安安现在是多么对不起父母,多么令她失望,齐安安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中彻底崩溃,失控撞向身旁的墙壁。父母均被吓坏,家里乱做一团。安顿好齐安安睡觉之后父母离开她的房间,齐安安起身站到窗前,在脑海中模拟着自己从窗户一跃而下的情景,但是又很快惊醒逃回床上。齐安安继续和心理医生讨论交流,进一步分析当前环境对心理产生的重大影响,以及潜移默化的守旧思想是如何一步步降低齐安安的自我认同感,齐安安终于下定决心,决定从家里搬出,去另外的地方独自居住,齐全答应了齐安安的要求。

搬到新家的齐安安离开之前压抑的环境,精神状态有所改善,但抑郁带来的各种后遗症,例如社交恐惧等等依然让她感到痛苦,甚至不敢给外卖员开门,一点小小的否定都能激起她内心的波澜,让她难过落泪,彻夜难眠。齐安安和心理医生就这些状况展开探讨,以巴甫洛夫的经典条件作用理论为基础,制定了能改变自己行为模式的训练,通过科学的方式来逐步改变大脑中错误的联结,努力破除心境障碍。齐安安搬出去住的这段时间,齐全正在处理学校里的一起学生自残事件,平时和女儿的相处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的想法,让他能够叩开学生的心门——原来这个学生就是之前画木偶女孩的学生,她因为对绘画的喜爱和父母对学业的要求产生冲突而陷入焦虑,只能通过自残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压抑。另一方面,齐安安坚持学习和训练,同时也阅读了大量书籍来开阔自己的眼界,让自己的世界并不仅仅局限于读书找工作这样狭隘的范围内,而是能看到更长远更深邃的未来。

几年后齐安安的生活已经大有不同,读书开阔眼界,科学让她拥有挑战自我的武器和不被世俗观念所侵蚀的盾牌。又是一年高考季,齐安安路过曾经参加高考的学校,感受却截然不同。她最后一次进入了心理咨询室,和心理咨询师握手道别,这将是她最后一次来到这个地方。齐安安在房间内消失,掌握了更多专业知识、心境更为豁达的齐安安离开房间。原来当年齐安安的父母因为心理咨询的费用高昂而选择放弃这项治疗,所谓的心理咨询师一直都是齐安安通过学习各种专业的心理学知识、探索科学与真理、剖析自己内心的投射。


人物小传: 

齐安安:女,18岁,性格开朗的大学生,因为遭受到学业和家庭的双重压力而患上抑郁症最终退学,在纠结和痛苦中选择通过科学的方式剖析抑郁症的根源和自己的内心,最终成功走出心理疾病的阴霾。

齐全:男,45岁,齐安安的父亲,初中教师,疼爱女儿,为了女儿的学习和生活付出了许多,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理解女儿的苦衷,但因为认知水平有限也无意识中做出了许多伤害女儿的事情,最终在女儿的影响下逐渐改变自己对青少年心理健康的看法。

方小丽:女,44岁,齐安安的母亲,医院护士,刀子嘴豆腐心,平时负责女儿的日常吃住,对心理疾病不甚了解,甚至抱有许多偏见和误解,刻薄的语言是造成女儿心理压力的主要原因之一。


1.街道 日 外


酷暑时节的城市空镜。

街道上鲜有车往,唯有降洒水车沿着街道一侧缓慢前行。

靠近学校的地段放置着“高考期间禁止鸣笛”的标志牌和封路路障。


2.考点门口 日 外


警戒线外,家长们焦急地等待在考点门口。

时间已是下午,太阳火辣,人们用手扇风,周围有蝉鸣声传来。


3.校园 日 外


短暂的校园空镜。


4.考场 日 内


考生们正低头奋笔疾书。

教室正前方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指针已经接近5点。

5点钟铃声准时响起。

监考老师:考试结束,请同学们停止答题。

教室里发出熙攘的声音,监考老师走下讲台收卷。


5.考点门口 日 外


此时家长们已经纷纷挤到考点大门前,伸长脖子翘首以待。

齐安安的父母齐全和方小丽也在等待考生的人群中,齐全正在接电话。

齐全:看你说的,咋能不要呢……哎,还几分钟,就快了,那行,到时候咱们聚一聚,见了面再说。

齐全挂断电话。

方小丽:老刘咋说?不要?

齐全:钱肯定不要,毕竟是老同学,但是人家客气不代表咱们就真的啥也不送,好歹给安安补了两个多月课呢。

方小丽:那送啥?

齐全:我最近正寻思,你说买个iphone8咋样?

学校门口传来骚动,门卫拉开警戒线,考生们涌了出来。

齐全和方小丽在考生中寻找齐安安的身影。

齐安安挤过人群,看到自己的父母,激动地挥手。

齐安安:爸!妈!我在这儿呢!

方小丽:安安,考得咋样?题难吗?

齐全:回去再问!这儿人挤人的,能听清吗?你们先往街道那头走,我去开车。


6.街道 日 外


齐安安拉开车门坐到后座,副驾驶的方小丽回头询问。

方小丽:安安,咋样啊?你大概感觉考得是好还是不好?

齐安安:哎呀,刚才考完试,我咋知道嘛!

方小丽:大概怎么样心里也没数嘛?

齐安安:我也感觉不出来好坏,急什么呀,我要先放肆几天再对答案。

齐全:就是,刚考完试,让安安先休息几天再说。(向齐安安)庆祝我女儿终于高考结束!晚上想吃啥,老爸带你下馆子!

齐安安:看看!这才叫亲爹!我要吃烤肉!烤鱼!还有小龙坎!

方小丽:(笑骂)就知道吃!

汽车驶上马路,载着欢声笑语朝着市中心而去。


7.齐安安卧室 日 内


小镜子上映出齐安安放大的脸。

齐安安仰躺在床上,摸着嘴角的一颗痘痘,被疼得挤眉弄眼。

手机铃声响起,齐安安放下小镜子接起电话。

齐安安:我的宝贝凡凡呀,可算想起我了!放假去哪儿玩,你想好了没?……我还没对答案呢,现在急什么,还早着呢,当然是先好好爽几天再说。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有家猫咖特别想去嘛,准备什么时候去啊?

齐安安突然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坐起来。

齐安安:现在?有空有空,我天天有空,随时有空!行!我跟我爸妈说一声就出门!


8.一组齐安安和高中好友路小凡见面玩乐的镜头


齐安安和路小凡在小区门口见面。

两人一起在猫咖撸猫玩耍;

挽着手臂在路边的人行道上行走;

捧着奶茶在动漫周边店欣赏动画角色的手办;

在商场的餐厅吃热气腾腾的火锅。


9.齐安安家客厅 日 内


一家三口紧张地守候在电脑前等待查询高考成绩。

齐全不断刷新网页页面,一行表格跳了出来。

齐全:有了!

齐安安立即凑近查看,表情紧张。

方小丽:总分咋才400多!

齐安安的表情从期待转为震惊,最后变得慌乱。

齐安安:我、我也不知道,估分的时候明明上五百了,我再看看!

齐全:数学才86分!

方小丽:400多分!二本都上不了!

齐全:是不是算错了?

齐全打开手机计算器,开始念着成绩计算。

齐全:语文114,英语……

方小丽:有没有可能是哪道题没判对?现在还能看卷子吗?数学咋才86分,不是都补了两个月课了吗!

齐安安情绪低落,难受地流下泪来。

齐全拿了一张纸巾递给齐安安,沉默不语。

方小丽面色焦躁地坐了片刻后突然站起身,回到卧室用力摔上了门。


10.齐安安卧室 夜 内


齐安安忧郁地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拨通好友的电话。

齐安安:(口气绝望)凡凡,我完蛋了,就考了400多,二本线都没到。你咋样,考得还行吗?

路小凡:我也就刚过二本线。

齐安安:那你就是准备上咯?

路小凡:上呗,我水平也就这样了。你呢?准备复读?还是上三本?

齐安安:感觉复读也没啥用,我数学太差了,专门补了两个月课照样考80多,而且高三真的好累,我实在是不想再熬一年了。

路小凡:那你和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要不就上三本吧?

齐安安:嗯,我们再商量商量。

齐安安挂断电话,仰躺在床上盯着灯管发呆,长叹一口气后闭上眼睛。


11.齐安安家客厅 日 内


齐全和方小丽正在客厅里交谈。

方小丽:你之前说那iphone8还送吗?

齐全:怎么不送?

方小丽:补课补了两个月,就考了80来分,和没补有啥区别?

齐全:安安考得不好,跟人老刘啥关系,人在一中教数学多少年了。

方小丽:(抱怨)那咱们这钱也花了,精力也费了,有啥用?那会儿天天下午饭也顾不上吃就送安安去老刘那补课,补了两个月,结果呢?二本都没考上!亏你自己还是老师呢!

齐全:你女儿自己不争气别人能有啥办法!

卧室内的齐安安按下门把手。

父母听到动静,立刻停止了交谈。

齐安安从卧室里出来。

齐全:起来了?饿吗?厨房里有早上剩的包子。

齐安安:还行,不饿。

齐安安坐到父母身边的沙发上。

齐安安:爸,妈,我想了想,还是想上大学。

方小丽:你现在这个分就只能上个三本!

齐安安:三本怎么了,又不是人人都能考上一本二本!

方小丽:那些三本都是民办的!你知道一年学费多少钱吗?三万!二本一年才三千,上三本,四年就是十二万,你当我跟你爸的钱是风刮来的吗!

齐安安沉默。

齐全:要不咱们还是再复读一年……

齐安安:我不复读!复读也没用!

齐全:怎么没用?

齐安安:我主要是数学差,专门补课都没用,我天生就是学不会数学,复读了也学不会!再浪费一年有什么意义!

齐安安说完又抽噎着流下眼泪。

齐安安:爸,妈,我真的不想复读。

齐全:我再跟你妈商量商量。


12.齐安安卧室 日 内


齐安安正在卧室里用新买的笔记本打游戏,齐全推门进来,把两本厚厚的书放在桌上。

齐全:这是报志愿的参考书,近几年学校的分数线和专业都有,既然决定要上三本了就上点儿心,考不上好学校起码选个好专业。

齐安安:知道了知道了,我一会儿看。

齐全关上门离开卧室,齐安安继续打游戏。

许久之后齐安安稍作休息,一边喝水一边随意翻书浏览。

齐安安:汉语言文学,人力资源管理……都是干啥的呀。

这时电脑屏幕上出现新的游戏组队申请,齐安安立即将书放到一旁继续投入游戏当中。


13.齐安安家客厅 日 内


齐全浏览着参考书上齐安安做出标注的一页内容。

齐全:想好要报这个学校了?

齐安安:嗯,想好了!

方小丽:这学校在南京吧?也太远了,是不是坐车就得十几个小时?

齐安安:还行,主要是感觉在大城市更有发展前途。

齐全:那专业也想好了?就这个……市场营销专业?

齐安安:有其他几个比较感兴趣的专业但是分不够,看了一圈就觉得这个还行。

方小丽:市场营销是干啥的?销售?

齐安安:可能吧,你们看我平时是不是还挺能说会道的?

方小丽:我看你是挺油嘴滑舌的。

齐全:所以是确定要上这个学校的这个专业了?

齐安安:确定了!


14.齐安安卧室 日 内


漫画页面特写。

齐安安正翘着腿躺在床上看漫画,方小丽来到齐安安卧室门前。

方小丽:安安,你买的啥快递?寄到我单位了。

齐安安:(坐起)快递?我最近没买啥东西呀……啊!肯定是录取通知书到了!

齐安安下床接过信封拆开,从里面掏出录取通知书,面露喜色。

齐安安:是录取通知书!我现在是大学生了!(物品转场)


15.大学校园门口 日 外


(物品转场)齐安安举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和校门上的校徽做对比。

一家人此时正站在大学校门前。

齐安安:这大门比我高中的大门气派多了!

齐全:听说好像还是个老校区,老校区环境一般都不错。

一家人朝着校园内走去。


16.宿舍 日 内


齐安安推开宿舍的门,是双人间,舍友正在整理东西。

齐安安腼腆地微笑表示打招呼。

方小丽从行李箱里拿出床单铺床,齐全则帮齐安安整理生活用品。

方小丽:幸亏是下铺,要是上铺你都不知道咋上去。

齐安安:我难道不会学吗?

齐全:就爬个梯子能有多难,看你操的这心!

方小丽:我还不是怕把安安给摔了。

齐安安收拾自己的东西,没几分钟就坐在了床上,和舍友搭话。

齐安安:同学,你一个人来的吗?你爸妈没有送你?

舍友:我一个人来的,我家也不远,就自己来了。

齐安安:真好!我家在甘肃,坐火车得十几个小时呢。

舍友:那也太远了,那你是不是只有假期才能回家了?

齐安安:差不多吧,反正也没啥非要回去的事儿。

齐全整理完东西后掏出手机,看到时间已经接近12点。

齐全:都快12点了,咱们要不先去吃饭?

齐安安:吃吃吃!我也饿了!去食堂吃!


17.学校食堂 日 内


食堂内三三两两地坐着正在吃饭的新生和家长。

齐全从窗口处打了三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盛在托盘里端到餐桌上。

齐安安凑近汤碗用力嗅了一口,一脸陶醉。

齐安安:好香啊,早就听说南京的鸭血粉丝汤很有名了,今天可算能吃到正宗的了!

方小丽:(用筷子搅动)别说,这一碗分量还挺多的。

齐安安:(噗嗤一笑)其实我听别人说,也就只有开学这两天分量多,等过几天学生家长都回去了,一下子就变成半碗了。

方小丽:还能这样!

齐全:那咱们就趁它还没变回去多吃点儿。

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谈笑。


18.宿舍楼下 夜 外


方小丽:那爸爸妈妈就要回去了,你一个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啥事就给爸爸妈妈打电话,钱不够花了就说,知道了吗?

齐安安:知道了!

齐全:那我们走了,你快上去吧,收拾了一天也累了,睡前记得泡个脚。

齐安安:哎呀我知道啦。

齐全和方小丽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又回头,齐安安挥手道别。

直到父母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齐安安才放下手,转身上了宿舍楼。


19.街道 夜 外


齐全和方小丽拉着行李箱走在路上,在路过一处石阶时停下休息。

方小丽:歇一会儿,脚疼,走不动了。

齐全:看把你累的,你说你就让她自己收拾呗,一整天尽看着你跑前跑后了。

方小丽:她哪会收拾,十八年来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咱们能照顾到就尽量照顾呗。

齐全:你老这么惯着她,几时才能长大!

方小丽:等咱们走了就没人管她了,锻炼的机会多着呢。

方小丽回头看向学校的方向。

方小丽:南京离咱们家……太远了,以后怕是一年就只能见几次了。

方小丽突然以手拭泪,齐全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20.宿舍 日 内


房间内拉着窗帘,光线昏暗,角落里的衣架上挂着军训用的迷彩服。

齐安安躺在床上睡觉,窗外时不时有吵闹的声音传来。

齐安安:(睡眼朦胧)大周末的,让不让人睡觉呀。

齐安安揉着眼睛从床上起来,来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

楼下的主干道两侧摆满了各种社团和学生团体的宣传摊位和宣传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齐安安:居然是传说的社团招新!

齐安安立即清醒,穿上衣服下楼。


21.校园 日 内


齐安安在社团摊位的夹道内快乐地穿梭,兴奋地看着每一个社团的宣传摊位。

齐安安在动漫社摊位前停下,看到一个女生正在填写申请表格。

齐安安凑上去,看到对方填的专业是市场营销专业。

齐安安:(惊喜)同学,你也是市营专业的啊?

谢雨萱:啊?你也是?

齐安安:我是市营一班的,叫齐安安,你呢?

谢雨萱:这么巧!我也是市营一班的,叫谢雨萱。


22.教室 日 内


齐安安和谢雨萱在教室里领取新书,包括《大学英语》、《商品学》、《数据库》等。

齐安安:啊?怎么还有高等数学?

谢雨萱:本来以为选了文科专业就能摆脱数学了呢……唉,结果还是要学,头疼,我数学巨差!

齐安安:我也……高考的时候就是被数学扯了后腿……哎,算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23.一组展示时光流逝的校园季节变化空镜。


24.考场 日 内


监考老师开始发卷。

齐安安拿到高等数学的试卷,一脸愁容。

考试开始,其他同学都在埋头答题,唯有齐安安把试卷翻来翻去,还偷偷摸摸地左顾右盼。

监考老师看向齐安安的方向,齐安安赶紧低头假装做题。

试卷上的答题区只写下了一个解字。


25.校园 日 外


齐安安:感觉要完蛋了,我一道题也不会啊!

谢雨萱叹气。

齐安安:话说挂科会怎么样啊?

谢雨萱:下学期开学会安排一次补考,听他们说老师会放水,毕竟这种文科专业大家数学都很差的嘛。

齐安安:(双手合十)希望如此!


26.一组高铁飞驰的空镜。


27.齐安安卧室 日 内


齐安安在网上查询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唯有高等数学没有及格。

齐安安又打开班级群,看到同学们哀鸿遍野,纷纷抱怨高数挂科。

齐安安打字回复:原来挂科的不是我一个啊,那我就放心了!


28.齐安安家餐厅 日 内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午饭。

齐全:第一学期感觉怎么样?和同学关系好吗?

齐安安:还可以,班上还聚餐过好几次呢。

方小丽:期末考试成绩出了吗?考得咋样?

齐安安:出了,别的都还行,就高数没及格。

方小丽:那咋办?

齐安安:他们说开学了有补考,比较容易过。

齐全:这个市场营销不是文科专业吗,咋也有数学?

齐安安:(叹气)我还想知道呢。


29.考场 日 内


补考开始,监考老师发卷。

齐安安拿到卷子后左顾右盼,被监考老师点名。

监考老师:那个同学,你不看你自己的卷子,乱看什么呢?

齐安安赶紧低头。


30.谢雨萱宿舍 日 内


齐安安:(抱怨)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放水!我补考又没通过!

谢雨萱:我也一样,唉,本来以为老师会提前透点儿题啥的呢。

齐安安:那补考也不通过要咋办啊?

谢雨萱:大概只能重修了。

齐安安:(忧心忡忡)那重修要是还通不过呢?

谢雨萱:可能……每年都重修?

齐安安:要是年年重修都不过呢?

谢雨萱:那可能就要留级了吧。


31.宿舍天台 夜 外


齐安安趴在天台栏杆上,满脸忧虑,时不时拿起手机查看。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班级群最新通告:

请补考未通过的同学尽快缴纳重修费1500元,重修班下周开课。

时间:每周二、周四晚7点到9点

地点:经管院明志楼307

齐安安点开通讯录,选择了齐全的号码,却迟迟没有拨出。

齐安安叹气,又放下手机,看向宿舍楼的下方。

一辆汽车正缓缓驶来,停在宿舍楼下。(场景转场)


32.高中门口 日 外(回忆)


(场景转场)齐全在学校门口停车,后座的齐安安犯困脑袋一颠一颠。

齐全:快起来!到学校了!

齐安安打着哈欠下车,齐全降下车窗安顿。

齐全:下午放学了到学校后门等我,我已经给你们班主任请好假了,从这一周开始,星期一和星期二晚自习都去刘老师那儿补课,记住了吗?

齐安安:知道了……你回去还睡觉吗?

齐全:睡啥呀,我回去都7点了,准备上班了。赶紧进去,我走了。

齐安安又打了一个哈欠。

齐全开着车离开,齐安安转身进入校门。


33.宿舍天台 夜 外


齐安安呆呆看着手机屏幕,这时电话铃声却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老爸。

齐安安吓了一跳,立即接起。

齐安安:喂,爸?

齐全:今天接电话挺快啊。

齐安安:刚好在看手机……

齐全:都安顿好了吗?

齐安安:嗯……

齐全:补考咋样?钱还够花吗?

齐安安:补考……也没过。

齐全:啊?补考也没过?那咋办?

齐安安:只能重修了,我们班补考没过的人还挺多的,学校专门开了个重修班,星期二和星期四晚上上课。

齐全:那就重修吧,没考过有啥办法。

齐安安:(吞吞吐吐)但是重修要收那个……重修费。

齐全:还要收钱?多少?

齐安安:一千五。

齐全:(停顿片刻)我明天给你打,这会儿都快10点了。明天星期一,早点睡觉去,我先挂了。

齐安安:嗯。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齐安安放下手机,继续忧郁地趴在栏杆上。


33.宿舍 夜 内


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

躺在床上的齐安安拿过枕头边的手机,打开查看。

手机屏幕上显示银行卡到账1500元。

齐安安放下手机,把头蒙进被子里。


34.教室 日 内


齐安安:怎么还有数学!

新学期教材《线性代数》被班长放在齐安安桌上。

班长:本来就有啊,你报志愿的时候难道都没查过这个专业上什么课吗?

齐安安:(小声)那时候也没人跟我说还要查这些啊……


35.重修教室 夜 内


重修班老师正在讲课。

齐安安和谢雨萱坐在一起,谢雨萱专心听课记笔记,而齐安安却在打瞌睡。

谢雨萱悄悄用手肘捣了齐安安一下,齐安安清醒过来,立即翻开笔记本装模作样。

齐安安:(小声且烦躁)听又听不懂,浪费这个时间有什么用。


36.重修考场 日 内


教室的黑板上写着高等数学重修考试几个大字。

齐安安面对试卷表情十分焦虑痛苦。

试卷上的数字逐渐扭曲变形,密密麻麻让人眼花。

突然有咚咚声响起,齐安安瞬间回神。

监考老师敲击着齐安安的桌面。

监考老师:怎么不写?

齐安安慌乱地拿起笔,在大题的答题区写下一个解字。

监考老师走向别处。

墙壁上钟表的指针缓缓转动,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齐安安单手捂着额头,突然间站起身来,拿起卷子朝着讲台走去,一言不发地把卷子放上去,然后走出教室。

监考老师来到讲台翻看试卷,发现上面一题未写。


36.楼道 日 内


谢雨萱拿着考试用具从考场出来,站在门口边等齐安安边打开手机。

手机上有一条半个小时前发送的消息。

齐安安:我有事先回宿舍了。


37.宿舍 夜 内


齐安安魂不守舍地坐在桌前,慢吞吞地拿过自己的手提袋,从里面拿出线性代数的课本和作业本。

发呆片刻之后,齐安安起身走到正在用笔记本电脑看电视剧的舍友身旁。

齐安安:雅涵,你线代作业做完了吗?

舍友:做完了。

齐安安:那能不能借我抄一下……我不会做。

舍友:行,但是记得稍微改改,不然老师会看出来。

齐安安:嗯,我知道了。

舍友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作业递给齐安安。

齐安安:谢谢。

齐安安回到桌前,把两本作业摊开开始抄作业。

不一会儿传来舍友关电脑上床的声音。

齐安安打开手机,发现时间已经接近11点。

齐安安关掉宿舍的灯,打开一盏小台灯继续补作业。

眼泪落下打湿了作业本。


38.教室 日 内


一堂课即将结束,教室里变得喧闹。

老师:安静一下,我知道你们都等不及下课了,但是有几件事还是得说一下。我最近发现,有些同学的作业是抄别人的,好几份作业写得一模一样,错的题也一模一样,你们以为抄作业骗的是老师,实际上骗的是你们自己,都是大学生了,稍微对自己负点责任。

学生们窃窃私语起来。

老师:具体是谁我就不在这说了,希望以后注意点,现在点名。

老师开始点名,被叫到名字的同学喊到。

老师:齐安安。

教室里无人回应。

老师:齐安安,齐安安来了吗?

等待片刻之后老师继续点名。

谢雨萱转头看向身旁,座位上空空荡荡。


39.宿舍 日 内


齐安安躺在床上发呆,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

齐安安打开手机,看到谢雨萱发来消息。

谢雨萱:你没来,今天老师点名了。

齐安安:哦。

谢雨萱:感觉好点了没,还难受吗?

齐安安:好点了,就是头还有点晕。

谢雨萱:真的不用我帮你跟辅导员请假?

齐安安:谢谢,不用了。

谢雨萱:那我先去吃饭了,要帮你带点什么吗?

齐安安:不用,你吃吧,我现在还不饿。


40.校园 日 外


谢雨萱放下手机,身旁刚好有几个路过的同班同学,谢雨萱顺势跟上她们。

同学A:重修可算是过了,我再也不想晚上上课了!

谢雨萱:重修成绩出了?

同学A:昨天下午就出了。

谢雨萱:过的人多吗?

同学B:看班群里说差不多都过了,重修考试嘛,题都挺简单的。

一行人朝着食堂而去。


41.宿舍 日 内


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齐安安打开手机,发现又是谢雨萱发来的消息。

谢雨萱:安安,重修考试的成绩出了,你查了吗?

齐安安没有回复,疲惫地放下手机闭上了眼睛。


42.齐安安家 日 内(梦境)


方小丽在厨房里做早饭,齐安安和齐全坐在餐桌前。

齐全:再检查一下,东西都带够了吗?

齐安安检查笔袋。

齐安安:带够了,都检查了十几遍了。

方小丽做完早餐,把茶叶蛋、小米粥和包子端上餐桌。

齐安安开始吃早餐。

方小丽:少喝点儿粥,免得考试的时候想上厕所,一会儿到了学校再上一次厕所,知道了吗?

齐安安:哎呀,哪有那么夸张,多考了多少次试了。

方小丽:那能一样吗?这可是高考,叫你干啥就干啥,还能害你不成。

齐安安:行了行了知道了!

齐全:你先吃着,我先下楼把车开过来。

齐全起身离开餐桌。


43.考场外 日 外(梦境)


齐全开车送齐安安到考场,齐安安下车。

齐全:考前再上个厕所,不要忘了。

齐安安:哎呀我知道啦,我妈都说了五百遍了!

齐全:知道就好,你在这等着,我要回去了。

齐安安:你还要回去?

齐全:不然呢,我正上班着呢,考完试我和你妈一起来接你。

门卫打开了学校大门,考生们开始进入考场。

齐安安:那我就先进去了。

齐安安走向考场,然后又回头朝着齐全挥手,接着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当中。


44.考场 日 内(梦境)


监考老师开始发卷。

齐安安拿到试卷,发现上面赫然印着高等数学的字样。

齐安安十分惊讶,急忙前后翻看,发现题目也都是复杂的高等数学题目。

齐安安举手,监考老师来到她的身旁。

齐安安:老师,题不对!

老师:怎么不对?

齐安安:这是高数的题目。

老师:高考考的本来就是高数啊。

齐安安只能坐下,望着试卷上的题目陷入焦虑,握着笔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试卷上的数字逐渐扭曲变形,最后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将齐安安彻底吞噬。


45.宿舍 日 内


齐安安突然从梦中惊醒,惊魂未定。


46.宿舍天台 夜 外


齐安安再次来到天台,无精打采地趴在栏杆上。

手机传来几声消息提示音,齐安安拿起手机,看到谢雨萱发来消息,没有点开查看反而直接将手机关机。

齐安安继续望向楼下,楼下漆黑一片。


47.学校走廊 日 内


市教育局的领导们正在检查校园文化艺术周活动的举办状况。

齐全陪同领导在大厅走廊参观学生作品。

领导们在某个展示栏前驻足。

领导A:这个画得可以,很有创意。

领导B:现在的学生就是有想法,这叫啥,这叫生命不息,艺术不死。

齐全转头,看到一张位于显眼位置的画。

画上是一个趴在地上的木偶女孩,手脚四肢全部被提钱缠绕,但嘴巴里却咬着一支画笔在纸上作画。

陪同的报社记者拿起相机拍照。

齐全看着那幅画,若有所思。

领导们已经前往下一个展示栏,唯有齐全仍然站在原地。

同事:(小声)齐老师,过去了。

齐全立即回神,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48.齐安安家 日 内


方小丽拿开扣着菜的盘子,齐全拿起馒头,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方小丽:(抱怨)天天回来都十二点多,热菜都放成凉菜了。

齐全:我有啥办法,最近学校就是事多,市教育局今天又来人检查了。

方小丽:那下次你回来自己炒菜去吧,没功夫天天等你,我早点吃完还要午休呢。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齐全放下筷子去开门。

方小丽:(嘀咕)谁呀,大中午的。

齐全开门,发现是齐安安拉着行李箱低着头站在门口,十分惊讶。

齐全:安安?咋突然回来了?

齐安安抬起头,眼泪流了下来。

齐安安:爸,我不想上学了!


49.齐安安家客厅 日 内


一家三口都坐在沙发上,齐安安依然在流泪,齐全不停递纸巾给她。

齐全:到底咋了,为啥突然跑回来了?

齐安安只是抽噎不说话。

方小丽:(焦急)有啥事你倒是说啊,这孩子,看把人急的!

齐全:(对方小丽)你让我问。

齐全:(对齐安安)安安,到底发生啥事了,慢慢说,爸爸妈妈都在这呢。

齐安安又哭了一会儿,这才抽噎着开口。

齐安安:我不想上学了……

齐全:为啥不想上学了?学校有同学欺负你?

齐安安:没有……就是我数学太差了……高数补考没过,重修也没过。

方小丽:叫你当时报志愿的时候上点儿心你不听,天天就知道玩,现在……

齐全:(对方小丽)你先不要说话!

齐安安又流起了眼泪。

齐全:安安,就是说,因为你数学考试没通过,所以才不想上学了?

齐安安点点头。

齐安安:这一学期又多了一门线性代数,我也不会。

方小丽:就为这么点儿事大老远地跑回来,我还以为出了啥大事,一个数学没及格就不想念书了,一点儿挫折都受不了……

齐全突然站起身来。

齐全:安安,咱们去你房间里说。

齐安安站起身,跟着齐全进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方小丽:饭还吃不吃了?


50.齐安安卧室 日 内


齐全:你妈就是太心急了,咱们先不理她,你好好跟爸爸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齐安安:就是……高数考不过,也不知道怎么过,我根本不会数学,考试的题一道都不会做。

齐全:这种能找人给你补补吗?

齐安安:补也没用,好多知识都是高中的,我高中数学就很差,再怎么补也没用!

齐全:那咋办?现在还能转专业吗?转一个没有数学的专业。

齐安安:不知道……反正我不想上学了,最近这段时间天天头疼,难受,没精神……

齐全:现在都快七月了,是不是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齐安安:嗯。

齐全:要不这样,你先回去考试,考完了咱们再商量怎么办。

齐安安:我不想考试!我就是不想上学了!

齐全:咋能不上学呢,学费都交了,你现在不上学那要干啥,回去复读,重考?

齐安安:我也不复读!

齐全:那你想咋样?

齐安安低着头沉默。

齐全:(叹气)那这样吧,先在家待着,等我把这周的班上完,跟你妈请几天假,陪你去学校,问问辅导员怎么办。

齐安安:你准备怎么问辅导员?

齐全:就问现在还能不能转专业,或者有没有办法给你把高数过了,你就不要操心了,爸爸给你想办法。

齐安安终于点了点头。

齐安安:嗯……


51.小区楼下 日 外


齐安安一家三口来到小区楼下。

齐全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里提着一箱甘肃特产的黄花菜。

这时齐全的一个同事迎面而来,跟齐安安一家人碰上。

同事:老齐,大早上的一家子准备去哪儿啊?

齐全:有点事要出个门。

同事:这不是安安吗?这么早就放假啦?

齐安安:我……

方小丽:(抢答)还没放假呢,前几天突然说身体不舒服,就跑回来了,我领着去单位做了个检查。

同事:咋了啊这是?

方小丽:也不是啥大毛病,就是肾上有点炎症。

齐安安不安地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父母还在和同事寒暄。

方小丽:哎,行,那我们就先走了。

一家人继续朝着火车站而去。


52.火车 日 内


齐安安一家人上了车,穿过狭窄的火车过道找到自己的位置。

齐全把特产立在过道边,一家人在下铺坐下。

齐安安:多久才能到啊?

齐全:得到明天早上了,晚上的时候你就睡下铺,我和你妈睡上铺。

齐安安:嗯。

齐全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两碗泡面。

齐全:早上都没来得及吃早餐,现在饿了,我去泡碗面,你吃吗?


53.火车 夜 内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11点,火车上关了灯,只有过道留有微弱的光。

齐安安躺在下铺,睁着眼睛睡不着,呆呆地盯着地上那盒特产。

特产被立在过道一侧,随着火车的颠簸而不断震颤,时不时有其他乘客的脚路过它。

火车路过颠簸之地,震动越来越剧烈。

特产被震得东倒西歪,然后突然倾倒,里面的菜干全部撒了出来,被几个路过的乘客不断踩踏。

齐安安突然精神一振,定睛一看发现刚才出现的都是幻觉,特产正好好地立在墙边。(物品转场)


54.辅导员办公室 日 内


(物品转场)特产被放在办公桌边上,齐全和方小丽坐在辅导员对面,齐安安则拘谨地站着。

齐全:就是说,现在转专业也不行吗?

辅导员:咱们学校转专业的条件还是比较苛刻的,成绩要达到本专业的前百分之十五,才能转。

齐全:我们转专业的原因不就是这个专业学不懂吗,都能学得那么好了为啥要转?

辅导员:我们也没办法,这是学校的规定。

齐全:那咋办,她就是学不懂那个高数,后面还有别的,都学不懂咋办?

辅导员:这样吧,先参加期末考试,如果成绩实在不理想咱们再考虑别的,也不是非要留级,继续重修也可以,只要在毕业前过了就行。

齐安安:我不想考试!我什么试都不想考了!

齐全:留级的话是咋样?

辅导员:就是重念一年大一,但是宿舍可以暂时不搬,搬也不方便,平时就跟大一新生一样正常上课。

齐安安:我不想留级!我就是不想上学了!

齐安安说着又流下泪来。

齐全看着齐安安,突然弯腰从脚下拿起特产递给辅导员。

齐全:老师,你看我们大老远的跑来一趟也不容易,要不您再想想办法?孩子也不是不愿意学,是真学不懂,您看看有没有啥办法能给她把这个数学考试过了。

辅导员站起身推拒。

辅导员:办法可以继续想,但东西您还是带回去吧,这真不能收……

齐安安看着父母和辅导员互相推搡,突然情绪崩溃大哭大叫起来。

齐安安:我不想上学了!一天都不想上了!要我继续上学还不如死了算了!

齐全和方小丽大惊,立即安抚齐安安的情绪。

齐全:不上了不上了,咱们不上了,下午就去办退学手续!


55.马路 日 外


阴天,天还没有大亮,灰蒙蒙的云层聚集在天边。

齐安安一家坐在一辆出租车上。

齐安安:咱们不回家吗?

齐全:回,等看了病再回。

齐安安看向车窗外。

远处逐渐出现有着“青少年心理卫生中心”标识的建筑。


56.医院 日 内


医院内的钟表指向7点。

还未到上班时间,医院内就已经挤满了人,挂号处更是排起长队。

齐全:(向方小丽)我和安安先排队拿号,你去门口看看有没有卖早餐的。

方小丽:你不是在网上挂过号了吗?

齐全:那是预约,来了还要再挂一遍。

齐安安看向挂号处,人们大多衣着朴素,不少人看着像是农村来的。

齐安安和齐全走到队伍末尾排队。

队伍前方的人逐渐减少,终于轮到了齐安安。

齐全:你去拿号。

齐安安:你拿,我不知道怎么说。

齐全和挂号处的医生说了几句话,拿到了挂号单。

齐全:走,去二楼。

这时排在齐安安后面的一位中年妇女和医生发生了争执。

中年妇女:咋能没号了?这还不到8点,咋就没号了?

医生:上午的专家号已经挂完了。

中年妇女:那我挂下午的。

医生:下午的还没开始挂,两点以后再来,害怕挂不到就在网上提前预约。

中年妇女:我不会弄啊,我们是外地的,专门过来给孩子看病,你说号挂完了……大夫,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们加一个号,我们过来一趟也不容易。

中年妇女的儿子站在她身后,冷漠地玩着手机。

齐全:看啥呢?赶紧走了。

齐安安和齐全一起上了二楼。


57.医院二楼 日 内


专家诊室的门紧闭,周围的长椅上坐满了人,但更多人站着。

这时诊室的门突然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实习生探出头来,人群全部凑上去。

患者家属:大夫,还有多久到我们啊?

实习生:到了会喊名字的,大家都让开一下,不要挤在门口。

实习生:林文泽,林文泽在吗?

一个女人一边应着一边挤开人群。

女人:在呢在呢,泽泽,快过来,到咱们了。

一个男孩从长椅上站起走了过去。

母子进入诊室后实习生关上门,把一群焦急询问的患者和家属隔绝在外。

齐安安:还要继续排队?

齐全:嗯。

齐全看到长椅上有人离开,指着空位子让齐安安过去。

齐全:坐那儿去。

齐安安:你坐吧,我不累。

齐全自己走过去坐了下来,掏出手机开始看消息。

方小丽买了早餐上来,把面包递给齐全和齐安安。

方小丽:这地方太偏了,没有卖早餐的,我就在商店随便买了点面包。

齐安安接过面包,边吃边观察周围的患者和患者家属。

体重超标的女孩和自己的妈妈坐在一起,手里拿着零食在吃;

驼背的男生佝偻成一团,捧着手机打游戏;

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坐在椅子上,陪同的父母神色焦急,不断看向诊室的方向。


58.诊室门口 日 内


过道内的人群不断变动。

诊室的门再次打开,实习生探出头来。

实习生:齐安安,齐安安在吗?

齐全立即站起身来。

齐全:在呢!

方小丽也站了起来,一家人一起进入诊室。


59.专家诊室 日 内


诊室中央是一张办公桌,上面放着电脑,医生坐在办公桌后,身后站着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实习生。

齐安安拘谨地在医生对面坐下,而父母则站在她身后。

医生:多大了?

齐安安:(低声且缓慢)十九岁。

医生:在上学吗?

齐安安:我……

方小丽:已经退学了,突然就说不想上学了,还……

齐全:你不要说,让安安说。

医生:能说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齐安安十分紧张,说话卡顿而缓慢。

齐安安:在学校……的时候,我……

方小丽:说是数学学不懂,就不想上学了,一开始让她好好报志愿,她就是不听,根本没当回事儿,天天玩儿,到了现在……

齐全:你让安安自己说!

医生低头在病历上写字,时不时和实习生说些什么。

医生:那你现在是什么状态?

齐安安:就是整天难受,没精神,有时候还头晕……

医生写完病历,打印出一张检查单递给齐安安。

齐安安反应迟缓,没有伸手去接,齐全赶紧接过检查单。

医生:先去做一下这上面的检查,做完了拿来给我看。

齐全:这个多久能出结果?

医生:做完就能出。

齐全:行,我们现在就做。

齐安安起身,一家人离开诊室。

实习生又开始喊下一个患者的名字。

实习生:赵鹏飞,赵鹏飞在吗?


60.一系列画面


齐安安进行一系列的检查,如EEG(脑电图)、CAT(计算机断层扫描术)等。

齐安安在机房填写有关心理疾病的量表,如症状自评量表-SCL90等。

一张张检查报告和问卷结果被打印出来。(物品转场)


61.专家诊室 日 内


(物品转场)一叠检查报告被放在医生的办公桌上,医生拿起翻阅,继续填写病历。

病历本上被写下四个字:重度抑郁。

医生:先开点药吃,观察一段时间再来复诊。

医生把病历本递给齐全。

齐全:只吃药就行了吗?

医生:暂时先吃药,有什么其他反应再过来。

齐全:那行,辛苦大夫了,我们先去开药。

齐安安一家人离开诊室。


62.取药处 日 内


方小丽从取药窗口取药,装进塑料袋里,齐安安和齐全站在一旁等候。

方小丽:(抱怨)排了两个小时队,看病就几分钟……这么点儿药就要几千块钱,还只能吃三个月,能有啥病啊,就是没事找事,我们单位那么多同事,就没听过谁家孩子因为考试没考好就不念书的……

齐安安情绪低落,又低头流下眼泪。

齐全赶紧岔开话题。

齐全:安安,我跟你妈再去找医生问点事儿,那儿有个空座位,你先拿着东西去坐一会儿。

齐安安:嗯。

齐全和方小丽上了二楼,齐安安独自坐在长椅上。

63.专家诊室 日 内


齐全:我们主要就是想问,这个病好了以后,孩子还能继续上学吗?

医生:那要看好到什么程度,目前肯定是建议先休养。

方小丽:光吃药好得快吗?吃药的话得吃多长时间?

医生:这个没法跟你们保证,药物治疗只是一种手段,不可能百分之百保证治好,如果配合其他治疗,可能效果会更好一点。

齐全:有那种一对一的心理辅导吗?

医生:也有,看你们方不方便做。

齐全:那这个费用……

医生:费用咱们这一般是一次四百,孩子现在这个情况,建议一周做两次。

方小丽:(吃惊)四百?一次四百?

医生:对,一次四百,一周两次,可能要做个一到两年。

方小丽:那做两年能好吗?

医生:这个事情没法保证,只能说好转的几率会更大。

齐全:行,知道了,我们再商量商量。


64.医院一楼 日 内


齐安安坐在长椅上,从文件袋里拿出之前开的各种检查单和缴费单,上面的数字彰显出高昂的费用。


65.城市 日 外


过渡用城市空镜。


66.心理咨询室 日 内


一个布置得十分温馨且令人放松的心理咨询室内,齐安安正低着头坐在椅子上。

周围有脚步声传来,接着是有人拉开椅子坐下的声音。

齐安安没有抬头,自顾自叙述起来。

齐安安:我觉得很痛苦,每天晚上都在失眠,头晕,困倦,没精神,感觉很无聊,但是又什么都不想做。

齐安安的眼泪滴在桌面上。

齐安安:我感觉快要崩溃了,但是没有人能救我。

心理咨询师:改变是要慢慢来的。现在,先说一个想要实现的目标吧。

齐安安沉默半晌后开口。

齐安安:我必须弄清楚所有事情发生的根源……和每一个细节。


67.齐安安家 日 内


一盘青菜被倒入油锅里,方小丽正在厨房做饭。

齐安安坐在餐桌旁,呆呆看着小区楼下下班的工人们。

齐安安:妈,我想出去玩,我都好几个月没出门了。

方小丽:(不耐烦)你现在出去,别人看见又是问东问西的,说你咋三天两头往回跑,就不能等到放假了再出去吗!

齐安安:(小声)别人哪有那么闲天天关注我……

方小丽:有功夫耍嘴皮子不如过来帮我做饭端菜!都快12点了,你爸都要下班了,一天天的不是躺着就是坐着,一点儿活也不沾!真把家里当宾馆了!

方小丽关了火,把土豆丝盛到盘子里。

方小丽:把凉菜先端出去。

齐安安没有动,一脸萎靡不振。

方小丽:(音调拔高)叫你呢?听见没有?

齐安安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向厨房,端起凉菜走向餐桌。

经过厨房门时齐安安不留神撞到门框,将凉菜的酱汁撒到了地板上。

方小丽:干什么呢!走路能不能长点眼睛!干啥事都不认真,端个菜都能撒了,你说你能干啥!

齐安安:知道我不行,那你咋不自己端!

方小丽:(发火)自己没做好还有理了?我忙着炒菜,让你端个菜你就不乐意了?一天天待在家里是学也不上,活也不干,我看根本没啥病,就是自己作践自己!你说你现在一个高中学历能干啥?出去当服务员给人端盘子都没人要!你端个菜都能给人撒了!别人不念书,人家早早就开始出去打工了,也没见你给家里挣一分钱!现在这样成天混着,以后咋办?等我和你爸都死了,你咋办?我看得饿死!上了三年高中也不知道在磨什么洋工!考得那是一塌糊涂,当时高考出成绩我们单位同事都在问你考得咋样,我都不知道咋说,没脸说!后面叫你好好填志愿你不听,就知道玩,上了又嫌不好,不念了,一年学费就交了三万多,一分钱没退!现在又是看病……

方小丽越说越来劲,干脆放下碗筷站在厨房里训斥起齐安安。

齐安安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眼睛瞪大,牙齿紧咬,双手握拳颤抖,呼吸越来越急促。

(用展示微观生理状态的手法来展示角色的情绪变化)

刺耳的警报声不断在齐安安的脑海中响起。

方小丽训斥的语言作为信息刺激进入大脑皮质,大脑皮质发送电信号至下丘脑及延髓,延髓附近的心加速中枢将刺激传递到交感中枢,交感中枢将信号发送到心脏。

心脏的交感神经释放去甲肾上腺素和肾上腺素。

齐安安的心脏跳动加强加快,呼吸急促。

去甲肾上腺素和肾上腺素同样作用于心血管系统,血液流速加快。

齐安安的皮肤上渗出冷汗。

齐安安的手指不断发抖。

警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方小丽:……我就算了,你也嫌我天天骂你,那你对得起你爸吗,你爸从小到大都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疼,打过你一次吗?骂过你一次吗?你就是这么回报你爸的?你爸单位,那个陈老师,女儿跟你同一级的,人家现在上的什么学,上海 交大!人家当初送女儿请学校老师吃饭,你知道你爸什么心情吗?

齐安安咬着牙流下眼泪,情绪几近崩溃。

这时敲门声响起,方小丽终于停止训斥齐安安,转身去开门。

齐全下班回家,看到齐安安坐在餐桌边流泪,十分惊讶。

齐全:咋了这是?


68.餐厅 日 内


一家人坐在餐桌旁,齐安安一边抽噎一边吃,时不时用纸巾擦眼泪。

方小丽:哭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齐全:你少说两句,赶紧吃完饭睡觉去。

方小丽:(抱怨)我一天天的都要给她搞成神经病了,现在别人提起家里孩子怎么怎么样我就紧张,就怕别人问起安安现在在干啥,我咋说啊,总不能说已经不念书了,天天在家里躺着吧?得个别的啥病也就算了,这种病咋说,以后找工作别人听你得了这种病,要都不要你……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咋就生了这种害人精!

齐安安低头吃饭,眼泪流得更凶。

齐全:都别说了,吃饭!


69.心理咨询室 日 内


齐安安和心理咨询师相对而坐,描述自己的近况。

齐安安:因为在家待得时间久了,所以挨骂的次数也变多了……其他时间还好,只是觉得没精神,什么都不想干,但是一挨骂,就会非常难受,情绪也变得很差。

心理咨询师:因为挨骂了所以心里难受很正常。

齐安安:以前也挨过骂,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感觉。

心理咨询师:那还是和爸爸谈一下吧,让他给妈妈好好说说,平时少骂你。

齐安安:他说他已经跟妈妈说过了……他还说,是我太敏感了,说谁家孩子没被父母唠叨过。

心理咨询师:如果感觉不一样,就证明这两件事当中肯定有不一样的细节。对了,你刚刚说,挨骂的时候很难受,具体是怎么个难受法呢?

齐安安:(回忆)心跳会变得很快,觉得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然后就是出汗,手冷,发抖,脑子变得很乱,什么都思考不了,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声音,一跳一跳的,像被人拿大锤砸……本来也不想哭,但是心里一阵阵地发酸,眼泪自己就流出来了,总之就是很难受,很痛苦。挨完骂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都得坐着休息,否则就会头晕,恶心,像是刚剧烈运动完一样,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心理咨询师: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觉得这件事不够严重吗?

齐安安:但是别人家孩子就不会这样。

心理咨询师:再仔细想想,别人家孩子,或者以前的你,多久挨骂一次呢?

齐安安:没印象了,但应该是偶尔才会挨骂。

心理咨询师:那现在呢?

齐安安:三天两头就……

心理咨询师:每次挨骂你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齐安安:大概需要三四天,刚刚挨骂完的时候反应最强烈,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反复回想这件事,越想越难过,就又哭了,要好几天这种情绪才能慢慢淡下去。但是最近因为挨骂很频繁,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就又挨骂了,所以几乎一直都处于那种很痛苦的状态。

心理咨询师:挨骂的时候会出现强烈的情绪反应,而这些情绪反应又会激活身体的紧急反应系统,这个时候交感神经系统就会促使肾上腺释放激素,内脏释放血糖,血压升高,还会增加汗液和唾液的分泌。你之前说的那些,其实都是身体为了应对危险做出的反应。

齐安安:危险?我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啊?挨骂算危险吗?

心理咨询师:怎么不算呢?在人类还是原始人的时候,看见狮子老虎之类的猛兽就害怕,因为猛兽会吃人,会让人的生命安全遭到威胁,挨骂也是一样的道理。

齐安安:挨骂还能让我的生命安全遭到威胁?

心理咨询师:这中间有一个细节,原始人在看到猛兽的瞬间就会转头逃命,而不是先思索一番猛兽的危险之处再决定要不要逃命,这是大脑为了生存而省略了思考的过程,否则那个原始人早就被吃掉了。虽然人类现在已经不需要面对猛兽的威胁,但大脑的功能却没有改变。妈妈骂你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痛苦呢,仔细想想,这些话里藏着怎么样的信息?

齐安安:(思考)因为没有上大学,所以找不到好的工作,而没有好工作就挣不到钱,然后没钱吃饭,没钱看病,没地方住……

心理咨询师:你看,听起来很凄惨对吧?妈妈的话里预示了那样凄惨的未来,说是威胁到你的生存也不为过,所以会有那些强烈的身体反应也是正常的。

齐安安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心理咨询师:但是一个人如果一直处于这种害怕和恐惧的状态肯定也是不行的,交感神经系统让我们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做好准备,危险消失之后,副交感神经就会抑制那些激素的释放,让身体平静下来。

齐安安:(抬头)那如果身体还没有平静下来,新的危险就又出现了呢?

心理咨询师:如果长期处于这种状态,就会加速消耗身体资源,应激激素分泌增加会让你的免疫系统遭到破坏,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这些刺激对你造成的影响终将不可逆转,神经衰弱,激素耗尽,身体开始进入衰竭期……

齐安安:那最后会怎么样?

心理咨询师:到了最后,人就会死亡。

齐安安沉默。

齐安安:只是挨骂就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吗?

心理咨询师:不只是挨骂,你还要考虑这些刺激出现的强度和频率,以及那些话里包含的信息是什么。有人听到自己中了彩票会狂喜,有人听到亲人过世会晕厥,不要小看语言的力量。


70.齐安安家 日 内


齐全和方小丽早起上班,看到齐安安在卧室书桌前看书。

书桌上堆放着其他诸如《全球通史》、《精神病学》、《社会心理学》、《利维坦》等书籍。

方小丽:今天起得还挺早,既然起来了就多运动运动,人都是越躺越懒的,家里那么多家务活……

齐全:赶紧走吧,上班要迟到了!

齐全推着方小丽走到门边,转头安顿齐安安。

齐全:安安,我们中午有事不回家,你自己随便看着吃吧。

齐安安:知道了。

房门关上,齐安安继续低头看书。

墙壁上的钟表指针转动,很快到了晚上7点。


71.齐安安卧室 夜 内


齐安安正在卧室里打游戏,房间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方小丽和齐全回家,发现客厅里漆黑一片。

方小丽:安安?安安?

齐安安戴着耳机没有听到,继续打游戏。

方小丽:咋回事,房里灯亮着,叫又没人答应。

齐全来到齐安安卧室门口,齐安安这才摘下耳机。

齐全:你妈喊你呢。

齐安安:我刚刚没听见,你们下班了?

方小丽也来到齐安安卧室门口,习惯性地开始抱怨。

方小丽:你一整天都在家,也不知道给我跟你爸做顿饭!我跟你爸加班到现在,回来一口热饭也吃不上,真不知道你一天天在家里都在干啥!

齐安安:你们也没说让我做。

方小丽:没说你就不做吗?吃饭的时候没喊你你咋自己就来了?说白了就是一点儿不把家里人当回事儿,现在都这样,我们以后还指望你养老?别到时候把你爹妈扔了就算好的了……

齐安安突然又开始流泪。

方小丽:说两句就开始哭,以后还说不得了?

齐全:(岔开话题)哎呀没做就没做呗,可以点外卖嘛,安安想吃点啥?

齐安安:(小声)我想吃牛肉面……

方小丽:牛肉面送来都坨了!

齐全:(犹豫片刻)那等到八点,八点之后天黑了,外面人就少了,咱们直接去牛肉面馆吃。

方小丽:要吃你们吃,我才不去,气都气饱了!

齐全:(对齐安安)那咱俩去?

齐安安点头。

72.楼道 夜 内


齐安安和齐全出门,进入电梯,齐安安略有些兴奋。

齐安安:我想吃酸菜牛肉面!

齐全:行,让师傅给你多加点酸菜。

齐安安:面也要加,还有八宝茶,我要喝两大碗!

齐全:都加都加,大晚上的,你不嫌撑就行。

电梯到达一楼,齐安安和齐全刚出电梯门,就突然听到单元楼的大门传来响声。

齐全一惊,推了齐安安一把。

齐全:到消防通道里去!

齐安安立即躲藏到了楼道一侧的消防通道里。

外面隐约传来齐全和熟人交谈的声音。

齐安安躲在漆黑的消防通道内不敢出声,在窗户的倒影上看到了自己表情惊恐的脸。

片刻之后,交谈声消失,电梯传来启动和上升的声音。

齐安安慢慢从消防通道出来,情绪明显低落。


73.小区 夜 外


夜色中齐安安和齐全前往停车场,齐安安沉默着上了车。

齐全借着后视镜看到齐安安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然后发动车子。


74.车内 夜 内


齐安安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一路无话。


75.牛肉面馆门口 夜 外


齐全:你在车里等一下,我先去里面看看有没有熟人。

齐全下车,齐安安依然一言不发低头坐着。

片刻之后,齐安安手机震动,来电是齐全,齐安安接起。

齐全:没认识的人,进来吧。

齐安安下车,走向面馆。


76.牛肉面馆 夜 内


齐全:要吃什么自己去点。

齐安安:我不去,你帮我点。

齐全:要酸菜牛肉面?

齐安安:嗯。

齐全:加鸡蛋还是丸子?

齐安安:鸡蛋吧。

齐全走向收银台。

齐全:一碗牛肉面,一碗酸菜牛肉面,都要二细,再加两份鸡蛋和肉丸子。

点完餐后齐全前往取餐口,很快端着托盘回到了齐安安坐的地方。

齐全把酸菜牛肉面和鸡蛋肉丸放在齐安安面前。

牛肉面升腾起热气腾腾的雾气。

齐安安拿过筷子开始吃面,齐全也开始吃。

面汤里突然泛起涟漪。

齐全抬头,看到齐安安一边无声流泪一边强行把面送进嘴里。

齐全:(惊讶)怎么又哭了?


77.心理咨询室 日 内


齐安安:每天都吃很多药,但是我感觉好像没什么用……情绪越来越难控制,很压抑,想要发泄出来但是又不知道用什么方式。

心理咨询师也沉默下来。

齐安安:最开始只是挨骂的时候难受,现在遇到很小的事情也会很痛苦,我觉得爸爸说得对,我就是越来越敏感了。我很害怕,一旦陷入到那种情绪里,我就什么也控制不了,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自己在心里尖叫,我看到自己慢慢朝一个地方走去,但是没法停下来……

说话声戛然而止,齐安安的表情变得惊恐。


78.齐安安家 夜 内


方小丽正在煮挂面,齐安安和齐全开门回家。

齐全:给你带了一份牛肉面。

方小丽:不是说了我不吃吗?

齐安安一言不发,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齐全:你说你,老骂她干啥?

方小丽:我那能叫骂吗?不就说了几句,一天天在家啥也不干,吃了睡睡了吃,不然就是打游戏,咱们上班累死累活的,她在家里连顿像样的饭都不做,我还是那句话,根本就没啥病!有病的人能天天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的,别人叫都听不见?

齐全:那有病的人就应该天天躺床上叫唤?

方小丽:我看就是闲的,等放假了,赶紧出去找个工打!

齐安安在房间刚刚打开笔记本电影,门被推开。

方小丽站在门口。

方小丽:安安,就快放假了,我们单位同事她女儿也回来了,准备去美食城打工,你也一起去。

齐安安:我不去。

方小丽:你之前不是一直吵着要出去吗?

齐安安:我现在又不想出去了。

方小丽:人总要出门吧?你现在天天待在家里,也不跟人交流,再待着人都要废了。出去打个工,又能认识人还能挣点钱……

齐安安:说不出去就不出去!你不是嫌我出去丢人吗?别人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方小丽:放假了谁问你!

齐安安:别人问我在哪上学怎么办?

方小丽:你就还说在南京。

齐安安:问题是我已经退学了,别人要是去查我们学校的教务系统,发现没有这个人,怎么办?

方小丽:别人闲得慌吗,还查你!你故意怼我是不是?

齐安安:反正我是不可能出门的。

方小丽:(发火)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放着好好的学不上,硬要跑回来,回来家里也啥都不干,就知道吃、睡、玩!那我们供你念书是为了啥?啊?为了啥!啥也不要说了,考!给我重考!我就不信还考不上个二本了!我请一年假,啥也不干就陪你考试!你考虑过我和你爸吗?在外面提都不敢提你,就怕别人问你在哪上学,别人说自己家孩子在什么学校,找了什么工作,你知道我和你爸是啥心情吗!我都恨不得没生过你……

齐安安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突然间情绪崩溃,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齐安安:你们害死我了!你们要把我害死了!

齐安安一边尖叫一边突然撞向身旁的墙壁。

方小丽也哭叫起来,齐全立即赶来,拉住了还想继续撞墙的齐安安。

家里乱作一团。


79.齐安安卧室 夜 内


齐安安的额头上擦着红药水,已经睡着了。

齐全给齐安安掖了掖被子,方小丽站在齐全身旁,愁容满面。

方小丽:(小声哭泣)你说这都是啥事,咱们到底咋亏待她了?安安从小到大,你说是少吃的了还是少穿的了,要啥给啥,现在还反过来恨上咱们了,说咱们害她,咱们辛辛苦苦地把她养大,到底图啥呀……

方小丽说着说着泣不成声,齐全沉默。

齐全:明天再说吧,先回去睡觉。

方小丽和齐全离开齐安安卧室,关上了卧室的灯,卧室里陷入一片黑暗。

片刻之后,齐安安在黑暗里睁开眼睛。

齐安安下床来到窗户边,眼泪又流了出来。

齐安安看着窗户上倒映的自己哭泣的脸,慢慢拉开了窗户。

窗帘被风吹得飘起。

齐安安双手发抖,但还是慢慢抓住窗沿,一条腿搭上窗台爬了上去。

一跃而下。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对面居民楼上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场景转场)


80.小区楼下 夜 外


(场景转场)居民楼上的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小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地面上蜿蜒着鲜血,从十三楼跃下的齐安安当场死亡。

保安在疏散人群,但现场依然聚集了许多人。

人群指指点点,唏嘘感叹。

齐全扑到齐安安身边,目眦欲裂,声音滞哑地不断呼喊,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方小丽瘫软在地上,被周围的人抓住手臂强行扶起。

急救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整个小区内回荡。


81. 齐安安卧室 夜 内


齐安安精神一振,从幻觉中回过神来。

楼下一片漆黑,只有对面居民楼上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

齐安安看到面前大开的窗户,露出惊恐的表情。

齐安安用力关上窗户逃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82.心理咨询室 日 内


齐安安:其实我也在想,我现在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从小到大基本没受过什么挫折,吃穿什么的都不缺,和家里人关系也都很好。如果一个人家庭美满,吃喝不愁,但是又非常痛苦,甚至到了要自 杀的地步,这正常吗?

心理咨询师:存在皆合理,如果这件事发生了,那么一定有充分的理由导致了这件事发生,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具体的原因,或者我们不懂这期间的规律。

齐安安:其实要说自 杀的念头,最开始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就只是一个念头。但现在不一样,太多事情我根本没法控制,理智来讲,我觉得如果没法找到一个突破口,自 杀这种事情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

心理咨询师:我以为你会很忌讳提这件事呢,毕竟大多数人面对自 杀和死亡这样的话题,都像做贼一样躲躲藏藏不敢直视。

齐安安:不直视就不能解决问题。我以前觉得,自 杀的人胆子都非常大,不怕死不怕疼,但是我现在才发现,就是因为太痛苦了,才要选择用自 杀的方式终结痛苦,当时感受到的痛苦已经超越了自 杀的痛苦,所以人才会不由自主地选择自 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心理咨询师:如果真的有那么巨大的痛苦让人不得不用自 杀来终结也勉强可以理解,但问题就是,我们遇到的那些事,例如没有大学学历,例如会被人嘲笑议论,这些事真的会带来那么大的痛苦吗?还是说仅仅只是我们太脆弱,连这点痛苦也无法承受。

齐安安:如果只是单纯地活着,只需要食物、空气和水,那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能达到这个标准。但是作为进化了几十万年的现代人类,就不仅仅需要那些和原始人一个标准的东西。尊严,大家都把这个叫尊严,捡垃圾吃也能吃饱,但是不够有尊严,而没有尊严,就不能算完整的人。所以对有些人来说,捡垃圾吃虽然可以活着,但又等于没有活着。对爸爸妈妈来说,考上大学,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这样才算活着,否则就不算。所以我一旦达不到这个活着的标准,他们就会非常紧张焦虑,没有颜面去面对其他人。虽然从生物学上来讲我还算个人,但社会不承认我的存在,我也没有尊严,那我可能就已经不太算人了,那个上着大学未来会有一份体面工作的齐安安才算人,我不算。既然整个社会都以此作为标准,那不符合标准的人就会被排挤,被剔除,最终被杀死,他们的死因甚至无法检验,因为杀死他们的根本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心理咨询师:那你觉得活着的标准是什么?

齐安安:没有标准就是标准,只要不违法犯罪,随便你干什么,但前提是自己要认可自己的选择,认可自己的选择,捡垃圾也是活着,不认可自己的选择,上哈佛也不算活着。

心理咨询师:能意识到这一点就是很大的进步了,坚持下去,一定会变得更坚强的。

齐安安:不可能这么简单,我能坐在这儿分析自己的问题,是因为我已经冷静下来了,如果是在情绪波动很剧烈的时候,我完全不能预测我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因为我冷静的时候是一个人,激动的时候是另外一个人,这种不能控制自己的感觉很讨厌。

心理咨询师:本质上来讲是激素在控制你的思维方式,如果只是想靠毅力之类的东西就战胜这些发生在大脑细胞之间的变化……很困难,就好比你摔断了腿,在现代医学的帮助下可以痊愈,但要靠自己的毅力让摔断的腿长好却很难。

齐安安: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控制不了大脑的人就容易被大脑控制,我可不想变成脑子的奴隶。

心理咨询师:(噗嗤一笑)难道你和你的脑子是两回事吗?

齐安安:当然是两回事,我是我,脑子是脑子,有一句俗语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人本身不会害怕绳子,但脑子觉得绳子是蛇,所以要求人看到绳子就要害怕,看到绳子就要逃跑。

心理咨询师:很有意思,那脑子为什么要觉得绳子是蛇呢?

齐安安:因为都是长条,如果看到长条之后还要思考一下它到底是绳子还是蛇,那坟头草可能都两米高了,脑子为了尽可能地提升人类的生存概率,所以会背着你擅自做一些决定,这样的做法可能在远古时期很有用,但有时候也会出点差错。血脑屏障还知道把有毒物质挡在外面,但是人的精神什么垃圾话都会听一点,可能是进化的速度没有跟上。

心理咨询师:问题的关键也许就在于脑子越过你思考了什么,再仔细想想,你究竟在害怕什么,而你害怕的那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83.齐安安家 日 内


齐全正在打电话,方小丽则在整理衣物。

齐全:金丽大酒店?行,不远,我们开车过来,嗯,先挂了。

方小丽:谁啊?

齐全:是钟强,他们一大家子从深圳回来了,叫咱们一家人吃饭,在金丽大酒店。

方小丽:啊?现在?我下午饭都备好了。

齐全:放冰箱,下顿再吃,钟强说姑姑姑父也回来了,家里人难得聚一次。

齐全:安安。

齐安安从卧室走出来。

齐全:你钟强表叔喊吃饭呢,咱们……

方小丽:安安就别去了吧,也不认识几个人,到时候去了一群人又问她,我都不知道咋说。

齐全:那……

齐安安:我就在家吧,反正我本来也不想出门。

齐全:那我们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齐全和方小丽换上衣服出门。

一条光柱落在齐安安的脸上,随着房门关闭,光柱逐渐变细,最终消失。


84.心理咨询室 日 内


齐安安:我决定搬去外面住。

心理咨询师:嗯?不是说不想离开家吗?

齐安安:因为我发现家里反而才是最糟糕的环境,想想看,一个无法跟其他人接触的封闭环境,每天都被高强度灌输一些类似你没有任何用处、你不是人、你不配存在于这个社会中之类的思想,难道不是很可怕吗?只有传 销窝点才这么干,如果继续待在家里,保不准哪天我就要发疯,所以趁着我还能做出决定,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85.齐安安家 日 内


齐全:想搬出去住?

齐安安:嗯,觉得换个环境可能比较好。

齐全:要搬出去倒是没问题,你妈那边我来说,问题是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齐安安:洗衣服有洗衣机,我也可以学做饭,实在不会还能点外卖,没觉得有啥必须要被人照顾的事。

齐全:那行!爸爸这几天帮你看看有没有租的房子,搬出去住也好,省得你天天挨你 妈的骂了。

齐安安:(露出笑容)谢谢爸!这才是亲爹!


86.齐安安卧室 日 内


齐安安收拾自己的行李,先是把衣物和日用品放进行李箱,然后站起来来到书桌旁。

书桌上摆放着齐安安日常阅读学习的书籍。

齐安安将《心理学与生活》、《社会心理学》、《普通心理学》、《精神病学》、《抑郁症》放进行李箱。

齐安安又来到书架边,扫视过各种书籍后把《全球通史》放进行李箱。


87.齐安安家客厅 日 内


齐安安整理好行李箱,穿戴整齐后来到客厅。

齐全:要我送你过去吗?或者等你妈下班了我们一起送你?

齐安安:不用了,反正也不远,我自己过去就行。

齐全:那行,路上注意安全,到地方了给我打电话。

齐全帮齐安安把行李箱拎出房门,十分吃力。

齐全:都装了些啥啊,这么重!

齐安安:精神的食粮。

齐全:真不用我送你?

齐安安:不用,我走了。


88.楼道 日 内


电梯门打开,齐安安走出电梯。

穿越昏暗的楼道,齐安安来到单元门前,犹豫片刻,终于伸手慢慢推开了它。

刺眼的阳光让齐安安忍不住抬手遮挡。

白光散去后,五彩斑斓的鲜活世界出现在齐安安的面前。


89.一系列画面


齐安安拉着行李箱穿过小区;

坐在公交车上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

拉着行李箱走过各种大街小巷。


90.电梯口 日 内


齐安安抵达目的地,进入了居民楼。

一楼的电梯口处已经站着几个人在等电梯,齐安安停下脚步。

电梯抵达一楼,齐安安拿出手机装作看消息,其他人全部上了电梯。

很快另外一趟电梯抵达,电梯门打开,里面无人。

齐安安独自上了空电梯。


91.新家 日 内


齐安安打开房门,立即丢下行李箱来到卧室扑到了床上,久违地露出笑容,忍不住在床上翻滚起来。

片刻之后,齐安安拿出手机给齐全打电话。

齐安安:喂,爸,我到啦……挺好的,下午……可能点个外卖吧,嗯嗯知道啦,拜拜。

齐安安挂断电话,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外卖APP点了饭炒饭,然后下床整理行李箱。


92.楼道 日 内


外卖员进入电梯,上楼,来到齐安安新家门口,敲了敲门。


93.齐安安新家 日 内


齐安安正在整理带来的书籍,突然听到敲门声,紧张地站了起来。

敲门声持续不停。

齐安安惊惧地望着门,不敢靠近。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后停止。

齐安安松了口气,小心翼翼迈出一步,但下一秒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手机屏幕显示来电是外卖送餐。

齐安安急忙挂断电话,跑进卧室躲在了门后。


94.楼道 日 内


外卖员望着紧闭的门,最后把外卖放在门口,拍照发出后离开。

许久之后,门锁才传来声响。

齐安安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看到四周无人后才飞速将地上的外卖拿起并关上了门。


95.政教处 日 内


齐全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接待学生家长。

学生家长是一对夫妻,三十多岁,满面愁容。

学生父亲:这事儿还是他们班主任跟我打电话,我才知道的,我们家玉玉从小到大就没让我们操过心,当时李老师打电话跟我说这事儿,我都不信。

学生母亲:齐老师,玉玉是不是在学校给人欺负了?不然好好一孩子咋突然就不想上学了?还拿刀划自己胳膊,她这才初二,现在不上学了,以后咋办?

齐全:你们问她,她咋说?

学生父亲:问了,啥也不说,就是哭。

齐全:有没有带去医院看过?

学生父亲和学生母亲对视一眼,面露疑惑。

学生母亲:看过了,医生说都是些外伤,就包扎了一下,伤得倒是不重,主要是那一条一条的,看着吓人,也不知道以后留不留疤。

齐全:我是说有没有在别的地方看过,就是,精神科心理科那些。

学生父亲:那没有,这么大点的孩子,才上初中,能有啥问题。

齐全:还是建议你们领孩子去看一下,孩子现在不想上学,硬叫上,到时候万一出了啥事儿谁也负担不起。

学生母亲:那……我和他爸这周末抽时间领她去看一下,你说这事儿……唉,玉玉才多大……

学生父亲:那齐老师我们就先回去了,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也怪不好意思的。

齐全:没事儿,也都是为了孩子。

学生家长离开,齐全看看办公室墙壁上的钟表,已经中午12点半了。


96.齐安安家 日 内


方小丽坐在餐桌前吃饭,房门突然打开,齐全回到家中。

方小丽:(抱怨)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每次中午咋等也不见你回来,以后这么迟下班干脆在单位吃了再回来呗,也省得我菜都凉了也看不见人。

齐全一脸疲惫地换了衣服,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

齐全:以后我要是十二点半以后不见回来,就不要等我了。

方小丽:一天天的都干啥呢,国家总理都没你忙。

齐全:最近有个学生,初二的,自残,给同桌发现告诉班主任了,今天联系到家长,叫到学校来问了一下情况,家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方小丽:初二?自残?男学生还是女学生啊?

齐全:女学生,她爸是做生意的,她妈在保险公司上班。这学生听他们班主任说平时还比较文静,学习成绩也好,和班里同学关系也可以。

方小丽:那有啥好自残的?家长有问题?

齐全:今天不就是把家长叫来了,家长也说不知道,学生现在问啥都不说,一问就哭。

方小丽:你说现在这小孩都咋了,安安也是,遇到一点点挫折就跑回家了,不念书了,小孩还能愁啥,最多就是考试没考好。咱们小时候上个学翻山越岭的,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冬天冻得手指头都青了,学校也没个暖气,那时候也没人说啥,现在小孩生活条件这么好,吃的穿的啥也不缺,结果反而一点点苦都吃不下了!

齐全叹气,继续低头吃饭。


97.政教处 日 内


齐全和李文玉家长在办公室谈话。

齐全:病也看了,药也开了,那就先吃着看吧。

学生父亲:那学是不是还得继续上?玉玉现在都初二了,再请假怕是要跟不上班里进度了,明年就中考了,我们打算叫她考市一中……

齐全:(打断)孩子现在什么态度?

学生父亲:还是一样,问啥都不说。

齐全:想上学吗?

学生父亲:那肯定是不想上,我跟他妈前两天好好给做了一下工作,就说边吃药边上学,孩子也同意了。

齐全:(叹了口气)那就先这样吧,等有其他啥情况了再联系你们。

学生母亲:那还要麻烦齐老师多费心了。

学生家长离开办公室,齐全靠在椅子上揉按太阳穴。

这时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齐安安。

齐全接起电话。

齐安安:爸,你有时间没有?能不能来陪我交一下物业费?我刚搬过来,房东说物业费要自己交,就是水电费那些……

齐全:(烦躁)你说有时间吗?现在星期几?几点?我不上班吗?别一天到晚爸爸爸的,你都这么大了,还啥事都要问我,几时才能独立?以后少在上班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齐安安在电话那头沉默,眼泪又流了出来,然后挂断了电话。


98.齐安安新家 日 内


齐安安飞快来到客厅,一边流泪一边拿出纸笔。

笔尖在纸上描绘出图案。

齐安安:(默念)零维是一个点,空间和时间都不存在,如果再加一个点,两点连成一线,一维空间就出现了…

99.心理咨询室 日 内


齐安安:事情的关键就是那些被我忽略的思考过程,一些很小的,甚至不相关的事情本身并不足以引起强烈的情绪,真正能引起强烈情绪的,其实是另外的事,而这些事就藏在被我们忽略的思考过程当中。

心理咨询师:如果对这个过程进行分析,应该就能找出导致问题的真正原因。

齐安安:记得之前我说过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事吗,有一个成语也描述了很类似的情况,叫草木皆兵,指的是一个人在惊慌的时候疑神疑鬼,觉得野草和树都像是士兵。这个过程几乎没有多少个人的思考在里面,而是大脑下意识的反应。这个人以前一定经历过那种紧张的环境,比如周围埋伏的都是敌方的士兵。所以他一旦觉察到什么动静或者看到了什么影子,就会马上联想到敌人,因为如果他看到一个影子还要仔细分析半天到底是野草还是人影,那他可能早就死了,这和之前那个原始人的例子也很像是不是?大脑省略这部分思考的过程,其实就是为了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反应,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人的生命安全。

心理咨询师:所以我们在遭到否定或者责骂的时候会哭并不是因为想哭,而是一种条件反射。

齐安安: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以前经常挨骂,所以否认和责备的话跟我的痛苦感受建立了一种联结,时间久了,脑子就自动帮我省略了思考的过程,只要听到这些话,甚至仅仅只是严厉的口气,眼泪自己就会流出来,然后我就会陷入这种情绪不能自拔,一遍一遍地回想这个过程,一遍遍地伤害自己,哪怕已经远离了之前的环境,但形成的联结却已经根深蒂固了。

心理咨询师:挨骂之后是全心全意地在难过是吧?

齐安安:对,这个时候很难思考其他事,越是强烈的情绪越容易抓住人的注意力,这种情绪也就越难摆脱。

心理咨询师:也不是完全没有突破的办法。人的注意力,也就是心理资源是有限的,挨骂之后你会难过,会不断复盘受到伤害的过程,但如果这个时候屋外突然有人大喊着火了,你估计就会忙着逃命而没有时间去难过了。

齐安安:(沉思)如果在这种条件反射发生的时候,有一件事能彻底分散我的注意力,也许就能更快地从情绪中脱离出来。

心理咨询师:利用着火这样的突发情况显然不现实……你知道什么是四维空间吗?

齐安安:不知道。

心理咨询师:想要知道四维空间是什么,就要从维度的概念开始理解。零维是一个被想象出来的,概念性的点……

心理咨询师开始在纸上描绘,齐安安安静观看。

齐安安:所以说,二维由两条相交的线得到,而三维是将这个平面卷曲起来……研究这个有什么用呢?

心理咨询师:除了四维,还有五维六维甚是十维的存在,但是如我们所见,这是一个烧脑的问题,由浅入深,可能需要你全心投入地去思考理解,才能搞懂它想要表达的东西。

齐安安拿起纸张凝视,若有所思。


100.齐安安新家 日 内


齐安安正在纸上描绘维度问题,这时有视频通话的铃声响起。

齐安安接通视频通话,齐全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齐全:怎么又哭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话了,随便说点什么你就哭。

齐安安继续低头在纸上描绘。

齐安安:我是因为条件反射才哭的,不过没事,我自己可以调整。

齐安安在纸上画出六维空间的示意图,再抬头时已经停止流泪恢复正常。

齐安安:因为以前经常挨骂,所以只要别人否认我,或者态度凶一点,我就会流眼泪,这是一种条件反射,不是因为我想哭。

齐全:那不就还是心理脆弱,别人啥都说不得你。

齐安安: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天生脆弱的人,你还害怕别人问我大学有没有毕业呢,那你也是心理脆弱!你随便去街上找个孩子没上大学的人,别人肯定没有你这么害怕的。哎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我也想变成正常人啊,明明只要好好跟我说话就行了,你为啥就不能帮帮我?

齐全:帮,你说帮就帮,你之前说什么来着?缴费?等我下班了过来帮你交。

齐安安:谢谢爸!这才是亲爹!


101.齐安安新家 日 内


齐安安又在外卖软件上下了单,然后坐在客厅等待。

一段时间后,门被敲响,但齐安安没动,只是闭着眼睛聆听。

敲门的声音持续不停。

齐安安终于站起身来,慢慢靠近房门,然后凑到猫眼上往外看。

猫眼里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场景转场)


102.楼道 日 内


(场景转场)齐全的朋友正在敲门。

朋友:老齐啊,在家不?


103.齐安安家 日 内


齐安安正在客厅看动画,听到敲门声紧张地站了起来。

齐全:进你房间去,把门关上。

齐安安惊慌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准备回房间,一不小心被电源线绊了一下磕到了膝盖。

齐安安手忙脚乱地回到卧室关上门。

客厅里传来开门、客人进屋、客人和齐全寒暄的声音。

齐安安搓揉着红了一片的膝盖,躲在门口默默流出眼泪。


104.心理咨询室 日 内


心理咨询师:看清楚了吗?让你害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齐安安:看清楚了。

心理咨询师:敲门只是一种信号,但是这种信号提供了信息,也就是你害怕的事情即将发生,所以联结便形成了。

齐安安:这种联结不是一天就能形成的。

心理咨询师:对,信号和结果之间要匹配很多次,才能形成这种联结,同样的,你如果想改变这种联结,就要重新匹配很多次。

齐安安:(思索)敲门的声音应该和能让我高兴的事情联系起来。

心理咨询师:如果敲门声和让你高兴的事情之间间隔很短,那建立联结的速度就会更快一点。

齐安安:真的会有用吗?

心理咨询师:应该吧,毕竟一百多年前巴甫洛夫就是这么训狗的,我们要相信科学的力量。


105.齐安安新家 日 内


齐安安坐在书桌前,重新摊开一张白纸,沉思片刻后在纸上写下理论。

纸张内容:

被问起有没有上大学(USC)——诱发——紧张窘迫情绪(UCR)

敲门声(CS)——跟随——USC——诱发——紧张窘迫情绪(UCR)

敲门声(CS)——诱发——紧张窘迫情绪(CR)

齐安安顿了顿,又在纸张下方写下另外一条与条件反射流泪有关的理论和分析。

心理咨询师(OS):如果脑子里的东西还是不够清晰的话,把你想的东西都写下来,仔细研究,仔细分析,看清楚那些把你困在原地,让你无法呼吸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齐安安越写越快,越写越多。

笔记的内容从一开始纸上的内容开始飞速延展,衍生出大量的心理学理论和自我剖析的内容,最后汇聚成一大片理论和知识的巨幕。

而齐安安站在这巨幕的右下角,在巨幕上写下最后一个字符。


106.政教处 日 内


齐全和自残学生李文玉面对面坐在椅子上。

李文玉低着头,手指抓着校服的袖口,袖口边露出包扎的纱布。

齐全:你家里人说,让你继续上学,你自己什么想法?

李文玉:(小声)那就继续上学。

齐全:你自己想不想上?

李文玉:不知道……

齐全:想不想上学你自己咋能不知道呢?

李文玉:我爸妈让上……

齐全叹了口气后坐直身体,继续询问。

齐全:你到底为啥……用那个小刀割自己,给你爸妈没法说,可以给老师说,老师肯定帮你保密。

李文玉闭口不言,继续低头抓着袖子玩弄。

齐全:有啥不能说的,怕被骂?你说出来,肯定没人骂你,我跟你爸妈好好说说,不管你说什么,他们都不骂你。

李文玉依然一言不发。

这时上课铃响了起来,李文玉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齐全:你一直啥也不说,老师也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什么困难了,被同学欺负了?还是哪个老师对你不好?平时作业太多了?考试没考好?

李文玉还是不说话,但是频频看向门口,表情有些焦急。

齐全:(叹气)实在不想说就算了,回去上课吧。

李文玉从椅子上站起来。

李文玉:(小声)老师再见。

李文玉离开办公室跑向自己的教室。


107.齐安安新家 日 内


齐安安点开外卖APP,又下了一单。

齐安安OS:在敲门声和愉悦的情绪之间建立新的联结。

齐安安的肚子发出咕咕声。

外卖员正在搭乘电梯前往齐安安家,随后敲响房门。

外卖员:外卖到了。

齐安安OS:以敲门声作为信号。

齐安安握拳,鼓足勇气打开房门,从外卖员手中接过外卖。

齐安安OS:缩短信号和事件之间的间隔。

齐安安把外卖放在桌上,快速打开盖子开始吃。

齐安安OS:紧随而来的是美食带来的愉悦感。

齐安安吃完外卖,满足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齐安安OS:接下来只需要进一步强化联结的效果。

一系列画面,齐安安为不同的外卖员和快递员开门,收到各种食物和喜欢的快递。

齐安安最后一次关门,从快递员的手中接过快递箱子。

齐安安拿着箱子回到书桌前,郑重地将箱子放在桌上然后露出微笑。


108.一系列画面


齐安安找到一双破洞的鞋子,故意穿着出门前往广场一类人多的地方;

齐安安在台灯下认真为自己阅读的各种书籍做笔记;

齐安安坚持通过在纸上绘制图案来转移注意力;

一系列场景变换,最后来到小区的物业处。


109.物业处门口 日 外


齐安安站在物业处的门口,显得有些犹豫。

片刻之后齐安安鼓足勇气推开物业处的门走了进去。


119.物业处 日 内


物业处的人不多,除了两位正在缴费的住户,其他都是忙碌的工作人员。

齐安安来到缴费窗口前。

齐安安(小声):你好,我想……

工作人员没有听到齐安安的声音,继续低头工作。

齐安安:你好,那个……

工作人员:缴费?

齐安安:嗯……

工作人员:把水卡给我看一下。

齐安安:水卡?

工作人员:没有水卡你是怎么刷水用的,咱们这边必须要刷水卡才能缴费。

齐安安:那水卡……嗯……我先回去一趟。

齐安安逃一般地离开了物业处。


111.心理咨询室 日 内

齐安安(失落)感觉还是有很多事没法克服。

心理咨询师:是社交方面的问题吗?

齐安安:对……其实我上高中的时候勉强还算个社牛,老师们都说我伶牙俐齿,能说会道,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在狡辩找借口啦……但是这几年,我感觉我的社交能力好像慢慢丧失了,我看到人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因为我总感觉他们在背后议论我,通过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和什么款式的鞋子来判断我没有上过大学,然后嘲笑我。

心理咨询师:很明显你的感觉和实际情况根本不符,别人根本没那么在意你,也不可能通过你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就判断出你有没有上过大学。

齐安安:我知道,但是现实和我的感觉之间好像产生了一种……偏差,我明明知道别人可能压根没注意我,但我还是不能控制这种担忧紧张的心情。去物业缴费的时候,明明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但我就是说不出来话,别人要是问我,我的脑子就更乱了,什么都思考不了。

心理咨询师:因为和别人交流这件事让你付出了过量的心理资源,无论和别人说什么,你都必须付出先付出一部分心理资源去战胜过去的那些紧张和恐惧才行,这个过程并不是在你有意识的状态下进行的,而是大脑自己的判断。就好比过马路的时候接电话,你要么专注于通话内容而没注意车辆造成交通事故,要么专心过马路从而忽略了通话的内容。和陌生人对话时难以思考,只是因为本应该用于思考的心理资源被用在了其他地方。

齐安安:对于这件事,要打破哪个环节才能改变呢?

心理咨询师:那让我们再好好梳理一遍,让你恐惧、焦虑、紧张的痛苦的根源,以及这些根源里最重要的一个。

齐安安:(沉思)最开始的时候,我因为学不懂数学而担心自己没法从大学毕业,这样的话即浪费了父母的钱,也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但在感受到愧疚和痛苦之前,更多的其实是迷茫。

心理咨询师:因为看不到自己的未来而迷茫吗?

齐安安:恰恰相反,就是因为自己的未来一眼就能看到头,所以才迷茫。如果没有大学学历,就像妈妈说的那样,去饭店端盘子都没人要,也没有办法考公务员和教师 资格证,可能也就剩下捡垃圾一条路可以走了。

心理咨询师:没上过大学的人那么多,不见得人人都去捡垃圾,更何况,捡垃圾也是一种生存方式,既然有活着的办法,又何必寻死觅活。

齐安安:就是因为这种想法根深蒂固,所以才不断受到各种问题的困扰。实际上因为没有上过大学而落魄到捡垃圾的人根本没有几个,大家只是在脑海中模拟那种凄惨的结果,然后坚定不移地相信它。

心理咨询师:所以说,我们的心里有一堵墙,一堵自己幻想出来的、但又坚不可摧的墙,这堵墙把我们困在一个极其狭小的地方,让我们以为自己的世界就只有这么大。

齐安安:世界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大。

心理咨询师:为了见识更大的世界,就一定要——

齐安安:打破这堵墙。


112.街道 日 外


齐安安沿着街道一侧往家走。

路边拴着一条狗,此时正伸长舌头趴在地上。

齐安安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狗用舌头舔了嘴巴几下,有唾液溢出来。(场景转场)


113.一系列画面


(场景转场)脚步声来自俄 国生理学家伊万·巴甫洛夫,而此时的场景也转变为巴甫洛夫的实验室。

齐安安作为旁观者目睹这一切。

片刻之后,齐安安转头,却看到一颗巨大的球朝着自己飞来。

这是法国物理学家傅科正在进行证明地球自转的实验。

镜头拉升至整个地球,接着又定位于一颗小小的豌豆。

奥地利遗传学家孟德尔通过豌豆杂交发现了遗传定律。

通过一系列历史和科技发展的片段来展示世界之大。

最后画面回归于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猫。

猫将爪子从笼子的缝隙里伸出,打开笼子的锁扣后逃了出去,这是桑代克的操作性条件作用实验。


114.空白场所


一切画面消失,只剩下齐安安一人,心理咨询师出现在她的身后。

心理咨询师:世界很大吧。

齐安安:嗯,如果意识到世界变大了,自己反而变小了,有没有上过大学,会不会被人嘲笑,好像也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心理咨询师: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任何人的人生都拥有千万种可能,别让幻想出来的墙困住你。

齐安安沉默,片刻之后开口。

齐安安:假如……我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在最开始,我还是希望爸爸妈妈能对我说一些话。

心理咨询师:嗯?什么话呢?

齐安安:我希望他们告诉我,就算没考上大学也没关系。

齐安安:就算没有大学学历也没关系。

齐安安:就算被人知道了没上过大学也没关系。

齐安安越说越激动,逐渐嘶吼起来。

齐安安:就算不能让父母脸上有光也没关系!就算一事无成也没关系!!就算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也没关系!

齐安安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已然泪流满面。

心理咨询师沉默不语。

齐安安深呼吸了几次,抬手抹去自己的流水。

齐安安:说出来之后就觉得舒服多了。


115.政教处 日 内


齐全再次叫李文玉来办公室谈话。

李文玉拘谨地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咬着嘴唇,手中抱着自己的书包。

齐全:听你爸妈说,你又用刀割自己的手了?

李文玉沉默不语。

齐全:你爸妈真的带去看过医生了?

李文玉:(小声)看过了。

齐全:真的开药了?

李文玉:开了。

齐全:带了吗?带了给我看看。

李文玉急忙开始翻找自己的书包,但一不小心书包掉到了地上,作业本和文具散落出来,其中有一张画。

李文玉慌忙去捡自己的东西,而齐全则捡起了地上那张画。

齐全:这是你画的?

李文玉:嗯……

齐全看着画若有所思。

李文玉慢慢收拾自己的书包。

齐全:你学习这么好,画也画得这么好,到底有啥心事,为啥不告诉家长和老师?

李文玉:(小声)我爸妈又不听。

齐全:他们不听什么?

李文玉:我说我喜欢画画,他们不听。

齐全:他们不让你画画?

李文玉又沉默下来。

齐全看着那幅画上用嘴巴咬着画笔画画的木偶女孩,陷入沉思。

齐全:你画得这么好,以后其实可以学艺术。

李文玉:我爸妈说只有学习差的人才学艺术,他们想让我考一中,要是学艺术,只能去六中。

齐全:你不想去六中?

李文玉:我爸妈肯定不让我去。

齐全:你自己想不想去?

李文玉:我……不知道……

齐全:(深吸一口气)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画画,不上一中也没关系。

李文玉突然抬起头来盯着齐全。

齐全:一中是个好学校,但是不代表人人都要上一中,如果这个人喜欢艺术,那六中就比一中还要好。

李文玉:(小声)但是我爸妈说不上一中就考不上好大学。

齐全沉默半晌,然后开口。

齐全:就算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因为……

这时李文玉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诉说了自己遭受的各种委屈。

李文玉:我就是喜欢画画……我、我不想上一中!我想学艺术!他们、他们不让,还撕了我的画,我自己攒钱买的马克笔……他们都、都偷偷扔了,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听……我之前一去学校就发愁、头疼,听课也听不进去,考试的时候全都不会……我说不想上学了,他们、他们就说我是装的,他们都不信我,我天天心里难受……

齐全拿了纸巾递给李文玉。

齐全:我跟你爸妈说,让他们给你办理休学吧。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好好想想,你到底想去什么地方。


116.齐安安家 日 内


门被敲响,方小丽去开门,惊喜地发现是齐安安站在门口。

方小丽:安安回来啦?也不提前说一声!怎么突然有时间回来了?

齐安安:最近没啥事就想着回来看看,我爸呢,还没下班?

齐全从卧室走出来。

齐全:刚下,洗了把脸。

方小丽:你回来也不提前给妈说一声,早说我就买两斤排骨给你炖了吃,现在家里啥也没有,我跟你爸平时下午吃饭都是随便凑合。

齐全:那就到外面吃!安安,想吃火锅还是烧烤?

齐安安十分俏皮地伸出一只手作抓握状。

齐安安:我全都要!


117.火锅店 日 内


齐安安丢下筷子,惬意地朝后靠在椅背上。

齐安安:不行了不行了,再吃就要扶着墙出去了。

齐全:就你这还想吃回本呢。

齐安安:自助餐就是要吃回本!

齐安安转头,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楼下的场景,只有稀疏几辆汽车在街道上奔跑。

齐安安:今天外面车好少啊,明明都这个点儿了。

齐全:你忘了,今天高考。

齐安安:(一愣)啊?今天高考?我都忘了。

齐安安再次看向窗外,自言自语。

齐安安:原来都过去好几年了……


118.火锅店门口 日 外


方小丽:真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齐安安:反正离家也没多远,我走着回去,刚好消消食,吃得太饱了。

方小丽:那行,走在路边注意安全,我跟你爸先回去了。

方小丽和齐全上车离开,齐安安独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119.学校门口 日 外


齐安安一路走到一个高考考点的门口,周围挤满了等待孩子的家长。

五点钟,门卫打开大门,考生们涌了出来。

齐安安突然在人潮中看到了当年刚刚结束高考的自己。


120.一系列画面


用一组剪辑画面展示齐安安从当年高考结束到现在的经历。

齐安安高考结束走入大学;

从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到陷入绝望最终退学;

退学后被困在家中整日遭受训斥,深陷抑郁和痛苦;

决定搬家,离开影响自己的环境;

每日学习各种专业知识,整理笔记,用科学和毅力抑郁症展开对抗;

最后画面转回到现在的齐安安身上。


121.心理咨询室 日 内


心理咨询室内,咨询室独自坐在桌前。

齐安安推门而入,坐到了心理咨询室的对面。

齐安安: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儿了。

心理咨询师:这是好事。

齐安安:之后的日子就靠你啦,应该没问题的吧?一定要继续加油!

心理咨询师:当然没问题,因为已经变得更强了。

心理咨询师的脸第一次正面出镜,是一张和齐安安一模一样的脸。

(原来当年齐安安的父母因为心理咨询的费用高昂而放弃了这项治疗,所谓的心理咨询师一直都是齐安安这些年来一个人在脑海中模拟的和自己的对话。)

齐安安和心理咨询师站起互相握手,当两人的手松开,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齐安安在房间内站了片刻,走向门口,推开了门。

门外的世界一片阳光灿烂,齐安安走入那片光芒当中。

房门慢慢关闭,整个房间最终陷入黑暗。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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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胜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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