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嫣然是走了，我的心却久久平静不下来。
锦绣进屋时，见我仍在发呆，便问：“贵华，您怎么了？”
“没怎么，马贵人断言皇后很快就会出来。”
锦绣也觉得诧异，忙安慰：“皇后可是使用了巫蛊禁术，没那么容易出来的。”
我没再过多解释，因为我心中以有数，更知晓自己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圣上在马嫣然和江山姑且选择江山，何况是我和粮草银钱之间？
想到这里，我哪还有思绪看宫务，放下手中的宗卷，起了身。
锦绣跟在身后问：“您这事要去哪？”
“随意转转。”
*
后宫似一张大网，隐藏了无数秘密，而每个秘密又会延着每个珠丝向别处传递。
宫中有无数秘密，但又一向藏不住任何秘密。
果不其然，也不知风从何处起，风已经刮开了。
我正在御花园转时，便听到有的宫女在窃窃私语，“听说了吗？皇后就要解除幽进了？”
“这还算秘密，昨日我就听到信了。我这还有件更稀奇的。”
另一个期待道：“什么事？快说来听听。”
“听说司天鉴的卜算了，近日贪狼星多有闪烁，正是因为东宫不稳，所以边境才会多生事端。”
“司天鉴惯会装神弄鬼，所以呢？声声打算怎么办。”
“朝臣建议立太子啊，有建议立大皇子的，说无嫡立长，也有拥立二皇子的，毕竟二皇子聪慧。”
听到此处，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不小心弄出声响，两个宫女这才发现我就站在不远处，于是忙跪地叩大礼，生怕我治罪。
我虽然心中不快，又与这二人何干，又是便扬手示意二人起身。
本想散心，可是平白无故又添乱堵，于是我便又回了宫。
谁知刚回宫，琅清就挺着大肚子来了，焦急道：“姐姐你可听说了前朝要圣上立太子之事？”
我无奈的点点头。
“听说还有拥立二皇子的，若二皇子真的被立为太子，那姐姐......”
“本宫会被赐死。”
“可大邺素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皇后膝下无子，按理说应该立大皇子，这本是没有争议的事，可好端端的朝臣为什么将二皇子提了名？”
“如今圣上膝下只有三子，三皇子尚在襁褓之中，根本看不出什么，而大皇子又看起了愚笨了些，所以潜儿才会被提名吧！”
“那怎么办啊？”琅清急红了眼睛。
“若圣上真的立潜儿为太子，那便是本宫的命。”
“到时本宫就将潜儿托付给你了。”
“姐姐休要胡言乱语，根本就不会有这一日。”
我虽无惧生死，但潜儿毕竟年幼，我不忍他年幼便失了母妃。
但若圣意已决，自是我不能左右的，更何况平心而论，潜儿确实看起来要比大皇子聪明许多。
大皇子中庸有余，伶俐不足。
若一切渠道水成，我便认命，愿意为大邺子民诞下明主，自行牺牲。
但若是有人借题发挥，想借机除掉我，我当然不认。
让我没想到的是林婕妤确实是个聪明人，而且十分有胆识。
想来是买通了司天鉴的人，次日司天鉴就自行将占卜出的两位皇子的命数呈递了上去。
大皇子敦厚有余，但命中并无帝王名。
反倒是潜儿，七杀命格，是天生的帝王命。
有了司天鉴的占卜，朝堂上的风向便朝潜儿一个方向吹。
我若此时还看不出林婕妤做了手脚，那便是真的傻了。
马嫣然显然也看出了此中猫腻，宫门将锁时造访了瑶裳殿。
那砒霜之毒确实厉害，虽然毒已解除了大半，但是就这点余毒已折磨得马嫣然瘦了大半，如今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无故惹人生怜。
进来便问：“想来圣上这两日就会订下太子人选，你想怎么办？”
“本宫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想办法找出林婕妤收买了司天鉴的证据。”
“还好，你还不算太笨。不过如今六殿下和你二哥已经出征了，你只能将此事交由你大哥了。不过你大哥并非你亲兄长，靠得住吗？”
“我们虽非一母所生，但是感情一向很好。”
“云洛姬，你都这般年岁了，怎还这般天真，若二皇子真被立为了太子，那便是今后的天子。你大哥便是天子的亲舅舅，这样的一个侄儿难道不比你一个妹妹有用吗？”
“云洛姬，你别考验人性，人性是最经不住考验的。”
马嫣然这般一说，我也有些不确认了，因为我大哥一向郁郁不得志，大哥最想的就是出人头地。
马嫣然见我不语，便说：“此事交给本宫，我马家虽被流放了，但是朝中总还有些我爹的旧部，我已派人去调查此事。”
“明日，你要做的便是给四品以上官员夫人下发请帖，邀她们入宫参加赏花宴。”
“又办赏花宴？”
“赏花宴自然只是个噱头，重要的是把他们的夫人扣下来，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知晓风向应该往哪个方向吹？”
我嗤笑：“众位官员确实不是傻子，但是圣上也不是傻子，本宫这般做时不时太明显？”
“明显什么，咱们暗里是扣下所有的夫人，明里是扣下司天鉴那位的夫人，那位毕竟得了林婕妤的好处，他难道不会反口？”
“你不过是蛇打七寸罢了，圣上自然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我点了点头，表示这个主意可行。
马嫣然眸光又一闪，“云洛姬，你想不想来个狠的？”
“怎么狠？”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婕妤能买同司天鉴，我们为何不可？”
“他想推二皇子上位，让圣上赐死你，不如我们成全了她，让她成为太子的母妃。”
我有些迟疑。
马嫣然一声怒喝：“云洛姬，她已经几次想要你的命，你还心软不成？你若这般心慈手软，怎么可能护得住二皇子？”
我抬眼瞥了马嫣然一眼，看她是真的着急。
同时我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我身处皇后和林婕妤之间，可谓是腹背受敌。
为了潜儿，我确实不能再心慈手软，于是便应允地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