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媛自小沉迷于各种小说,其中最让她痴迷的便是武侠的世界,男女主人公身怀绝技,心怀天下,携手闯荡江湖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奈何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身体久病沉疴,每况愈下,连简单的奔跑跳远,上体育课都做不到,何谈这些天马行空的理想呢!
齐媛在大学时有位室友,是跆拳道黑段,行事风格,英姿飒爽,那时学校附近有跟踪狂,另一位室友不幸被盯上了,跆拳道室友凭一己之力将那跟踪狂胖揍一番拽到警察局,受到了警察叔叔颁发的荣誉奖项,齐媛委实羡慕,羡慕室友有能力保护自己,而她在遇到危难时不拖累别人算不错了,现在她终于有了机会,可以保护自己的机会。
女儿想要习武的想法让齐若明恍惚再恍惚,北朝建国以来不乏有习武的女子,可那些女子皆是武将世家出身,有世代习武的底子,想他一介文官,女儿却想习武,虽说不至于丢人,面子上却不怎么好看,话又说回来,他也不是那般在乎面子之人,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还不知女儿能不能坚持下去。
齐若明不愧是刑部侍郎,不出几日就给齐媛找了位师傅,画扇给她做了件窄袖衣裳,她穿戴整齐跟着师傅扎了几天马步便又被齐陈氏拽去学习宫中规矩。
皇后懿旨,正值千秋节,凡五品以上在京官员携家眷千秋节当日进宫参加宫宴,齐若明纳闷,自立国以来,还是头一次需携家眷进宫赴宴。
齐媛在母亲的监督下顶着花瓶在屋里来回走,讲究一个行步稳、姿态轻,当代皇权至高无上,若是得罪了皇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齐媛也不想给家里找麻烦,因此格外认真。
五日后,千秋节当天,齐媛随着父亲、母亲登上了马车。
一路上车厢晃荡,齐媛小手掀起窗帘一角,百姓们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街市上小商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行人迎上马车俯身让路。
马车行至宫门,齐陈氏带着女儿下车,随人走进去。
齐媛不是没有见过前世的故宫,这皇宫与其大不相同,主色黑白相和,古朴肃重,累起的高墙压迫感十足,有种做旧感,据齐媛所知,宫中建筑是在前朝宫室的基础上扩建两倍,北朝已建国百年,这宫墙经过风吹雨打,炎日暴晒,时光流逝,宫墙之上平添了几分历史的厚重感。
“阿媛,不许左顾右看。”看着女儿瞪着大眼提溜转,齐若明提醒道,他知道女儿好奇,但皇宫大内,规矩繁多,不容放肆。
女眷随着宫女去了后宫赴宴,而官员则在前殿。
齐陈氏抱着齐媛去往御花园,命妇,女眷们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堆,素来与齐陈氏交好的一妇人见她来了迎上前来。
妇人姓秦,夫家姓莫名殇,为钦天监监正,钦天监上职仰观天文,下算地理,具有封闭性,因此,此官职世代世袭。
莫殇之父——莫衍是北朝最为出色的天文学者,十五年前,莫衍夜观天象,预言双祸星即将出世,这将给北朝带来巨大的祸患,一时间乡间、庙堂,前朝,后宫人心惶惶,谣言四起,而那时当朝皇后与淑妃又一同怀孕,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后宫,皆认为双祸星投生在皇宫,皇帝大怒,强制压下谣言,但谣言止于智者,终于五个月之后,皇后诞下一位皇子,而淑妃诞下一位公主,但没有满月就夭折了,这样一来莫衍成了妖言惑众之徒,皇帝下令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莫衍死后,莫家一蹶不振,直到莫殇成人继承莫家衣钵,紧紧几年便升至监正之职。
莫秦氏迎上前来,笑眯眯的搭上齐陈氏的手:“陈姐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皇后娘娘下旨,怎敢不来。”
“阿媛这是病好了?”莫秦氏轻抚齐媛肉嘟嘟的脸蛋:“看着还胖了些。”
齐陈氏对齐媛道:“阿媛,这是莫家婶婶,还记得吗?”
——抱歉,不认识。
齐媛心中腹诽,奶呼呼的唤了声婶婶。
“阿媛不光病好了,也有精气神了!”
“是啊,不光精气神好,天天叫唤着要习武。”
“是吗?阿媛还这么小。”
“别看人小,还挺有韧劲儿,每日扎马步扎半个时辰,腿都软了,摇摇晃晃的还叫唤着继续。”齐陈氏郁闷的与姐妹说道:“真不知这性子随了谁了!”
正说着,不远处高喊一声皇后驾到。
所有人哗啦下跪行李。
齐媛伸着脑袋张望,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真皇后,她可得看个够,可还没等她看仔细就被母亲按下了脑袋。
“平身~”
“谢皇后娘娘。”
皇后坐于上首,仪态万千,雍容典雅。
“诸位无需多礼,恰逢千秋佳节,诸位尽兴。”
戏曲舞台锵锵亮相,咿咿呀呀的声音充斥在齐媛耳边嗡嗡嗡作响,吵死了,作为一个异世之魂,这些个文化遗产她委实欣赏不来,这么嘈杂的环境,齐媛竟有些困了。
宫女很有职业素养,见她有些困意便将她抱起带她去殿内休息。
可怎么越走越远呢!齐媛感到了不对劲。
她揉了揉眼睛:“姐姐,你要带我去哪里?”
“奉皇后娘娘懿旨,带姑娘去休息。”说话时,宫女有些结巴,好像有些心虚。
齐媛心下一沉,仰头无害的笑:“姐姐,我想去方便一下,可以吗?”
人有三急,人生大事,宫女想都没想就将她带到了茅坑。
她今日梳着双髻,身着粉纱罗裙,进了茅厕冲鼻的气味使她与此地格格不入,佯装蹲下后才朗声道:“姐姐,可否给我去寻点纸?”
话音刚落,宫女掏出一沓纸递给她。
齐媛:……
“这些……不够。”
宫女没办法,只好离开给她找纸,看她离开后,齐媛整理好衣裳,无声无息的离开。
今日千秋节,后宫有陌生人也很正常,路遇的宫女行色匆匆,看到她也没有多管。
齐媛走迈着小碎步路过一处宫殿,有两名少女在院内放风筝,只因齐媛人小,躲在狮子后面两人没有发现。
她原以为自己按照原路返回,但所到之处好像越来越远,人也越少,渐渐的,她经过一片密林,宫苑尽头,一座高耸却破损不堪的宫门出现在眼前,大门左下角破了个洞,她弯腰往里瞧了瞧,里面的院子不大不小,一眼望得到头,院子尽头是一座同样破败的宫殿。
——这洞比那日的狗洞大了些,齐媛懊恼,轻捶自己,钻狗洞钻上瘾了!
这时,微风乍起,树叶被吹的飒飒作响,树叶随风飘落,明明是初春时节,齐媛感到了秋风的萧瑟,她猛的打了个哆嗦。
——这地方太邪门了,还是赶紧走吧!
齐媛环抱着自己欲转身离开,只见两名少女慌忙走来。
走在后面的那位穿着朴素,头发编成两股细辫垂在胸前,头上发髻只用一根银簪固定住。而她身前的那一位红衣烈火,面容较好,发饰、耳饰在阳光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这正是方才放风筝的两位。
红衣少女上来颐指气使指着齐媛:“你,去给本公主将风筝捡回来。”
——公主,她是公主。齐媛明白这位公主将她当成了刚进宫的小宫女。
“臣女参见公主。”
“你是哪家的孩子?本公主怎么不认识你?”
“臣女的父亲是刑部齐若明。”
“哦。”红衣公主压根不想知道这是谁,又催促她去捡风筝,原来她们的风筝误掉落她身后的荒废宫殿内。
“公主,臣女母亲还在等着臣女,臣女先告退了。”齐媛压根不想帮她们。
“你!”红衣公主怒道:“本宫是公主,你敢不听我的!定让父皇将你治罪!”
素衣姑娘不知什么来历,上前安抚:“公主,别为难她了,我们自己去吧!”
“不行,母妃说了,这里面闹鬼,你没见这周围阴气森森,本宫害怕,那是太子哥哥给本宫做的风筝,万不可弄丢了,她要是不去,那你去。”
素衣姑娘目光烁烁,轻瞥矮小的齐媛,极速弯腰扯下她腰间的荷包扔进院墙。
齐媛大惊,那荷包里有齐家的传家宝齐若明非常珍惜,特意交代她万不可弄丢了,这姑娘心眼真多,为了让她进去,真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