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 生命过往
A: 第一章 女护工被扇大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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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2点左右，在省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只听“咣，咣......”两声脆响，女护工田亚男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没明白是咋回事？接着“咣，咣......”又是两巴掌，田亚男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晕倒！这一幕被蹲在一旁的女护士看的一清二楚的。
等田亚男回过味来，头发已经被揪起来，胸口上又重重地挨了两拳。她用力挣脱对方，甩了甩脑袋，想让脑袋清醒清醒，睁大眼睛瞅着眼前瘦骨嶙峋的干巴老头，心里的怒火突然燃烧起来，而且越烧越旺，她瞬间举起拳头想狠地揍他一顿，把他带给她的屈辱狠狠地打回去。可想想他是她的病人，他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干巴老头，拳头在半空中就生生地忍住了！老头望着愤怒中的田亚男不敢再动，田亚男喘着粗气转身蹲在地上，对着旁边的年轻女护士愤怒道，这是啥烂活，我明天就不干了！接下来，她便看见年轻的女护士飞也似的冲老头奔过去，老头瞬间紧紧地抓住女护士的手，两人就撕扯在一起......
看到这情景，女护工田亚男急忙快步向门外走去。来到楼道的一张床边，看看熟睡中的老太太，犹豫再三，还是重地拍醒她，阿姨，阿姨，你醒醒，醒醒，老爷子又闹腾开了，他扇我耳刮子，现在跟护士撕扯在一起......
老太太听到田亚男低沉有力的求救声，懵懵懂懂地说，你咋不早点叫我？田亚男突然羞怯起来，好看的脸上堆起红晕，你都那么大岁数了？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了，可你却在医院日夜伺候老爷子，我不好意思惊动你！老太太说，老爷子离不开我，你早点叫我就好了。说着，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坐起来，慢慢爬下床，田亚男给她找到鞋穿上，扶着她，阿姨，你慢点，慢点，别着急，别摔倒！老太太就在田亚男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病房。
这时，老爷子仍然紧紧地抓着护士的手不放，满眼都是狠厉和愤怒。护士却轻声安抚他，没事，没事！田亚男搀扶老太太来到床前，老太太低头去看，老爷子却侧身抬起右脚“咣，咣，咣......”疯狂地朝老太太的脸踹去......
田亚男见状，赶紧把老太太拽到一边，老太太闪身躲过之后，仍然拍着老爷子，你干啥呢？老爷子！你干啥呢，老爷子，我在这呢！我在这呢！老爷子听见老伴熟悉的声音，这才停止进攻！老太太说，快放手，你抓着人家护士的手干啥？老爷子睁大眼睛疑惑地望着老太太。老太太仍然说，她是护士，她每天照顾你！老爷子这才慢慢地松开手，年轻女护士这才得以逃脱。
随后，老太太抚老爷子坐在床边，把腿耷拉到床底下，老爷子这才安静下来。坐了一会儿，老爷子伸手要田亚男抚他上床。田亚男却伤心地说，我不想管你了，我白天晚上地伺候你，你还扇我大耳刮子！老爷子抬头注视着田亚男一张生气的脸，小眼睛闪出亮光，辩解道，我那舍得打你？老太太见状在中间撮合说，拉拉手和解吧！田亚男看老爷子平静下来，严厉斥责道，你是当兵的，你当过空军，你还是共产党的老干部，可你那有一点老干部的样子？即便老百姓，也不能这样！你扇我大耳刮子，你打阿姨，还打护士，你......老爷子在田亚男严厉的斥责下，轻轻地点了点头！看老爷子认错，田亚男这才过来扶老爷子上床休息。
老太太说，你想找我直接说呀，我要找老伴，可他不直接说，闹来闹去，就把我找来了！田亚男附和道，是啊，你有啥需求直接说啊！大半夜的这样闹腾，让一屋子的人都不得安神！此时，时针已指向凌晨3点半钟，老太太说，我来了，你就躺下休息吧！田亚男这才躺在医院的蓝色地垫上休息。老爷子突然“咔，咔，咔......”地开始咳嗽，田亚男急忙爬起来，找卫生纸接痰。老太太却不管这些，你唾吧，别在嘴里存着。老爷子立即扭脸一口浓痰像箭一样射出来，一下子甩在旁边的床单上。田亚男急忙拿卫生纸去擦生气道，我在你旁边地上睡，你还唾到我脸上哩！说着嫌弃地把地垫使劲地用脚往一边踹了踹。
老太太说，他有鼻炎，半个鼻子不透气，他难受！田亚男说，再不舒服也不能这样闹啊，给谁能受得了？老太太没再吱声！田亚男见状重新躺下休息！可她心里却开始波浪滔天的，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再难平静下来......
2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还得从头说起。
田亚男是典型的住在城里的农民工，虽然年过半百，可依然风情不减，一头被剪成露出耳朵双鬓头发齐耳青年头的乌黑秀发让她白皙妩媚的脸更加生动起来。她很爱美，尤其那双被现代医术拉成双眼皮的大眼睛，格外地明亮有神。她五官端正，不施粉黛，自有一种天然的清秀从周身散发出来。好多人看着她平时喜欢穿着白长裙，白皮鞋，白长开衫外套都以为她是南方人。可她却爽朗地咯咯地开怀大笑起来，说，我可是喝着井陉张河湾水长大的，我是货真价实的北方人。一句话逗得在场的人无不开怀大笑起来......
此时，田亚男因为儿子贾志强弄了200多万块钱网贷被套牢，网贷的钱除了把家底掏空外，其余的钱都是向亲戚朋友借的，她生怕儿子一时想不开再生意外，跑去学了全套护工技术，希望挣到高工资替子还债。老公贾大明脑血栓已经犯了三次，他的肢体右侧被再度拴住，已经失去劳动能力。房贷、儿子的网贷和婚事几乎把她彻底压垮了。可是再苦再难，她也得用柔弱的脊梁扛起这个家，谁让她是母亲是妻子呢？
田亚男学成后，经人介绍来到省医院做了一对一的专业护工。
一对一护工，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护工只照顾一个病人，一天24小时的工作时间。只是病人住院时间太短，骨科护工，一个活大多四天，少的只有一天，多的一周左右，流动性比较大，护工就只能经常换病人换地方。田亚男就如同城市的漂流瓶经常拉着一个装铺盖和日用品的28寸的黑色大皮箱，在家，宿舍和医院病房之间来回穿梭。
这天上午，品控老师李丽给田亚男打电话，让她接一个清闲活。因为田亚男在护工群里说过，她睡眠实在不好，让派活老师给她安排清闲活。为此，李丽见到田亚男时，生气地斥责道，你再这样在群里说，就别在公司干了。你不能给派岗老师打个电话吗？这下，让群里的每个护工都看见了，谁不想干清闲活？干清闲活钱不少挣，人又清闲，谁不想干清闲活？
田亚男一听为一句话，李丽就撵她出公司，当时就急了，提高嗓门怒视着李丽，我在群里说句睡眠不行咋得了？这就违反公司规定了？李丽被一顿抢白，生气道，好，好，好，以后我不管你了，也不说你了。田亚男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情绪，怕李丽不给她找活，急忙笑着往回挽话，我听，听，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李丽看了她一眼，这才不吱声，两人一起走进公司办公室。
李丽瘦条个，人长得很漂亮，气质也不错！她头上时常挽个缵，大大的眼睛镶嵌在白嫩的瓜子脸上一闪一闪的，如同清风拂过平静的湖面，高鼻梁，樱桃小嘴！只是说话嗓门粗，瓮声瓮气的。她时常拉着脸给护工们训话，动不动就撵人出公司。
田亚男很不喜欢这位没有人情味的品控老师，时常跟她作对。李丽让每个护工每个周一把血压、心率发护工群里，可田亚男一次都没发过。一来，田亚男时常熬夜，她的血压一直飙升到150--90左右，她的心率也快到120左右。她怕因此被公司解雇。二来，她看不惯李丽仗势欺人的一副冷面孔。自李丽进公司，她没见过她笑过一次，没见过她和颜悦色地跟任何人说过话，她在她心里就是一个十足的冷美人。
田亚男以为李丽一直记恨她，不给她找清闲活。没想到，李丽最终还是给她找了清闲活，这让田亚男心里感慨万千的。李丽告诉她把活的楼层地址发在她的微信聊天框里。田亚男十分感激地道谢后，开始收拾屋子，因为一去医院干活就好多天回不了家，她必须得保证离家后单元房的安全，随后，关掉液化气总开关，电源开关，仔细检查单元房的各样设施。
田亚男看一切无恙，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