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普随着曲四耗子去接电话了,加贺方雄高粱烧喝得差不多了,酒精把他烧得异乎寻常的兴奋。加贺方雄拉着范凤奎的手,坐在自己身边,“叽哩哇啦”的大谈特谈“大东亚共荣”和“日满友善”。白话的差不多了,见范凤奎犹如鸭子听雷一般根本就没听懂,加贺方雄一点也不气馁,一手拉着范凤奎的手,一只手拍了拍范凤奎的肩头,指了指范凤奎,又指了指自己,操着生硬的“协和语”说道:“范的,事情的有,宪兵队的找我!你的事情,我地一样,客气的没有!你的,我的,协和大大的,朋友大大的,千秋万载亲善一马斯!”
“哈依!哈依!”范凤奎满脸是笑,点头哈腰的说道:“太君你妈死!你妈死!太君吃鸡的你妈死!太君咪西咪西的鸡,死啦死啦地没有,我地送给太君咪西咪西你妈死!”
加贺方雄只道范凤奎的“协和语”忒差劲,更不用说日语了。于是,加贺方雄摇了摇头,有点哭笑不得的对范凤奎摇了摇头说道:“范的,你的日语不好大大的,学习学习一马斯!你的,学习学习我的!汉语说的大大的好,满人统统的不好,需要学我地一马斯!”
“你爹你妈死?”范凤奎强忍住笑,却是满脑门子的问号,嘟嘟囔囔的说道:“咋整的?你妈又不自己个儿死了,非得和你爹一块儿堆儿死,那是几个意思?天灵灵,地灵灵,拜了菩萨拜神明,保那加贺太君你妈死,佑那加贺太君来世变成鸡。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的神仙快显灵,加贺太君吃喝嫖赌都干遍,稀里糊涂去天庭;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
范凤奎正在一本正经的逗加贺方雄这个傻狍子取乐,忽然,周毅普一掀门帘子回来了。周毅普挥了挥手,满脸就像谁欠了他八百吊赌债似的示意范凤奎忙自己的去,这才把脑袋凑到加贺方雄面前,低声嘀咕起来。加贺方雄却越听越吃惊,越听越兴奋。原来,给周毅普打来电话的不是警察厅,而是周毅普的一个密探。这个密探向周毅普报告,他亲眼看到恶霸李玖鹏的儿子,“滨江三少”之一的李忠和进了正阳三道街的新记独一处饭店玄字号包房内。
李忠和进饭店本不稀奇,一个纨绔子弟下馆子吃吃喝喝的那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嘛。饭馆要是不见纨绔子弟大吃二喝的坑爹,那才叫一个奇怪呢。让周毅普感兴趣的是,在李忠和进入新记独一处饭店玄字号包房内之前,包房内已经有了一个特殊的客人,这个客人就是五常的土匪“韩大牙”的儿子“二杆子”。两个“二杆子”的手下从一辆福特牌出租车上抬下来一个皮箱,分量很重,直接抬进了玄字号包房。李忠和和“二杆子”这俩坑爹的小瘪犊子指定没干什么好事,不然的话,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
“韩大牙”在山里边种大烟,让他儿子“二杆子”把大烟倒腾到哈尔滨,卖给李玖鹏的儿子李忠和,这件事周毅普是知道的。和土匪打恋恋,这罪名也不小,可是放到李忠和的身上,分量似乎又不太重。现在机会有了,通匪外加和胡子倒卖大烟,那就是罪加一等。何况,周毅普自信他手中的王牌也够李玖鹏和他的儿子李忠和喝一壶的,不死也得扒一层皮。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这是老子的《道德经》中说的。周毅普深知高胜寒的为人,当他得知高胜寒的老婆红杏出墙这件事之后,没等高胜寒冷静下来想怎么办,周毅普就在第一时间把高胜寒老蒯的奸夫,那个小白脸捉了回来,押到了警察厅。紧接着,他仗着职权又雷厉风行的查封了报馆,追缴回来了大部分报纸。
这件事周毅普办的十分漂亮,高胜寒很满意。高胜寒接着又暗示周毅普,这件事极有可能是恶霸李玖鹏那个阴损的瘪犊子不敢明着和他硬刚,反而去给他老蒯挖坑。他老蒯那个傻十三老娘们儿经不住诱惑,一不小心掉坑里了。他高胜寒是什么身份呀?这件事不好亲自出头去调查,那不假公济私嘛。周毅普和高胜寒都是聪明人,对高胜寒的意图自然心领神会。
“戴绿帽子”可是“四大憋屈”之首,只要是个站着撒尿还没翘腿儿撒尿的爷们儿,谁都忍不下这种憋屈。这口气,高胜寒是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去出的。否则的话,憋都憋死了。要是不把李玖鹏和李忠和这爷儿俩整窜稀了,高胜寒就是啥也不是那一伙儿的了,他这个警察厅特务科科长就白混了,还是麻溜儿利索儿的直接一头扎他老蒯的尿罐子里呛死得了。
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周毅普是警察厅特务科特别行动队的队长,自然不怕李玖鹏的儿子李忠和这个小流氓。可是,李忠和是“滨江三少”之一,“滨江三少”又是被合称为“三玖”,让老百姓恨之入骨的苟熙玖和李玖鹏、武运玖中李玖鹏的儿子。“三玖”这三个恶霸有钱有势,别说周毅普一个小警佐,就是高胜寒本人,“三玖”他也轻易不会去惹的。高胜寒不是怕“三玖”,而是“三玖”背后的靠山高胜寒实在惹不起。苟熙玖与李玖鹏,以及江上军参谋长武运玖少将哪个是好惹的主?更别提“三玖”背后的靠山了。
周毅普既然答应了高胜寒,去给他出气,想方设法把李玖鹏和李忠和这爷儿俩整窜稀了,就得不动则已,动就得下死手,置李玖鹏和李忠和这爷儿俩于死地。“打虎不死,反遭其噬”的道理周毅普很清楚,他是绝不会干拖泥带水,最后反而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的蠢事的。
包括“滨江三少”在内的“三玖”作恶多端,可谓恶贯满盈,周毅普早有除掉这三对儿祸害哈尔滨父老的害人精父子的心,只是不得其便而已。现如今,机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