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发生在王耘和丫头之间的第二件事的时间,是这一年的八月。
这还得从丫头那次得出血热说起。
那次丫头得出血热,在CIO病房里一共待了7天。转入普通病房后,又住了近一个月的院。出院以后,表哥和表嫂心疼丫头,就把丫头接到了他们的家里。
表哥表嫂家里的条件是非常适合丫头养病的。他们所居住的房子是一套120平米的三室两厅的房子。他们两人唯一的儿子在加拿大工作。除了这些以外,最主要的是,这两口子在为人处事方面,非常的和蔼可亲。而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两口子从不过问其他人任何敏感的事情。这就为王耘频繁的出入他们家里与丫头见面,创造出了一个良好的氛围。唯一不足的是,家里有乱摆乱放东西的习惯。这让喜爱整洁的丫头有点儿心烦。
其实,在丫头还没有出CIO病房的时候,丫头的表哥表嫂,就对王耘产生了非常好的印象。这除了与医生给他们说的王耘在丫头发病初期所做的一切都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有关以外,也与王耘在随后所表现出的不猥琐行事、不规避言行和坦荡的为人、无畏的处事有关。在丫头转入普通病房后,王耘所表现出的良好的个人养成和个性培育,更是让丫头的表哥表嫂对王耘有了一种熟悉感和亲近感。比如说,当着大家的面,王耘从没有做出和说出过让人很是难堪的举动和言语,即便是丫头的表哥表嫂没有在房子里,王耘的举止和言行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大大方方的。这也就有了丫头表哥表嫂在丫头出院以后把她领到家里养病期间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王耘发出邀请。而每遇邀请时,王耘都会大包小包的提着营养品前去。慢慢地,王耘也就成丫头表哥表嫂家的常客。
这确实太像一个温馨的家庭了。丫头的表哥表嫂,会做许多好吃的等着王耘的到来。吃饭的时候,他们会一边吃一边说。饭吃完以后,王耘就会争着去刷碗洗锅。等一切都拾到停当后,他们又会坐在一起谈古论今。要是王耘没打招呼就去了的时候,那王耘就会亲自下厨,把他买来的鱼、肉和菜做成家常便饭,让大家一同品尝。
王耘的这一良好的行为方式,我是非常熟悉的。在帧城时,他的这一表现,就招来了我媳妇对我的不满。为此,我媳妇经常数落我的不是,说我有王耘的一半就行了。这让我很是不快。可我就是没有王耘那眼色,就是看不到眼前的活。
在这样一个温馨的环境里,一个月以后的丫头,病很快就养好了。在六月中旬,丫头提出了她要回家。这主要是因为丫头急着还王耘给她预付的共计14万的看病钱。
这是谁也住挡不住的。最后,王耘提出了一个建议,让丫头在回家之前,再做一个中医诊断,用中药调养一下身体。丫头同意了。于是,王耘又联系了那位“红姐”,让她给省中医院的打了一个招呼。这样,王耘就领着丫头去看了中医。
那天,王耘和丫头在省中医院里找到了“红姐”所介绍的那个中医。他是省中医院的一个副院长。在他办公室里,那副院长先给丫头号了脉,之后又看了一下她的舌苔、眼底和手掌。最后,他给她开了9副中药。临走时,那副院长给丫头提了一个建议:有时间的话,多进山里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也就是这样一个建议,让王耘和丫头之间,又发生了一件让他们二人永生都无法忘记的事。
丫头是6月17号回到自己家中的。第二天,丫头就去了中国银行,把她从英国回来时她女儿硬塞给她的2万欧元兑换成了人民币。随即,她又去了工行。按照王耘给她提供的账号,把钱还给了王耘。这件压在心底的事办完后,丫头心里才安稳了下来。接着,丫头开始她中药的调理。当然了,和王耘在网上聊天,那就又成了她生活中一件不可缺少的事了。
有一天,在网上和丫头聊天的王耘,突然想起了中医给丫头提出的建议,于是,他就说起了要带丫头进山,呼吸新鲜空气的事。
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丫头有的是的时间,而王耘也能抽出时间来。再加上王耘有车,一周进山里一至两次,那是不会有多大的问题的。
说起进山游玩的事,丫头就又来了劲。这一是因为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山了,她太向往山里的原始风景了。二是因为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王耘单独在一起了,她太向往王耘的陪伴了。再加上夏季是一年当中最适合进山的季节,城里炎热,山中凉爽。所以,王耘一说起进山游玩,丫头就兴奋不已地同意了。
王耘和丫头在六月底旬开始了他们的进山之旅。
由于王耘知道丫头身体还处在恢复期,所以,在进山游玩的初期,王耘选择了没有多大运动量的活动。具体来说,就是在进山之后,把车停在一处视野开阔,有河道有河流的地方。然后,王耘就领着丫头下到河道里漫步、玩耍。待丫头身体有了一定的耐力之后,王耘选择了把车停在山里的路边,然后和丫头一同下车,再拉着她顺着进山的道路往山里面走。走的路程,最多也是一个小时的路程,之后,他们就会原路返回。回到停车的地方后,他们会原地的休息上一两个小时。然后,他们又会开车慢行下山。在走到风景很好的地段时,王耘还会把车停下,再与丫头一同下车游玩。在一览了沿途多处的风景后,王耘才会拉着丫头出山。
当然了,这里面有一个丫头家居住在郊县,王耘家居住在省城的问题。这就有了王耘和丫头在每次进山之前的详细计划。
对此,王耘和丫头是这样安排的:如果进郊县以西的山里,那王耘一早就会开车从省城出发。在郊县拉上丫头后,他们就进山了。从山里出来后,王耘就会顺路把丫头送回家里,然后,王耘才一人开车返回省城。如果进郊县以东或者区县以西的山里,那丫头就会一早坐公交车赶到她与王耘相约好的环山路口。等王耘把车开来后,他们再一同进山。这样的进山,丫头是不会让王耘开车送她回家的。因为,这样会让王耘跑很多的冤枉路。除了进这两个方向的山里以外,还有郊县以东的山。要是进这个方向的山里,那丫头就会提前一天来省城,住在她表哥家里。说好与王耘相约接她的地点后,于第二天一早坐公交车赶到。从山里游玩回来以后,丫头是不会让王耘送她回自己家的,也不让王耘送她回她表哥家,就在市区里的一处下车,然后自己乘公交回她表哥家。
从这样的相约和安排中可以看出,丫头和王耘是充分地考虑到了一些现实的情况的。比如说,汽车的油费问题。又比如说,丫头的表哥和表嫂对丫头和王耘关系的问题。即便是丫头给她表哥曾经说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那样的话,丫头也不想让她表哥对她和王耘的关系再添疑虑。至于说进山后的吃喝问题,那就太好说了。丫头可以提前一天在家里做好,王耘也可以提前一天在家里做好。装进饭盒带上就是了。
这确实是一段极其美好而又极其浪漫的进山之旅。在河道里玩耍时,他们二人会手拉手地在石头上跳来跳去;在河流里戏水时,他们二人会相互地往对方的身上撩水。要是坐下或者漫步了,那他们二人就会娓娓道来,讲他们喜欢的书,喜欢的电影和喜欢的音乐。至于说相互之间逗个乐了,吓个人了,突然地耍一下对方了,那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事了。有一天,正和丫头手拉手并排走着的王耘,突然地站住了,与此同时,他脸上还表露出了惊吓的神情。还没等丫头问他怎么了,他就阴森地说了一个字:蛇!结果,吓得丫头大喊一声后,立刻就钻进了他的怀里。还有一天,丫头找了一个让人看不见的地方去方便,等她出来后,王耘不见了。起初,丫头还以为是王耘躲了起来逗她玩,可在她喊了又喊叫了又叫仍不见王耘的影子后,才想起了在她去方便时,王耘就站在一个护坡的边沿上。这让丫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结果,在她疯了似的跑到那护坡后,王耘笑眯眯的从护坡下的一个半人高的台阶上站了起来。气的丫头朝着他的身上就跳了下去。当时,王耘根本没有料到丫头会这样的举动。结果,丫头将王耘扑倒之后,挥起了拳头,狠狠地擂了王耘的胸脯。
这是王耘捉弄丫头的事。同样的,丫头也捉弄过王耘。有一天,王耘和丫头手拉着手,从缓坡的坡头返回,往停着的汽车跟前走。丫头鞋带开了,就地蹲下系鞋带。在将鞋带系好后,丫头看到走在前面王耘,正沉醉在他衣兜里的播放器里的一首乐曲之中。于是,丫头悄悄的站了起来。接着,她不声不响地奔跑了过去,一下子就跳在了王耘的脊背上。这一突如其来的负重,既吓了王耘一跳,也几乎把他砸趴下。还有一件丫头捉弄王耘的事,这件事让王耘一想起来,就牙根儿疼。有一次,在进山的前一天,丫头准备第二天的食品。在包包子时,她将四个小核桃包进了包子里。第二天进山后,她故意拖延了吃东西的时间。到王耘饿得直喊叫的时候,她把那个包了核桃的包子递给了王耘。结果,王耘一口咬下,把牙隔出了血。当然了,除了这些开心的恶作剧以外,还有更多让王耘和丫头感到非常美好和非常美妙的事。比如说,王耘和丫头会随着播放器里播放的歌曲,扯着嗓子大声的歌唱;又比如说,王耘和丫头会相互的给对方摆出架势让对方给自己照相。在这种没有人打搅的奇妙的大自然里,有着共同爱好和共同语言的这两个人,心灵和感情继续的相通着、交融着。他们的个性能不得到充分的释放吗?
就这样,王耘和丫头每周都有一至两次的进山游玩,一直持续到了的八月。
三十三
在八月初的一天,王耘和丫头在网上又商量起了下次进山游玩的事。那时,由于郊县以西和以东的大多数的峪都让王耘和丫头去过了,所以,他们两人一时不知道该去那个峪里玩了。正犹豫不决的时候,丫头提出了石砭峪,并且随即又提到了石砭峪里的一户刘姓的人家。
石砭峪是王耘和丫头在七月初进的。在这个峪里玩耍时,王耘和丫头进了路旁的一户刘姓的人家。
王耘和丫头之所以进了这户刘姓的人家,是因为他家给人了一种开放式的感觉。没有院墙,也没有篱笆。一条斜插进他家的不足6米长的缓坡路可以直接将车拐进他家已经硬化了的足有200平米的场地。这户刘姓人家的正房是面朝南的三间大厦子房,两侧的偏房是三间较矮一点的盖板房。由于这房子的方位十分的好,中间的空地又被水泥硬化了,所以,当你坐在那已被水泥硬化的场地中央时,你会有一种惬意和悠然的感觉。
这户刘姓的男主人,曾经是一个乡里跑腿的。在七、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期,他催过粮,要过款,也曾经到过超生户和抗税户的家里干过威逼人家的事情。到了快要退休的时候,他把他的关系转到了一个乡上的中学。这就有了他退休之前和退休之后较高的工资收入。这户刘姓人家的女主人,是一个言谈和举止都很到位的农家妇女。不仅如此,她的长相也给人了一种城里人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两种情况,让那天的王耘和丫头在这户刘姓人的家里坐了好长时间。由于双方都有了好感,所以,在离开的时候,这户刘姓人家的男女主人,都客气地说了让王耘和丫头没事的时候来山里住几天。
丫头提起了这户刘姓人家后,王耘就想起了这些。于是,就问丫头道:“你是想到他们家住上几天,是吧?”
“是的,”丫头说,“那一家干净不说,人也平和实在,更没有沾染上农家乐那样的商业气息。咱们可以带上自己的米面油,再买一只鸡和几条鱼。由咱俩下厨做饭,和他们一家同吃。住上个四五天时间。一天给他们交上三四十元的住宿费。你看行不。”
丫头这样一说,王耘立刻开了窍。
“我看这样行。”王耘回复说。
“那你看什么时间去?”丫头问。
“哦,”王耘想了想后回复说,“我这就打电话问问爸妈家里最近几天有人照顾没有。”
给爸妈家里打完电话后,王耘立刻又给丫头在网上说了起来。
“我打过电话了,”王耘说,“爸妈那里哥和姐都在,他们这些天都没有什么事情,不用我 操心。”
“那好,我们明天就去,你看如何?”丫头回复说。
“行。”王耘回复说。
“米面油我这都有,”丫头说,“都是没有开封的,你明天来拉就是了。”
“算了吧。”王耘回复说,“到你那里拉,我还得跑很远的路,我这也有没有开封得米面油,都是春节单位发的,好几份呢,你就不用管了。”
“那我买鸡鱼菜。”丫头说。
“这你也别管,”王耘说,“你只要明天一早坐汽车到城南客运站就行了。其他的,都由我来置办。”
“那我付住宿费。”丫头说。
“到时候再说吧。”王耘说。
说完了这些以后,王耘又说起了第二天几点在什么地方见面和走哪条线路的事。等把所有该说的说完了,王耘就下了线,去买鸡、鱼和菜去了。
第二天一早,王耘就按前一天的计划,开车到了城南客运站。二十分钟以后,丫头下了由郊县开来的首班汽车。于是,他们二人就顺利地出发了。
王耘和丫头是9点多一点的时候,就到了石砭峪里的那户刘姓人家。当时,这刘姓人户家里除了有他们两口子之外,还有他们腆着大肚子的最小的女儿和一个才初一放暑假的孙女。当王耘和丫头把他们来这里的意思说清楚了以后,男主人和女主人都表示了极大的热情。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赶快卸东西呗!
在卸下了米面油和鸡、鱼后,王耘和丫头一下子变成了这刘户人家的主人。他们先打扫了厨房里的卫生,然后查看了一下厨房里放着的炊事用具和所有调味品,接着就到水池子边清洗由他们带来的在买时都已经杀好了的鸡和鱼。等把鸡炖上锅里后,他们又开始腌制鱼。鱼腌制好了以后,他们又开始择菜、洗菜和配菜。这有条不紊和干净利落的家务活儿让这家的女主人很是感叹和敬佩。还不到12点,一桌丰盛的饭菜就摆上了桌面。等刘姓人户全家的人都落座后,王耘又从汽车里拿出了两瓶六年西凤酒。
哈哈,男主人高兴了,女主人和她女儿、孙女也高兴了。
不用说,这顿饭吃的是十分的热闹。既有说有笑,也有埋怨和责备。当然了,这埋怨和责备是女主人冲着男主人来的。责备和埋怨他这些年来只会吃和喝,其他什么都不会。
在不到2点时,饭吃完了。丫头和女主人争着收拾碗筷去洗锅刷碗了,而喝了不少酒的男主人抹完嘴后就去睡觉了。等一切都收拾利索停当后,王耘和丫头由女主人领着进了东偏房。在从柜子里抱出了一床新被褥并铺好床后,女主人说了一句“你俩也休息一会”就退出了屋子。
这时的丫头,脸突然地红了。在拉上了窗帘并插上了门闩后,她转身就扑进了王耘的怀里。
这是自丫头那次生病之后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由于王耘十分清楚丫头还处在恢复期里,所以,他始终克制着那种冲动。再加上这是大白天,一旦闹出了点动情,那会让人耻笑的。
但是,丫头却不行了,她不仅表现出了强烈的欲 望,还付诸了具体的行动。于是,在这个太阳高照的大中午,他们两个在这家刘姓人户家里的东偏房内,又一次融化在了一起。
当丫头完成了她的冲动和造化之后,她嘤嘤地哭了。
“怎么了?”王耘连忙撩起遮着丫头的刘海问。
这一问不当紧,丫头哭的更痛了。
不知缘由的王耘连忙把丫头的头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听我说丫头,”王耘想了想说,“这样会被人听到的。”
贴着王耘胸脯的丫头在发出一连串了的“嗯”声后,止住了哭声的她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样的话:“你让我知道了做你的女人该有多么的幸福。”
听了丫头说出的这句话后,王耘也说出了一句话。这句话是这样的话:“你也让我知道了做你的男人应该怎样。”
“怎样?”丫头问。
听了丫头的这个问话,王耘把丫头的头从自己的胸前轻轻地移开了。这之后他又盯着丫头的眼睛深情地注视了一会儿。完了后王耘又吻了一下丫头的额头。紧接着,王耘又一次地把丫头的头楼进了自己的怀中。
在完成了这一切的动作后,王耘说出了一句现实社会中让许多男人自愧不如而让女人深感敬佩的话:
“一个男人,只要爱上了一个女人,不管这个女人是这个男人的什么人,情 人也罢,‘小三’也罢,那就得为这个女人负责到底,决不能把她当成一个玩物,更不能在遇到重大的突发性的事情时,选择逃避。否则,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混蛋。”
听了王耘的这番话,一直都在王耘怀里的丫头,又一次的被感动的哭了。
人在心情愉悦的时候,时间会过得飞快的。不知不觉中,王耘和丫头在刘姓人户家已经居住五天了。在快要进入第六天的时候,躺在王耘怀里的丫头突然提出了一个建议:背上一天的干粮,顺着一条土路进山,做一次长途跋涉。
丫头所说的这条土路,是石砭峪水泥路尽头的一条通往柞水的土路。她已经打听清楚了,顺着这条土路一直往前走,可以走到柞水的牛背梁。行程也就是6个多小时的时间。如果早早走的话,一天的时间,是完全可以打一个折返的。
“行!”王耘斩钉截铁地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王耘和丫头就起了床。刚出房门,他们就遇到了从厕所出来的女主人。于是,二人就向女主人说了他们的想法。在得到了女主人的同意后,王耘和丫头就背上了简单的行囊出发了。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旅程,差一点夺去两人的性命。
三十四
这差一点夺去两人性命的旅程,是由王耘和丫头的几个重大失误造成的。
第一个重大的失误,是王耘和丫头太贪恋山里的原始风貌。
王耘和丫头是按照确定的线路,由通往山内的水泥路的尽头,进入那条据说是可以走到柞水牛背梁的小路。进入这小路不久,王耘和丫头就被呈现在眼前的地质地貌给震撼了。
这确实是一处能让任何人惊叹不已并不时地发出嚎叫声的原始风貌。山上的石头是裸露的,不仅裸露着,而且都面目狰狞。居于崖上的,或陷或突,攀扯排列,谁都想把谁挤出队伍,可谁也得依次而上;处在河沟内的,或仄或横,倾辄而聚,常有二石相压,三石一磊的情况,看似摇摇欲坠,可合力而推之,则斯文也不动。
这只是刚进入那条小路的不久。当快要走到牛背梁的时候,王耘和丫头更是被呈现在眼前的风景给迷住了。
那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它覆盖了所有的大山、峡谷和沟渠梁脊,有冷杉,也有杜鹃,甚至还有枫树和白桦。而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你可以在这原始深林之中,看到清幽的潭溪、倒挂的瀑布和罕见的石林。
这样的景观多样性和独特性是王耘和丫头从来都没有见到的。这就让他们二人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当他们二人觉得应该坐下来吃点东西的时候,他们二人才发现,时针已指向了下午的3点。
王耘和丫头是早上7点整的时候,从刘姓人户家中出来的。这也就是说,他们二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了8个小时。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们二人至少还得用6或7个小时的时间,才能返回到原出发点。可这个时间离天黑只有4个小时了啊!
第二个重大的失误,是王耘和丫头忽略了山里天气变化的反复和无常。
王耘和丫头在决定做一次长途跋涉的当天晚上,是考虑到了天气的因素了。“关中陕南,多云无雨”,这是省电视一台在晚间新闻后播报的,这王耘和丫头都看到了。并且在出发时,他们二人也特意地看了一下天空,见到了明晃晃的太阳。然而,秦岭深处的山区可不是关中平原,它有横亘的大山、辽阔的峡谷和广袤的原始深林,这就造成了形形色色的气流在地形地貌陡然发生变化时的激烈碰撞,因而也就形成了特殊的山区型气象。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王耘和丫头意识到得抓紧时间往回赶并且走了一个多小时后,突然间就狂风大作起来,不一会,炸雷便响彻云天。
这时,王耘意识到了得赶快找一处地方躲避。否则,极有可能遭到雷击。
然而,还没有等王耘找到躲避之处,大雨裹挟着冰雹,就如同碎石落地一般,铺天盖地的砸向了他们。结果,王耘在脱长袖衣服为丫头遮挡头部时,他的头被一粒红枣般的冰雹击中。好在这伤并不算太严重,只是渗出了一点点的血。
第三个重大的失误,是王耘和丫头不应该抄一条不熟悉的小路绕行被山洪冲毁的路段。
由于从天而降的冰雹非常的密集,于是,情急之下的王耘和丫头就跳下了土路,躲到了河道二沿滩涂上的一块巨石下面。
这是一块大小如同一间房屋一样的巨石,它面对河流反方向处有一处凹进去的深窝,容进去两个人的身子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并且人也可以看清楚流经巨石左侧后又往右直插而去的河流。
躲进巨石下后,丫头才发现王耘被冰雹砸伤了。在给王耘处理伤口时,丫头心疼地落下了眼泪。
望着伤心不已的丫头,王耘一下子把丫头揽进了怀里。接着,他一边用脸颊摩挲着丫头的头顶,一边安慰着她说:“听我说丫头,这不算什么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是把的脑浆砸出来了,那也不算什么的。”
王耘说完这些话后,丫头扬起了她的泪脸。接着,她注视望着王耘的眼睛,把话题转了向。
“我们能回去吗?”丫头问王耘道。
“放心吧,”王耘说,“我们一定能回去的。”
“嗯。”丫头相信地点了点头。
这场雨是从下午4点开始下的。起初下的是冰雹,之后下的是瓢泼大雨。下午6点时,大雨仍然还是如注,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所以,王耘和丫头也就只能躲在巨石下避雨了,并且这一避,就是两个多小时。
在大约到了晚上6点半时,王耘和丫头突然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轰隆隆的响声。
这是洪水来到时发出的声响。
当惊恐不已的王耘和丫头意识到了这个以后,洪水的水头,已经到达了离巨石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还没有等王耘和丫头从巨石下跑出来,洪水就穿过了巨石左侧三十多米远的主河道。结果,溢出了主河道的洪水,很快就漫了过来。
不用说,王耘和丫头被洪水围困了,并且很快水深就达到了齐腰深。这让王云感到了极度的恐慌。当然,这恐慌不是害怕自己被洪水卷走,而是害怕丫头被洪水卷走。幸运的是,漫上来的洪水流速并不是很急,再加上他们所处的位置离河道三沿也不是很远,所以,水性很好并且很快又镇静了下来的王耘,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把丫头拉上了岸。
上了岸后,王耘一边安慰丫头,一边为她拧衣裤上的水。这时,王耘发现了装在丫头衣兜的手机被洪水浸泡了。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装在他身上的手机,以及装在背包里的备用电池和播放器,也全都被洪水浸泡了。
这必然会导致与外界的联系中断。值得庆幸的是,王耘戴的那块手表是防水的,它还滴滴答答地走着。它在后来的几天时间里,让王耘和丫头有了时间的概念。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王耘立刻不安了起来。然而,当他看到站在一边丫头,还在瑟瑟发抖,他立刻又掩饰起了自己的不安,并且连忙走了过去,把丫头的头,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听我说丫头,”王耘慈爱一般地又用他的脸颊磨砂着丫头湿淋淋的头发说,“只要有我在,你就什么也不用担心。”
听了王耘说的这话,丫头嘤嘤地哭了。而王耘又能怎样呢?他也只能把丫头的头抱的更紧。
关中一带在8月初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的早了。何况当时的天空还阴沉的厉害,并且雨还在下着。所以,在晚上7点10分时,天就黑了下来。这时,王耘又意识到了他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这么大的洪水,一定会把前面的哪一处土路冲断。即便是没有被冲断,那也极有可能会被洪水淹没或者被洪水掏空。一旦天黑没有看清楚,那后果将极其的严重。
想到这个以后,王耘拉着丫头开始找地方过夜。可摸黑又能看清什么呢?
这个时候有了一个闪电,它让王耘看到了就在离他不远处的一个高台下面,有一个可以容下两个人的风化洞。于是,王耘领着丫头猫腰钻了进去。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黑夜,也是一个极其可怕而又恐怖的黑夜。大雨还在不停的下着,并且天空时不时地还会有闪电出现和炸雷响起。除此以外,还有山洪发出的轰鸣声和不知是何处发生了滑坡后造成的滚石撞击声。到了后半夜,雨停后,又有了不知是什么的鸟兽发出的咕咕叫声和哼哼叫声。
为了不至于把丫头吓着,王耘就把丫头紧紧地拥在怀里,并且一个劲在她耳边说话,以便分散她的注意力。
就这样,他们在那个风化洞里挨到了天亮。
然而,天刚麻麻亮,雨就又开始下了起来,并且不一会儿就又演变成了中雨。这样一来,王耘和丫头也就只能待在原处躲雨了。到了中午11点整的时候,雨才停了下来。
这时的王耘和丫头,已经感受到了饥饿难忍。可哪来的吃的啊!他们昨天早上出门时,只带了中午一顿吃的,并且一顿就吃完了啊,哪还有一丁点吃的呢?
“饿就饿吧,”王耘在问了丫头是否饿了的话后说,“也只能这样饿着肚子赶路了。”
“嗯。”丫头回了王耘一个字。
王耘和丫头是11点整的时候开始上路的。由于大雨几乎下了一天一夜,所以,在路上,他们遇到了太多的险情。尽管如此,王耘还是或扯或拉或搀或扶或背或抱地把丫头弄了过去。但是,在走到了一个由两座大山拱卫而形成了的类似于龙门的地方时,王耘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只见浩浩荡荡的洪水在经过了盘旋和缓行后,又争相恐后地涌向了那狭窄的缺口,以至于把那缺口塞得满满当当。而缺口两边的大山呢?却早已被削成了陡峭的崖壁。
显然,脚下的路在此被截断了,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过去,除非是翻越或者是绕过路边的这座大山。否则,那也就只有在此耐心地等待了。可那至少得4、5天的时间。
此时,已经是下午6点钟了。如果不赶快想出办法并立即付诸行动,那天就又黑了。可恰在此时,饥饿难忍的王耘和丫头,又都同时地感到了身体上的某种不适。丫头不停地打喷嚏,而王耘则不停地流清鼻。
这显然是感冒了。一晚上他们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不感冒那就怪了。
望着身子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丫头,王耘只有决定暂时放弃翻越和绕行大山,开始想晚上过夜的事情。在放眼四周时,王耘发现了在不远处的半山坡上有一个小山洞,于是就连忙爬了上去。
这是一个在此休息过的山人挖的小山洞。里面铺的有麦秸草和破被褥,还有两块头枕的石头,并且洞口还有燃烧过的灰烬。
看了在这里过夜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后,王耘就将丫头扶了上了山坡。到了山洞口时,王耘先把破被褥从山洞里拿了出来。抖了再抖,又铺进山洞里后,王耘才让丫头钻了进去。接着,王耘就开始把山洞的石头往洞口搬运,并垒成了一堵半米多高的高台,而且还找来了四五根一米多长的树干。等把这一切都弄好以后,夜幕就开始降临了。
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虽然在到了后半夜,月亮在天上熠熠散发着蓝色的余辉,但由于两人都饥饿着,所以没有谁能有心思来赏月。
天快亮的时候,丫头开始咳嗽了。这让王耘担心了起来。而他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把丫头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
天亮以后,王耘走出山洞查看了一下洪水。在看到了洪水一点也没有减退的意思后,他折身返回向丫头说出了自己的一个想法:找一条路绕过河这边的大山。
对于王耘的这个想法,丫头是赞成的。因为,她也认为在这里等待洪水退落,那将会花费4、5天的时间。
在得到了丫头的点头同意后,王耘拉起了丫头走出了山洞。之后他们二人下了山坡开始往回走。在走了大约有两公里的路程后,王耘和丫头走到了一条大山沟的沟口。
这是一条呈V字型的大山沟。站在沟口处,平视着可以看到缺口的尽头有蓝天和白云。这说明这山沟是两座大山的分界沟。如果山沟左侧的大山,就是那个龙门口这边的那座大山的话,那进去后再往左顺山体行走,就极有可能绕过那个龙门,走到龙门口那边的土路上去。
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让王耘和丫头差一点失去了性命。
三十五
王耘和丫头是在中午12点多进入这个山沟的。之所以这么晚才达到预定的地方,是因为在王耘和丫头在进山沟之前,都饥饿难忍得有点受不了了。为了补充体力,他们就摘了许多酸枣和沙棘。等吃完这些以后,才开始了他们的行程。
这确实是一段极其艰难的行程。原因有三个:一是两人都不同程度地感冒着,并且丫头还不停地咳嗽,这让他们感觉到了浑身的酸痛和困顿;二是虽然他们在进山沟之前吃了不少的酸枣和沙棘,但那并不能顶饥,所以走了不大一会儿,王耘和丫头就又感觉到了饥饿难忍;三是才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路上泥泞不说,还有积水、塌方和泥石流,这加大了行走的难度。就在王耘和丫头走了4个小时,体力出现了难以支撑下去的时候,王耘发现了左侧的大山开始出现了往左边弯曲所形成了外圆型弧度。与此同时,王耘还发现了在前方的路上出现了Y字型的分叉。在走到了分叉路口后,王耘又发现了左侧向外弯曲的大山的山腰,有一条很久都没有人走过的人行小道。
这让王耘更加相信了他判断的正确性。于是,王耘毫不犹豫地拉着丫头踏上了那山腰的人行小道。
这又是一条非常难以行走的小道。因为,这条小道的右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和峭壁。虽然路沿部分高出了路面,但由于下雨有了落石和泥土,所以,路面很滑。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摔倒。一旦手没有抓牢,就有可能跌入看不到底的深谷。
为了不至于发生这些。走在前面的王耘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有时候甚至是让丫头踩着自己的脚或者身体的某一部位走过去的。
在又花费了近两个小时后,王耘和丫头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个鼓出来的大山包。脚下的路在大山包的中部穿过后,朝左方拐去。于是,王耘和丫头就错误地认为,他们要绕行的这座大山,是一座独立的大山。绕过那大山包后,就到了这座大山和另一座大山的山沟。进入那山沟往北走,就到达了那条土路。
然而,当两人走到了那大山包的弧顶边时,他们才发现,前方至少还有4个类似的大山包。脚下的路在绕行这些大山包时,呈现出了S形。这让王耘不由得犹豫了起来。因为,王耘在走到Y形岔路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在他的正前方,有一座东北、西南走向的大山。一旦他俩要绕行的这座大山与那座大山是连体山,那他们就得翻越它。否则,他们只能无功而返了。可是,在没有弄清楚这两座大山是不是连体山的情况下,就往回撤,那又有点心不甘。于是,王耘和丫头就硬着头皮往前走了。结果,在他们绕过了最后的一个大山包后,两座大山是连体山的情景,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沮丧且又累又饿并且还感冒着的王耘在看到了面露绝望的丫头一屁股靠坐在地上后,连忙侧歪着身子走了过去。
“听我说丫头,”王耘想了想说,“这没有什么,至少我们还没有迷路。”
看丫头仍然不语,王耘把丫头拉了起来。
“来,”王耘转身半蹲下把脊背交给了丫头后说,“我来背你走。”
在犹豫了片刻后,丫头趴在了王耘的脊背上。这样,王耘就亦步亦趋地朝那两山的夹角走去。20分钟后,王耘背着丫头来到了两山的夹角。
这是一个呈反方向的L形的夹角。夹角的底部有一个与篮球场面积一样大的平台,平台上布满了从山上滑落下的大大小小的石头。平台的左侧,是王耘和丫头要绕行的大山,由于它主要由砂、石和土构成,所以,山上覆盖了稠密的山林。右侧则是那座与它相连的东北、西南走向的大山。由于它主要是岩石层结构的,所以,山上的树木很少。平台的边沿,是一个20多米的绝壁。绝壁的下面,除了挨着边坡的地方有一些树木外,下边则是一个让人一眼也望不到底的非常陡峭的乱石坡,给人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印象。
在查看完了平台周围的环境后,王耘又仔细地查看了那两山的夹角。因为,他发现了那夹角似乎是一条上山的路。尽管它非常陡峭,一眼也望不到顶,但还是留下了行人的足迹。如果真是一条上山的路的话,那这条路就极有可能是翻越这连体山的路。一旦翻越过去了它,那必然有大山沟。顺着山沟往北走,不就绕过了这连体山,到达了那条土路上了吗?王耘这样想。
在王耘这样想时,天已经开始麻麻黑了。这让王耘心里有点着急。因为,天色一但黑下来。没有一个安全的栖身之地,那将是非常危险的。
这个念头一经闪出,王耘就连忙开始寻找夜晚住的地方。非常幸运的是,王耘很快在连体山的石壁上,发现了一个类似于子弹斜穿进墙体后所留下的弹孔一样的石洞。在沿着石壁斜攀上了那距地面有6米多高的山洞后,王耘又发现了这山洞里竟然有一件和尚穿过的破旧不堪的露着棉絮的棉袍,还有一床黑乎乎的褥子。
这是一个庙子里的僧人留下的物品,他在闭关修行时选择了这里。临走时,他把这些物品留了下来。当然了,这是王耘和丫头在被人救出之后才听人说的。
有了这样一个容身之地,王耘心里也就有了些许的安慰。在稍微打扫了一下洞里的卫生后,王耘搀扶着丫头攀爬进了山洞。接着,王耘又下去开始寻找食物和防身用的东西。在王耘摘了满满两大兜酸枣,并且扛了两根一米多长、手腕一样粗的树干返回山洞后不久,天就黑透了。
这是王耘和丫头在山里待的第三个夜晚。
由于艰难的行程已经耗尽了王耘和丫头的体力,再加上他们两个还不同程度地感冒着,所以,在他们二人匆匆地吃了一些酸枣后,就相拥着睡着了。
半夜时分时,王耘和丫头被一阵呼呼哧哧的声响给吓醒了。移到洞口一看,平台的乱石堆里,竟然有一群大大小小野猪,它们借着月光朝王耘和丫头夜宿的石洞下走来。
当时,王耘以为它们是狼,还以为它们要上这山洞,就迅速地拿起了树干并猫腰堵住了洞口。直到它们走到了那山洞底下,吧嗒吧嗒地喝着岩石缝隙里的山泉,王耘才知道了它们是一群野猪。
有了这样的动静后,王耘就不敢再睡觉了。他守在了洞口,让丫头往里面去睡觉,并且把破棉袍和破褥子都给丫头盖在了身上。后半夜时,守在洞口的王耘实在撑不住了,看也没有了什么动静,就躺在了丫头身边。盖好了那件破棉袍后,也呼呼地睡着了。
王耘醒来的时间是早上的8点多钟。也许是那洞子里有了避风避寒的功能,抑或是那洞子里曾住过修行很好的僧人,有了佛祖的关照,醒来之后的王耘竟然感觉到自己感冒的症状缓解了许多。不仅如此,浑身还有了一点儿的劲来。这就让他又感到了饥饿。看到丫头还在睡着,并且一点儿也没有醒来的意思,于是,他就蹑手蹑脚地起来,猫着腰走出洞口,沿着石壁的斜坡下到了下面。
王耘下山洞是去寻找吃的了。他先到了他昨晚摘酸枣的那两棵酸枣树边,但那两棵酸枣树上只剩下了几个还是青蛋蛋的酸枣。找不来其他可以用来果腹的东西,王耘就到了平台的边沿处。伸头往下面一看,王耘竟然发现悬崖下面有一棵不知是什么的果树。那果子虽然只有乒乓球大小,但果繁叶茂。于是,王耘就来到了昨晚野猪喝水的地方。
这个地方就在那个山洞的底下。由于它地势较低,从山上流下来的雨水,就顺着石壁的下沿,流到了悬崖的下面。从这个地方下去,沿着石壁的斜坡,是可以下到十多米的一块巨石上的。这王耘昨天就看过了。下到了那块巨石后,再从下面的乱石坡的坡头上下,那也不难。因为这巨石和那乱石坡的坡头的落差,虽然只有一米多一点。但是,由于这块巨石的下面已被流落的雨水掏了一个一人多深,一米多宽的深沟,所以,从乱石坡的坡头要想再爬上那巨石,这就非常的难了。就是这个原因,在昨天,王耘没有敢往下面下。但看到了悬崖下有果树以后,王耘动了心思。所以,王耘没有多想就下到了那块巨石上,并且一跃而跳了过去。在前行了近百米后,王耘到达了那可果树下。顺手摘了树上一个果子,咬了一口后,王耘才知道这是一棵野梨树。
这还有什么客气的。王耘摘着就大口地吃了起来,并且一边吃一边摘。摘吃完了手能够着的,王耘又爬到了树上继续摘。不一会,地上就被他摘落了一大片。看摘得果子差不多够吃了,王耘才从树上下来。
也许是下到地面后的王耘在上树摘梨时花费了太多的力气,下来后的他就顺势地躺在了地上。就在王耘闭眼歇息的时候,从高处传来了一声尖叫。
这是丫头的尖叫声,她在洞子里睡醒后,突然发现王耘不在自己身边,就急忙下来寻找。怎么也找不到。当她来到了悬崖边沿,伸头往下看时,她看到了躺在树下一动也不动的王耘。这让丫头错误地认为王耘在悬崖边不小心摔了下去,所以,她就发出了一声尖叫。紧接着呢?她不顾一切地跑到了那个野猪喝水的地方,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滑到了那块巨石上。
第一次听到这尖叫声时,王耘以为是错觉。但尖叫声再一次传来后,王耘听清了。这让王耘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一下子就翻滚着起了身。这时,王耘看到了惊慌失措的丫头从他下来的那个石壁的斜坡滑下。还没等王耘喊出什么话来,丫头就一跃地跳到了那乱石坡的坡头。接下来,发生了一幕只有电影镜头才能表演出来的非常感人的一幕:
王耘惊恐万状地跑向了丫头,丫头失魂落魄地奔向了王耘。在他们即将接近时,两人都伸出了双臂,很快,他们两人就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当抱着王耘的丫头弄清了王耘并不是从悬崖上摔下;当抱着丫头的王耘弄清了丫头并没有遇到险情时,他们两人都傻傻地笑了。可转眼之间呢?他们二人就泣不成声了。
显然,这泣不成声是一种欣慰,欣慰自己惦记着的那个人没有发生自己猜想的那种最坏的状况。这就有了他们二人的喜极而泣。以至于使他们二人在喜极而泣时,谁都不加掩饰了,索性就让那细长而又密集的泪水顺着脸颊一个劲地流淌。
然而,当这泪流满面的欣慰结束以后,那随之而来的问题,理所当然就是该如何离开这里的问题了。
顺着乱石坡往下走,那显然是一件不敢想的事。因为,那乱石坡不仅极陡,而且极深,并且它到了底部以后,既阴森,又恐怖。顺着崖底下往东走,肯定能走到他们二人来时的Y字型的路口,可崖底下根本就没有路可走。唯一的选择,只能是爬上那巨石,然后再顺着石壁的斜坡,爬上那个反方向的L形的平台上。可那巨石的底下,已经被雨水掏空了啊!虽然它与乱石坡的坡头,落差只有一米多,可人是不可能站在巨石的底下啊!中间还有一个一米多宽,一人多深的深沟呢。
就是这样一个深沟,让王耘和丫头整整填埋了两天的时间。
这显然与王耘和丫头的年龄和体力有很大的关系。王耘出生于1958年,丫头出生于1962年。按照2012年的年份来计算,王耘已经54岁了,丫头也已经50岁了。上了50岁的人,还能有多大的耐力,又能干动什么活啊。何况他们两个在山里已经连续困了四天的时间了。并且,在这四天里,他们两个几乎都是在路途上艰难得长途跋涉,所吃的像样的一顿餐也只有一次。除此以外,他们也没有可以借助的劳动工具,只能凭借他们两人的两只手。而用以填埋的物料,也只有是附近的石头。并且,那些石头还必须使他们能够搬运动的,否则,就只能“望石兴叹”。这就有了他们二人在乱石坡头又露宿了一个晚的情况。
这是一个令人恐怖的夜晚。王耘和丫头选择过夜的地方没有任何遮挡物,除了后背一米多外有20多米高的悬崖外,左右和正前方都十分的开阔。一旦有野兽对他们发起攻击,那他俩只能拼出性命了。而最为令人恐怖的则是,在白天搬石头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发现了毒蛇。一旦被毒蛇咬了,那只能是眼睁睁的等着死。也就是这些个原因,窝在悬崖下的王耘和丫头,一夜都没有睡觉。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夜,他们没有遇到野兽,也没有发现毒蛇。甚至连较大的声响,他们二人都没有听到
第二天天亮后,王耘和丫头开始重复昨天的劳动。近处的石头搬完了,他们就搬远处的石头。能搬动的,就一个人搬,搬不动的,就两个人抬。为了避免石头下有毒蛇,在搬每一块石头之前,他们都会查看石头下是否有空隙或小洞,一旦有了,那就不搬;为了不至于在搬石头时弄伤自己,他们二人都十分小心,一旦有谁发出了的一点点的声响,那另一个人立刻就会跑过去查看。就这样,他们在下午6点的时候,终于把块巨石下的深沟,给填平了。在助丫头上了那巨石后,王耘让丫头到那石壁的山洞里取来背包,然后,他去了那棵野梨树下。上树摘满了一背包野梨后,王耘才返回到巨石下。在将背包递给丫头后,他才艰难地爬上了那块巨石。
不用说,这天晚上,王耘和丫头还得在那石壁上的山洞里住上一夜,然后,他们才能决定第二天是原路返回,还是翻山绕行。
这是王耘和丫头离开刘姓人家之后的第五个晚上。
由于连续两天的搬石填坑,进入山洞后的王耘和丫头,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所以,他们一进山洞,倒头就睡觉了。当时,天还没有黑下来。结果,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上的11点多。
不用说,醒来以后的两个人第一件事考虑的,就是走哪一条路的问题。结果,错误的分析,导致了他们又一次选择了翻山绕行的错误线路。
三十六
王耘和丫头之所以会选择这条错误的线路继续前行,主要基于两个原因:一是他们来时在路上所遇到的艰辛。在进入V字型的山沟路段后,道路泥泞难走不说,路上还有滑坡、落石和沼泽。这让他们花费了4个多小时的时间。行走到了Y字型路口又左拐后,他们几乎是在半山腰走的,并且以S形的曲线,绕过了5座大山包。而每一个大山包下面,几乎都是深达近百米的悬崖。这又让他们花费了3个小时。如果以当时12点出发走这条返回的道路来算时间,顺利的话,那他们走出大山回到来时的那条土路,天也黑了。这势必还得在什么地方露宿一晚。这还不敢肯定那洪水是否已经退落。一旦那个狭窄的龙门口还被洪水拥塞着,那就不是要露宿一个晚上了。二是基于他们的想象。在行程到Y字型路口又左拐后,虽然他们一直都在半山腰穿行,并且绕过了5座大山包,但方向却一直是往左拐的。这就让他们二人得出了一个被“绕行的大山应该是一个独立的大山”的错误认识。尽管现在又出现了一座东北、西南方向的连体山,但在这座连体山的背后,必然有一条山沟与被绕行的大山相连,一旦这山沟往南伸延了,那它则必然能直达那条土路上,并且肯定绕过了那个被洪水拥塞的龙门。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王耘和丫头才选择了继续前行的线路。
那天,王耘和丫头是从两山的夹角,开始了他们的行程的。在攀爬了4、5百米由沙石和流水混合组成的坡道后,他们才登上了那座连体山的山顶。这时,王耘和丫头才发现,他们所要绕行的这座大山,根本就不是一座独立的大山,而是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很大的山脉。它的山顶几乎都被原始森林覆盖着,一眼望不到头。
这也就是说,他们要走的这条路是一条死路。必须得下山,返回到原出发点,然后再走来时的路,按原路返回。这样,他们才能走出去。可就在这时,发生了意外:王耘一脚深深地踏进了一个一腿宽的石缝,这造成了他左腿内侧髁和胯骨的损伤。虽然没有发生骨折,但严重地影响到了走路。结果,等他俩返回到原出发点是,已经是下午的5点钟了。
不用说,王耘和丫头还得在那个山洞里住上一个晚上。
这是王耘和丫头在山里的第六个晚上。
说来也怪,在这个晚上,王耘和丫头竟然一连做了好几个几乎是相同的梦。比如说吃和喝的梦。王耘做的梦是在一个酒店,他和丫头坐在一个餐桌前。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食品和饮料。而丫头做的梦则是在她家里,她做了很多好吃的,与王耘一同品尝。期间还喝了酒和饮料。又比如说洪水暴涨的梦。王耘做的梦是她和丫头在黄河滩里玩耍,河水突然暴涨后将他俩冲走,最后又把他俩冲上了岸。而丫头做的梦则是在游泳池,她坐在游泳圈里被王耘推来推去,突然间池子里的水变混了,接着池子里的水开始翻滚,最后把她和王耘都吞没了。最为奇怪的是,他们两人竟然在同一时间里,做了一个几乎是完全一致的梦,并且,这个梦将他俩同时都吓醒了。
这个梦大致是这样的:在艰难地爬上了一座并不完全一样的一座大山之后,他们两个都没有一点点力气了,甚至连动一动手脚的力气也没有了,于是,两个人就躺在大山上。突然间,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情: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阵非常沉闷的声响。这声响由远及近,在到达了他们的耳边时,整座大山开始移位,眼看着他们被移位的大山吞没,他们却没有一点力气逃跑。结果,他俩在同一个时间被吓醒。
其实,这是王耘和丫头在进入山沟后路过的那个第一个鼓出来的大山包突然发生了坐落。它的强烈介入,刺激了正在做梦的王耘和丫头的大脑皮层,这就有了他们二人那几乎是完全一致的,极其可怕的梦。
被梦吓醒后,王耘和丫头都说了自己的那个梦,可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所以,他们二人又相拥着入睡了。结果,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9点钟了。
“必须得尽快上路。”这是王耘在醒来后想到的第一件要事。因为,王耘十分清楚,他和丫头从那条土路进入山沟,又绕行了5个大山包后,所用的时间是将近7个小时。那还是他腿没有受伤,一路上还可以照顾上丫头所需要的时间。现在他腿受伤了,不仅照顾不上丫头,还得让丫头照顾他,那所用的时间将会更长。所以,醒来后的王耘,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尽快上路。
然而,在王耘和丫头还没有走出那石壁上的6米高的山洞时,问题就出来了:王耘的腿伤致使他已经下不去了那个石壁。这折腾了他们近一个小时。最后,还是丫头找来了山洞里的那件和尚穿过的棉袍,才让王耘在下面拉着一挪一挪地滑溜了下去。
也许是这件和尚穿过的棉袍让丫头都感觉到了温暖,到这里来的初期,盖上它后让他们两个人的感冒都有了缓解,于是,对佛教有所了解的丫头在临走时,把她叠好带上了旅途。
下了那个山洞后,王耘的腿伤,让丫头的心揪了起来。因为,丫头知道,他们将要走的这条路上,全部都是的从半山腰穿过的,路的一侧是鼓出的大山包,而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道路狭窄不说,路上还有落石和泥水。有很多次,她都是踩着王耘的脚或身体的某一部位走过的。现在是王耘受伤了,她也没有多大力气,能否顺利地走过那路段,这成了一个问题。
其实,这并不是问题。问题是那个在夜间突然发生的整体山包的坐落,它才是要害。只不过现在丫头还没有看到。等到她看到时,她才知道,那坐落下来的山包,才是横在她面前的一个巨大威胁。
王耘和丫头是在将要绕过了那第四个大山包时,才看到了那最后一个大山包在整体坐落下来后所形成的可怕的情景的。那一刻,王耘和丫头全部都惊呆了,没有哪一个能淡然处之。因为,那场面太恐怖了。山包在坐落下来后,形成了一个长度约为近千米,坡度约为60度的大斜坡。这斜坡在到了那半山腰的小路后,被截断了。因为,那小路的外侧,是深达近百米的刀削一样的悬崖。所以,那滚落下来的巨石,也只能在到此以后,由着它的力量,抛向远处,而磊落下来的土方,则由于它磊落的速度很低,所以它也只能顺势下落。这就形成了一个类似于瀑布的土瀑。虽然这是头一天晚上发生的事,但此时仍然还有石头滚落,土方下落,令人余畏,让人害怕。
这就是王耘和丫头在夜晚做那个同时把他们俩都吓醒的梦时,突然发生的事情。由于它能量太大了,所以它强行地介入进了王耘和丫头的梦里。于是,王耘和丫头的大脑皮层就有了信号,被惊醒了。但在醒了以后,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直到现在,他们俩才知道了他们那个梦的由来。
在惊呆地望了一阵这一恐怖的场面后,丫头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
当这一声尖叫的余声在山谷里回旋了三遍后,王耘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丫头可以这样,但他却绝对不能这样,他必须表现出无畏,否则,那将是一场难以控制的心理和精神上的癫狂,一旦有了这些,那灾难必将发生。于是,站在丫头身后的王耘,一瘸一拐地挪到了丫头身后,之后,他拉过丫头,一把就把她揽入了怀中。
“听我说丫头……”王耘说。
还没有等王耘说下去,泪流满面的丫头就挣脱的王耘,之后她大声喊道:“都怪我!”
王耘伸手拉回了丫头后问:“怪你什么?”
“怪我不该向你提出到石砭峪里来。”丫头哭着说。
“还怪你什么?”王耘又双手板着丫头双臂问。
“怪我不该向你提出做一次长途跋涉。”丫头又哭着说。
“还有什么?”王耘说,“你都说出来。”
丫头不语了,只是一个劲地呜呜地哭着
“说啊!”王耘轻声地责问了一声。
丫头仍然没有言语,还是在呜呜地哭着,这让王耘有点儿不高兴了。于是,王耘突然提高嗓门又大声地责问了一句:“说啊!”
王耘的这一质问,让丫头吃了一惊。可当她明白了这是王耘不想让她在自责中消沉后,她哭的就更加伤心了。
“听我说丫头……”望着仍处在伤心中的丫头,王耘突然不知说什么了。
在想了又想后,王耘才又开口说话了。
“如果,”王耘说,“如果要怪,那只能怪大自然。它的变化无常和残酷暴戾,是我们人类无法预测和无法阻止的。”
“知道吗?”王耘又追问了一句。
听了王耘的这番话,仍处在伤心之中的丫头点了点头。
“所以,”王耘说,“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我。”
“嗯。”丫头又点了点头。
看丫头不再自责了,情绪也有所稳定了,王耘抚摸了一下丫头的头,之后,他再次把他对丫头原有的那份柔情,给展示了出来。
“你一定记住,”王耘轻声细语地说,“在面对灾难的时候,我们谁都不能表现出沮丧和绝望。否则,那吞噬我们的,就只能是我们自己了。”
丫头再“嗯”了一声。之后,她擦了一把眼泪,说:“我们能出去吗?”
“当然能!”王耘目光中透露出了少有的冷静和坚毅。
“那你看我们该怎么办?”丫头问了一句这样的话。
此时的王耘,脑海里正在努力地寻找着下一步该如何办的迫切问题。所以,他没有回答丫头的问话。
在眺望了对面的那个距自己大约有四五百米远的坐落下来的大山包一段时间后,王耘说话了。
“听我说丫头,”王耘回过身后对丫头说,“我得去前面看看。”
“我们一块去。”丫头说。说完这话,丫头就拦腰把王耘给抱住了,好像王耘一去就回不来了似的。
“不行,”王耘说,“这只能我一个人去。”
“可我想和你一块去。”丫头执拗地说。
“听我说丫头,”王耘说,“我只是到那个坐落下来的山包跟前去看看情况。你也看到了,从这里到那个坐落的山包那里,路上是没有险情的,你跟着我去,那势必要耗费你一些体力。这是一个不能小觑的事情。一旦你没有了体力,那我这一瘸一拐的,就很难把你带出去了。知道吗?”
“嗯。”丫头明白地点了点头。
“好了,”王耘说,“你找个舒适一点的地方坐下来休息吧。”
在丫头找了一块较为平整一点的地上半躺着坐下来后,王耘又把那个丫头带上的和尚穿过的棉袍给她盖在了膝盖上。等这些都安顿好了后,王耘才依依不舍地朝前走去。
三十七
这是一段并不算难走的山腰中的羊肠小道,它是呈内弯曲的线状朝远处伸延着的。小道的右边,是高耸的大山山体;小道的左边,则是陡峭的山崖。而山崖的下边,则是深不见底的乱石坡。从王耘和丫头所处的这个山包,到那个坐落下来的山包,直线距离也只不过四五百米。但要顺着这内弯形的小道往那里走的话,那距离就远了。但即便如此,距离也超不过2千米。可王耘在走这段路时,却花费了近一个小时。
王耘之所以用了这么长时间,才走完了这一段路,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在走这段路时,仔细地查看了沿途的情况,想找一条可以穿过那坐落的大山包的小路。
然而,遗憾的是,直到走到了坐落的大山包的边缘时,王耘也没有发现这样的小路。不管是上山从山顶绕过坐落的大山包的小道,还是下到悬崖下面顺悬崖低跟穿行的小道,他都没有找到。尤其是,在到达了那坐落的大山包的边缘后,王耘看到了那坐落的大山包,还在慢慢地往下滑落这土方和石头,根本就不可能从它腰间穿过的时,他也沮丧了。不仅如此,王耘甚至也流露出了像丫头那样的绝望。要不然,他也就不会冲着那坐落的大山包,大声地喊叫了一声,并且还恶狠狠地大骂了一句:“你个王八蛋!”
可是,在发泄了一通后,王耘还是冷静了下来,并且很快地想起了他在远处观察这里的时候,看到了那坐落的大山包在半山腰处,具体的说,就是在半山腰的那条羊肠小路处,坐落下来的大山包被拦腰截断了。以上是陡峭的滑坡,以下笔直的悬崖。悬崖的下面,由于有了滑落下来的土方,已经把悬崖下面的石坡,给覆盖着了,并且滑落下来的土方的顶部,已经距悬崖顶部的距离不高了。如果从这悬崖上面跳下去,然后再紧贴着那悬崖,穿过那坐落的大山包,是不会有危险发生的。
想到了这些,王耘连忙伸头查看了悬崖下面。
果不其然,王耘看到了悬崖下面滑落的土坡。它坡度虽然很陡峭,但它足足有一百多米长,而且,它的坡的顶头,距王耘所处的距离,也不过是二十米高。如果跳下去的话,姿态正确,落点准确,不发生翻滚和侧滚,那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考虑到了这是唯一的选项后,王耘开始认真地想了所有有关跳下去的细节。比如说,跳的地点,悬崖以下到土坡坡头,绝对不能有鼓出来的部分,否侧,跳下去后,鼓出来的部分,就有可能将人给碰一下。轻者,擦破身体,重者,骨折或者头破血流。又比如说,跳落的地点,必须全部是土质,不能有一块石头,并且还都得是虚土,而且土坡一定要长,坡度还不能太陡。
依据这两个条件,王耘选好了地点,它处在山包坐落下来的滑坡的里面,它距滑坡的边缘,还有三十多米远。
要到达这一处,还得蹚上一段滑坡。这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滑坡上的土还在缓缓地往下 流动,一但被带下去了,那落下的姿态就完全变了形,落下后就极有可能发生翻滚或侧滚。
尽管是这样,可王耘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了那滑坡。这不仅是在探路,也是在踏路。踏出一条路,好让丫头行走。
可想而知,腿部有伤的王耘,要在还往下 流动的虚土中踏出一条路来,该有多么的艰难。
在经过了二十多分钟的努力后,王耘终于到达了他认为最合适往下跳的地点。并且,很快地在那个地点,踩出了一小块适合两个人站立的平台。
等这一切都好了后,王耘甚至还做了一个意念式的跳落:
闭上双眼,屏住呼吸,在默默地念了1、2、3后,身子还下意识地轻轻的上跃前拱了一下。并且,在随后,王耘还感觉了一下身子下落的速度和过程。与此同时,跳下去后的姿态和落地前的要领,王耘在意念中,也动作和体会了一番。即便是重重落地前的一霎那,王耘也没有放过,也下意识地感觉了一下。
等这一切都做完了后,王耘才顺着原路,一瘸一拐地返回到了那条小路。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在王耘朝着那坐落下来的大山包走去后,丫头都想了些什么。
首先,丫头想到了生与死。
生与死的问题,是任何一个人在面临到生死抉择的时候,都会想到的问题。丫头也不例外。所以,在这个时候,丫头也开始想起了这个问题。
由于丫头非常的了解王耘家里的情况,失去王耘痛苦的人要比失去自己痛苦的人多得多;非常清楚王耘的人品和才华,失去自己要比失去王耘值得。更由于丫头早已把王耘当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所以,在想到生于死的时候,丫头极其悲怆地做出了三个极有可能的假设:如果生与死在她和王耘之间取舍一人,那她将毫不含糊地将生的机会留给王耘;如果王耘先于她发生了不测,那她将随他而去,与他长眠在一起;如果她先于王耘发生了不测,那她只希望王耘好好地活着,不要为他过度的悲伤。方便的话,在她忌日那天,到她坟头上献上一束鲜花即可。
很显然,这三个假设太过于悲情了,所以,丫头在假设这些情况时,泪流满面了,也抽泣不已了。
其次,丫头也反反复复地想了该怎样才能走出大山的问题。
绕行大山,这是已被践行了的一条死路;在夜宿的那个山洞底下下到悬崖下面,那下面是漏斗式的令人恐怖的乱石坡,根本没有通往生还的路径,而顺着悬崖的底根部往东走,虽可以走到Y字形的路岔口,但很多路段情况不明,并且也得穿越坐落的大山包的路段;爬上山顶,从山顶部穿越滑坡路段,这虽然可行,但王耘的腿伤和自己的体力,则不堪重负;从滑坡的中间穿过滑坡路段,那是极其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跌落下横在滑坡中间的悬崖,那就有可能滚落在乱石坡上。
无疑,丫头的这些想法和王耘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而更为不谋而合的是:从悬崖上面跳到下面,然后溜着悬崖底部穿越滑坡路段,最后到达Y字形的分岔口。
其实,丫头的这一想法,是基于她所处的位置。它距离滑坡地段较远,这就让她的视觉发生了偏差,以至于使她错误地认为,其实悬崖距它下面的土坡,也不过有七八米高,如果跳落的姿态和落地的选点都准确无误的话,那是不会有多大问题的。
就是因为丫头认真仔细地想了这两个问题,所以,她才在看到了王耘将要返回时,连忙朝王耘走去。
在两座山包所形成的内弯中间,丫头和王耘汇合了。不用说,丫头如同一个失去了恋人而又失而复得了一样,扑进王耘的怀里就是一阵的抽泣。待王耘弄清了丫头是为她那三个假设而抽泣后,抱着丫头的王耘,也忍不住抽泣了起来。直到他想起了应当尽快把他的想法告诉丫头后,他才忍住了抽泣。
令王耘没有想到的是,在听了他决定要从悬崖上跳落下去的想法后,丫头竟然异常的镇静。不仅如此,还泪眼花花地朝王耘一个劲的点头,以示自己的同意。
就这样,王耘在丫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来到了那个已经被王耘选好并且也拓展了一下的平台。
这是一幅让人感动的画面:相互依偎着的两个人,他们站在悬崖的边缘;他们的头发都被风吹得乱乱的;他们的目光都平视着远方那空旷的天际;他们的眼神里都透露出了虔诚和平静;他们的心里都默默地祈祷着什么。这一切都在无声地进行完后,他们二人又做了一次长时间的接吻。最后,他们手拉着手,一齐跳了下去。
不用说,王耘和丫头成功了。他们不仅安全地落在了悬崖下面的土坡上,还以悬崖为遮挡墙,安全地穿越了那既有落土又有落石的极其恐怖的滑坡地带,并且安全地到达了那Y字形的右侧的另一座山的路上。在进入了那两山之间的泥泞不堪的小路后,王耘和丫头都筋疲力尽了。但他们二人谁都没有停下歇一歇脚的想法。她跌倒了,他把她拉起来了;他跌倒了,她也会把他拉起来了。就这样,两个人反反复复拉拉扯扯地又走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在丫头又跌倒了一次后,拉丫头起来的王耘和被王耘拉起来的丫头眼前都出现了幻觉。
幻觉中,六七个身穿迷彩服的山地救援志愿者,他们纷纷地朝这边奔来,身上还背着救援用的器械,尽管是负着重,但他们还是唯恐自己落后,所以脚下也溅起了泥水……
其实,这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情景。在王耘和丫头一次次的跌倒,又一次次爬起的时候,救援的人们已经发现了他们并朝他们奔来。只是由于王耘和丫头体力的透支已经达到了极限,错把这个当成了幻觉。这幻觉在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有一点点的模糊,不一会就逐渐的模糊加重了,在彻底的看不见了以后,王耘和丫头一前一后的一头栽在了泥水里.………
王耘和丫头是在第二天下午4点的时候同时苏醒的。醒来后,他们二人发现了他们躺在同一个病房里。床位的中间,只相隔了两个并排放着的小床头柜。
由于他们两人挂着吊针,都在床位的外则的手上,这就有了他们两人内则手,同时伸向了对方。在他们两个人的手终于挨在了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流出了热泪。
这是在2012年这一年的时间里,发生在王耘和丫头之间的第二件事。时间是8月初。
三十八
发生在王耘和丫头之间的第三件事的时间,是这一年的12月中旬。
丫头的女儿是9月底,在英国结束学业后回国的。由于在回国之前,她中山大学的导师就给她在广州介绍了一份工作。所以,丫头女儿在家里也没有待多长时间就去了广州。在经过了面试和试用后,那家单位正式招聘了她。
这是一份非常适合丫头女儿的工作。年薪也达到了丫头女儿的要求。所以,丫头的女儿干的非常出色。很快,她就得到了提升,成了公司派往深圳的一名业务主管。
在深圳,丫头的女儿与两个同是北方的女同事合租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于是,丫头女儿就有了让妈妈来深圳过冬的想法。刚好同屋的那两位北方女同事吃不习惯南方的饭菜,就合计出了一个每人每月付500元工资给丫头妈妈,让她来给她们做饭的想法。
丫头女儿把这事告诉了丫头后,丫头就把这事又告诉了王耘。王耘觉得这事未必不可,就同意了这事。于是,丫头就去了深圳。
然而,丫头在到达深圳后还没有多少天,就一跤摔成了右腿膝盖骨的骨裂。
这是一个并不算太严重的问题。但当丫头的右腿打上了石膏,只能一个人坐等女儿回来伺候她时,她就开始考虑起了这事是不是需要向王耘说明了。
其实,丫头在摔成右腿膝盖骨骨裂时,她就想告诉王耘。到医院拍片时,她也趁女儿忙着办手续的空隙,给王云打了电话。当时是夜晚的11点多钟。王耘刚躺上床。看是丫头打来的电话,王耘很是吃惊。因为,这个时间,正是丫头和她女儿在一个房间里休息的时间,如果没有什么紧急事,她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基于这样的考虑,王耘在接通电话后,表现出了惊讶。也就是这个惊讶,让丫头把她腿摔伤的事给隐瞒了。
是啊,和王耘认识的这几年来,丫头切实地感受到了王耘对她的呵护和疼爱,尤其是在今年3月和8月发生的那两件事上,更是让她感觉到了王耘对她的那般难以割舍的真情。一旦把这样的事告诉了王耘,那他不会知操心成什么样子。所以,丫头就把说到嘴边的话,给咽进了肚子里,撒谎说刚和女儿在大世界看完演出,觉得很好,就趁女儿这会儿没在,打了电话。
但是,这事丫头没说,丫头的表哥却说了。
这已是12月底的事情了。
12月的月底,也是一年的年终。这让丫头看到了女儿在工作上的忙绿。而她照顾不上女儿不说,还得让女儿抽出时间来照顾她。这就让她产生了回家的念头。于是,丫头就把她腿摔伤的事告诉了她表哥。结果,表哥和表嫂在合计了之后,做出了亲赴深圳,把丫头接回来养病的决定。
然而,在购买火车票时,表哥这边和丫头那边都遇到了买不到车票的问题。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丫头表哥瞒着丫头,把电话打给了王耘。这才让王耘感觉到了异常。最后,在王耘一再追问下,丫头表哥说出了实情。
知道了丫头把腿摔伤后,王耘立即给丫头打了电话。在责备了丫头一通后,丫头哭了。这当然是丫头又一次感受到了王耘对她的那种浓浓的爱。这也再次触动了王耘对丫头的那颗柔柔的心。于是,放下电话后,王耘即刻就着手准备去深圳把丫头接回来的事宜。
其实,这根本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只需王耘打一个电话给客运段的领导就行。领导会给当天开往深圳的448次车长交代的。而车长见了王耘这个负有管理责任部门的工作人员,也会毕恭毕敬的热情接待的。所以,王耘在安排好了父母那边的事后,于当天夜晚就登上了K448次列车。
K448次列车是夜晚23点从西安开车的。在上车之前,王耘并没有把他已经坐上了火车去深圳的事情告诉丫头,也没有告诉丫头的表哥。这主要是因为,丫头在深圳没有车票,进站是一个难题,得由车长与深圳车站的客运部门协商。而一旦给丫头表哥说了,丫头表哥表嫂要一同前往,那势必在去和回的事情上都得给车长打招呼。补票不是问题,可占用了席位却会难为住车长。就是这两个原因,王耘才想好了等到车上后,与车长协商好了,再打电话告诉他们。
车长是列车开行了一个小时后,才领着副车长、乘警和餐车主任一起到宿营车里去见了王耘的。礼毕后,车长要汇报工作,王耘制止了,随后他简单地说了他去深圳是私事,没有任何可说的工作。这车长才放心了。临走时,王耘把车长留了下来,说了他去深圳是接一位没有买到车票且腿部受伤的亲戚,需要坐原车返回的事。车长连忙客气地回答说这不存在什么问题,票到车上补就是了。接着王耘又说起了在深圳进站没有车票较难的事。车长连忙说这也不存在问题,说他可以在天亮以后联系深圳车站的客运领班,让客运领班在后天直接领人进站就行了。看这些都不是很难办的事情,王耘就让车长去忙别的事情了。
第二天早上10点的时候,车长来到了王耘跟前,他给王耘说了深圳那边已经联系好了,随后,车长就把他联系的客运领班的姓名以及联系方式告诉了王耘,王耘这才分别给丫头和丫头表哥打了电话,说了他已经启程的事情。
王耘是先给丫头表哥打的电话。在电话里,丫头的表哥知道了王耘已经坐上了开往深圳的火车去接丫头的事情后很是吃惊,也很是感动。这一是免了他的来回折腾,二是省了他的车票钱。所以,丫头表哥说了许多的感谢话。最后,丫头的表哥说了来回的费用由他来报销的事。打完这个电话后,王耘接着给丫头打电话。在电话里,丫头听王耘说他已经启程来接她了,又是一阵阵的感动。当时,丫头的女儿就在丫头的身边,所以,丫头也只能把感动掩饰住。王耘从丫头说话的口吻中,也判断出了有可能女儿就在丫头的身边,于是,他也就只简单地说他坐了哪一趟车去,到达深圳的时间以及到达深圳后返回的时间。
由于王耘所说的接丫头的车就是他坐的这趟到达深圳后返回的车,而这趟车到达深圳后只停留4个多小时,所以,王耘在交待这事时讲的非常详细,包括让丫头几点以前一定要到车站,到了车站以后要找谁,电话号码是多少。等等。把这些都说完了以后,王耘最后才说了他得把手机关掉,要不然把电用完了,那到深圳联系就成了一个问题。
通完了这个电话,王耘才开始了他无所事事的长途旅行。
这确实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长途旅行。王耘知道他的这个私事与他的身份不符,所以他不想在车上履行他的职责,再加上他在那个对旅客列车负有一定管理责任的部门一直都是写材料的,他们那个部门对旅客列车的管理职责是什么,该如何进行检查,都需要检查那些具体的事项,这些他也不是很懂,所以,他也只有老老实实地听从车长的安排了。当然了,车长也是聪明人,他一点儿也没有怠慢王耘。吃的喝的用的包括水果什么的,都及时地送了到了王耘这里。
由于无所事事,王耘在空下来时,就把全部的思绪,都集中在了想丫头的事上。这又一次触动了王耘感情世界里的那部分最柔软的东西。
这是一种必然。在与丫头认识的这4年时间里,丫头有太多的让王耘心软的东西。比如说她的乖巧和善良,又比如说她的矜持和娴静。尤其是她那不堪回首的人生经历,这让王耘每每想起来的时候,都会产生出一种强大的心理机制:呵护丫头,让她不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再加上这次在山里他和丫头所经历的那场生离死别,这一切都让王耘有了刻骨铭心记忆。
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一个原因,这就是王耘在这些年来的性格上的变化。
由于王耘在单位里一直都是写材料,搞文案的,调回省城后与若蓝的关系处的也不是很融洽,这就造成了他性格上的内向和孤僻。他不愿意和人交流。除非是他认为可以交流的人,否则,他绝不主动多说一句话。更多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坐在一处深思,不愿意被任何人打扰。而在独处的时候,他又会心事重重,思绪乱飞。与丫头有了网恋关系后,王耘的这一性格,就更加突出了。当然了,当丫头在他身边的时候,王耘的性格,可又没有了这种情况。
就这样,在列车运行的两夜一天的时间里,一直都窝在宿营车里的王耘,想了许许多多的他和丫头的事。除了吃饭和睡觉。
448次列车到达深圳的正点时间是第三天清晨的4:58。在深圳返回的时间是到达深圳当天的早上8:58。这也就是说,原车只在深圳停留4个小时。可那天火车晚点了2个半小时。这就意味着原车到达深圳后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车就往回开了。所以,在不到7点的时候,王耘就开机与丫头进行了联系。问她是否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往车站走了没有。车长来叫王耘到餐车吃饭时。丫头打来电话,说她已到车站,并且找到了客运领班。不一会,深圳的客运领班也给车长打来了电话,说那旅客已经找到了他,现在就在车站软席候车室坐着,等车进站后,他就会领着人进站上车。说完这话之后,电话那边的客运领班也顺势给车长说了他也有两个熟人没有买上卧铺,需要车长在车上解决。车长满口答应了。电话打完后,车长把情况转告了王耘,随后他就问了王耘该如何安排。王耘这才说了他接的人是一个女性,腿部骨折了,尽量把他和那位女病人安排在离卫生间较近的下铺就行。末了王耘又对车长说了在安排他那一隔铺位时,注意选择一下旅客,别把素质太低和爱吵爱闹的旅客安排在他们那一隔就行了。车长满口答应后又问了吃饭的事。王云说就在宿营车吃。这一切都说完了后,车长就准备离席。临走时,车长说了车到深圳后他会过来,随王耘一同去接人。这之后,车长就去工作了。
列车在将要进站时,车长领着副车长来到了宿营车。车进站停车后,王耘随他俩下了车。这时,王耘看到了丫头。她坐在轮椅上,她女儿推着她。她的前面走着一名工作人员,两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位年轻旅客。车长迎上去后,向那位客运领班介绍了王耘的身份。客运领班给王耘敬了礼。随后,客运领班又向车长介绍他领来的两个关系。这期间,王耘都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丫头,并和丫头的女儿打了招呼。
上车时和上车后,车长、副车长和客运领班以及由客运领班介绍的那一男一女旅客都动手帮助丫头。安排好后,王耘随车长、副车长和深圳站的客运领班下了车。这时,旅客开始进站了。他们也就和王耘告了别,分头去干自己的工作了。
丫头在王耘返回了宿营车后,又向他介绍了她的女儿。由于王耘早已有了心理上的准备,并且也有车长、副车长和深圳站客运领班对他的毕恭毕敬做铺垫,所以,王耘在心理上也就克服了某些不应有的不自然。看丫头女儿叫了他叔叔,对他也非常尊重,于是,王耘就说了一些称赞和客套的话。末了又说了车长已经给两个班的女列车员都打了招呼,由她们来负责不便的事情。这时,坐在边座上的那个由深圳站客运领班介绍上车的女乘客也连忙插话让丫头和丫头女儿放心,说她沿途她会帮助丫头的。丫头的女儿又是连声的感谢。可说着说着就哭了。这让站在一边的王耘心里产生了一阵的酸楚。于是,王耘就离开她们走出了车厢。快要开车时,丫头女儿下了车。在车门口不远处站着的王耘看到丫头女儿后就走了过去。
“是不是不放心你妈妈?”王耘问丫头女儿道。
丫头女儿“嗯”一声。
“放心吧,”王耘说,“车上会有人照顾她的。”
“谢谢叔叔。”丫头女儿说。
王耘想了想后说:“这车是明天下午3点17分到达终点,你把这个打电话告诉你表舅,让他来接车就行了。”
丫头女儿又连忙“嗯”了一声。
这时,开车的铃声响了,于是,王耘就让丫头女儿到车窗去给妈妈告别。丫头女儿去了后,王耘就上了车。
列车开出后,王耘来到了丫头跟前。看丫头还在抹泪,王耘就以问腿伤来平息丫头的伤心。丫头告诉他说只是发生了膝盖骨骨裂了,没有太大的问题。接着丫头问王耘,想弄清在车下丫头问了他什么没有。王耘就反问了丫头,问她是如何介绍自己的。丫头说是表舅的朋友。这才让王耘松了一口气。一个小时候后,补票的人员过来了。在给丫头补了票后,补票的把王耘叫到了车厢连接处。之后,他征求了把那一男一女安排在王耘那一隔的中铺的意见。王耘同意了。这样补票的才过去给那一男一女补了票。又过了半个小时后,补票的又过来了。在向王耘征求了安排两位年轻人在上铺的意见后,补票的给他身后的两个人补了票。这两个人,一个留了一头飘逸的长发,一看就像一个搞艺术的人,一个则背了一把吉他。在给他俩补完票后。补票的走了。不一会,又陆陆续续地来了20多个人,他们持着补办的卧铺车票,找到了自己的铺位。这些都完了以后,宿营车内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这趟列车返回的车次是446次,到达终点的时间是第二天的15.17。这就让王耘和丫头有了30多个小时在一起的时间。由于在这些时间里,王耘和丫头可以尽情地享受着车外的风光,尽情地享受着如同在网上那样行云流水般的聊天乐趣,所以,他们两个人都露出了愉悦和快乐。在丫头指挥着让王耘将她女儿购买的吃的喝的都摆上了茶几后,丫头很客气地让了中铺上的那一男一女旅客。于是,话匣子就此打开了。
话首先是从自我介绍开始的。在经过了一番简单的询问和回答后,王耘和丫头知道了那男性旅客今年36岁,他在SZ市政府的一个部门工作,家住在XA。而那女性旅客今年39岁,她在宝城市委工作,家也居住在XA。自我介绍完后,大家把话题转到了SZ这些年来的发展上。由此又引出了SZ经济特区的设置经过和几个关键性的人物。如邓小 平、习 仲 勋、谷牧,任仲夷、梁湘和袁庚等。
对于这些人物和他们在设置SZ经济特区所起的重要作用,王耘是了如指掌的。所以,在交谈中,王耘从邓 小 平讲到习 仲 勋,从叶 剑 英讲到谷牧,继而在交谈中讲到SZ经济特区初期发展时的几次果敢抉择;谈到任仲夷,也谈到SZ经济特区的拓荒牛梁湘和改 革开放的马前卒袁庚。可以这样说,王耘在讲这些人物时,是侃侃而谈,娓娓道来的。这不仅让丫头着迷,也折服了那一男一女随行的乘客。等到吃午饭时,那男性旅客才说出了他毕业于北大的历史系,自愧不如王耘了解这段历史;而那女性旅客在说出了她毕业于西北大学的中文系后,也自愧在叙事语言的表达能力上,没有王耘具有感染力。
午睡起来,丫头要上厕所,那女乘客连忙前来帮忙。期间,那女乘客在丫头面前表露出了她对王耘的敬佩,于是,丫头就顺势说了王耘曾经写过小说和电影文学剧本的经历,这让毕业于中文系的那位女乘客吃惊不已。于是,下午的话题又有了。
王耘的那部电影文学剧本在前面我已经讲过。由于它涉及到了文学创作,涉及到了人性,涉及到了“文 革”和反右那两段历史,王耘是作者,而丫头也吃透那剧本,并且还被深深地震撼了,所以,在下午的交谈中,这四个人都有了相关的议论话题,并且都积极的参与了进去。这让他们一直聊到了晚饭,接着又从晚饭聊到了宿营车熄灯,结果他们还是意犹未尽,难以终止。亏得他们坐的那一档卧铺离乘务员休息的地方还远,说话的声音又是压低了再压低,否则,他们早就遭到了反对和抗 议。
夜晚睡觉时,丫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这不由得让她回忆起了王耘白天与人交谈时的情景。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动听;他的表情是那么丰富;他的肢体是那么的儒雅。既像一个学者那样有文化,又像一个长者那样有内涵。这让丫头对王耘再添了一种敬仰。于是,躺在铺上的丫头给王耘发出了一条“你太让我着迷了”的短信。
接到这条短信后,王耘随即回复了一条埋怨丫头的短信:“你不该把你摔伤的事情向我隐瞒。”接着,王耘又给丫头发短信说:“你是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最疼你的人之一,这样隐瞒是对我一次情感的拒绝,这个你知道吗?”
看到这条短信后,丫头不由的流出了眼泪。在想了许久之后,丫头回复了王云。说:“王耘哥,你是我今生今世的爱,我付出我的所有的一切,都难以报答你给我的恩。”
看了丫头的这条短信后,王耘才把对丫头的怨给消除了。过了一会儿后,王耘才回复了短信,说:“好了,丫头,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