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戈登住在一个寝室的三个人分别叫邓肯,笛福和纳尔逊。四十多岁的邓肯是一名画家,三十多岁的笛福是一名记者,五十多岁的纳尔逊是华盛顿大学的政治学教授,没错,就是把琼斯总统说成凯莉总统的那位教授。
结束和托马斯的会面,戈登刚刚回到寝室不久,就发生了一起不大不小的风波。
这间寝室里的床是两张上下铺,而院方并未明确指定四个人的床位,面对这种情况,为人谦让的戈登毫不犹豫地提出住上铺,但为了争夺两个下铺,邓肯,迪福,纳尔逊三个人居然相互厮打了起来。
管理人员将邓肯,迪福,纳尔逊三个人叫到办公室后,在管理人员面前,三个人争相表现自己的爱国热情,他们声嘶力竭地高喊着“美国万岁”,“总统万岁”等口号,还反复唱着国歌,管理人员实在没耐心听下去,于是就把三个人送回了寝室。
但三个人的爱国表演还在继续,六个小时后,邓肯的嗓子已经因为喊哑而无法发出声音,迪福则因大脑缺氧昏了过去,只有纳尔逊的状态稍好一些,至少他没昏过去,而且还在用沙哑的声音唱着跑调的国歌。
最后,管理人员将两个下铺赏赐给了邓肯和迪福,理由是他们更爱国,他们爱国已经爱到了无法发出声音和昏迷的地步。
待三个改造人的情绪都稳定下来后,戈登就分别对三个人进行了“采访”,三个人也分别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邓肯说:“我是画家,以前没什么名气,在政府推行道德竞赛后,我为了力争上游,同时也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出名,于是我灵机一动,给琼斯总统和凯莉部长画了一幅画,我把他们画在了一幅画里,在这张画里,琼斯总统和凯莉部长手拉着手走到队伍的最前头,琼斯总统手中高举着美国国旗,凯莉部长手里高举着火炬,是的,我把凯莉部长画成了自由女神,在他们身后则是伟大的美国人民,琼斯总统和凯莉部长正引领着美国人民走在一条充满崎岖坎坷的道路上,但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是一条通往自由和平等之路,在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天堂般的美好世界,这是一个自由和平等的世界!“
邓肯的语速有些慢,目光有些呆滞,在讲述这段往事时,他的心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原来这幅画是你画的!”,戈登笑着说,“我在网上看过这幅画,当时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说实话,画得真的很好,画面很壮观,让人看了之后有一种激 情澎湃,热血沸腾之感,给你点赞的人很多,那么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呢?“
“就因为这幅画,”,邓肯苦着脸说,“我把这幅画上传到网络后,的确点赞的人很多,几乎没人提出批评意见,因为这是一副宣言爱国主义的画作,而我也一夜成名,成了家喻户晓的画家,很多收藏家和画商开始主动联系我,想买下这幅画,同时,他们对我以前的作品也非常感兴趣。但奇怪的是,我听说点赞的人都被系统扣了分,几天后,有个画商高价买了这幅画,他原本也想通过买这幅画获得系统的加分,但没想到的是,几天后他却被送到了这里,紧接着,我也进来了,现在,只要他见到我,就说我的画是最邪恶的作品!”
到目前为止,虽然邓肯说话时眼神显得有些空洞,表情略显僵硬,语调稍稍缺乏变化,语速较慢,但他所说的话听起来还算正常。
“那么系统给出的理由是什么?”
“系统给出了两个理由,第一,系统认为我把道路尽头的那个美好世界画得像海市蜃楼,说我想借此画暗喻美国梦只是一个空想,我是在用这幅画发泄对政府和国家的不满情绪,他们据此认定我骨子里是反 政府和反国家的!”,邓肯一板一眼地说。
“你觉得委屈和冤枉吗?”
“不冤枉!我觉得系统说得对,”,邓肯突然加快了语速,“我当时没意识到,但来到这里后,我逐渐意识到我的潜意识里肯定对政府有所不满,否则不可能把那个美好的世界画得像海市蜃楼,就像弗洛伊德认为的那样,潜意识才是人类行为的真正支配者!”
“那么你现在弄清楚了吗?你想清楚潜意识里究竟对政府有什么不满了吗?”
“目前还没有,但我相信我将来一定会弄清楚的,我必须深刻反省自己,必须深挖潜藏在我内心深处的罪恶,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说这番话时,邓肯的表情非常严肃。
“那么第二个理由是什么呢?”
“第二个理由是说我侮辱了领袖,但没说具体原因,我觉得既然系统说我侮辱了领袖,那么我就一定是侮辱了领袖,我现在已经找出了多种可能的原因,比如我把琼斯总统和凯莉画得还不够像,或者画得还不够好看,或者我模仿那副名画,就是那副叫“自由女神引导人民”的画,我把凯莉部长画成了袒胸露乳的女神,虽然很有艺术感染力,但可能有伤风化,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我肯定是犯了很大的错误,我必须接受惩罚和再教育!”
渐渐的,邓肯的语速越来越快,他的话听起来也越来越不对劲,他还没搞清楚自己究竟错在哪,就开始盲目地进行自我批判和自我谴责了,而且看起来态度极为真诚。
戈登认为邓肯的忏悔是发自内心的,他已经将自我改造当作了一项非常神圣的事业和使命。
接着,戈登对笛福进行了采访,“笛福先生,能说说你的情况吗?”
笛福神情木然地说道:“我是自由航标网的记者,道德竞赛开始后,我针对政府推出的一系列政策对公众进行采访时,我几乎听到的都是对政府的赞扬声,我当时认为人们都在说假话,他们只是害怕被系统扣分并且希望系统给他们加分罢了,所以,在我发表的一篇采访报道中,我在所有采访对象所说的话的后面都标上了一个问号,我觉得只要不发表评论,系统就不会因为我只标了问号就扣我的分。就在同一天,我在和朋友私下聊天时,我朋友提到了问号的问题,我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说现在人们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获取更高的福利待遇,已经习惯了说假话,为了表示对假话的质疑和嘲讽,我就标上了问号。结果,第二天系统就通知我到这里报道了。”
“应该是你的朋友举报了你!”,戈登猜测道。
“也许吧,但即使他不举报,系统也会发现我的问题,不管有没有人举报,我都会到正德院接收改造,而且即使我朋友真的举报了我,我也不恨他,因为他这么做的初衷一定是对我负责,是想拯救我的灵魂!”,这时,笛福平淡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情感,这应该是对他朋友的感激之情。
“系统给出的理由是什么呢?”
“系统给出的理由是,我不相信和质疑国家的政策,系统认为作为新闻工作者,我不仅不支持国家的政策,反而用标注问号这种卑鄙的手段表达对国家政策以及广大民众的不满和质疑,这种行为是向国家和政府的公然挑衅,是对社会公众的公然侮辱,已经造成了十分恶劣的社会影响,我已经违反了我的职业道德!”,说着说着,笛福木然的表情开始产生了变化,他看起来很痛苦。
“系统居然说你违反了职业道德,难道新闻工作者的职业道德不就是说真话吗?”,戈登哭笑不得地说。
“原来我一直以为我在说真话,但现在我才知道,我采访的那些人,我曾经质疑过的人,他们是对的,她们说的才是真话,而我,我居然在所有的真话后面画上了问号,我真的很可笑!”,说到这,笛福也加快了语速,“其实,我才是说假话的那个人,所以,我的确违反了我的职业道德,政府没有错,大多数人没有错,错的是我!不仅我错了,整个自由航标网都错了,后来网站被关停,老板詹姆斯也被送到了这里,这恰恰证明我们都错了,我们理应接受再教育!”
迪福的情绪越来越亢奋,他也陷入了和邓肯一样深刻而又真诚的自我反省之中。
戈登心想:“难道被送到这里就说明你错了?这难道不是政府的错吗?”……
最后,戈登采访了纳尔逊教授。
现在的纳尔逊已经和曾经的那个神气活现,意气风发,八面玲珑的纳尔逊教授判若两人。现在的纳尔逊目光呆滞,反应迟钝,自卑猥琐,唯一剩下的就是空洞的笑容。当他向戈登介绍自己的倒霉经历时,他的口齿显得含混而笨拙,口吃非常严重,这和曾经的那个巧舌如簧的纳尔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纳尔逊好不容易讲述完了自己的故事后,戈登问他:“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把你送到了这里,就是那两句口误吗?”
“绝对不是!”,纳尔逊就像条件反射一样不假思索地说,“表面上看是口误,但事实上,我的问题出在思想上,这说明我的心中只有凯莉部长而没有琼斯总统,我的政治立场出了大问题,这是原则性问题,我必须做出深刻的反思!”
在说这番话时,纳尔逊的口齿突然变得伶俐起来,甚至比他给学生们讲课的时候还要流利,与此同时,他的眼里也有了些许神采。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冤!”,戈登问。
“不仅我不冤,我认为所有被送到这里的人都不冤,我们都是罪有应得,一切与国家和政府对抗的思想和行为都是最邪恶的,一切道德败坏的人都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现在,经过改造的我仇视一切利己主义的人,他们想要的自由都是狭隘的伪自由,他们所争取的平等都是虚伪的假平等,他们都应该被送到这里,他们也早晚会被送到这里,只有在这里,才有真正的自由和平等,将来的美国也要和这里一样,当整个美国都变成一个大的正德院时,美国也就实现了真正的自由和平等!”,
说这番话时,纳尔逊就好像打了兴奋剂,他那饱满的激 情又回来了,他似乎又回到了课堂上,他的眼睛里重新释放出光芒。但在戈登看来,这并不是良善之光,而是邪恶之光。
“是的,我现在非常痛恨我的过去,”,这时,邓肯也来了精神,他挥舞着拳头,激动地高声说道,“我也非常痛恨那些还执迷不悟,不知悔改,愚蠢贪婪的人们,他们根本体会不到真正的幸福和快乐,他们都需要被改造,他们要么变成我们,要么就必须被消灭!”
还是笛福表现得比较冷静,他直勾勾地盯着戈登,问道:“戈登先生,我怎么感觉你并不赞同我们的理念,你真的和我们一样吗?”
听笛福这么一说,邓肯和纳尔逊也立即用怀疑和威胁的目光看向戈登。
这时,戈登才猛然想起了和托马斯告别时,托马斯再三叮嘱他的话:千万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你现在就是一个真正的改造人,但是,很显然,他刚才的言行已经引起了这三个改造人的警觉和怀疑。
于是,戈登立即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换上了一张略显夸张的笑脸,“哦,我当然认同你们的理念,因为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经历了改造,现在,我们都是道德高尚的人,不是吗?”
“那你说,你爱琼斯总统和凯莉部长吗,你爱托马斯院长和斯托克副院长吗?”,纳尔逊仍然直勾勾地盯着戈登。
“当然爱,我爱死他们了,我爱他们胜过爱自己的父母!”,戈登也模仿他们的语气说道。
“你恨那些反对政府的害虫吗?”,纳尔逊又问。
“我恨死他们了,他们都是人渣,都是道德败坏的家伙,我们应该把他们统统消灭!”,戈登信誓旦旦地说。
“嗯!”,纳尔逊放心地点点头,“从你刚才义正词严,充满正义感的回答来看,你的确是我们的人!”,说着,他用力拍了拍戈登的肩头。
“来,让我们一起高喊口号吧!”,邓肯提议道,接着,他高举右手,高声喊道:“正义万岁,道德万岁,总统万岁,部长万岁,院长万岁……!”
于是,戈登也跟着举起右手,和三个人一起高喊道:“正义万岁,道德万岁,总统万岁,部长万岁,院长万岁……!”,他们就这样一直喊下去。
在高呼口号的同时,戈登还时不时地喝一口水来冷却已经冒烟的喉咙,在实在发不出声音而不得不停下来后,他用喊得有点缺氧的大脑对改造人做出了一个初步的判断:“这些人已经丧失了基本的判断是非的能力,同时也丧失了逻辑判断的能力,他们的思维是逻辑混乱,因果倒置的!他们即愚蠢又邪恶!“
在之后的几天里,戈登一边装疯卖傻,一边继续观察和模仿三个改造人的言行举止,随着观察和了解的深入,他对这些人的最初判断也不断被验证,最终,戈登确信自己对他们的判断完全正确:“是的,这些人不仅是非不分,逻辑混乱,因果倒置,而且,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十分愚蠢,十分邪恶!”
在经过一番总结整理后,戈登对改造人得出了最终的结论:这些人和正常人的本质区别其实并不在他们外在表现的不同,正常人也可能表现为呆滞木纳,而改造人也不像迪克所说的那样总是沉浸在幸福和快乐之中,或者像杰克说的那样就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改造人也有七情六欲,他们偶尔也会表现出痛苦和伤感, 只是,和常人的痛苦相比,他们的痛苦主要源于曾经做过的事,而常人的痛苦之源则复杂得多。除了偶尔会有些伤感外,其余的时间,他们基本都处于一种及其乐观的抗奋状态中,从症状上看,他们很像躁狂抑郁症患者,时而抑郁低沉,时而狂躁亢奋。
改造人和正常人最大的区别在于人格和思维模式的不同,改造人的人格就是囚犯和奴隶人格的极端强化版,他们是非不分,逻辑混乱,因果倒置,愚蠢而邪恶。他们已经不懂什么是正义,什么是自由,什么是平等,什么是美德,什么是爱。
如果非要说他们懂,他们也是把邪恶当成正义,把拘禁当成了自由,把等级当成了平等,把服从当成了美德,把恨当成了爱。
他们已经失去了对他人的同情和怜悯之情,如果说他们也有价值观的话,那么他们的价值观是高度趋同的,是正德院强行灌输给他们的价值观,他们崇尚国家主义和集体主义,他们缺乏独立意识和个体意识,他们没有权利意识,他们也没有了自由意识,他们既不关心和尊重自己的权利也不关心和尊重他人的权利。
但吊诡的是,虽然他们崇尚集体主义,但又极端的自私自利,而且,他们的这种极端的自私自利恰恰表现为极端的大公无私,他们很善于打着国家和集体的旗号为自己谋利益,对于这一点,三个改造人邓肯,迪福,纳尔逊为了争夺两个下铺而大打出手,继而又拼命“爱国”的怪异表现就是最鲜明的写照。
然后,戈登又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如果制度不变,将来美国真的会变成一个大型的正德院,到那时,除了统治者以及攀附于统治者所建构起来的权力架构之上的既得利益者之外,所有的美国民众都会变成改造人。这个结论令戈登不寒而栗!
星期二,在凯莉即将亲自对戈登进行面试的前一天,托马斯又一次把戈登请到了他的办公室,他要了解一下几天以来戈登是否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改造人。
“戈登先生,和那三个人在一起,感觉如何?”,托马斯笑着问道。
“简直妙不可言!”,戈登也笑了,“这三个人都是奇葩,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那你说说,你都学到了什么?”
“我学会了说话时怎么把自己的眼睛放空,还学会了如何在说一件痛苦的事时还面带笑容,我学会了是非不分,颠倒黑白,逻辑混乱,我学会了如何崇拜和服从强权,如何对所谓的坏人和敌人冷酷无情,学会了如何动情地高喊口号,总之,我的确学会了很多东西!”
在说这番话时,戈登已经放空了自己的眼睛,他的语调也是融合了邓肯,笛福和纳尔逊的特点,时而机械,呆板,时而豪情万丈。现在,在模仿改造人方面,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有些木纳,但又显得非常乐观,有些狂躁但又不是过分夸张。
托马斯见状也配合起戈登的表演来,他清了清嗓子,模范凯莉的腔调问:“戈登先生,你愿意接受琼斯总统提出的条件,保证出去之后不再继续在公开场合和网络上发表反 政府的言论吗?”
戈登向托马斯鞠了一躬,然后紧盯着他的眼睛,充满激 情地说:“尊敬的凯莉女士,我愿意接受琼斯总统提出的条件,我不仅不会继续在公开场合和网络上发表反 政府的言论,相反,我还要歌颂和赞美政府,因为经过深刻的反省,我已经认识到了我的问题的严重性,错的不是政府,而是我,琼斯总统和你都是伟大的领袖,本届政府和民权党是伟大的政府,伟大的党。因此,我会利用我的毕生所学和社会影响力来宣言政府的大政方针和丰功伟绩,以此来弥补过去一段时间我对国家,对社会造成的不良影响和巨大的伤害,请凯莉部长接受我最真诚的忏悔和道歉!”
托马斯一脸兴奋地说:“很好,很好,戈登先生,你把细节拿捏的很准,要的就是这种恰到好处,火候不到或者过于浮夸都有可能引起凯莉的怀疑,这下我就放心了!”
“我现在才知道其实我是有表演天赋的,有的时候,人不被逼到绝路,是不可能真正认识自己的潜能的!”,戈登又换回了正常的说话方式,看来,他在正常与不正常两种模式之间的切换也已经很自如了。
托马斯笑着说:“看来这三个人对你的帮助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知道吗,其实这三个人都是我特意挑选的,每个人都很有代表性!”
“原来如此,的确,他们都很有代表性,”,戈登若有所思道,“异议人士之外的学员们虽然来自不同的领域,被送到这里的原因表面上看也各不相同,但总结起来,他们被送到这里的原因其实主要就是两种,要么,他们向权力献媚的时候出现了失误和意外,结果事与愿违,弄巧成拙,邓肯和纳尔逊都属于这种,要么,还保有最起码的良知和独立的是非判断,他们做了政府不喜欢的事,却抱有侥幸心理,最后因为疏忽大意而倒了霉,比如笛福。其实,愿意加入道德竞赛的人都不大可能明目张胆地反对政府,他们之所以进来大多是因为意外,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意志力薄弱,他们很轻易就被改造了大脑就是明证。”
“是啊,”,托马斯点点头,“其实仔细想想,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大多很可笑甚至很荒谬,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本就不该进来,即使是那些搞婚外情的人也不该进来,说到底,这个正德院本来就不该存在!”
听托马斯这么一说,戈登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到荒谬,我觉得邓肯进来的理由就很荒谬,他居然因为两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被送到了这里,一个理由是他画了一个海市蜃楼,另一个理由是他侮辱领袖,但并没说他究竟怎么侮辱了领袖,你说这是不是很荒谬!”
“邓肯的案子虽然不是我办的,但我很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实,说他画了一个海市蜃楼就是一个扣分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这幅画惹怒了凯莉。”,托马斯说。
“什么!这幅画惹怒了凯莉!?”
“是的,因为凯莉认为这幅画影射和嘲讽了她和琼斯总统的关系!”
“凯莉和琼斯之间有什么关系?”
“凯莉喜欢琼斯总统,但被琼斯总统拒绝了,他们之间就是这么一种微妙的关系,而这幅画偏偏把他们画到了一起,还手拉着手,这就激怒了凯莉!”
“这件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戈登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不奇怪,其实全美国知道他们之间这点事的人也没几个,我还是听凯莉亲口告诉我,我才知道的。所以,凯莉抓捕邓肯就是拿他出气,其实根本就不会有人往那方面想,凯莉也明知道像邓肯这种小人物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但她就是感觉心里不爽,所以她就必须把邓肯送进来,就这么荒谬!”
“这太荒唐了,简直就是胡闹,”,戈登怒目圆睁,“这个凯莉就是个女魔头,再这样下去,美国就彻底完了!”
“所以,你明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只有离开这里,你才能做更多更重要的事?”,托马斯充满期待地看着戈登。
“托马斯先生,你究竟想让我出去后做些什么呢?”
“对不起,戈登先生,现在还不方便说,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但前提是你必须先过了凯莉这一关。”。”,
戈登严肃说道:“好的,我明白,托马斯先生,你放心吧,明天肯定不会出现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