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回 穷言莫辩求一死,一死何需吝百锾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回目注,锾huán,十五删。
回目解:百锾金,赎罪之罚金,此章节中借指之物分作两层,明面上指的是元俌死时手中所握的那枚铜钱,而实际上指的是……
夏王催动神符,九锡门门庭大开!
“兄长别来无恙!”元俌之声透过门庭传出。夏王还未答话,群侠早已破口大骂。
“九锡贼!汝害死我一家三十余口!今日老子定要你血债血偿!”
“奸贼!十余年前汝欲尽灭我天刀宗!去没想到老子还活在世上吧!”
“和他废什么话,大伙冲击门去,将九锡贼乱刃分尸便是!”
“说得对!大伙冲!”
“且慢!且听在下一言!”夏王拦住众人,“此门诡异,只容一人通过,便即闭合!若贸然闯入,定遭埋伏!”
群侠惊愕难言,颤颤巍巍,缩手缩脚!元俌纵声大笑:“方才还喊打喊杀,此刻噤若寒蝉!兄长,你纠集这一群乌合之众,当真以为便能让我万劫不复?你别忘记,爹所留这门户自成一世界!汝等进来便为我所宰制!”
“哦?”夏王冷笑,身旁一辆车马驶来,王仲明透过车窗递去一张神符!那神符射出璀璨光华,仿佛可撕破苍穹!元俌惊惧,诸葛鸿怒骂道:“王仲明!汝害的老夫无家可归,今日竟还要赶尽杀绝!”
群侠无不大惊。
“王大人?难道是当朝那位人物?他竟也参与其中?”
“九锡门错尽错绝!早已成了天下共敌,朝廷欲剿灭之也不为奇!”
“那宗主岂不是……”
群侠莫不揣测。
周宿沙、范九江、叶长老站在高处,对三大帮帮众喝到:“兄弟们,此刻正是勠力同心之时,九锡门作恶多端,便该将其斩尽杀绝!”
四大剑门欧阳仜、龚大䍃、蔡嬐、雷鸣亦振臂高呼:“不必理会贼人所言,我们誓死追随宗主,将九锡门连根拔起!”
夏王、河西王、杜衍侯、昌邑战在面前对众人郑重抱拳:“多谢各位同道信任!”
“大哥,时刻紧迫,快开始吧!”
夏王手持神符,轻轻按在虚空处,那门庭仿佛坚冰一般,渐渐龟裂,继之轰然崩解,向上、左、右三面各自阔开一丈有余!
元俌大急,与诸葛鸿一同催运法力!
夏王左手起决,按在神符之上,门庭左侧竟显出一根神柱,上书‘星纪’!
“嘿,法天象地!当真自成一世界!”夏王冷笑,手中鬼神暴起一击,神柱仿佛薄纸一般一剑两段,轰然崩塌!
“夏贼!我与你势不两立!”元俌发出声嘶力竭呐喊!
“二弟!汝自求多福吧!”夏王再催神力,门庭却不再扩张。众人尽皆‘咦’了一声!
诸葛鸿正端坐九锡门大殿正中,双手十指化作无数道光影,凝在余下十一根神柱之上:“徒儿,速速以法力援为师!”
“是!”那道童只来得及端坐,便听元俌与诸葛鸿同时发出一道惊呼,“王仲明老匹夫!”
九锡门门庭外,王仲明仍旧坐在马车之中,双手抚动琴弦,号钟所出,声震数里,竟硬生生将门庭扯开数丈长宽豁口!再露出一根神柱,上书‘玄枵’!
河西王快步上前,风雷双刃豁然而下,神柱缓缓开裂,而后崩解成一地碎石!
元俌目眦尽裂:“勇长生!吾定教你来日魂飞魄散!”
河西王只是冷笑。
身后群侠无不动容,年长而又不知情者无不惊骇,而少年人大多激动不已,纷纷走上前去。
龚乂、蔡倐捷、欧阳峑、雷鸣围住长生,激动道:“原来您真是那位英雄……”
长生微笑劝止众人,又肃然道:“而今除恶之事尚未起步,待功成时吾与众位少侠细聊不迟!”
“好!好!”
这边双方仍在角力,夏王鬼神所到,神柱立时崩塌,王仲明琴音所及,门庭越发阔达!
夏王纵声长笑,与长生堪堪击毁四根神柱之后,昌邑、杜衍侯二人一左一右,奋力一斩,门庭轰然大响,变作一长九丈、宽九丈之巨大破洞!破洞边缘似有无数法力流转!众人向内望去,惊觉景色宜人,如同仙境,一道玉阶绵延而上九重天,而外面仍旧是泰山玉皇顶,内外景象格格不入!众人顾不得观看这神奇一幕,纷纷快步入内!
夏王对那十一名九锡门刺客冷然道:“汝等自去下山,而后到官府中服罪自首,朕免汝等极刑!以后若再敢作奸犯科,二罪并罚,定斩不赦!”
那十一人大喜过望,不停叩首:“谢宗主!谢陛下!”
“还不快滚!”河西王冷喝,那十一人千恩万谢下山而去。王仲明和羽先生坐在马车之中,与夏王和一众正道群侠沿御道而上!
大殿之内,诸葛鸿长叹一声,起身道:“元俌老弟!夏贼此次志在必得!以老夫观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元俌端坐龙椅之上,神色狰狞,双手紧紧握住龙头扶手,大喝道:“如此这般离去,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陈刓走上一步:“神主,留得青山在,此刻若与夏贼强行火并,恐将门中精锐耗尽!”
萧虺亦走上一步:“神主,刀尊所言极是。此刻若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元俌目视下方,九藏髑虎裂开嘴笑道:“老叫花没啥意见,众位怎说,我便怎做!”
石監、木檒、阿火、阿凓四人尽皆点头。枏儿却神色难言。
羯兕、没藏玄苍二人道:“神主,就算要走,也需天衣无缝!”
元俌还在犹豫,在他左边站立的顾长峰轻声提醒道:“大哥,众人所言极是。该当用那招了!”
“患难见真知,博恒为我那奸恶多谋的兄长所蛊惑,今日反目而来,博吟却能有始有终!”元俌起身,紧紧握住顾长峰臂膀,又朝身后玄尊者示意:“玄老!”
“是!”玄尊者翻开‘一页书’,已被九锡门主以秘法召回阳间之洪、黄二尊者此刻竟变得目色呆滞、意识全无,木然走到众人之前!
且说夏王一众拾阶而上,依次走过七道大门,大门两侧金饰灿然、玉璧环嵌,两兽首口内含着玉环,极尽尊崇之势!
群雄啧啧称奇:“咱么已走了不知多少台阶,过了七道门,竟还没见到正主!”
河西王冷笑:“此处竟比龙都更加华美壮丽!嘿,当真会享受!”
“陛下!元俌越礼极甚,恶焰盈天,今日再不可留下祸根!”
王仲明话音方落,龚乂一道剑气射去,那大门便显出裂痕!继之无数刀剑之气轰去,七重门轰然倒塌!
夏王踢开碎石,迈步而入。顾幼锋凝视眼前景色,自感物是人非,心底大为唏嘘,却仍旧紧紧跟随在夏王身后:“殿下,我在前面吧!”
元曦心底一暖,轻拍其肩:“博恒,所谓在世相逢,吾实不愿这般与汝兄见面。”
“殿下,我总觉得大哥不是这等人,前几日谢无忌那厮说我顾家一面烧殿下的热灶,一面又烧那头的冷灶,我实在是气不过……”
夏王闻言莞尔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奇怪,想你如今修为,怎会如此莽撞。”
“大哥他……”博恒沉吟,婈君道:“爹,我也信大哥为人!”
说话之间,群侠已到第八重门!众人刚要上前,大门已然洞开。
左边四刀尊,陈刓、石監、木檒、没藏玄苍,右边四剑尊萧虺、蓝凓、火陨鸣、羯兕。
中间以元俌为首,左首诸葛鸿、右首九藏髑虎,顾幼锋亦身列其中。
“大哥!”顾幼锋怒目而视。顾长峰冷笑:“二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何必非要兵戎相见!”
顾幼锋还待说话,被婈君劝止。
夏王一众走上前去,陈嵕极、仇禁恶、地辰明、河西王皆为当世绝顶,仅与夏王相差一线,昌邑、连城、杜衍侯、地辰策,四人则毫不逊于九锡门八大高手,而欧阳仜、叶长老、蔡嬐、龚大䍃亦只稍逊半筹,后面年轻一众顾幼锋、谢无忌、水婈君、闻诗戫、龚乂、蔡倐捷、雷鸣、欧阳峑、段质捷、陈烄等,更是高手云集。更遑论尚有屠神卫八人周身杀气通天,紧紧跟随在夏王身后,虎视群贼!
这二百余人整齐迈步而前,煞气之重,已稳稳压过九锡门一头!
元俌只觉一阵如山晦暗盖在头上,九锡门一众喘息迫促,不自禁后退半步!
“杀!”
夏王一声大喝,当先抽出鬼神朝元俌而去!
陈嵕极自见到九藏髑虎之时,便已怒火焚身,此刻再也忍耐不住,抽出双刀上前便斩,九藏髑虎冷笑,以一双肉掌相对,二人打的有来有回!
闻诗戫、陈烄合力围攻陈刓!谢无忌再不犹豫,亦抽出兵刃加入战团!三人合战陈刓!
顾幼锋、水婈君二人夹击顾长峰,在九锡门大殿之上斗剑。
地辰明冷笑,舞动双剑便朝木檒而去。木檒自知不敌,疾走而退。
龚大䍃、龚乂父子二人合战石監,蔡嬐、蔡倐捷父子二人力敌萧虺。
余人各自捉对厮杀!
而河西王、苏鸷、韩剑戟几人却并未出手。
“苏兄,可有把握?”
“错不了,定然是那人!”
“嗯!那人的武功诡异杂博,又故意隐藏功力。”河西王点头,“可惜一会却要雷……”
苏鸷来不及答话,当下一枚苍玄锥出手射出,与一枚暗器撞在一处,发出铮的一声大响!那暗器细小之极,落在地上难见踪影,而苍玄锥体型甚大,掷地有声!
雷鸣侧目凝视,旋即大怒:“苏贼!你还敢说自己冤枉,明明就是你害死我父!”
苏鸷哼了一声,起身就走。
雷鸣一咬牙,亦追了上去!
而河西王早已失了踪迹!
屠神卫八人拱卫马车,并未参与追击。车上,羽先生与王仲明静静观看战局。
“九锡门纵然再强,也难敌整个武林!此次该当胜负已分,可为何我却心神不宁。”羽先生不在朝外看。王仲明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今此有‘羽王’相助,老夫心中反倒踏实的很。”
羽先生笑而不答,又朝外看。恰好范纭盽、周酢海、段质捷三人道来。
“都准备好了?”王仲明轻问,三少点头,周酢海:“王先生,这‘旱地行舟’,是何道理?晚辈当真想不明白!”
王仲明笑道:“周少帮主不必多虑,老夫也只是以备不时之需!三位且慢!叫盐、漕与丐帮中所有水性精湛、善操舟船之壮士不要与贼搏命,保留有为之身,今日或有大用!”
“是!”
三人虽不明所以,却仍旧按王仲明之命而行。
“范兄,你发觉没有,自进来此地,便不见了夫人身影。”周酢海一边发问,一边不停在四周探看。范纭盽叹了口气:“周兄,正邪不两立,你纵寻得那女子,多半也保不住她性命!”
周酢海叹了口气,段质捷年纪较轻,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笑问:“谁人?”
范、周嬉笑不答,言语搪塞了过去。
此时正邪双方激斗已至白热。
萧虺以一敌二,竟渐渐不敌。蔡倐捷快剑变招无穷,大喜道:“爹!贼人快不行了!咱二人加把劲!”
蔡嬐剑声如雷,在萧虺身上割出无数伤痕,心中大感怪异:“听说此贼武功极高,连欧阳掌门都不能胜之,捷儿武功虽进境神速,毕竟未临绝顶,我二人如何能将其逼入绝境?”
除蔡嬐之外,龚大䍃父子亦感诧异,两人剑气刚猛柔韧,轰在石監身上,仿佛砍入木石一般!
“乂儿?此贼莫非全无痛觉?”龚大䍃心中不无疑惑,龚乂亦觉诧异,回望时惊讶道:“爹,欧阳伯伯竟当先击杀一贼!”
欧阳仜自得夏王传授,武功一日千里,初次激战蓝雪宜时尚且相差半招,解开心结之后与师弟萧虺联手破除诸葛鸿奸计,武功更上一层楼,戾山之时再有突破,而今已将幽燕剑八形八法融会贯通,只二十余招便一剑洞穿没藏玄苍胸腹,再起一剑,斩下其头!
正道群侠无不士气大振!
“欧阳仜武功已进步至如此境界?老夫再不建功,这张脸还往哪里放!”陈嵕极亦感惊讶,双刀力斩,罡气所至,九藏髑虎避无可避,惨呼一声,双臂落地!陈嵕极再补一刀,人头飞起!
顷刻之间,九锡门十大高手损其二!
龚大䍃信心倍增,与儿子龚乂合力夹击,两道剑气劈斩而过,石監闷哼一声,身首异处!
木檒在高檐之上游走,地辰明双剑起处,那贼人一剑穿胸,掉落地上死不瞑目!
而羯兕正被丐帮一众围攻得险象环生!再有十余招必死无疑!
萧琤一直躲在人群中,此刻急欲上前复仇,却被正德拉住:“老师!求你让我前去!不杀此贼,如何教我父瞑目!”
地辰策摇头,传音道:“琤儿!你没发觉这些高手自交战之初,便都一言不发么?”
“咦?”萧琤大奇,“难道是元俌的傀儡术?”
“琤儿曾为元俌座上宾……”正德笑着瞅他。萧琤低头苦笑:“老师,萧琤早已悔过。”
“为师不是这意思,元俌此贼狡诈异常,今日既然毫无胜算,怎会平白损失手下这些得力爪牙?我只是觉得琤儿为仇恨所蒙蔽,竟忽略如此浅显之兆!”正德收敛笑容,朝车马走去,“琤儿,来。”
萧琤自知车中便是尚书令,走上前去恭敬一礼:“王大人!”
王仲明在车中微笑颔首:“汝终于回头了!不枉恒勤兄一番苦心。”
二人说话之间,顾幼锋与水婈君悻悻而归,走到夏王身前:“殿下,博恒无能,不能劝说我大哥!”
夏王凝望满地‘死尸’,眉头紧缩:“不要紧,方才我已重创元俌,他已无路可退了。”
龚乂、蔡倐捷、欧阳峑几人喜笑颜开走到夏王身前:“宗主!贼众尽已授首!”
夏王皱眉:“雷鸣掌门去了何处?”
此时尚有众人激战,雷鸣混在人群之中,冷不丁一剑刺出,杀死两名丐帮弟子!
叶长老大怒,挥竹棒震退雷鸣:“妈了个巴子,你小王八蛋疯了?”
雷鸣冷笑,再出一剑刺死盐帮几名帮众,而后纵身而起!
雷賸惊怒:“掌门师弟!你为何这般做?难道老掌门……”
雷鸣大笑:“那老狗死了又如何?”
荆楚剑门一众惊愕难言。
众人破口大骂,雷鸣施展轻功,随九锡门众贼且战且退,朝后殿奔逃!三大帮无不大怒,便即追赶!雷賸痛哭:“师父!弟子对不起您老人家!”
“师兄不必难过,师弟认贼作父,咱们大义灭亲,合力除了此贼便是!”
“杀了那叛徒!”
“杀了叛徒!”
群侠士气高涨,朝后殿冲去!九锡门内殿宇恢弘,且占地广大。众人直寻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在后殿转弯处与雷鸣相见!
雷鸣大喜上前便问:“你们看到苏贼没有?”
“苏贼没看到,你这奸贼却来了!给我将他乱刀分尸!”
众人不由分说变下重手,雷鸣大惊,跳开闪避:“众位叔伯!你们这是干什么?”
“雷鸣,你背叛荆楚剑门,投奔九锡门,众目睽睽之下又杀我两帮弟子,竟还敢抵赖!”
千夫所指之下,雷鸣又悲又怒,急道:“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雷賸上前,落泪道:“掌门师弟,你方才若不下死手,诚心悔过,倒还能和解,可你自承与外人杀害老掌门,我与众位师哥,只得大义灭亲了!”
“雷賸师兄,你当真仁慈了,竟还叫他师弟,这等杀父投敌的败类,直接剁成肉酱便是!”
众人将他未在核心,荆楚剑门众人无不面色悲痛。
雷鸣有悲有怒大急,举剑便欲自杀,被夏王一道剑气挑飞兵刃,传音道:“忍辱负重!何求速死?”
雷鸣惊骇,身后苏鸷腾空而来,一把抓住他,倒纵而去,众人破口大骂,可却追之不及!
夏王凝望远处,叹息一声:“苏掌门!”
众人无不喝骂:“原来苏鸷也投靠了九锡门!难怪此次鹰爪门与螳螂门弟子一个都没来!”
“原来是苏鸷与雷鸣这大逆不道之子合力击杀其父,原来人心竟如此险恶!”
“幸亏此贼今日显出嘴脸,否则还不知生出多少祸事!”
后殿隐秘处,苏鸷正为雷鸣疗伤。
雷鸣痛哭道:“我不要你这贼人假好心!”
苏鸷起身,冷然道:“汝现在可知被人冤枉的滋味了?”
“你……你说什么?”雷鸣略感吃惊,而河西王、韩剑戟等众早已在旁等候,他越来越糊涂,“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锡门茝若宫外,元俌正与阿奴、桑妜二人在一处。
“时间紧迫,你二人速速随我离去,不必多问。”
阿奴身子已有些笨重,却仍旧起身相随,桑妜则在一旁相随。而门外四刀四剑正警惕观望。诸葛鸿、九藏髑虎二人站在十余丈外。禹驰在顾长峰引领下快步赶来,奋力推开门,怒道:“阿奴妹子现在已十分不便,你还要折腾她!”
“我知姑娘好意,可阿奴身份特殊,若让她留在此地,我大哥岂能饶她性命?”元俌便欲抱起她,阿奴微笑婉拒:“我还有些功夫底子,不至于出事。大家一起走。”
元俌挽住阿奴手掌,又回身拉起桑妜,走出宫门。
诸葛鸿上前:“元俌老弟!时间紧迫,快走吧!”
“好!”
元俌方欲朝椒风殿处奔行,后心一阵剧痛,利刃穿胸而过!
“木檒!你……”元俌大怒,手捂胸口指着他!
木檒惊惶难言,手中长刀滴下鲜血:“不,不是我……不是我……”
陈刓、萧虺、没藏玄苍、羯兕均未能料到如此变数,迟疑刹那,仍旧站在元俌身旁。而阿火、阿凓、石監、木檒四人惊已双目通红,难辨心智,仿佛入魔之状!
阿奴大惊,忙以指力点在元俌背后。元俌口吐鲜血,怒视诸葛鸿:“老狗!又是汝之毒计!”
诸葛鸿半张脸照在阴影之中,对元俌微笑:“老弟!汝治军有过,治政失德,今日已众叛亲离,又遭外敌逼迫,能死在愚兄手中,已是万幸,总好过被夏贼凌迟!汝放心去吧,老夫自替汝报此血仇!”
“老狗妄想!”元俌双眼瞪直,倒地而死!
“神主!”
“神主!”
陈刓、萧虺走上前去,探其鼻息,二人面色惨白,顿失方向。九藏髑虎走上前去,掀开那死尸面皮,冷笑:“此为副车之一!还有其二!后有其三,方为本尊。”
阿奴双眉倒竖:“段淑景!枉我夫君如此待汝,汝竟恩将仇报?”
元俌死尸袍袖中飞出一只湛蓝飞翼蜈蚣,那蜈蚣化作俊美少年,挡在诸葛鸿之前!
诸葛鸿略有忌惮:“贤弟何必替他卖命,一不能长生久视,二不能逍遥游于天地,三不能称雄山海界,以贤弟之才,屈居此人之下,太过可惜!”
那美少年略微沉思,冷笑侧身:“悉随尊便!”
诸葛鸿大喜,拉住段淑景朝椒风殿而去!陈刓萧虺大惊,便欲起身追赶,石監、木檒从旁阻挠!羯兕、没藏玄苍忧郁刹那亦加入战团,而阿火、阿凓亦挥剑牵制!
九锡门八大绝顶高手此时竟开始内斗!
阿奴气急,欲施展轻功,奈何稍一动气,腹肚中胎儿便搅闹不休,悲泣于地!禹驰叹息:“我去吧!可能不能救得你男人却不好说!”
“多谢姐姐!”阿奴自知已无希望,却仍感激禹驰。
陈刓一面与木檒周旋,一面对萧虺传音:“当下如何?”
“神主在日,你我富贵尚且可虑,诸葛鸿若在,单你欲染指英雄谱一事,便足矣死上百次!”萧虺恫吓,陈刓惊恐:“你怎知此事?”
“哼!不单我知,神主早已知道,若非老子一再劝说,神主又念你识大体,知大节,早已将你除了!”萧虺一面传音,一面欲施轻功,谁知石監身法更快!
“此贼如此了得?”萧虺再无保留,便欲施展杀招,石監忙传音道:“若要救大哥,就随我来!”
“你未受道法操控?!”萧虺心惊,却不敢犹豫,石監仿佛能在土石中穿行一般,其速快逾雷霆,萧虺竭尽全力不过堪堪追及,“你竟藏得如此之深!”
“我不希望大哥死,你也不希望,这便是了!” 石監再无保留,路过椒风殿一处偏殿时对藏在屋内春娇使眼色。春娇点头,收拾好行囊,闭合宫门!萧虺看在眼中,乐开了花:“原来是动了凡心!”
石監面色一红,顾左右而言他:“到了,快一剑刺伤我!快!”
萧虺再不容情,剑气快疾而强猛,石監早有准确,却仍惊叹佩服,当下手捂胸口,苦叹一声倒地。萧虺快步入内,双眼瞪大,呆立当场!
屋中两个元俌已身死其一,另一人腹肚血流如注,眼见不能活了!
诸葛鸿手持长剑纵声大笑。
段淑景笑着回身,对萧虺视若无物:“元俌当初便有一替身,与其相貌相若,后来在龙都秣陵县一户李姓人家寻得一男子,那男子五官与其极其相似!几可说一般无二!除这两人之外,便是现在躺在地上这本尊!”
萧虺缓缓走到元俌身前,仔细凝视其面庞,叹了口气!
“萧虺!吾知汝忠心,可惜为时已晚!”元俌眼色凄惶,紧紧握住他手掌。
萧虺起身,望着那死尸,看着手里一枚平平无奇之铜钱,心中不解:“难道他真死了?”
顾长峰、枏儿此时亦冲进殿中,二人神情截然不同!
“不!”顾长峰持剑乱斩,旋即背起尸体冲了出去!
枏儿神情复杂,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决断。石監、陈刓走进屋内,顿觉局势微妙之极。
“徒儿,你本事不小啊!”诸葛鸿冷然凝视石監。
石監有些许愤怒,不顾其师,转身离去。
“站住!你这逆徒要去何处?”
石監不答,快步追上顾长峰:“让我再看大哥最后一眼!”
顾长峰点了点头,放下元俌尸身。
“大哥他……”石監抚摸元俌面颊皮肉处,失声痛哭。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顾长峰擦干眼泪,再度背起元俌尸体,持令牌欲走出九锡门,谁知那九锡令上只泛起一道光芒,空间却凝实异常,全无波动!
“这是何故?”顾长峰心惊,再度灌注功力。空间一阵反弹,再度凝实。
“这是王仲明老贼所施阵法,欲将我等困死此处,斩草除根!”诸葛鸿自众人身后缓缓走来,手指一点博吟手中九锡令,那令牌爆发一阵金光,金光所聚之处自开一道丈许高门户,竟然可直通泰山玉皇顶!
九藏髑虎大笑鼓掌!
“老夫早有准备,王仲明纵将此处围如铁桶,我等众人只要一心,亦可从容离去!” 诸葛鸿对段淑景侧首一笑,旋即扫视在场众人。
“为何帮我?”顾长峰冷笑邪视。诸葛鸿淡漠道:“人死为大,我纵留你在此不过多树一敌。顾小兄弟自去便是。”
顾长峰对石監一礼,迈步走出门庭!身后波动泯灭。他头也不回,再度走到初次玉皇顶时蒙眼所寻之乱坟岗,将元俌尸体放在地下之时,那死尸紧紧攥着的右手松开,乃是一枚铜钱。
顾长峰叹息一声,拾起那枚铜钱,塞入怀中,而后将元俌尸体埋入土中,草就一坟茔。
正当他欲叩首之时,一只大手轻抚其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