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谨心虽然不太了解大宁朝的情况，但是以前工作之余，也看过一些名气比较大的宫斗小说，知道生母的身份，对儿子的影响还是蛮大的。母凭子贵是没错儿，但是很多时候，子凭母贵也是很重要的。
就譬如慕容骜，倘若他的生母不是楚家女，楚家手中没有简王爷入赘的文书，那他就只能是最为低贱的外室子。别说认在王妃名下，就连王府能不能认他都难说。
所以慕容骞又是什么身份呢？按说，古代确实有通房丫鬟，用来教习公子哥儿们的房事。但是一般在正式娶亲之前，这些通房都不会被允许生下孩子的。原因也很简单，古代的传承制度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所以这个长子的身份是非常重要的。
方谨心没有记错的话，古代长子不仅能够继承家族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家产，在父母的赡养问题上他们也是主力，而且这个长子是不论嫡庶的。所以慕容骞能够在嫡子之前出生，说明他的生母身份应该也不一般，甚至可能比楚清悠这个商贾之女更加高贵。
“大哥的生母姓康，乃是太后娘娘的贴身侍女。”慕容骜长话短说地介绍道，“乃是父王出宫建府时，太后娘娘赏赐的。所谓长者赐，不可辞，所以她在府中的地位并不低，王妃跟她也只能是河水不犯井水地相处着。原本太后娘娘顾及庄家的面子，确实没有让康氏一进王府就怀孕。可是王妃成亲一年有余还没有身孕，太后娘娘急了，这才让康氏先怀上了，生下了大哥。”
“这么说，你大哥虽然没有世子之分，但是在府中的日子应该也不难过吧。”
毕竟，人家生母背后的靠山可是大宁朝最为尊贵的女人。
“康氏生产时难产，所以生下大哥后身体就垮了。虽然太后娘娘怜惜她，派了太医给她养身子，但她还是在大哥三岁那年离世了，所以他小的时候也是被抱给王妃养着的。我听府中老人说，一开始王妃对大哥也还是不错的。但是一年后自己有了身孕，才不待见大哥了。”慕容骜说着，顿了顿，“或许是因为生母的缘故吧，大哥被自动划入太后一派。他在王府的地位，可以说算是全依赖太后。所以太后薨驾后，他就出门游历去了。”
倒是个识趣的，估计是得到了生母的遗传。也是，能成为太后身边贴身侍女，又能被太后如此看顾的，那肯定不能是简单的人物了。
方谨心八卦地想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的意思是不是，宗室子弟建府后，都会有长辈赏赐的通房？那你有没有？”
“有啊。”慕容骜稍加犹豫，还是回答道，“王府公子是不存在出宫建府的，不过到了年龄一般长辈都会赏下一二个……我只知道栖霞是王妃赏的，别人就不清楚了。”
“这就对了。”方谨心恍然道，“我说呢，第一次见面就对我敌意满满。而且那个做派，也跟王府女主人似的，我就说这个丫鬟的身份不一般。”说到这里，方谨心停下了手中检查枪支的动作，盯着慕容骜问道，“那等你回到京城是不是要将她收房？”
慕容骜失笑：“怎么会？别说她是王妃的人，就算不是，依着阿谨家乡的规矩，我也不能收了她啊，不然就变成了渣男了对不对？”
方谨心不觉笑了：“你是不是偷了楚棠的平板看电视剧了？”
慕容骜低下头，想要岔开话题：“我觉得吧，若是近身防护，你这个防狼喷雾比枪还要好使些。小巧容易藏匿，而且辣椒水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那是，冷兵器时代，辣椒水造成的伤害，足够让人失去抵抗能力。但是来了兴致的方谨心却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五皇子有没有？”
“都有，早一些的不用等到建府，成年了就会有的。”慕容骜无奈回答，又奇怪道，“对了，你问五皇子的事情做什么？”
“那几岁算是成年？”方谨心自动忽略慕容骜的问题。
女子十四及笄，可以嫁人了，男子应该也不会太晚吧。方谨心看过《红楼梦》，据红学研究，贾宝玉和袭人发生关系时才十二岁。倘若宗室子弟也是十二岁跟人发生关系的话，那些女子应该会比他们都大几岁吧？
“十五岁算是成年了，你问这些做什么？”
“那栖霞是不是比你大啊？”
“对，她比我大四岁，原先是打算给大哥的。”慕容骜缠不过方谨心，索性和盘托出了，“只不过大哥外出游历，迟迟没有音讯，王妃觉得耽误了人家，所以又给了我了。”
“那你也不要她她岂不是很惨？”方谨心瞬间从含酸变成了同情。想到自己三十三岁没有结婚的悲哀，不觉叹息，剩女从古到今都不好嫁啊。
“这不是大哥回来了？”慕容骜不以为然道，“大哥已经二十四岁了，如果还不成亲，就算是通房也可以马上生下孩子了。我猜啊，他说这次要回延平郡，极有可能是父王的意思。哪有说完，二十四岁的王府公子还没有娶亲的，宗正寺也得催啊。”
说完，不敢再搭理方谨心，赶紧将手里的枪和子弹收拾好，又挑了几瓶防狼喷雾，起身走开，一起递到了慕容骞的手中。介绍了使用方式后，又将枪支使用说明书给他，表示现在外面有皇宫和王府的侍卫，不方便教学，到时候让陆厉教他。
慕容骞拿到东西浏览了一番，目光就不断在慕容骜和方谨心身上逡巡。看起来他得到的消息没有错，三弟果然有奇遇。虽然他不知道这奇遇来自哪里，但确实给了他底气。
因此他也不多问，只是捏着防狼喷雾有些遗憾，没法试一下。然后就看见慕容骜打开平板，让他看视频，了解效果，又简单介绍着枪支的使用。
三人在马车上刚刚做完这些事，就听见有马蹄声由远及近。而侍卫们拔刀的声音也同时响起。阿正坐在车辕上，也握紧了手中的刀，就在这时，陆厉的声音传来：“是我回来了！”
慕容骜和慕容骞对望了一眼，一个人下了车。
外面，陆厉已经翻身下马。身后除了跟着他过去的两个侍卫，还跟了十多名衙役，应该就是安稷郡衙门的人了。
车厢内，方谨心靠着包袱坐着，慕容骞则是坐在车窗旁，揭起车帘的一角朝外看着。
方谨心想到连书淮提到的抚远县师爷，突然问道：“安稷郡的官员是站哪一边的？”
慕容骞有些不解地蹙了蹙眉，随即笑道：“普通官吏无所谓站哪一边，横竖他们又掀不起什么风浪。”
“通风报信有时候也很重要啊。”方谨心不服气道。现代都有信息战呢，何况是古代。“如果这些刺客果然跟淮王府有关系，衙役将这些消息泄露出去，岂不是让淮王做好了准备。这样你代替慕容骜过去就危险了，对不对？”
“你以为没有衙役传递消息，淮王就不知道了？”慕容骞失笑，“刺杀宗室子弟兼巡视大员，别说消息了，倘若真是淮王的手笔，他应该连脱身的理由都早就想好了，衙役的通风报信还真是无关紧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