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十,豫王大婚。
礼部全程操办婚仪,豫王妃徐湘雅的嫁妆之丰厚在京城名媛中也算名列前茅,让人艳羡不已。
上官烨去了豫王府赴宴,方清音并未同往。
上官烨即将迎娶明月公主,他这段时间为了避嫌都没来过别苑,她这个在外人眼中不受待见的妾室还是少在人前露面的好。
方清音也没给表妹准备贺礼,因为知道不论送什么,表妹都看不上眼,况且这府里也没有一文钱真的属于她。
“小姐,奴婢听说舅老爷变卖了大半家业,除了徐氏祖宅,大部分田庄铺子都换做银钱首饰给表小姐做嫁妆了。”
方清音遣了素荷去街上观礼,这场婚礼送嫁接亲的奢华热闹景象全靠素荷回来转述。
“嗯,看来舅舅是打算辞官去豫州了。他们若是去豫州做个富贵闲人,就算以后不能见面了也是好事。”
方清音抿了口茶,继续问“郡主可有去豫王府赴宴?”
“奴婢在豫王府外看见周府的马车了,周二公子和郡主姗姗来迟,只比接亲队伍早了半柱香时间,差一点就在门外撞上了。
奴婢远远瞧见郡主身边一直有两个婢女扶着,穿的也是宽松的褙子,就连钗环首饰都戴得少了些,看来是真的有身孕了。”
“那个叫小红的婢女你可有打听到?”
“打听到了,威远侯府确实有一个婢女叫小红,以前是服侍郡主的,但郡主大婚她并没有成为陪嫁丫鬟,而是留在了侯府,现在在长公主院里当差。
奴婢听侯府厨房的粗使婆子王妈说,那小红与郡主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小红自小体弱多病,但生的乖巧嘴也甜,郡主可怜她,从不让她干重活,平日里就侍弄一下院里的花草,郡主有一盆名贵的绿牡丹,就由小红专门照顾。
那小红若非得郡主看重,病了也有名医贵药养着,恐怕早就殒命了。
小红因为体弱几乎没出过侯府,奴婢请那王妈吃酒,她喝醉了绘声绘色跟奴婢说了好多,都是郡主对小红有多好的琐事。
奴婢听得出,她对那小红是又羡慕又嫉妒,酒后就都说出来了。”
威远侯府治家颇严,素荷自从得了方清音的吩咐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接近这个王妈,从她嘴里探到了一点消息。
“辛苦你了。”
方清音蹙眉,那小红离了侯府根本就活不久,也难怪孙虎会以命相搏了。
孙虎已死,方清音只是想确认一下小红是否也被灭口,小红若是不知情,方清音也并不想打搅她的生活。
她要对付长公主,缺的不光是证据,证据恰恰是最不重要的一环。
要扳倒这些皇室贵胄,除了刺杀,只有谋逆之罪是最容易的法子。
上官烨说过会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方清音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但若是上官氏有助三皇子争位的野心,那只要将长公主与大皇子绑在一起,他们就是三皇子登上储君之位必须要除去的障碍。
明月公主与上官烨合作是否也有关于储君之位的协议,方清音不敢直接问上官烨。
大雍开国百年,上官氏虽然世居侯爵高位,但一向低调稳重,从不沾染外戚的身份。
当今皇后是上官氏第一位皇后,蛰伏多年后入主中宫,上官氏难道真的无心皇位吗?
无论上官烨是否有此野心,她都会尽己所能,这段时间她多方收集消息就是为了推动储君之争做准备。
她虽是蚍蜉,但谁说蚍蜉不能撼树?
红烛高照的婚房内,徐湘雅端坐在床沿,害羞地垂着眼,看着那双宫缎锦靴的主人越走越近。
“小雅,我以后这样唤你可好?今日是不是累着你了?”
豫王在她身边坐下,主动执起她交叠置于膝上的手,轻声道。
“王爷,我不累。”
徐湘雅的心砰砰乱跳起来,她大着胆子抬眸去看,烛光中他英俊的脸一片酡红,那双细长的眼眸中满是温柔。
“小雅,今日我很开心,只是以后你要随我去豫州,让你与父母相隔千里,我很心疼。”
豫王拉起她的手,低头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徐湘雅脸色爆红,身子激动地绷紧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颤声道:
“王爷无须忧心,我愿意随王爷去豫州,我父亲之后也可去豫州生活。若是父亲辞了官职,王爷可会嫌弃我不配这王妃之位?”
“小雅,我喜欢的是你,又怎会嫌弃?不会累你父女分离那就再好不过了,岳父岳母去了豫州,若是愿意可以住在王府之内,或者我将王府隔壁的院子买下来,让他们可以离你近一点。”
豫王轻轻地抚摸着徐湘雅的手背,温情款款地说。
徐湘雅沉醉在他的深情里,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
鸳鸯红帐中,豫王极尽温柔,徐湘雅早就将一颗芳心完全交付,沉睡的唇角都留有幸福的笑容。
第二日夫妻俩去宫中拜见了皇后。
回门当天,豫王备下了厚礼陪着徐湘雅一同去徐府,徐夫人看着恩爱的小两口欣慰地眼角泛泪。
之后豫王去宫中向皇帝请辞,带着王妃出京去豫州。
豫王离京后,大皇子行了冠礼,被封为和亲王,皇帝将礼部尚书吴仪的嫡孙女吴月娥指给他做王妃。
吴仪是两朝老臣,已近花甲之年,为人中正古板,也是上表请立太子的核心人物。
吴仪是立嫡立长的忠实拥趸,他也在皇帝给上官烨的名单之上,不过他既不结党也不营私,一身正气治家有方,皇帝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大皇子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他是皇长子,正妃侧妃的身份都不能太低。
皇帝思虑良久,最终给大皇子选了吴氏女为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