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轰隆隆。
几声闷雷滚过京师城的上空,震得上年纪的老人心跳加速,恼怒地看着乌云密布的苍穹。再有五日,亚夏大陆将迎来仲世纪第三个年头的秋节,迎来象征着希望与收获的秋季。
对于秋节怎么过,亚夏大陆各地大不相同。在京师过秋节,就有非常有趣的民俗叫“摸秋”。据老人们口口相传,月亮属阴,旧时出嫁了还未生育的女子要在秋节晚上结伴,前往附近菜园“摸秋”,根据摸到蔬果的不同,判断生男生女。“摸到了南瓜,就会生男孩;摸到了扁豆,就会生女孩。”这种特殊的习俗很有特色,慢慢地还流传到了银夏帝国其他地区,还传到了夏江南岸的铜古王国。
除了秋节意味横生的习俗,赏月吃酒吃饼必不可少,而京师还有一些独特的食俗,最主要的便是吃桂花鸭。京师城内桂树不少,百姓们以此为本,制作了很有地方特色的桂花鸭,专门在桂子飘香之时食用,肥而不腻,味美可口。
夜幕尚未降临之时,位于明义大街与月岩路交汇处的卓府人影闪动,桂花鸭的香味飘散开来,引得人口水直流。卓府的主人名叫卓然,乃是定皇卓英的后人,其贵族身份是极为高贵的,即使昭皇在世的时候,也对卓然非常敬重。
不过,卓然不是一个纨绔子弟,而是一个心怀志向的人。正因如此,当卓然以剑客身份加入鸢飞坛刺盟,他就被视为未来接替坛主的人。京师鸢飞坛是八大刺客团之一,与鸿幽刺盟、沙罗半岛察合台、亚龙峰龙池帮、密云峰神龙斩、铜古铜人刺、荆国胡岭荒芜峰斧头盟以及金亭莞水莞庆帮并称。
当然,沙罗半岛察合台因为追杀韩骞,以至于整个组织覆灭不在了。
对于卓然师承何人,外界一直众说纷纭。有人说,卓然的师父是白虎剑门掌门西跃龙生,原因是卓然的成名剑法是探龙诀,与三十六路九龙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有人则说,卓然曾遇到海外异人指点,剑法套路与亚夏传统剑道有所不同。
无论如何,卓然的剑法是出类拔萃的,这是他坐上鸢飞坛坛主宝座的根本原因。自从卓然当上坛主之后,鸢飞坛的风气为之一变,将令世人生厌的江湖习气一扫而光,倒似立足于正道的名门正派。正因如此,京师人将卓府称为卓然堂,以示对卓然的推崇。
卓府大堂灯火通明,极为考究的金丝楠木桌椅纤尘不染。冷月端着一杯兰雪茶,一边有滋有味地品着,一边望着对面的卓然。卓然面容清峻,双目炯炯有神,额头光洁可鉴,嘴角刚毅凛然。
令世人想不到的是,卓然不仅是鸢飞坛的坛主,还早早加入异人堂,成为异人堂的一员。不过,知晓卓然异人身份者寥寥无几,冷月获悉这个秘密,则是通过异人堂前辈应白首。可惜,应白首与父亲冷元一样,都为了获得永生与回到过去,加入了庄乙控制的归墟教。
为了使自己真正拥有神的能力,借助归墟教控制武林人士,最终登上至高无上的血王座,庄乙利用预言水晶球杀死了归墟圣母,还将冷月控制在归墟岛上。在归墟岛的囚室里,孔问曾说出庄乙控制冷月的目的,乃是在下一盘特别大的棋,利用冷月找到真正的归墟之地,使自己取代三大神脉,成为亚夏族的神明。孔问还认为庄乙看重归墟的原因,是为了回到过去。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冷月真的找到了归墟,还得到了神秘的归墟之灵的加持。离开归墟之后,冷月本想追踪庄乙的下落,替归墟圣母报仇。不过,获悉泰平深入天域雪山,将与混沌之气决战,冷月最终改变想法,听从内心的指引以及庄蝶的点拨,想要赶到藏于苍岭的幽冥地府,压制魔界九帝的邪恶之灵。
那魔界九帝原本都是半人神,分别是大尤、少嗥、上颛、帝顼、喾唐、六苗、共兜、希鲧与精威,全都是法力极强的人物。后来,魔界九帝被七位半人贤神收服,封印在了莽荡山英雄峰峰顶,并最终压在了幽冥地府。庄蝶向冷月透露,若要控制魔界九帝魂魄,必须前往京师盐商帮会,找到神秘宝物。
离开下苍岭喜乐峰,冷月与青阳云莺纵马西行,先住到了安阳城。在安阳城的官驿里,冷月偷听那几个骑士的谈话,知道魏武的手下设下埋伏,准备击杀缇维派去与泰平结盟的使者。冷月原本并不在意,却无意中又听到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盐商帮会准备归顺归墟教,庄乙已派僵尸甲前往京师,全力保护帮会的盐铁阁。
冷月一下子意识到,庄乙或许通过预言水晶球,知道有人将盗走盐铁阁中的神秘法器,支持泰平对付混沌之气。冷月对僵尸甲一点也不陌生。她曾在阳关峰上,与秋毫、荆哲、卜小满等人一起研究破解僵尸甲之法,以便深入鬼城营救被归墟宫控制的武林高手,包括她的父亲冷元。结果,冷月赶到鬼城后,却被花火陷害,导致她被关在鬼城多日。
冷月深知僵尸甲的厉害。为此,冷月与青阳云莺离开安阳,快马加鞭赶到京师,乔装改扮来到卓然堂。如果卓然肯于出手襄助,冷月相信盗走神秘法器会容易得多。
“冷月姑娘会为了某种责任与梦想,去做一件世人看似疯狂的事吗?”卓然眼见大堂里没有别人,便紧紧盯着冷月问道。
“卓堂主不相信我?”
“不。我只是不敢相信,冷姑娘敢于深于幽冥地府,以血肉之身去压制魔界九帝的魂魄。”
“假如亚夏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需要卓堂主忘却一切去拼斗,你会怎么选择?”冷月看着卓然,眼神中有着某种期待。
卓然低头不语。片刻之后,卓然抬起了头,眼神显得非常坚定。
“我会奉献自己的性命。”卓然一字一句地说道。
“事实上,冷月当然知道卓兄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更是一个关心亚夏族未来的侠者。当初,你获悉苍陵旧贵族意欲暗杀泰平,便主动与孟禹商量,派出坛中好手赶赴函陵高原,帮助墨白与泰平摆脱了危机。面对易教与叉字军的咄咄逼人,你一直坚守自己的底线,没有让鸢飞坛被孤阳炙胁迫。我还听京师百姓说起,卓大哥甚至调派人手,暗中保护被易教盯上的人,包括投奔泰平的一些京师学士。”
“那些旧事不提也罢。何况,卓然做的那些事都是对抗人,而冷姑娘要对抗的是邪恶的僵尸,还有魔力强大的魔灵啊!”
“既然上苍神明选择了我,冷月就不会再有任何惧怕,只管义无反顾地向前闯就好了。”冷月微微一笑。她取出酒袋,洒脱地喝了一口。
“好!冷姑娘真是性情之人,卓然实在是自愧不如。纵然冷姑娘不惧任何危险,我还是想先说一说幽冥地府的可怕与神秘。”
“我洗耳恭听。”冷月笑道。
“幽冥地府即所谓的地狱,并非来自于上古时代,而是根源于远古时代的神人之战。为了处罚追随炎神的半人神,压制帮助蚩天大帝的半人神,黄辕大帝在地下万里打造幽冥地府,关押所有存在恶行的半人神。后来,随着世人恶行越来越多,黄辕大帝知道必须严惩,于是命蚩天大帝之灵掌管地府。为了压制那些邪恶的灵魂,幽冥地府除了由蚩天大帝执掌,还有三个地府神尊坐镇,分别是白灵、黑石与灰鸟。”卓然说道。
“据我所知,学城的奇书颇多,其中有一本叫做《混沌天界》,里面描绘远古亚夏有三位大神,分别是白昼之神、黑暗之神和混沌之神,后来化为了白灵、黑石和灰鸟,取代三龙治理盛世。卓大哥说的三个地府神尊,莫非就是三大远古之神所化?”冷月有些奇怪地问道。
“当然不是。据说,黄辕大帝成为世间大神之后,曾在混沌之界见到了远古三神。远古三神的神力远逊黄辕大帝,自然无法对抗相争,便答应了黄辕大帝的请求,各自献出一件至尊法器,交其带回幽冥地府。三件法器的法力十分强大,进入幽冥地府就化为神尊,从此坐镇压制邪灵的幽冥殿。”
“原来如此。既然混沌之神法器化为地府神尊,若是能够将其控制或者驱使,不就可以压抑天域雪山的混沌之气了吗?”冷月提出大胆的想法。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接下来,我还要为冷姑娘说一说诡异的天域,以及可怕的冰雕邪灵。”
“莫非卓大哥去过天域雪山?”
“当然没有。不过,卓然认识一个人,却翻跃过天域雪山,甚至直抵天域极西之地,见到了神秘的古堡。”
“这个人是谁?”
“他叫才旦多洛。才旦多洛是天域高原部落族裔,出生在科斯腾山的科斯峰,父亲是当地的一位猎户,被许多族人所敬仰。他与学士颜卿关系好,曾多次来到卓府作客。有一次,才旦多洛喝多了酒,谈及他曾经成功攀登上白虎峰峰顶。
“眼见白虎峰西雪峰连绵,才旦多洛心中豪气顿生。他爬下白虎峰的西坡之后,继续翻跃连绵不绝的群峰。天域雪山深处冰原极多,几乎都被群峰所包围,故而差不多均是一个样子,如果不熟悉路途,极有可能迷路。
“或许是天赋异禀,或许是上苍保佑,才旦多洛耗时一个月,竟然跃过诸多雪峰,发现了一片极其茂密的原始森林。那片森林以松树、柏树为主,高度多为四五十丈,远比天域高原松柏高得多。最令才旦多洛惊奇的是,那片森林中有诸多异象,还有许多奇特的树种、鸟兽。他甚至发现了个头矮小的黑皮肤的人。尽管那黑皮肤人与才旦言语不通,却用双手比比划划,告诉才旦多洛密林深处有一个城堡,如同一个魔鬼出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