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王二狗绘声绘色的叙述,张大奎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他凝视着二狗,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但二狗的表情却异常认真。“也许是哪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故意吓你的吧。”张大奎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二狗无奈地摇了摇头,“得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能给你说的就这么多。”说完,他转身走进了里屋,留下张大奎一人站在院子里,心中五味杂陈。
张大奎从二狗家出来后,一路上都在盘算着这件事。社房是全队的命脉,存放着大家的口粮,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想到这里,他决定召开一个全队群众大会,让每家每户轮流看守社房。但问题是,今晚该由谁来担任这个重任呢?
突然,张大奎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刘兴荣。刘兴荣是刘富财的儿子,因为家庭成分问题,平日里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谁。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张大奎觉得,这正是考验刘兴荣的时候。
于是,张大奎迈开步子,朝刘兴荣家走去。刚进门,刘兴荣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双手抬过一条板凳,“张队长,你来了,快请坐!”
张大奎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兴荣啊,你成分不好,现在党和人民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刘兴荣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恭敬地回答道:“张队长,啥事儿你说。只要我能出力的,我绝不二话,听从党组织安排!”
“也没啥大事,”张大奎顿了顿,继续说道,“就是这几天活儿忙,社房今晚没有人看守。你今晚去看一下,怎么样?”
刘兴荣心里暗暗叫苦,心想你一进门我就知道没好事。这几天社房闹鬼的事都传开了,现在还让我来看守,这不是明摆着考验我吗?但他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回答道:“看一晚上还是一直看?一晚上没问题,但长时间看社房不行,我娘身体不好,晚上需要我来照顾。”
“就一晚上,”张大奎说着递过来社房的钥匙,“明天召开群众大会,每家每户轮流看。”
刘兴荣无奈地接过钥匙,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这个棘手的差事。傍晚时分,他收拾了一下被子,硬着头皮朝社房走去。一路上,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琢磨着你们都怕鬼,我就不怕?真拿我不当人!
走到社房门口,刘兴荣的腿开始不自觉地哆嗦起来。他连门锁都没开,干脆一咬牙,爬到了晒场边上的大槐树上坐着。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刘兴荣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他望着漆黑的夜空,心里默默祈祷着:今晚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时间在无尽的期盼中悄然流逝,刘兴荣的双脚因长时间的悬空悬挂,已变得麻木不仁。总不能整夜都蜷缩在这棵树上吧?他小心翼翼地攀下树干,心中暗自筹谋,不如现在就返回家中,待到明日天未亮时再悄悄折返,将被褥从树上取回,这样一来,旁人定会以为他真在社房里度过了一宿。
刘兴荣不禁为自己的机智聪慧感到一阵得意,嘴角甚至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浅笑。他轻轻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抱起被褥,一路小跑着向家的方向奔去。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在不经意间与人开起玩笑。次日清晨,当刘兴荣抱着被褥走在归家的途中时,却恰巧碰见了正出门挑水的张大奎。张大奎瞧着刘兴荣安然无恙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是说那社房里闹鬼吗?瞧瞧刘兴荣,这不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嘛!看来都是大家自己吓自己罢了。”
午后,众人提前一小时收工,召开了一场群众大会。张大奎双手叉腰,站在众人面前:“各家各户都在啊,关于最近社房无人看守的问题,队上经过商议,决定让全队68户人家轮流值班看守。年底时,该给的加工分一分都不会少。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一听说要轮流看守社房,下面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谁敢去看啊?那不是闹鬼的地方吗?”
“就是啊,有这好事儿,还用得着开会商量?”
“我听说啊,那是个饿死鬼,逮到什么吃什么!”
“好了,好了,都静一静!”张大奎大声喊道,“队上已经决定了,每家每户都得看守,两个多月才轮到一次,谁也别想躲。”
“队长!你是领导,是带头的,你先起个头呗,今晚就从你家开始!”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对对对,就该从队长家开始!”一群人跟着附和道。
“行行行,今晚就从我家开始。”张大奎不答应也不好下台,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会后,张大奎满心无奈地回到了家中。他坐在门槛上,叭哒叭哒地抽着旱烟,眉头紧锁着。妻子李文芳见状,忙关切地问道:“咋了,大奎?”
张大奎叹了口气,说道:“今晚得去社房看守,大家都把这事儿推到我头上来了。”
李文芳闻言,也是一脸愁容:“这可如何是好?听说那地方真闹鬼呢,咱们可不能出事儿啊。”
张大奎苦笑着摇了摇头:“哪有什么鬼啊?一天到晚尽瞎扯,弄得人心惶惶的。不过,咱们还是得想个法子,万一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李文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有什么不对劲?你不是一直都不信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