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谨心听了慕容骜的介绍更加好奇,看着慕容骜下了马车,她揭开车帘,往外看去。
只见马车旁站着一位青衫青年,发束缎带,足蹬皂履,身形清癯,态度谦恭。若不是眉宇间的天然贵气,浑身上下竟是丝毫没有王府公子的样子。
见到慕容骜,青年有些吃惊,不过马上就笑了:“四年不见,三弟长大了许多呢。”
慕容骞离家的时候,慕容骜年方十五。这几年正是少年身量窜高的时候,所以一见之下,有此调侃,倒也正常。
慕容骜微微一揖,见礼后也打量着慕容骞。当发现他身侧的长剑时,才脸色一变:“二年前弟在元江郡遇险,引开刺客的是兄长?”
慕容骞笑道:“都过去二年了,你倒是记得清。其实我当时并没有认出你来,是看见了你身边的任副将,才猜到是你。不过即便是旁人,送粮去边关,我也该助一臂之力的。何况是自家的弟弟,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几句话让慕容骜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看着慕容骞关切问道:“那一次,兄长可曾受伤,又是如何脱身的?”
“那个小镇的地形我熟悉,刺客不熟悉,所以绕了几圈就甩开了他们。后来看到有人来接应你,我就没去见你,直接离开了。”慕容骞轻描淡写地说着,半开玩笑道,“你这回又是要去哪里?这阵仗,还有宫中侍卫,莫不是奉旨抢粮?”
慕容骜自己也觉得好笑,便将兄长拉进车厢内,让阿正关注着城中来人,这才神色严肃地问道:“兄长此番是路过,还是特意来找我的?”
慕容骞深深看了慕容骜一眼,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原想回延平郡去的,但是过年的时候,听到楚家的消息,这才决定先来找你了。”说着,顿了顿,“我在晴川郡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父王在楚家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简王爷当年入赘楚家,除了他的身份无人知晓外,这件事情在晴川郡可算得上是一桩美谈。毕竟,晴川郡大多数人,甚至衙门都受惠于楚家,自然是愿意帮他们说好话的;二来,当年的婚礼确实隆重,楚清悠的美貌也是众所周知的,加上简王爷又是相貌不俗的。因此一直以来,他们俩的姻缘都是作为天作之合被人津津乐道的。
自然,简王爷回京,楚清悠携子追来,最后香消玉殒的事情,知道的人反而不多了。故而慕容骞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很快就联想到了什么。原本他也并不在意,三兄弟三个生母,要说如何的手足情深,怎么可能。
但是听说慕容骜再次遇袭受伤,甚至因此退了胡家的婚事后,慕容骞对这个弟弟却牵挂了起来。他年长于慕容骜,又是在王妃身边长大,对简王妃和庄家的了解,比慕容骜更清楚。因此慕容骜的屡次遇袭,他怀疑其中有庄家人的手笔,这才担忧起来。深怕唇亡齿寒,慕容骜被害后就轮到了自己,这也是他着急来找慕容骜的原因之一。
慕容骜点点头,说道:“我与楚家已经相认了。”说着,将简王妃设计楚翊,想要离间自己和楚家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慕容骞蹙眉道:“三弟的意思,世子另有打算?”问出这一句,没等慕容骜回答,自己先摇头了,“怎么可能?就凭简王府那二千都不到的侍卫,怕是连商贾人家的镖师都不如吧?更别说招兵买马、军饷装备,哪里是不要钱的?就凭简王府一年到头仅够糊口的封地收成,怕是让将士们吃饱都有难度吧?”
慕容骜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世子肯定有私兵,不然他不会如此焦急设计与我,要跟楚家搭上关系。”说着,又将胡家退婚后,胡妍雪进了楚家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听说慕容骥的目的很有可能是灭门楚家,霸占财产,慕容骞沉吟了,半晌才问道:“那你如今,打算怎么办?”
慕容骜和慕容骞说话的时候,方谨心靠在车窗边上,一直打量着慕容骞。听见他问出这句话,突然插话道:“三公子分身无术,大公子可愿助一臂之力?”
慕容骞的注意力被吸引,看向方谨心,眸光中略有不满,但随即就笑了:“姑娘可是有所指教?”
方谨心刚从商场出来,原本就没有好好捯饬自己,被慕容骞看穿也觉得正常,因此耸耸肩说道:“我们打算去淮王那边,只是如此大张旗鼓的,想是去了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所以想来个声东击西,明面上去淮王府,暗地里去辰王府。”
“姑娘想让在下代替三弟去淮王府?”
方谨心点头:“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你对淮王的封地元江郡比较熟悉。而且你是大公子,就算到时候被揭穿了身份也没什么大碍。皇帝那里三公子会求情的,至于淮王,他还不敢杀自己的侄子吧?”虽然是堂侄,但都是宗室,自相残杀对于古人来说,太毁三观了。
见方谨心说话的时候,慕容骜一直看着她,目光中是不经意流露的宠溺和关爱,慕容骞不觉笑了:“你能替三弟做主?那敢问在下该如何称呼姑娘呢?”
说完,还好似不经意地瞥了慕容骜一眼。
这种问题,让女子来回答就有些不太好了。故而慕容骜虽然有些脸红,却还是抢先答道:“大哥,她是你弟媳。只是不放心我一人出来,故而扮成了小厮跟着。”
慕容骞故作失落道:”弟媳不放心三弟一人去闯那些龙潭虎穴,倒是放心让我一人过去啊?如果愚兄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有些其他准备的吧?“
方谨心再次有了心眼被碾压的感觉,面对荷花池出来的皇子王孙,她果然只有甘拜下风的资格,于是忙说道:“自然是有的,大哥若是愿意助一臂之力的话,我们自然也是要尽力保全大哥万无一失的。”
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衣袖被拉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朝慕容骜做了个无妨的口型,然后笑道:“一会儿陆厉回来,带回了安稷郡衙门的消息,我们再同大哥细说。现在我有一件护身的东西要给大哥,我找出来给你啊。”
慕容骜忙说道:“我帮你一起找。”说着和方谨心一起来到了堆放包袱的地方,知道她要利用包袱作掩饰,拿枪出来,颇为忧虑地问道,“你觉得大哥可信吗?”
“那你手上还有其他人吗?”方谨心反问,果然拿出了几支枪,让慕容骜挑一支给慕容骜,其他的交给陆厉等人。刚才被袭的时候他们已经用过气枪了,这些应该也会用了。
“俗话说的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只要他跟你的利益一致,或者有共同的敌人,你们就可以联手。当然,等利益和敌人消失了之后,还要不要继续合作,那就等以后再说了。你现在这样的情况,考虑不到这么远了。”
说到这里,方谨心抬头问道,“大公子的生母还活着吗?对了,大公子的生母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