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宇抢到囚车前,只见那囚车右侧拖于地上,车梁卡在石头上,左边两个车轮悬在空中,还在“咕噜噜”地旋转着。
他冲到囚车边,不停地喊着梁子若的名字。只见梁子若倒在囚笼右侧底板与右栅栏的结合处,一动不动。他不禁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伸手于囚笼中去拉她,一边大叫道:“子若!子若!汝如何?”
这时,他见梁子若微微地动了一下,并发出轻微的“哎吆”声,他心中大喜,使劲儿地托起她的胳膊,试图扶起她。梁子若慢慢地动了起来,挣扎着要爬起来。可因两边均处倾斜之状,无法站立,只得轻轻回道:“暂……无……大碍。”
张承宇一听,放下心来,连忙回道:“莫急,莫急,吾来救你。” 他起身看那囚笼,在石头上摔打过后已然摔裂,但还没有散架。现在也不用钥匙开锁了,他两手拉住摔裂的栏杆,运气于手臂,猛一用力,只听“咔咔嗤嗤”几声,竟把那笼顶掀开了一个口子。
他急探手进去,将梁子若从里边拉了出来。梁子若一出囚笼,一把扑上去抱住张承宇,两人紧紧地拥在一起。
他搂着她那柔软的腰身,感觉到了她那跳动的心脏,在撞击着自己的胸膛。缕缕幽香从她身上飘来吸入鼻中,张承宇感到整个人就好像喝醉了酒一般,头脑中一片轻飘飘的。
不知过了多久,张承宇突然想起她会否筋骨受伤。于是松开她,让她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确定筋骨无伤,方才安下心来。再仔细查看周身时,却有些淤青、擦伤等皮外伤。
原来这囚笼确实结实,也因此保护了梁子若免受重伤。她刚出了囚笼,又开始担心起父亲的安危,坚持着要回去看看。
两人从那囚车尾部平板下面的盒子里,找到了各自的包裹,背在身上。然后沿原路,往幻空寺的方向急急忙忙跑去。
张承宇夺马去追囚车之后,寺院内还在混战。梁贵仁与高浪之战,很快便占了上风。高浪剑法繁复,变化多端,可内力不如梁贵仁,加之左肩曾被张承宇砍伤,尚未完全痊愈,故剑法使得力不从心。
梁贵仁之剑法却甚是质朴,进攻和防守都略显窒滞生硬,但无论高浪的剑法如何变化,一当梁贵仁的剑到,他必随之变招。可当梁贵仁的剑攻到时,高浪则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皆因身上有伤之故,很快便只有招架之功了。
梁贵仁刚才看到他调戏女儿的恶行,心中早积了一肚子怒气,故进攻时极其凶狠,招招致命。
两人斗了二十余合,高浪一个躲闪不及,被梁贵仁一剑直接刺中左胸。高浪捂胸跪地,鲜血直流。他以剑撑地,最终因伤重不支,流血过多而倒地身亡。
与此同时,在寺院门口附近相斗的曹南和宇文化及之争,则成了一边倒的局势。曹南无论在剑术和内力上都逊一筹,被逼得左支右绌,疲于奔命。
不到二十合,宇文化及一剑刺来,曹南挥剑来格,宇文化及途中变招,突变刺为撩,曹南躲闪不及,被划伤了左臂。
曹南恼羞成怒,跃起拼命刺出一剑,被宇文化及以右手剑格开。曹南用力过猛,收身不及,被宇文化及一际左掌,击中胸口,他一个踉跄,“哇”地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宇文化及不容他喘息,跃起身,于空中又是当胸一脚,将曹南踢出丈余,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梁贵仁刚结果了高浪,回头一见徒弟遭了毒手,大喊:“曹南!曹南!” 急奔过去,抱起徒弟。
曹南只抬眼看了一眼师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便闭上了眼睛。梁贵仁悲愤难忍,他慢慢放下曹南的尸身,提着剑,一步步向宇文化及逼了过来。
宇文化及一看,是个中年汉子,两眼冒火,死死地盯着自己,慢慢向他逼近。他猜想,这个一定是劫匪的匪首,不禁心中略有怯意。
他不知对手功夫水平和套路,便急忙指挥院里的剩下的三个羽林军上前围攻,自己则在一边观战。
没想到只几个回合,三个羽林军就都被那汉子结果了。他只好振奋精神,举剑迎战。两人战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梁贵仁精通刀术,一把青龙偃月刀威震江湖。他的剑术虽也是一流,但远不如他的刀法有名。
宇文化及剑术稍胜一筹,内功却不占上风。他偷眼向院内瞥时,只见李辕和蒋彪正与两个公人打扮的人憨斗,争斗双方均势均力敌,成胶着状态,他料定短时内均无法取胜。
他暗想:“此二人必是胡、蒋提过之刑部尚书卫文升麾下之捕头。果如此,须智取二人。” 想到这,他眉头一皱,心生一计。
他趁那汉子后退防守之时,跳出圈子,哈哈一笑,说道:“诸位,且住手!”
众人憨斗了这许久,均成胶着之态,一听他喊“住手”, 便都停下手来,看他有何说法。
他只见蒋彪,不见胡顽,便知后者凶多吉少。他挥挥手,示意蒋彪和李辕过来。
于是院子中自然地形成了对阵双方:宇文化及、蒋彪和李辕为一方;梁贵仁、杜显龙和魏不鸣为另一方,双方对面而立。
宇文化及突然神态凝重,厉声向对面三人中的梁贵仁喝道:“大胆劫匪,竟敢劫夺朝廷命犯,尔等可知罪? 此乃株连九族,满门抄斩之重罪也!” 他先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要先吓唬住对方。
梁贵仁见两个商人打扮的人,与身着羽林军官服的人在一起,想必亦是公人,反诘道:“汝为何人? 何以将小女囚往京城?”
宇文化及一听,哈哈一笑,回道:“吾乃当朝右丞相,宇文化及是也!。”
众人一听,无不大吃一惊。李辕和蒋彪都被宇文化及叮嘱过,要低调行事,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却没想到他自己竟讲了出来。
杜显龙和魏不鸣在京城时,曾有几次远远地见过他。因距离较远,看得不甚清楚。当初听胡、蒋二人称其为“主人”,想到可能是宇文化及,却又觉得他不可能来到这么一个穷乡僻壤之地,可如果真是他,那可麻烦了。
梁贵仁也没想到,刚才跟自己交手的,竟是当朝丞相。
他心中疑惑,半信半疑,问道:“无凭无证,何以知为丞相大人?”
宇文化及从腰间解下金鱼符,执于手中,神态严肃,正色道:“此乃本相金鱼符,还不行礼?”
梁贵仁、杜显龙、魏不鸣三人虽然看不清鱼符内面的文字,但都知道,朝中只有亲王及三品以上之高官,才能有黄金铸制的金鱼符。
杜、魏二人早知宇文化及恃宠专权,残害忠良。此番撞于其手中,只能听天由命了。二人互视了一下,只好躬身行礼,口称:“下官拜见丞相。”
梁贵仁亦早听说宇文化及为朝内大奸,不想竟于此地相遇。他并不鞠躬,只一拱手,道:“草民见过丞相。”
宇文化及面露愠色,严厉地对梁贵仁吼道:“教子无方,纵女助贼,路劫囚车,罪不可赦!” 又转向杜、魏二人道:“尔等可是卫文升之属下?” 杜、魏二人忙报上名头。
宇文化及确认了他二人确是刑部之人,大怒道:“即为朝廷命官,却如何助贼为虐?”
“吾等只是奉命行事,捉拿逃犯回京,只是胡、蒋二将军却欲就地正法,故起争执。” 魏不鸣慌忙上前回道。
“尔等如何如此愚钝? 羽林军、刑部本为一家,既然已捉得反贼,就地正法有何不妥? 提其首级岂不可以回京复命耶? 愚钝!” 宇文化及叱责道。
杜显龙和魏不鸣以回京复命为籍口,其实是想救张承宇和梁子若。眼见被宇文化及看破,便假作自己愚钝,齐声回道:“丞相英明,下官顿开茅塞。”
“既如此,还不过来?” 宇文化及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