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着吧,今天这事绝对没有这么顺利。
同样想法的,不止张明一个。
阿苦的目光落在堂上众人身上,平静的面孔之下各自暗藏各自私心。
尤其是那个秦二姑,她已经起了杀心。
秦岭冲进来的时候,他最先注意到蚩媚那双血淋淋的手,原本纤长秀美的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怕里头的骨头都断了。
但好在,他来得及时,只上了夹棍。
秦岭先是一阵心疼,然后又有些庆幸。
但他知道秦家是规矩,也知道不能直接跪下求情,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将事情弄得更糟。
秦岭深吸一口气,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些的开头。
但刚张开嘴巴,秦二姑立刻打断他,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秦家小子你来的正好,说起来,这事你也不能置身事外,小儿你将那份认罪书在给你岭哥儿念上一遍,免得他稀里糊涂的,头上的帽子都绿的长毛了。”
小儿是与秦岭一块长大的好兄弟,生性最是嫉恶如仇,更何况他一直觉得秦岭是被这个女人给蛊惑,才会如此不智,天底下的漂亮女人多了,但像她这样能好无顾忌给人羞辱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于是立刻高声将罪状一条一条再次念了一遍。
秦岭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头将有用的信息过了一遍,企图从中找出一些破绽来。
他脑子转得飞快,果真让他找到几条明显带着破绽的罪名,于是噗通一声跪倒,不动声色地将蚩媚护在身后。
只听他双眼直视秦二姑等人,不卑不亢地替她辨析,从两人的婚约,再到找出那个处破绽,菘蓝与阿苦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真没有想到,平时里头略有些向内沉默的秦岭在关键时刻,脑子和嘴配合的这么好,不仅逻辑清晰,而且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可反驳。
秦岭的核心只有一个,在为蚩媚脱罪的同时,将另一个被人刻意包庇的张创一起拉下水,然后拼了命的往死里踩。
张创像看傻了一样看着秦岭,十分怀疑他不是脑子有问题,又或者,蚩媚办事效率极高,已经将那同命连心的蛊虫给下到这傻小子身上。
为着保命,才这般维护。
张创更偏向于后者,他从不相信秦岭真有自己看起来这么好。
他只相信利益,有利可图,光凭他一人,秦家不会丢了西瓜捡芝麻。
蚩媚静静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秦岭,五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秦岭是个好人,这点从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但这样的人往往最是吃亏,有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替他不平,笑话他傻。
可蚩媚到底对他有些情谊,虽不是他们所期望的男女之表,也没少利用他的心软谋利,但归根到底,她没想过让秦岭去死。
“别傻了,就算你说这些,也不能让我免罪......”
血泪模糊了眼睛,隐隐有酸楚泛起,教人直想流泪。
恍惚之间,她忽然想起七岁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弄坏了秦家一样东西,也是他挡在自己跟前,替自己挨罚,被二姑着人打了整整三十小鞭,说是鞭子,但其实就是用细荆条打后背,虽然不会造瘫痪,但却实打实的皮开肉绽。
蚩媚花了好长时间才给他将伤口处理好,吓得她直哭。
秦岭一点都没觉得委屈,还安慰自己不要哭,不疼。
“哥哥保护妹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这句话再度响起,蚩媚忽然就笑了。
欠了这么多年,也不知怎么的,蚩媚忽然就不想欠他的了。
自己就算应该千刀万剐,也和他没有关系。
但,她可不是娇滴滴的软弱女人,就算是死,也要拉着那个该死的人陪葬!
催动蛊虫需要一点时间,那就让他在理论一会吧。
秦二姑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让开,你要真像个男人,就不该给我们跪下,跟不该给她求情。”
小儿知道有些话作为亲姑姑的秦二姑不好直说,但作为朋友的他就没有这样的顾忌。
“我们不是因为她不和你好而这么生气,现在是什么样的社会我们都知道,婚恋自由嘛,但可恶的是这女人明明不喜欢你,还不解除婚约,利用这个身份占尽秦家的便宜,甚至损害到了秦家的利益。”
其实小儿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但蚩媚之所以不解除婚约,也不止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秦岭知道,没有秦家的庇护,这些年她一个女子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不过一个虚名,若能庇护,秦岭怎么会不肯。
这事自己也得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这些事情,蚩媚当然有错,但我也不能说没有一点责任,但其中的罪魁祸首却能获得较轻的处罚,是不是不公平?”
“既然要公平公正,那么我请求重新定夺张创的罪!”
秦二姑几乎没有耐心,摆摆手:“张创是张创,蚩媚是蚩媚,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秦岭抬起头盯着秦二姑,眼光灼灼,似乎要看穿秦二姑心底的秘密。
秦二姑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秦岭这孩子什么都好,但却十分天真单纯,倔脾气一上来,谁都拿捏不住。
杠子头,说得就是像他这样的人。
这种敷衍的话当然堵不住秦岭的嘴,他的世界黑白分明,人家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看破不说破,到了他这里,不管不顾地直接将桌子给掀了,谁也别想放在桌面下搞小动作。
“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怎么就不一样,怎么就不能混为一谈?”
秦岭梗着脖子,不合时宜地嘿嘿一笑。
“不过就是一个还有利用价值,一个已经被放弃的区别呗!”
秦岭郑重了神色,将最后的底牌亮出!
他人虽然不说多有本事,但却知道什么样的话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他无法将蚩媚变得和张创一样有价值,但他能将张创变成一个没有价值的人。
秦岭那处揣在怀里带过来的一张通缉文书,虽然不是官方发布,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效力远在其之上。
那是今天早上最新收到的,几乎动用了秦岭所有的人脉关系。
上头有着几大家族的印章,白字黑字写明了张家已经没有东山在起的可能。
“张家大半的产业被黑白两道共同瓜分,这些年他们的罪证被放到明面上,保护伞一落,几乎无一幸免。”
“所以,张创之前不管他承诺什么,现在都是一张空话,再无兑现的可能。”
“你们说,现在他们是不是能放在一并的位置上,来个公正的裁决了?”
秦岭满意地看着众人脸色的变化,直到张创暴躁狂怒的声音响起。
“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