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注意到蚩媚的细微变化,大家都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接下来如何行刑上。
东西他们都带过来了,苗青只能做最后的挣扎,看似好心地提醒秦二姑,要不然先处罚张创。
毕竟他的刑罚只有一样,一个大男人应该能撑过去,至于蚩媚,行刑完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谁也无法预料。
蚩媚和张创的关系现在被摆在明面上,秦家的人都为秦岭感到不值得,一门心思的想要先处理掉蚩媚。
虽然秦二姑说得客气,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真实意思。
蚩媚算是曾在很长时间内都被算是半个秦家人,她的所作所为属于内贼,相对于张创这个外人,他们对于蚩媚的背叛更加愤怒,哪怕她所造成的后果远没有张创来的严重。
大清都亡了这么多年,一些老氏族的想法并没有与时俱进,反而更加守旧。
苗青虽然同为女子,但却不能表现出偏向谁,于是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菘蓝不喜欢蚩媚,总觉得她思想极端,情形乖张,虽然心底鄙夷秦家人的作为,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坚持自己只是来看个热闹的原则。
同样想法的还有阿苦,倒是张明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苗青拉住。
他将目光转向张创,说实话,对于张创,他真是失望透顶,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秦家人还在喋喋不休,甚至已经让人去抬刑具。
看着放在地上的三中刑具,除了秦家人之外,四个人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听过和亲眼所见,是两码事。
这些刑具被保存的很好,也做过一些改进,由大到小摆在一块,不说别的,就看那张钉床就觉得吓人。
抬着进来的是两个年轻的汉子,大约两米长,一米宽,板子做了改良,能卷起来减少空间,但铺在坚硬的地砖上,那两寸半的钉子冒在上头,还带着不知是先人沾上的血迹还是钉锈,看着就觉得可怕。
上头的钉子被刻意做了排列,不算密,但实际上有过受刑经验的人都知道,钉子越密对人体的伤害反而越小。
这样改良过的板子,能让人受尽苦楚,而撑到结束。
但秦家有个规定,在结束后的24小时内,伤者不能去医院,能不能活就看天意。
人要在上头滚上一回,不说会不会伤到内脏,光是伤口不打破伤风,只怕也极易感染。
这都什么年代了,该有这种刑罚。
阿苦忽然觉得生在大家族也不一定都是好事。
秦岭慢慢睁开眼睛,他知道无论是哪的人肯定都不希望自己跳出来插手这件事情,所以今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事先服用了能抵御迷药伤害的药物。
那是蚩媚从前给自己防身用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但秦岭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可不止秦家人会给自己下药,刚才那一下手刀,让本就昏昏沉沉的秦岭彻底倒下,但好在多少起了作用,提前苏醒。
希望还来得及。
秦岭踉踉跄跄地扶着墙,好在大家都在一处,直到他突兀地闯入。
蚩媚已经滚过一回钉床,尽管她并没有反抗。
但血淋淋的一身,让秦岭为之心疼与愤怒。
他并没有听完整个过程,自然不知道那份认罪书上的内容。
只因为她是因为背着婚约与他人相好的事情暴露。
但那并不全是女子的错,既然男女都在场,又怎么能由女子来全数承担这样的罪责?
在秦岭的心目中,只当蚩媚是个单纯痴情的女孩子,她未曾欺骗过自己一分一毫,只不过遇人不淑,居然碰见张创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他恨恨地盯着缩在一旁,无动于衷的张创,双眼几乎冒出火来。
还是没能拦住这个傻子!
看着堂上主动给他下过药,劈晕他的人,菘蓝从他们的眼中看到惊诧,懊悔,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阿苦察觉到菘蓝的变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若说她没从中动什么手脚,谁能信呢。
只不过他想不明白,大家都在保护秦岭,为什么平时与秦岭关系不错的菘蓝非要让他掺和进去,让他滩这浑水。
菘蓝不想与他解释,总不能让他这个大嘴巴知道自己的私心。
她是喜欢看热闹,但也不是什么热闹都看,如果那样自己岂不是成了人们口中的搅屎棍了。
不,不,不,她只是觉得秦岭是个好人,见不得他们这样欺负老实人。
尤其是他们这两个狗男女,一个无耻凉薄,一个恃宠生骄,可着一只羊可劲薅,简直坏到一块去了。
她最见不得世道不公,要为民除害!
似乎是看出菘蓝心底的想法,阿苦摇了摇头,恐怕事情不会像菘蓝想得那样发展。
人的心思,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更何况,阿苦虽然不了解所有人的想法,但他胜在了解秦岭,这小子说不定还会爱乌及乌,连张创这个杀千刀的都一并护着。
圣母不分男女,秦岭偏偏就是这么个圣母心肠的老好人。
第一道刑已经用过,蚩媚的十个手指已经用夹棍上过一遍,但这丫头还是强硬,整个行刑的过程愣是一声也不吭。
只可惜,她的骨气用错了地方。
秦二姑冷冷看着她,目光中有种被忤逆的不快,十指连心的痛不能让你服软,那么下一样呢?
在秦家,淫可是大罪,若放在从前,只怕浸十次猪笼都不够,如今他们不能草芥人命了,但该让这丫头受的苦,他们一样也不会落下。
秦二姑其实从前也挺喜欢蚩媚的,两人的娃娃亲也是自己一手催成,但这样的喜欢是基于秦岭未婚妻的基础之上。
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无疑是富告自己眼光不佳,对一向心高气傲的秦二姑来说,这是一种失败,也是一种极深的耻辱。
于是暗暗地,只想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让她知道敢得罪秦家是什么样的下场。
当得知蚩媚的族人放弃她,由秦家自己处置的时候,秦二姑心中窃喜不已,带着某种隐秘的私心,仿佛她这个做长辈的,比被戴了绿帽的秦岭还要心急与愤怒。
秦二姑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她可以允许蚩媚活着走出这里,但绝不允许她活过三天。
走出秦家,是为了不坏了秦家的名声,对蚩媚族人有个交代。
而活不过三天,则是她秦二姑对她的处置。
行刑的时候,她特意叮嘱过行刑的人,他们在这方面,十分有经验。
张明也感受到秦二姑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不过一瞬间,这点子不满也就消失,毕竟他连张创的性命都已不在意了,更何况蚩媚。
但从苗青的神色来说,她至少有七层把握将阿姥给请来,且看着吧,秦家人想趁机要了这两人的命,恐怕不太容易。
张明低下头,慢慢抿了一口茶,静待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