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岭还是太嫩了些。
刚入门没多久,就被人打晕扛到了客房,为了让他昏够时间,还特意往他嘴里灌了点药。
看着像死猪一样的秦岭,菘蓝略有些失望,在秦岭身上,菘蓝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傻白甜,哦不对,傻黑甜,秦家算是养出了一只兔子出来。
但这点子意外并不妨碍她想要看热闹的心,立刻拉着阿苦来到了最热闹的大厅堂。
阿苦的隐身术学得不赖,也算没辱没师门。
因着有法术庇护,两人就这么大大咧咧上往堂上一坐,等着好戏开场。
不得不说,秦家人办事效率可以,原本的摆设被移走,临时将这里改成了一个刑室。
除了两个把风的,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作为被审的两人,甚至连张明与苗青也在受邀之列。
张创和蚩媚一个是被抬进来的,另外一个则是被五花大绑,像个粽子一样跪在地上。
甚至,他们还事先解除了他们可能突然暴起伤人的东西,看着被搜出来的各色武器与瓶瓶罐罐,秦家那几人冷冷一笑,他们祖上几代吃得就是这碗饭,对于让犯事的人老实听话,十分有发言权。
蚩媚抬头打量了众人一眼,却没看到自己的族亲,立刻明白苗青与张创都没有欺骗自己,他们已经彻底放弃自己,今日只怕自己凶多吉少。
秦家众人中就数秦二姑的地位最高,这次事宜皆有她来主持,按照流程,她决定先拿蚩媚开刀。
当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前,蚩媚不禁有些诧异,因为按照秦家的惯利,只以对方所犯罪责轻重来排序,明明张创的罪重于自己,但却先念了自己的。
蚩媚的算盘被打乱,她本想见机行事,若张创稍有表现,自己可以为她设法将罪揽过,减轻他的罪责。
但眼下,秦家似乎更想除掉的人,居然是自己。
在她的示意下,旁边战着的男子拿起手中的书卷,对着众人一板一眼地念出上头的内容。
一桩桩一件件,倒是被他们搜罗干净,一点也没落,能查得这么周全,甚至追溯到十年之前,蚩媚知道里头肯定有不少是秦岭的功劳。
否则他们也不会直到现在才彻底追究自己的罪名。
等他们念完上头的内容,秦二姑冷冷盯着她,问她可有什么为自己辩驳的地方。
其实蚩媚今日身体还有些虚弱,头也昏沉沉的,偏偏对方的定罪书写得啰嗦,一通听下来,其实她并没有听得十分清楚。
张创在旁边听着,直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这让蚩媚彻底失望。
都说大难临走各自飞,蚩媚虽已经知道大约自己会是这个结果,心底还是隐隐生疼,不可置信。
见蚩媚没有说话,秦二姑只当她是默认了,令人上前将书递过去,也不等她签字,只拉过她那被绳索捆住的手,沾了印泥,按上个指印便算完事。
认罪书已签,紧接着另一人拿着另一份文书接着大声宣念,什么滚钉床,烙花生听得在一旁的菘蓝一脸茫然,好在阿苦还算比她强些,大概知道这些是什么刑法的名字,想来像秦家还保留着从前先祖留下来的那一套。
紧接着,他们将视线转向张创,秦二姑看他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审视与犹豫。
在来之前,她接到的暗示是,对于蚩媚无需留情,但对于张创,却让她酌情处理。
卷上的内容都是被封住的,直到现在,秦二姑才从上头的内容中分辨出一丝玩味来。
她细数过,张创那些罪名虽听着吓人,也比蚩媚比了数项,但却被人玩了些文字上的游戏,只需将细节稍加修改,性质就全完变了。
看来这小子还有人想要保他,但秦二姑不会节外生枝,她明白自己的位置与责任,只将这事按规则办完就行。
若非她生性冷淡又规矩行事,这执行主事的位置也轮不到她一个女人来坐。
虽然她心里头跟个明镜似的,知道有些事,定有他从中掺和,怂恿蚩媚的成分在,但对于蚩媚这丫头,身为秦岭亲姑姑的她着实喜欢不起来。
她现在只想快点完事,要是那小子半途醒来,以得多费一番周折。
等问张创是否认罪的时候,张创大声喊冤,三言两语之下,竟将最重的两项罪名都堆到了蚩媚头上。
蚩媚后知后觉,原来张创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会有今天,故意在办事的时候留下几个破绽,如今一一道来,当真能将自己轻易摘出。
秦二姑听他细辩驳,与听辨的几人一对视,觉得他说得确定有理,故将罪责一减再减,到了最后,只罚滚上一回钉板,再赔些钱财即可。
这点子处罚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不痛不痒,但看清楚所赔金额的时候,秦二姑叹了口气,近一千万的数目,也难怪秦家人肯松一松口,说白了有钱能使鬼堆磨,秦家需要钱,张家有钱,就是这么简单。
事到如今,菘蓝看着蚩媚的眼神都带着一点同情,这姐妹脑子果真有些问题,居然看上这么个没心肝的男人,两相比较,秦岭简直就是天上的云,样样都好了。
这是秦家的家事,苗青一个外人一好插嘴,但这一套流程下来,估计蚩媚能活下来都十分困难。
本来按照惯例,他们得保证蚩媚活着走出秦家,再由蚩媚的族人自行处置,但这次蚩媚的族亲一个人也没来,便是默许了秦家可自行处置,不必知会蚩媚。
就算她死在秦家,也无人会怪责。
“蚩媚,你还有什么要为自己辩驳的吗?”
苗青淡淡看了她一眼,暗示她说些什么,只要拖延一二,阿姥就能赶上行刑之前救人。
蚩媚知道苗青在打什么主意,劳山的诱惑实在太大,她想让阿姥及时出现,当众说出劳山的归属。
顺便也辨别一下,到底谁的筹码才是真的。
然后选择保住谁。
这些人还真是势力。
蚩媚暗暗呸了一口,突然生了一种逆反心理。
劳山是阿姥的东西,他们凭什么染指?
就凭这些酒囊饭袋吗?
蚩媚其实对这些人都有种复杂的情绪,十分瞧不起他们趋利避害的作风,但偏偏又羡慕他们能在社会上混得如鱼得水。
这世道,唯有这样的人才能过得好。
蚩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突然就对这些虚伪的人起了一种杀之而后快的很辣与欲望。
像一把火,只要一见到干柴,立刻有了燎原之势。
张家虽然注定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价值足以改变一些事情。
蚩媚只觉得疲倦,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她的身份有很多,可以是联姻的工具,为之赚钱的工具,被人利用的刀,他人的踏脚石,但却没有一样是自己喜欢的。
她其实就想生在一个健全的家庭,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再和自己心爱的人结婚生子,相伴终老。
但这似乎很难,她一颗真心所拖托非人,一身力气都在种种折磨中消耗殆尽。
苗青视线转向门外,她已经尽了人事,就看阿姥能不能及时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