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自己静静。”
关上房门,蚩媚打开瓷瓶,里头两只 小虫慢慢探出头来,沿着她那修长的手指慢慢爬上胳膊。
但没多久,一滴泪落在当头的小虫身上,一个没站稳,两只小虫叽里咕噜地又滚回到瓷瓶里头。
蚩媚怕它们到处乱爬,立刻将盖子给盖了回去。
那两只小虫多年没喝到人血,顿时吱吱唔唔地闹腾起来。
蚩媚没功夫搭理这两小家伙,将瓷瓶收好,一屁股坐到床上。
这屋子里头怎么这么冷呢。
呆坐好一会,蚩媚受不了,打开空调,将温度调到合适,但依旧一点暖意也没有。
蚩媚现在没有心思去思考到底是空调坏了,还是自己感觉坏了,双手轻轻放在自己小腹之上,曾经这里也曾来过一个小小的生命,他在肚子里头住了不到五个月,说没有,就没有了。
一想到这,蚩媚一阵难过,泪水不受控制地不断落到被上。
她也曾天真过,总以为两人之间多少会有些真情,不奢求能情比金坚,但总有一两分与旁人不同。
但事实证明,自作多情的人,是她。
苗青纵横商场多年,谈判技巧极高,她只挑最简单,但却能一针见血的话来告诉自己。
其实,早在秦家人做出这个决定之前,自己就成了一颗弃子。
蚩媚万万没有想到,为了洗清自己与博得秦家人的站位,他居然先阿姥一步,将自己最大的秘密与底牌放在了明面上。
劳山,各大家族纷纷觊觎的地方,是阿姥最后的依仗,也是蚩媚族亲最后的退路。
劳山有瘴毒,唯族亲可自由出入,全靠着一种以二十多种药物炼制出来的避毒药丸,但这张药方却早有三个多月前,就被张创盗取,献给了苗家,也正因如此,苗家才暗中帮助张家,放了张家一马。
因为这事,张创在张家的地位才能升一台阶,成为最年轻的核心成员。
甚至,为了讨好苗青,张创等拿下整个劳山,便以其为聘向苗家提亲。
可是两人的事情苗青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表示自己不想得罪蚩媚,说是拒绝,但也没把话给说死。
蚩媚这才知道十年前的那桩旧事。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苗青淡淡一笑,这些年自己虽然要要除掉张创,但在面上是绝对不会让人看出破绽,甚至为了利益,她没少与张创打交道。
张创野心不改,只以为已经过去十年,见她的态度,以为还有机会。
毕竟商人重利,自己除了断掌之外,无论计谋能力,都有资格与张明相争一回。
“他亲口向秦家揭发你,将一切罪名都推到佻的身上,再加上秦岭地位没落,于是顺水推舟,与现在掌事的族人通过气后,决定先拿你开刀。”
苗青没有细说原故,但蚩媚却是知道另一重原因。
秦岭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与秦家有合作的柳家老大看他为人忠义,心地纯良,就想将自己那略有些痴傻的女儿嫁给他,也是变相的一种保全女儿。
自然,自己就更得死。
无论自己与秦岭什么关系,但在外人看来,他对于自己维护与宽容,已经大大超纲,绝不单纯。
或许是回家见到张创之前,苗青的话还存着一点疑惑,但见张创这副表神,彻底磨灭了蚩媚最后一点希望。
但令她意外的是,一向冷淡严厉的阿姥居然会为了自己向苗家低头,甚至以同样的条件保护自己。
只可惜张创来这么一出,苗家人在没有分清楚到底谁手上的药方是真的之前,不会轻易允诺什么。
一个要自己死,一个要自己生,蚩媚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现在这么金贵。
苗青的直觉十分敏锐,极快的速度就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完成对阿姥的承诺,也得额外得到更多的好处。
只要自己能够成为苗家与阿姥的枢纽,她自会出手不让秦家出手伤她。
但前提是,她必须站在秦家这边,与张创彻底断去一切瓜葛。
张创的话彻底将自己打入地狱,让蚩媚不得不认真思考起下午苗青与自己说起的话来。
其实换成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个十分容易选择的事情。
但蚩媚还想再等一竺,哪怕希望渺茫,她也想再搏一搏。
从前阿姥总说自己性子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如今自己倒应了这话。
非得撞个头破血流,方才死心。
秦岭被急匆匆叫走的。
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菘蓝好奇地看着离开的背影,犹豫片刻,问阿苦要不要一起跟上去瞧瞧。
其实阿苦本来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兴趣。
直到菘蓝告诉他,无意之间,她调换了一杯加了料的茶水。
这杯茶就放在那,蚩媚加了一回,苗青加了一回,陈沪又加了一回,这茶都成粥了。
菘蓝鼻子很灵,只需轻轻一闻,就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都是些能让人昏睡,安定的东西。
显然有人不希望他插手。
但菘蓝却偏偏不愿意如他们所愿,这出好戏,没了主角,可怎么继续往下唱呢。
阿苦有些不安,总觉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他担心菘蓝无意间做错了,闯下什么滔天大祸来。
菘蓝摆摆手,笑话阿苦年纪越大,胆子却越小。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法治社会,他们总不能真杀人偿命吧。
但最终实在拗不过菘蓝,阿苦只能奉陪到底。
秦家包的那处山庄内灯火通明。
那是一处偏僻的地方,曾经县里头曾打算在这里建造一处旅游疗养于一体的别墅群,只可惜建成之后却卖不出去,前头买的人嫌弃周围设施不全,除了最热和最冷的那几个月,几乎不来这里。
在加上知情人都知道,当初为了推进这个项目,直接将后头那一片坟地给开发了出来,大家都嫌这类风水不好,后头再也没有人想要花这个冤枉钱。
久而久之,这里就渐渐荒凉下来。
看着周围冷冷清清,一点人味都没有建筑群,菘蓝不由暗道秦家果然会选地方。
这里清净,大门一关,外头的人碍不到里头,走过一段山路,就是一处高速收费站,不必经过县城,难怪秦家这么大阵仗进来,一点风声都没有。
话又说回来,这里十分眼熟。
直到看到熟悉的屋檐,菘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柴沂的庙宇所在。
柴沂似乎对这个发展迅速的花花世界起了不少兴趣,但他又不需要真的花钱去买县城那些贵的要死的房子,于是就将自己的庙宇用空间折叠的法术收在一个核桃里头挂在手腕上,连同他新买来的各色钓鱼工具,走哪住,主打一个方便。
菘蓝实在不太理解这钓鱼的好处在哪,于是只在柴沂心情好获得大丰收的时候,到他那蹭些油炸出来的小鱼。
一想到这,菘蓝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王老太爷的事还在折腾,不过柴沂答应搭把手,所以庙宇暂时被固定下来。
前几天还去转过,王老太爷有了个潦草的塑像,倒不是王家人舍不得花钱,而是他们玩暗度陈仓这招,雕塑弄得潦草一点将来有事也对不上号,找不到人。
当时他们说的头头是道,菘蓝听懂了一半,这群老狐狸个个都是人精,自己可比不上他们。
不过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自托梦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祭拜上香,富者多弄些香烛供品,贫者就少弄一些,甚至有得人居然肯三跪九叩,一步步从山下走到半山腰。
可别小看这三跪九叩之礼,但积起功德来,却十分显著。
看着面色日渐红润的王老太爷,曾玄柴沂他们断定,不出半年,王老太爷就能彻底苏醒,力量也会被再次提升与净化。
怪不得陈沪与柴沂总是念叨这世上也不都是薄情寡义之辈,总会有人记得你的好,懂得知恩图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