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苍，擎宇，你们干什么？！”
坐在后边的顾玄机倏地起身。
“掌门，这厮要对师弟出手，我定不会让的！”段擎苍执殳，身影如苍柏挺立。
“惺惺作态！”卿自来不屑。
“杀顾林汐！”
一声大喝打断众人，纷纷像场内望去。
只见浮萍的身影略在空中，手中的沛伞快速旋转，从伞沿处飞出十几把弯月利刃朝顾林汐飞去。
被封住十四处穴道，顾林汐无法使用灵力，依靠常人的速度她根本躲不开这些利刃，惊愕的站在原地，利刃在瞳中愈来愈近，顾林汐认命的闭上眼睛。
“铛——”
金属碰撞的声音划破天际，没有想象中利刃嵌入血肉的疼痛，顾林汐缓缓睁开眼睛，段擎苍宽阔的背影挡在身前，利刃已被他尽数挡落。
“师兄。”
一阵安全感涌上心头，顾林汐轻唤一声。
段擎苍侧过头，冲顾林汐一笑：“别怕，有师兄在。”
“青鸾派的人出手了！”浮萍大喊一声。
顾林汐以前一直以为浮萍就是脸皮厚加嘴碎，现在还得加个臭不要脸颠倒黑白！
浮萍这一声点燃了一触即发的战火，围坐在侧的众门派纷纷起身，各执兵器。
“杀顾林汐！”
他们周身的灵流迸发，一个个杀气腾腾，飞身冲顾林汐而来。
“保护师叔！”
青鸾派的弟子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拔剑迎上，将袭来的别门之人拦下,段擎苍也执殳迎上，与弟子们并肩作战。
一时间青鸾与其他九门派陷入混战，兵器相交的声音穿破耳际，斗场被四泄的灵流破坏的一地残骸。
忽然，一道冽冽寒光映入眼帘，一名十绝派的弟子手执大刀跃在空中，刀刃朝顾林汐头顶砍下。
“受死吧，顾林汐！”
那弟子大喝一声。
光影略过，那十绝派的弟子瞪大双目，不可置信的垂下首看去，只见自己腹部穿刺出两柄剑刃，血迹大片蔓延，迅速浸湿了布衫，手中的大刀与他身体一齐落下，重重的摔在顾林汐脚下，直至咽了气他仍是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师姐。”
顾林汐唤了一声。
盛亦璇一手并起双剑，剑尖上还滴落着刚才那名十绝派弟子的血迹，她快步走到顾林汐身前，双指迅速的解开顾林汐被封的穴道：“你自己护好自己，能走便走。”
“你们为了我与九大门派反目，我怎能做出一个人逃走的苟且之事？”顾林汐紧皱眉头，断然拒绝盛亦璇。
“林汐，现在你的性命最重要，还管这些莫虚名作什么？”盛亦璇脸色紧张，不断往左右盼顾。
“不行，我不会走的。”
“你每次到这时候就这么倔！”盛亦璇急切的斥责道。
对话到一半，盛亦璇一改神色，倏地一把推开顾林汐：“小心！”
顾林汐回首，又有一人从她身后突袭，盛亦璇的双剑穿过那人的身体。
“噗呲——”
剑身拔出，血液四溅。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涌上的人群一片接一片。
“照顾好自己，我们已经无暇再顾及你了。”
留下这一句叮嘱，盛亦璇携双剑而上，独留顾林汐在原地。
已经无法再思考其他，盛亦璇与段擎苍他们只能抵挡一片，剩下人流几乎是如潮注一般冲向顾林汐，在一片耀色灵流过后，顾林汐执起寄遥剑。
“顾林汐，今日我便以你项上人头祭奠我师叔在天之灵！”
十绝派的一名女子冲在前阵，眼神愤恨的盯着顾林汐。
“杀你师叔的不是我。”顾林汐眉目拧结，她不想出手，若她出手真就等于彻底与九大派反目了。
“我不想听你妄言，拿命来吧！”
然而那女弟子直接飞身而上，一记劈砍而下。
顾林汐不得不出手抵挡下。
开始能挡下一招两招，涌上的人越来越多，顾林汐已经开始抵挡不住。
“撕——”
忽然，刀刃划破衣衫嵌过血肉。
顾林汐吃痛的踉跄退了几步，她抵挡众多弟子的进攻早已力不从心，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伤及皮肉。
她捂着左肩上的伤口，热流汩汩涌出，瞬间湿透肩衫，血液从指缝不断溢出。
这下伤到了顾林汐，上前的他门弟子更涨士气，刀剑的劈砍和四泄的灵流不断擦过顾林汐身肩，顾林汐只能躲开数半的攻击，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
终于在一记掌力之下，顾林汐倒地不起，一口鲜血喷出，寄遥剑也飞向空中不断翻转，直至倒插在地面。
冷冽的剑锋指向她，那女子满目的愤慨：“屠戮同门的无耻之徒，今日便让你偿了我师叔的命。”
胸口郁结一口淤血，顾林汐猛然咳出，抹去唇边的血迹，她淡淡说道：“要杀便杀吧。”
那女弟子也不多废话，剑锋一挺，直指顾林汐心口。
突然，一道流澈闪过，折断了剑锋，剑锋断裂，掉落地面。
“谁？！”那女弟子一惊。
一抹玄色身影落在顾林汐身前，淡淡的扫过这一片逼在身前的弟子。
“傅掌门，你这是要做什么？”女弟子问道。
傅渊没有回答，转身蹲下，与顾林汐平行而视：“看到了吗？这就是所谓正道之路的修仙师们。”
“你要说什么？”顾林汐看着傅渊，目不斜视。
“不辨是非，不问真相，这样的正道你还要吗？”傅渊道，“师尊，只要你愿摒弃这正道，我便护你周全。”
“原来你也和顾林汐是一丘之貉！”那女弟子幡然而悟。
傅渊不烦的叹息一声，朝后挥了一摆袖衫，从袖中扇出一道强劲的罡风将一片弟子掼出一尺之遥。
“怎样？”解决掉聒噪的小卒，傅渊继续问道。
望着斗场内外不断与别门别派厮杀的同门，连顾玄机也出了手，虽然盛亦璇段擎苍他们灵力修为深厚，但断然是撑不下这么多人的进攻的，败下阵来是迟早的事情。
思忖片刻，顾林汐对上那双似水清眸：“若我应你，你会护下整个青鸾吗？”
“不会。”
垂下首，顾林汐知道，傅渊这一切都是在报复，不论是她放不放弃什么所谓的正道修仙之路与他一同入魔，还是死于其他九派的讨伐下，对傅渊来说都是如愿的结局。
而且，就算傅渊答应护下青鸾，青鸾的多年累积的名誉也毁于一旦，峰主入魔，整个门派与魔为伍，那又怎能立足？
“你不过是想报复我，以这种方式还不如直接看我丢了性命来的更痛快。”顾林汐抬头，平静的看着傅渊，“今日，我便将负你的都还予你。”
在傅渊不解的目光下顾林汐吃力的撑起身子，冲还在混战的众人喊道：“停！”
果然这一吼很奏效的将战斗喝止下来，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兵器。
“八大门派的凶手不是我。”顾林汐面目肃然，扫过早已杀红眼的众人。
“呸，事到如今你还狡辩！”
人群中传来不屑的声音。
顾林汐没有理会，依然兀自的说道：“但你们认定是我那我也不必多说，这事只与我有关系，青鸾派没有半分相干。”
“林汐！”顾玄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眸。
“你在说什么啊？你还怕青鸾保不住你不成？”是段擎苍的声音。
“我宣布，今日，我脱委水云峰峰主之位，我顾林汐与青鸾再无任何瓜葛！”顾林汐声音渐大。
“你们要我的命我便给，你们别再为难青鸾！”
语毕，在众目睽睽之下，顾林汐双指迸发出一道灵流缠绕住寄遥，插入地面的剑身颤颤，倏地从地面飞起，蹁跹翻转。
“林汐！”
在一声哀鸣之下，赋予着耀眼灵流的寄遥剑穿过顾林汐的胸口。
妈蛋，好疼！
顾林汐身形渐缓倾倒，胸口的血液蔓延，本就沾染上片片血迹的衣衫更湿濡了一片，穿心之痛在这一刻顾林汐体会到了，连呼吸都如吞针一般痛苦，耳边的声音如潮水拍打礁石一样嘈杂不堪，又像天际的风那样飘忽朦胧。
原来，死亡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