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鬼 第一节
书名:诡事实录 作者:青果 本章字数:2403字 发布时间:2024-10-30

在六七十年代那个集体化盛行的时期,农民的生活几乎完全围绕着工分而展开。工分,这一特殊的计分方式,不仅是他们获取宝贵粮食和钱财的关键所在,更是维系着一家老小生计不可或缺的重要纽带。


正如当时广为流传的顺口溜所言:“工分即是钱和粮,若无工分饿得慌;工分能养儿女大,工分能奉爹和娘。”


生产队的社房,无疑是全队最为核心的地带,它宛如一个缩水版的生产队队属公社,其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它就像是大队的大队部、公社的机关部门一样,是生产队召开会议、举行各类重大活动的场所。


同时,这里也是存放集体物资的仓库,粮食、种子、农具等各类生产材料都被整齐地存放于此,它们共同构成了生产队的全部家当和命脉。


为了确保社房中的物资安全无虞,生产队精心组织,将全村的家庭都纳入到了轮流看护的体系中来,每家每户都需派出一人前来值守。在炎热的夏日,看护工作相对轻松,只需带上一张草席便可度过漫漫长夜;而到了寒冷的冬日,则需裹上厚厚的被子以抵御严寒。


此外,前往社房的时间也绝不能有丝毫的迟误,否则一旦物资被盗,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因此,每当晚饭后,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时,那些负责看护的人便会带着草席、被子和煤油灯,踏上了前往社房的路途。


若是遇到了雨天,尤其是那冬天里阴雨连绵的日子,田埂路便会变得泥泞不堪,一脚踩下去便如同陷入了沼泽之中,行走起来极为艰难。然而,即便雨势再大,也不能再等待下去,只能找来塑料布将草席或被子遮挡起来,冒着倾盆大雨艰难前行。


胜利村生产七队的社房,便坐落在村头的东面。生产队的土地大多都集中在这一带,因此社房的位置也显得尤为适中,无论是农作物的耕种还是收割,都极为方便。


社房采用的是土木结构建造而成,青瓦覆盖的屋顶下,一楼一底的设计显得既实用又美观。底楼被用来堆放粮食,而楼上则用来存放杂物。另一间空房,则是专门提供给那些看守社房的人住宿之用。


社房的前面,是一个宽敞的大晒场,其面积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全生产队的粮食都会在这里进行晾晒,因此晒场的面积也必须足够大才行。今年刚刚收完谷子,生产队长张大奎便忧心忡忡地忙碌了起来。


原本,社房一直是由王二春(绰号王二狗)负责看守的。然而,昨天晚上他却突然找到了张大奎,表示自己不想再看了,让队长另找他人。张大奎闻言,不禁有些不悦地说道:“二狗啊,让你看守社房可是给你的优待啊。队上考虑到你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行动不便,才特意安排你看守社房并给你五分工。别的生产队可都是每家每户轮流看守的。你要是不想看守社房想要这五分工的话,那就只能下队跟着干活了。你可不要怨我啊!”


“我明天就跟着干活去,社房我是不看了。你自己找人看吧!”王二狗态度坚决地说道。


张大奎见他如此执意不干,也不好再强求于他。“行吧,我找其他人来看守。这么轻松的活儿你都不干,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说罢,张大奎便找到了自己的小舅子李文先。李文先的身体也不好,患有哮喘病干不了重活,平时就只能给队上放那几头耕牛来挣点工分。


“文先,你一年到头就放这几头牛挣这几分工,家里日子也不好过啊。这里有个活计分配给你干,你看愿不愿意啊?”张大奎问道。


“姐夫啊,你也清楚我这身体情况,重活是干不了的。我也是无可奈何啊!”李文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这活计不重,就是晚上看守社房。你白天放牛晚上在里面睡觉就把工分挣了。一共给你九分工咋样?别人我还懒得说呢!”张大奎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文先一听这差事条件还算过得去,心里便盘算开了,“社房不是王二狗在看吗?行行行,他不看我去!”他这么想着,便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刚刚隐没在山峦之后,李文先便迫不及待地收拾起一张竹席和一张薄被,急匆匆地朝社房赶去。社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熟门熟路地上楼,点亮了昏黄的煤油灯,将床铺好。疲惫的身躯一沾上床板,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大约到了十点左右,李文先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为何?还不是因为肚子里空空如也,饿得咕咕直叫。在那个大集体时代,粮食紧缺,大多数人连饭都吃不饱。尤其是家里劳动力少的,或是成份不好的,更是常常食不果腹。能吃饱饭的,往往是那些手里有点小权力,能捞点油水的小官。至于李文先自己,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猪肉是什么时候了,那滋味仿佛已经遥远得如同隔世。


黑暗中,李文先的眼珠子犹如两颗转动的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着转,心中已经开始默默盘算着晒场下方那片郁郁葱葱的玉米地。他深知,此刻时间尚早,过早行动只怕会落入他人的视线之中,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急切,静静地躺着,等待着夜色更加深沉,万籁俱寂之时。


估摸着时针已悄然划过午夜十二点,李文先认为时机已然成熟。他悄无声息地从地上爬起,如同一只轻盈的猫,脚步轻手轻脚地朝着那片玉米地摸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摘几个玉米棒子来烤烤,慰藉一下这饥肠辘辘的肚子。


他悄悄摸进了玉米地,伸手便去掰那沉甸甸的玉米棒子,动作娴熟而迅速。不一会儿,李文先便抱着五六个玉米棒子回到了晒场,躲在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下。他找来一些干柴,生起了一堆火,开始烤起了玉米。这些玉米棒子虽已接近成熟,稍显老硬,但李文先的牙口好,啃起来依旧觉得香脆可口。


正当他津津有味地啃着玉米棒子时,突然瞥见社房门口走来一个高个子的人影。李文先心中一惊,暗道不好,恐怕要被人发现了。他连忙一个闪身,躲在了槐树后面,蹲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喘。


那人径直走到火堆旁,发现了火堆上烤着的玉米棒子,竟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便啃了起来。李文先心中暗自揣测,这人想必也是饿极了,才会如此不顾形象地在这里吃烤玉米。他侧着头,悄悄地往火堆这边瞄去,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一看,却把他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只见那人长得极为怪异,一张瘦骨嶙峋的脸上,镶嵌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嘴巴出奇地大,但牙口却是出奇的好,两只好似枯木的手紧紧握着玉米棒子,那么硬的老玉米在他嘴里竟如同嚼蜡一般,毫不费劲。


李文先心中一阵惊涛骇浪,却也只能强作镇定,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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