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灵力光团开始从陷坑底部的不同方位升起,并开始在低空中悬浮。所有的光团都在战斗灵师们的推动之下缓慢地移动位置,并被分别归拢到不同的位置。
几乎所有的小队都采取先按照完整程度、再按照材质、最后按照大小和形状来分类的方法,将所有能够直接从土壤内部或者碎石堆下方取出来的金属碎片分成几个乃至十几个不同的类别。相对完整的金属块、金属零件和完全破碎的金属碎片被分成两大类,随即又被按照材质、大小和形状分成许多小类。每一个负责搜查的战斗灵师小队的上空都悬浮着好几堆乃至十几堆金属。
不同种类的金属碎片持续不断地向外界释放出微弱的金属气息。在战斗灵师们释放出的灵力光团的作用之下,它们表面释放出的灵力波动和邪气都被完整地压制在灵力光团内部,完全没有释放出来。有些金属碎片和金属零件的表面还逐渐显露出不规则的暗色调纹路。
“完成自己负责的这片区域的土层表面的搜查之后,就把所有已经取出来的金属碎片运到技术人员们所在的位置,让技术人员们负责处理!”
叶恒远大口深呼吸,尽可能地呼出自己的胸腔之内的浊气和灼热气息,将大量的新鲜空气吸入体内,加强引导天空微灵核的本源力量的力度,随即再次把目光投向已经被灵力防护罩牢牢覆盖住的地道出入口。他看到,中央军团的战斗灵师们已经从原本已经被牢牢堵住的地道内部重新挖掘出一条足以供一个成年人通行的洞口,并逐渐从中取出许多大小不同、形状也不同的金属碎块。他能够看出,通道里存在的金属碎块和地宫残骸当中的金属碎块的种类不完全相同。其中至少有两种金属是发动直接攻击的魔灵武器装置当中没有的,还有至少一种难以直接判断其成分的合成金属。当他还在苍灵学院灵师院里学习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坚岩国的合成金属锻造技术在苍灵大陆五国当中排第一。这也正是他和另外几名队长都不急于撤退、而是要先尽可能地从敌军遗留的金属碎片中探测出更多对己方足够重要的情报的原因。
“是!”
第三大队第一中队、第五中队的将士们当即整齐划一地高声应答,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分成好几组。每一个小队只留下一个小组继续发掘自己负责的那片区域当中的金属碎片,其他几个小组的人则开始把已经发掘出来的金属碎片按照大体相同的顺序排列成整齐的长方形队列。完整的金属零件摆放在最前方,体积较大、形状较完整的碎片摆放在中央,体积很小、形状完全不规则的零星碎片则摆放在最后。
与此同时,好几声沉重的闷响分别从陷坑北部和南部的多个不同方位响起。多道焦黑色、墨黑色、深紫色或者暗蓝色的烟气先后从不同方位的土层下方、碎石堆下方或者被遮挡住的地洞内部涌出来,随即迅速地在气流吹拂之下完全消散。
不一会儿,各小队分别从陷坑底部的不同方位返回,把经过分类之后的金属碎片运回到已经在清理出来的空地表面摆放好各种魔灵导器装置的技术人员们身边。沈锋和史扬帆分别指挥自己的部下将所有的金属碎片分门别类地堆放到空地的两侧边缘位置,再让他们按照技术人员们的指示把不同的金属碎片依次拿到检验金属碎片的魔灵导器装置周围。被堆放到地面上的金属碎片当即排列成数十个形状几乎完全一样的金属堆,大多数金属堆的体积都比技术人员们直接摆放到地面上的小型魔灵导器装置要大得多。
“技术人员,准备开始分拣金属碎片!先取出所有疑似魔灵武器元件或者施展邪术的魔灵导器元件的物品,并开始对它们进行初步的采样和分析!”
叶恒远快步走到保护技术人员的战斗灵师队列面前,把目光投向已经完全聚拢在一起的几组技术人员,迅速地扫视摆放在被围出来的区域内部的许多件魔灵导器装置。他立刻看出,跟随中央军团行动的技术人员随身携带的魔灵导器装置的数量和种类都明显比跟随他们行动技术人员携带的装置更多,其功效也大概率更强。
“是!”
所有技术人员当即一同高声应答,并一同向叶恒远行礼。行礼完毕之后,他们又分别向重新走回到陷坑中央区域的龙云捷和黄延辉行礼,再分别原地坐下,开始启动不同种类的魔灵导器装置。多种不同颜色的光芒开始从各种魔灵导器装置表面显现出来,不同种类的金属气息也开始从不同的装置内部释放出来。所有的魔灵导器装置都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微弱的摩擦声都没有。
两名军官分别从陷坑的北侧和南侧快步跑回到中央区域,分别将自己捧在手中的一个金属魔灵导器装置递给龙云捷和黄延辉。从外表上面看,这两个魔灵导器装置一模一样,都是巴掌大的椭圆形金属装置,看上去既有些像钟表、又有些像罗盘。
“灵使阁下。”
龙云捷率先上前两步,走到叶恒远身边,用手掌托起自己手中的椭圆形魔灵导器装置,把罗盘状的装置的正面展示给叶恒远看。
“这是我们从地宫残骸东北角的一个地穴当中取出的残存怨灵。从它们的完整程度和它们携带的邪气的纯度来看,它们肯定是被储存在专门储存怨灵的魔灵导器装置之中的。而且,由于它们足够完整,即使它们被泄露出来且没有被处理掉,它们也没有立刻消散。”
叶恒远重重地点头,随即紧盯住从魔灵导器装置正面的大块透明宝石表面显现出来的怨灵。他一眼便看到,被禁锢在魔灵导器装置内部的怨灵不是一个,而是一群。所有的怨灵紧密地挤在一起,几乎把魔灵导器装置内部的空间完全充满。大部分的怨灵都是球体,表面分别呈标准的球形或者椭圆形。浅灰色的球体表面显露出深灰色或者焦黑色的面孔,并散发出十分微弱的、混杂着灰色和浅紫色的烟雾。而且,这一群怨灵表面显现出来的面孔图案全都是差不多的,几乎全都是属于同一种类的犬类灵兽的面孔。只有小部分体积很小的怨灵是不规则形状且表面几乎完全没有显露出任何面孔。
“灵使阁下,我们这里也有。”
黄延辉迅速地走到叶恒远的另外一侧,用双手捧起自己手中的椭圆形魔灵导器装置,把装置的正面递到叶恒远面前。
“我们取出的残存怨灵原本位于从地宫残骸东南角的一个地穴里面。这些怨灵是由多种不同生物的灵魂形成的。其中有人的灵魂。”
叶恒远当即皱起眉头,并露出带有几分嫌恶的表情,随即把头转向另外一侧。他看到,黄延辉手中的魔灵导器装置内部同样已经装入一群怨灵,且同样已经被怨灵挤得满满当当。不同的是,这些怨灵的表面颜色都是深绿色和墨绿色,看起来既像是某些毒蛇的鳞片颜色、也像是某些毒素在自然条件下显现出来的颜色。从这些球形怨灵的表面显露出来的面孔图案也是不同生物的面孔,有蛇类,有狐类,有犬类,有狸类,还有某些看上去像是杂交种的生物。其中体积最大的那一个怨灵表面显现出来的面孔是人类的脸,而且,是一个婴儿的脸。这张婴儿的面孔是不完整的,右上角的额头和右眼都不存在,像是被人用刀活生生地剜掉一部分一般。从这张不完整的婴儿面孔上显露出来的情绪,是受到惊吓之后的恐惧情绪,和其他大多数生物的灵魂形成的怨灵一模一样。
“灵使阁下!队长!”
位于平地正中央位置的一名略微年长一些的技术人员率先从人堆中站起来,转过身,面向叶恒远和两名队长所在的位置,开口高喊。
叶恒远和龙云捷、黄延辉当即一同转过身,并迅速地走向年长的技术人员所在的方向。正在负责整理和排列不同种类的金属碎片的冯开疆也立刻向自己身边的护卫灵师摆手,随即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向技术人员所在的位置。几名指挥官同时把目光投向年长的技术人员用自己释放出的灵力波动托举起来的一排金属零件。从外表上看,这一排不同形状的金属零件都是相对完整的,表面和整体形状都几乎完全没有任何损毁。有的零件看上去像是炮管的一部分,有的零件看上去像是装弹机关,有的零件则既像是底座的一部分、又像是储灵魔灵导器的一部分。它们的大小各不相同,很明显属于不同的规格。它们在外形轮廓上和大多数普通的大、中型火炮的零件十分相似,只有从它们的表面隐隐释放出的邪气能够显露出它们的本质。四名指挥官都能够看出,这些零件表面的颜色正是包括那一门直接杀死多名战斗灵师的巨炮在内的一系列魔灵武器的表面颜色。也就是说,它们正是从被摧毁的魔灵武器当中掉落下来的金属零件。
“我们已经从这些相对较为完整的金属零件当中检验出敌军邪恶灵师部队所操控的怨灵的气息,也检验出邪术所产生的邪恶灵力的存在痕迹,”年长的技术人员不慌不忙地开口,“从这些零件的结构和它们与邪恶灵力之间的融合程度来看,它们全都是装设在地宫内部的机关炮台表面的一系列魔灵武器当中的部件。而且,这些魔灵武器都大概率不是完全由魔灵导器装置制造而成的,而是由普通的大、中型火炮或者火枪改装而成的。它们的改装原理是通过金属机关将火炮、火枪本身的结构和储存怨灵、邪恶灵力的魔灵导器装置结合在一起,从而让火炮和火枪能够在怨灵数量足够多、邪恶灵力总量足够强大的情况下连续发射具有强大的破坏力和腐蚀性的怨灵炮、灵力射线。”
叶恒远当即转过头,把目光投向冯开疆。两人同时露出确认自己脑海中的猜想的表情,并同时微微点头。龙云捷和黄延辉则完全没有任何表示。四名指挥官都在一瞬间便明白吞天地堡内部的守军数量算不上很多、也几乎看不到多少后勤人员的主要原因。在拥有这种类型的改装魔灵武器和大量足以作为炮弹、枪弹来使用的怨灵的情况下,一支拥有中长距离飞行能力、侦查能力的战斗灵师部队和一支具有操纵大规模机关能力的部队便足以镇守地堡及其下方的地宫,并能够对大多数规模不超过一个整编战斗灵师团的部队造成足够的打击。然而,镇守地堡的坚岩军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不可能提前想到,发动长距离奔袭的苍灵军部队的实际战斗力远胜一个普通的整编战斗灵师团。
“根据我们的初步测算,”技术人员重重地停顿一下,用手背擦掉自己的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继续说,“在全力发射怨灵炮和邪恶灵力射线的情况下,如果不考虑其他任何因素,如果只对单个目标进行打击,敌军的那一门重型怨灵炮完全有可能直接将大多数五阶战斗灵师杀死,甚至有可能威胁到六阶战斗灵师的生命安全。其他几门发射灵力射线的魔灵武器也至少能够通过全力一击而直接将大多数四阶战斗灵师杀死。只不过,由于我军的实际战斗力以及我军实施的战法的威力,再加上灵使阁下和微灵核的力量,还有跟随我们一同行动的护卫灵师的力量,这些改装而成的魔灵武器没有发挥出它们本应发挥出的最大力量。”
龙云捷和黄延辉迅速地对视一眼,随即一同点头,再一同把目光投向叶恒远。在整个战斗过程之中,他们都能够感受到叶恒远所引导的天空微灵核的力量对双方大部分成员所造成的影响。天空微灵核的力量不仅仅体现在为己方大部分人加速、驱除邪气和增幅力量上,也体现在尽可能地干扰敌军行动和敌军魔灵武器的射击上。如果不是天空微灵核的力量已经足以影响整片空中战场当中的大部分气流,那一门重型怨灵炮能够对己方造成的杀伤肯定会更大,整支部队也必然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将每一门魔灵武器逐个摧毁。
“队长,”冯开疆上前一步,站到叶恒远面前,露出带有几分担忧的表情,“此地不宜久留。我认为,完成对所有金属碎片的初步采样分析之后,我们就应该按照原计划撤退。”
“没错。”
叶恒远当即重重地点头,随即转过头,把目光投向沈锋和第一中队的两个小队所在的位置。他刚好看到,沈锋正在指挥留在原地的两个小组将土壤中剩余的金属碎片全部用灵力波动吸出来,再让士官们尽可能地把土壤表面显露出来的大多数坑洞或者裂缝完全填平。
“从目前来看,我们仍然不能排除敌方援军部队抵达,甚至是敌方高层派出高端战斗力追击我们的可能性。我们大家的灵力和体力的消耗都不小,大多数人也无法立刻恢复到最佳状态。”
“是的,灵使阁下,”龙云捷稳稳地点头,随即把目光转向正北方向的高空之中,“从目前来看,敌方没有任何援军部队赶到吞天地穴,很可能是供奉阁下带队设下的陷阱已经起到作用。而且,我军的掩护部队所发动的正面攻势对大多数敌军部队的牵制肯定是成功的。”
“没错。”
叶恒远再次用力点头,并把目光投向西北方向。悬浮在空中保持警戒的战斗灵师们仍然停留在原位,没有任何动作,也没发出任何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