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萧祁的发话,严敏萱自然是对这些事做起来有了万分的底气。许多事都经过她的手,忙的是脚不沾地。
不过正忙的昏天黑地的她,并没有察觉到萧祁的变化。在她心中,萧祁一贯是那么喜怒无常的人。
所有事都好像从严敏萱进宫以后开始,就渐渐变得和往常不一样起来。最大感触的还是宫中的那些老人。
他们经历过先皇在世时候的轻松,也经历过萧祁登基后的发生过的那一桩桩血腥残酷的事。再到如今似乎逐渐又开始的转变,这一切都归功于皇后。
这是他们所有宫人的共识。
黎明前的黑暗也许真的要过去了。每个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的。而萧祁现在正在做什么?
他正坐在桌前埋头查看着那堆成山一样的奏折。以前的萧祁是凭借自己的心情来看的,这才导致了那些奏折有些都落了灰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
就如他上朝这种事,他总是随心所欲,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完全不管百官们是如何猜想的。
萧祁刚登基那会儿,还有人想上谄媚于他,却被他砍了脑袋。也就是说,整个大雍朝除了他自己以外,再无一人站在他身边。
他能在皇位上呆上三年,全靠他自己的铁血手腕。
小云子在一旁随侍,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雍皇真真是转了性儿了!从下了朝后,就在努力的批阅奏折,而且还不是随意敷衍,竟然十分认真。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日,雍皇都没有再出现暴躁的情绪。只不过他观察到,雍皇会在心情烦躁的时候,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不知是什么,看着圆圆的一小颗一小颗的。
小云子曾问过是否要验一验,却被雍皇拒绝了。
这对仅仅才相处了十几日,且毫无感情的夫妇,正各自忙碌着。一队华丽而精致的马车正缓缓朝着大雍朝的都城——雍都而来。
一辆马车上雕刻着金色花纹,与众不同的风格,可以看得出,有别于大雍朝。
车夫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圆领长袍,挽起了袖子,正慢悠悠的走着。后面跟着另外两辆马车,在前面这一辆的对比下,显得过于简洁了许多。
马车旁还有一队骑着马的士兵,。这些士兵们身上都带着肃杀的气质,周围见到的百姓此刻都望而却步。
雍都的城墙,用着青砖垒成,配上朱红色的城门,看起来大气磅礴。城门口站着的守卫,老远就看见那一队马车就暂时停在了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领头的那个多看了两眼,才意识到这队马车的不平凡。顿时一转身就朝着门内小跑着而去。
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他变了的脸色,但却不知这是为何。
还在奋力批阅奏折的萧祁,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禀报声打断了,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眉头皱的紧紧的。“说,何事?”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但手却没有停下来。“回吾皇,西原国使团已经到雍都城门外了。”
萧祁的手一顿,笔尖的墨水便沾染上了刚刚拿起来还未看的奏折。此时的他无暇顾及这一点,将奏折扔到一边,立马站了起来。
“为何不进城?鸿胪寺的人呢?”
“这……小人不知。”眼前跪在地上的人,头上冒着冷汗,他确实不知为何鸿胪寺的人,并未在城门出现迎接使团。
本来萧祁是愤怒的,但随即他又冷静下来,既然鸿胪寺没有出面,那就看看西原国的使团,到底要如何行事。
此时的鸿胪寺内已然人仰马翻,他们也没想到,就是耽搁了那么一小会儿,这使团就已经来了。
等他们到来的时候,西原国使团的马车依旧停在城门外不远的地方。
马车上的人一个都没下来。
这未免也太过于张狂了,鸿胪寺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但鸿胪卿心里却是知道,西原国这次前来,来者不善。
不给个下马威才叫一个奇怪。
可以说,这次他们没能提前在城门口迎接,说不定就是他们捣的鬼。再加上眼前这一出,到是也在意料之中。
鸿胪卿走到最前面的这辆马车跟前,朝着对方行了一个大雍朝的礼仪,这才客气的说道:“不知使者提前到来,所以未曾及时迎接,还望使者海涵。眼下时辰已晚,不如早日进城,为其安排食宿。”
马车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鸿胪卿此时觉得气氛十分尴尬。正想再说些什么话,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圆领袍的男子骑着马到了他跟前。
“你们大雍朝,可真是好大的架子。让咱们在门口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来。”
男子的声音带着质问,又带着讥讽的语气,高高在上的骑在马上,说话的时候,甚至连马都没有下。
鸿胪卿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他还想解释些什么,却被男子抬手拦住了,“诶,你可别说有事耽搁了。这话听听就行了,这次咱们,自然是抱着诚意前来的。你们这般姿态,到未免有些看不起人了。”
男子的这般说辞,让鸿胪卿连话都没敢继续解释下去。只能带着十分的歉意的语气道:“阁下还请莫要过多揣测,我们大雍朝也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来迎接各位的到来。奈何这次确实是在下的不是,还请各位使者见谅。”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鸿胪卿的姿态放的低的不能再低,男子也不好揪着对方不放,朝着车夫点了点头。
随即又对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早日进城歇息吧。”随着男子的话音落下,车夫拿起缰绳,开始缓缓往前行进。哒哒的马蹄声敲击在鸿胪卿的心上,让他沉了又沉。
在马车上的使者……一直都未曾说过一句话。西原国使团来之前,就曾听说过这次来的是一位公主,可一句话不说,他什么都探听不到。
这位公主到底是什么路子?
西原国的使团终于进了雍都城内。一辆辆充满异国风情的马车缓缓在街道上行驶着。周围的百姓都自发的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他们都好奇的看着,马车旁随骑的人员,各个都人高马大,除了衣着的不同,到看着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马车一路行驶,直到在一个叫四方馆的门前停了下来。最前方的那辆马车旁,那名和鸿胪卿说话的男子立刻下马来。
他先是对着马车双手交叠作揖,随即又低声道:“殿下,到了。”
马车内传来一个略有磁性的声音,“于清。”就两个字,便让四方馆那些等待使团入住的人脸上有了古怪的神色。
不是说是公主吗?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被叫于清的男子,自然是没有理会众人奇怪的眼色,只一招手,便有一个小厮趴在了马车跟前。
他自己则是将手臂递了上去,等待着马车里面的人儿出来。帘子被打开,一只手如同细瓷般洁白无瑕,纤细修长又骨节分明,就这般从里面伸了出来。
随着那只漂亮的手出现的是一截宝蓝色窄袖,接着便是整个人的出现。
站在前方等待的人,看到从马车里出来的人时,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从未见过这般的人,用一句诗来形容,那便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的脸,如玉一般光洁;他的眉毛似山涧是溪流,自然流畅;他的眼眸微微流转,便如宝石般灿烂,将人不知不觉就吸引而去。尤其是眼尾处,那一抹淡淡的嫣红,更添的一丝妩媚。
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而艳的唇。只抿了一瞬间,更显得他那张精致的脸,有了一丝生动。
他那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用那上好的金色发冠盘成一个发髻,只额前留下一缕发丝。一阵微风吹过,如同在他耳边低语一般,悄然卷起额前的发丝,似有缱绻之感。
宝蓝色的圆领袍上印着精美的团花,那领口只翻开了一面,到有些放浪不羁的模样。金丝革带的束缚下,隐约能感受到他的腰身纤细且匀称。
他将自己的手放置在于清的手臂上,顺着他的力道缓缓踩在马车前匍匐在地上的小厮身上,慢慢走了下来。
只见他对着眼前的四方馆左右看了看,用一种温柔且带有磁性的声音问道:“这便是咱们的住处了?”
此刻被惊艳到的众人,才刚刚回过神来,为首的那个连忙上前行礼道:“是……殿下。”
殿下二字,在他嘴里转了一圈才说出口来。此时的他才觉得要命,都说来的是位公主,所以他们这儿接待使团的四方馆内全都是按照公主的待遇来布置的。
谁知竟来的是位皇子,不知这位皇子究竟是哪一位。生的这般貌美,怕是好些女子也比不上。
于清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推开人,率先进了四方馆内。他一脸莫名的看着于清瞪了自己一眼,顿时又觉得奇怪,难道说刚刚自己看这位殿下入了迷,被发现了?
还没等他想清楚,眼前这位殿下已经跟在于清身后,走进了四方馆内,隔绝了外面所有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