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一用力将人拉到自己一侧坐下,窝在软软的软垫中,抓着她的衣袖,之前一直高高扬起的头深深的低下,抽噎着垂泪,“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哽咽的反复道歉。
这是一个额娘为了自己的孩子所做出的乞求。
她对她的敌意与警惕也大多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借着争宠想要打压她也不过是怕她得宠生下阿哥威胁到永琏阿哥。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她也有些不理解她为了孩子所做的牺牲与其他,那么端庄、在外表现一直完美的福晋就这样在她面前哭得泣不成声。
在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姑姑,为了孩子妥协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她第一次见到姑姑哭便是失了小公主后她进宫,姑姑冷淡平静的赶走了皇上,却在皇上走后抱着她哭得险些昏厥。
轻轻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富察氏顺势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很快乌拉那拉氏就感觉到了颈窝的潮湿,一如那日姑姑的泪打湿了她的衣服。
她想,或许是她未曾做过额娘,所以她没有办法深刻的理解一个额娘对孩子的心。
但她环抱着福晋,听她在自己耳边抽泣、道歉,觉得心里酸酸的。
额娘在接到她为侧福晋的圣旨后像是一下被抽走了力气,她躲了出去,回来时眼眶都已经红透,她定是躲出去哭过了。
她知道,额娘是担心她,她盼着她得宠快乐,但她更怕她像那些嫁出去的乌拉那拉氏女儿一样,像姑姑一样最终伤了心郁郁而终。
一个额娘对于子女最大的愿望或许就是平安喜乐。
轻拍着怀里哭得颤抖的福晋,细细的哄了两声看向马车顶。
福晋也是一样,看上去福晋是因为永琏阿哥将来继承一切,但实际上为的是他的性命。
皇上虽未明立太子,但谁都知道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下藏着的那份遗昭中的名字一定是宝亲王弘历。
若弘历只是个宗族王爷,永琏阿哥是世子还好,即便是有所争斗也并不严重,但弘历将来会登基,而永琏嫡子的身份就变得危险了起来,他是嫡子,无论他有没有被封为太子,他都将成为所有有心思的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切的阴谋诡计都会冲他而去。
他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做到尽善尽美,因为会有一堆人紧盯着他,时刻准备着将他拉下来。
如果有一个出身高贵的侧福晋之子,对他的冲击会非常大,因为他是嫡子,所以继位的必须是他,如果将来他不能继承大统他便无法再继续活着,无论是哪一个庶子继位,作为嫡子的他都是一个危险的存在,不会有人允许他活着。
到时候哪怕是福晋成为母后皇太后,她都没有办法去保住自己的儿子,所以为了永琏的性命她必须要让乌拉那拉氏避孕十年,而其他的几人母族式微且出身较低,除非无法她们所出几乎没有多少可能成为继承人。
哭够了,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富察氏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尴尬的看着静娴胸前被她哭湿的地方,抬了抬手想要擦拭,又尴尬的放下。
太丢人了,竟然哭成这样。
乌拉那拉氏看她尴尬,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绣帕,擦了两下,“姐姐一片爱子之心,静娴懂得其中深浅,不过十年而已,姐姐不必如此愧疚。”
富察氏担心的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相视一笑,将之前所有的一切算计利用争宠不满都掀过。
身处在漩涡中谁还能没有过一些小心思小算计呢,重要的是现在两个人愿意敞开心扉接受对方,成为真心为对方的姐妹便好。
只是这个时候的两人谁都没能想到,富察氏以为的十年转瞬即逝,却是永琏永远都过不完的时间。
乌拉那拉氏也想不到未来有一天她会像如今的福晋一样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的性命费尽心思,卑微的去求另一个女人,甚至是赌上了自己的所有。
时光变迁,岁月无情,世事无常。
这一切都好像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一切皆有因果,一切皆有定数。
马车缓缓停在宝亲王府门口时太阳已落下大半,只剩漫天的霞光,绚丽多彩。
乌拉那拉氏低头出马车,扫了眼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宝亲王府,与前半月在宫里的悠闲平静相比,今日踏进这道门想来会是热闹不断了。
扶着莺语莺蕊的手踏在木凳上缓缓下了马车,容嬷嬷已在一旁候着了,上前想要伸手扶住她,却没想到自家主子立在马车边抬起手。
一只戴着点翠护甲的手落在她的手里,与她手上的银制绞丝镂空嵌玛瑙的护甲轻轻一碰,修剪的圆圆的粉嫩指尖点在她白皙的掌中,像是猫爪在众人的心中一挠,让人禁不住想要将两只玉手皓腕握在掌中。
富察氏身姿盈盈的下了马车,牵着乌拉那拉氏的手就往门内走,丢下了一众不明所以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容嬷嬷和碧云几人都看傻了眼,之前在宫里不还有些互不理睬吗,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亲如姐妹了?
马车上是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疑惑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莺语莺蕊,得到的确实两人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她们确实不清楚马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家主子和侧福晋两人在里面哭哭笑笑了好一阵,等被唤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亲密的坐在一起手拉手说话的样子了。
福晋的态度转变之快都要让她们怀疑侧福晋此人是不是有古怪会蛊惑人心了。
不过主子与侧福晋能够交好也是她们所期盼的。
之前费尽了口舌都没让福晋想明白,没想到今日不过与侧福晋说了几句话就想通了。
看来侧福晋果然如她们所想的一样不简单。
彼此之间交换了个眼神,看来以后她们几人在一起做事的机会不会少了,点点头示意了一番,快步跟上各自的主子。
两道窈窕端庄的身影在晚霞中渐渐远去,隐没在树影中,只余下浅浅的悦耳笑声被风送来,在秋日的傍晚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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