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环顾四周,此处无疑是风水宝地。南面,一条清澈溪流潺潺流淌,似灵动的水龙,在以西的分叉口处,水流悠然悬绕,波光粼粼。我正沉浸在这奇妙的景致中蒋表叔的话语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周硕,到前面跪下磕三个响头,再挖三下。”我闻声望去,前方那点好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我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踏前,缓缓跪下,膝盖触地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泪水再度不受控制地涌出,瞬间浸湿了眼眶。我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接着,又依言挖了三下土,动作机械而僵硬。“行了,周硕,可以起来了。”蒋表叔无尽的哀愁,让我从恍惚中渐渐清醒过来。我麻木地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站起身来,静静地站在一旁,心中的悲伤如同浓雾般弥漫开来,抹去眼角的泪水,蒋表叔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我身旁,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蒋表叔的声音低沉且凝重:“周硕,你如今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些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蒋表叔的话语在我耳畔不断回响。我微微点头,语气中满是无奈与哀伤:“蒋表叔,没事,你说吧。”
蒋表叔凑近我,刻意压低了声音,轻声嘱咐道:“等会儿火化回来,埋葬之时你需仔细整理棺材。一定要认真查看有无渣子或者其他异物掉进去,务必捡干净,而且要看仔细,不能有丝毫马虎。”我默默聆听着蒋表叔的每一句话,那一字一句都似重锤般狠狠砸在我的心上,让本就悲痛欲绝的我更加痛苦不堪。不多时,远方传来如炸雷般的声响,“蹦蹦蹦”地持续响着,我心里清楚,那是灵车回来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场景,心中便涌起无尽的酸楚,情绪也愈发悲凉起来。
众人怀着沉重的心情,陆续抬着棺材来到坑中,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挖好的墓穴。随后,拉起黑幕,整个场景显得庄重而肃穆,却也弥漫着浓浓的悲伤。就在这时,只见大伯从远处缓缓走来,手中拿着一个纸箱,上面盖着一块黑布。我站在坑中,心情沉重地整理着棺内的渣子,仔细地铺着棺材里的被子,每一个动作都格外小心。大伯打开纸箱,里面包裹着白色的纸,上面清晰地写着“头、手、脚”等字样。大伯的动作庄重而缓慢,将纸捧入棺材内。我心中猛地一震,在接触那纸张的时候,竟感觉还是温热的,仿佛还残留着爸爸的温度。坑边的亲友们纷纷低声抽泣,气氛异常沉重,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小心翼翼地把头放进棺中。“拿手戳三个孔。”大伯的声音让我有些茫然,我愣了一下,随即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原来是让我在裹尸纸上戳三个孔。我定了定神,按照大伯说的认真地完成了这个动作。整理好一切之后,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心中的悲伤如同汹涌的潮水,久久无法平息。
直到棺材缓缓落下,大伯踱步走来,用手指轻轻沾了点土,洒落在棺材盖上。我忍不住发问:“大伯,为何要在上面撒土呢?”大伯闻言,随即转过身去,只留下一句“没事”,便转身离去。“难道不埋起来吗?”我喃喃自语,大伯的那句话始终在脑海中萦绕。
我也随之转过身来,身后一声“跪”瞬间让我的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双腿一弯,重重跪倒在地,膝盖与地面接触的刹那,心中涌起复杂难明的情绪。周围的亲友们也都静静地跪着,气氛凝重而压抑。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我只觉心底一片冰冷,仿佛刚历经冬日寒霜。视线落在棺材上,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周硕,不哭!不许再哭了!我是个男子汉。”我在心里默念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起头,只见蒋表叔正站在面前。我慌乱地擦了擦眼睛。蒋表叔把灵幡递过来:“起来吧,带你爸爸回家了。”
我缓缓站起身来,双腿有些麻木,看着手中的灵幡“爸爸我带你回家了。”
手中紧紧握着灵幡,微风悄然拂过,轻轻扬起我的发丝,也肆意拨弄着我的心绪。
回忆似汹涌的潮水般不断涌来,那个既严厉又无比疼爱我的父亲,如今却已永远地长眠于地下。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那时的父亲常常将我稳稳地扛在肩头,带我去领略外面那丰富多彩的世界。我还记得,每当我犯错时,父亲便会投来那严厉的眼神,而后又语重心长地教诲我:“孩子,人要有骨气。我们虽穷,可我们不偷不抢,你永远是爸爸的骄傲。”那些曾经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如电影般在眼前一一闪过。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哽咽着轻声道:“爸,我们回家。”
我紧紧跟着蒋表叔,一路向前。前方出现一个沟,当我正准备跨过去时,蒋表叔急促地说道:“等会儿!先说一声,再跨过来!”那准备跨过去的脚猛地收缩了回来,心里顿时涌起一阵紧张。我微微低头,看着沟底的乱石和杂草,轻声呢喃道:“爸……我们回家……不要怕,我带爸爸回家。”说完,我深吸一口气。
蒋表叔微微点头,语气轻柔地说道:“跨一个坎,过一个桥,上一个坡都要说一声。”我轻轻点头,心中满是疑惑,却不知说什么
我正走着,突然瞧见几个亲戚拿着一块木板,放置在一条流水潺潺的河道上。那河道极为狭窄,木板放上去刚刚好。我急忙走过去,紧紧抱住灵幡,仿佛这样就能给父亲更多的安全感。“爸爸,不要害怕,过完这个桥,我们就快到家了。不要害怕,有我在……”我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踏上木板,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