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后,琼斯在凯莉和安迪的陪同下来到了正德院,他此行有两个目的,第一,看望戈登,第二,视察新落成的正德院。
当戈登看着窗外发呆时,琼斯在多名官员的簇拥下走进了总统套房,看到琼斯后,戈登没有了上一次的冷漠,因为他总算是见到熟人了,“琼斯总统,非常感谢你能来看我!”,他笑着说。
琼斯一脸愧疚地说:“戈登先生,很抱歉我没能早一些来看你,我需要处理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戈登先生,琼斯总统为了来看你,把近期的日程安排都打乱了,”,凯莉在一旁补充道,“要知道,琼斯总统今天原计划是要会见联合国秘书长的,如果你不在这里的话,琼斯总统近期是不会到这来的。”
琼斯说:“戈登先生,我也是第一次来到新落成的正德院,借看你的机会,我也顺便对正德院的工作进行一下督导检查。”,说着,他环视四周,然后微微点点头,似乎对戈登的居住环境还算满意。
“戈登先生,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琼斯关切地问戈登道。
“这可是总统套房,你说我能不习惯吗?”,戈登用自嘲的语气说,“只是,我感觉太孤独了,自从到了这里,我几乎就见不到活人,唯一一个能和我说几句话的还是个机器人,我现在需要的是和有血有肉的活人进行交流,否则,我就快憋疯了!”
琼斯身旁的一个大胖子对戈登说:“戈登先生,我叫斯托克,是这座正德院的院长,我们很快就会满足你的要求,请你再耐心等几天!”
“那就拜托了,我来到这里是想了解这里的真实情况,可不是来重温副总统的生活的!”,戈登对斯托克说。
琼斯对陪同人员说:“好了,请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和戈登先生单独聊几句!”
待其他人都离开房间后,琼斯用商量的语气对戈登说:“戈登先生,不让你接触别人是我的意思,我不想让学员们看到你,这对你有好处,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现在,如果你答应我,保证不再在网络上和公共场合发表反 政府的言论,你今天就可以坐我的车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你看怎么样?”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一点我没法答应你,但你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戈登又一次婉拒了琼斯的好意。
“戈登先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固执!”,琼斯显得很失望。
“总统先生,如果你真想让我离开这里,你就撤销思想部和正德院,如果你今天撤销,我今天就跟你走!”,戈登将了琼斯一军。
琼斯一时无语,沉默了好一会,他才肯切地说:“戈登先生,我真的希望你现在就离开正德院,但我是总统,我不能违反规定做事。好了,随你吧,你什么时候想开了,什么时候答应了我的条件,你随时可以离开这里!”,他又一次败下阵来。
“那就请你耐心等待吧!”,戈登别有深意地回应道。
和戈登道别后,心情沮丧的琼斯按照规定的路线视察了正德院的某些场所和设施。
当一行人来到公寓楼的二楼时,琼斯首先视察了学员们的居住环境,和他在监控直播视频里看到的情况一样,每个人一个房间,每个房间有五十平米,里面各种生活设施和用品一应俱全。
“这位先生,能告诉我到这里学习的原因吗?”,琼斯亲切地问一名五十多岁的白人男学员。
“我因为有外 遇被我老婆举报给了评估系统,总统先生!”,这名男子笑着答道。
“那你怨恨你妻子吗?”,琼斯问。
“不仅不恨她,我还要感谢她呢!是她纠正了我的错误,使我有机会成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她不仅是我的妻子,还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爱她!为了一心一意地爱她,我还接受了性冲动治疗,现在我对所有的女人都不感兴趣了,我现在感觉自己很清爽,很干净,我终于成为了一个摆脱了低级趣味的人,总统先生!”,这名男子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激和自豪。
安迪凑到凯莉的耳边,一脸坏笑地小声说:“他对他老婆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了,看来他们的爱情终于变得纯洁了!”
凯莉一脸厌恶地白了安迪一眼,然后她又狠狠地瞪向了这名男子,是的,她恨透了这种好色男。
“那么,你对居住条件感到满意吗?”,琼斯问。
“当然满意,这里比我家强多了,这里什么都有,而且很多东西都是免费的,还不用自己做饭,我都不愿意离开这里了,总统先生!”,男子愉快地答道。
琼斯满意地点点头,被戈登弄得很糟糕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琼斯来到一间健身室,在这里,他看到学员们都在各种健身器械上挥汗如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对这里的生活还满意吗?”,琼斯问一名身材极其健美的黑人小伙。
“如果没有健身房,我只能说满意,但因为有了健身房,我必须说,我感到很满意,总统先生!”,小伙子放下杠铃,干净利落地答道。
“很好,那么你到这里接受教育的原因是什么呢?”,琼斯问。
小伙子用洪亮的声音说:“说来话长,总统先生,我之前一直在法国的一家健身机构担任健身教练,有一天,我朋友告诉我安装道德评估软件后就可以参与道德评估活动,你知道,我是非常爱国的,我对我的个人操守也十分自信,所以我就第一时间安装了这款软件。
但由于我一直在国外,身边并没有和美国一样的爱国氛围,所以时间一长我就忘记了这款软件,过了一段时间,这款软件告诉我第一个考核月我得了一百七十分,扣了我三十分,扣分原因是我从未主动使用过这款软件,认为我参与道德竞赛的积极性不高,在一怒之下我就骂了这款软件,谁知道,这款软件立即就扣了我一百五十分,说我侮辱思想道德评估系统,还告诉我到正德院报道,但我人在法国,显然是没办法到这里报到的。
之后,我就不敢怠慢了,每天都勤勤恳恳地做任务,唱国歌,骂反 政府的人,揭发身边反对敌视美国的法国人,总之,能想到的好事我都做了,所以,我的成绩还是不错,有两次还进入了第三等级,要知道,在法国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在法国我不能想打谁就打谁,否则,我很可能会冲进第二甚至第一等级。
但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前,我回国结婚,刚过边检,就被特工直接带到这来了,理由是第一个月我的分数不及格,早就该到这里接受再教育了,于是我就到了这里!”
小伙子慷慨激昂地讲述了自己的坎坷经历。
耐心听完健身教练的讲述后,琼斯问:“那么你觉得自己冤枉吗?”
小伙子一脸真诚地说:“没有,总统先生,我的确做错了,我忘了使用这款软件说明在我内心深处还是轻视国家和政府,因为这款软件就代表美国和美国政府,我骂了这款软件说明我即没把国家和政府放在眼里,也缺乏必要的道德修养,所以我应该到这里接受再教育,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和锻炼,我不仅身体更加完美,我的道德情操也趋于完美,这都是政府对我予以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帮助的结果,我感谢祖国,我发自内心地爱我的祖国!”
“态度很好,继续努力!”,琼斯拍了拍小伙子健硕的肩膀,不过,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他总感觉好像哪不太对劲。
接着,琼斯来到心理治疗室,他看到一名心理医生正在亲切地为一名二十出头的白人女学员进行心理咨询,女学员的脸上同样挂着微笑。
“你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呢?”,琼斯问这名女学员。
“我刚开始不知道,总统先生,经过治疗后,我知道了,我是因为不爱国才进来的!”,女学员答道。
“能具体说说吗?”,琼斯好奇地问。
女学员说:“我是一名在校的大学生,安装道德评估软件后,我以为爱国就应该批评政府,指出政府的问题和错误,所以我就每天对着系统表达我对政府的不满,同时,其他同学还趁我不注意开启他们的软件记录我说的话,于是,几天之后我就被系统通知到这里报到了,刚开始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一直以为是我的同学害了我,所以,我一度非常恐惧,我不相信任何人,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出卖我!”
女学员说到这时,心理医生插了一句:“是的,刚开的时候,这位学员患了非常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和抑郁症,她敏感而多疑,还多次试图自 杀,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医生的话音刚落,女学员就迫不及待地接着说道:“总统先生,我现在不仅心理疾病被治愈了,我也知道了自己的错误所在,我不该指出政府的问题和错误,更不该发泄对政府的不满,事实也证明,不是政府错了,政府根本就没有任何错误,而是我病了。
在一个被害妄想症和抑郁症患者的眼里,这个世界就是一团糟,这个世界充满了邪恶,政府和周围的人都要害我,都要侵犯我的权利,所以我才会恨政府,恨别人,并且想通过自 杀的方式逃离这个可怕的世界。
现在,我已经恢复正常了,我眼中的世界也变得鲜活可爱起来,政府为人民做了那么多的好事,还成立了正德院来治疗我的心理疾病,人与人之间是那么的充满友爱,这才是真实的世界,我也认识到了我过去是多么的不爱国,我是多么的自私自利,我的道德素养是多么的低下,现在,我要说,我爱这个国家,我爱美国政府!”
这时,安迪又把嘴凑到凯莉的耳边,“我怎么感觉她病得更重了!”
“你给我闭嘴!”,凯莉小声呵斥道。
听了女学员的话,琼斯感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勉强地向女学员笑了笑,说:“很高兴你能康复,祝你早日获得新生!”,然后他就转身向外走去。
当琼斯走到心理治疗室的门口时,琼斯突然听到那名女学员高喊道:“琼斯总统万岁!凯莉部长万岁!”
听到女学员充满真诚的呐喊,琼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而凯莉的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一行人来到一间大教室,这里正在开展现身说法活动。
站在讲台上的是亨利,他正痛心疾首地面对台下的众多学员做着深刻的自我批判:“我真的错了,我深刻地认识到了我的自私,贪婪和愚蠢,我不该和政府唱反调,我不该为了一己私利和政府对抗,我的行为已经严重侵害了美国人民乃至世界人民的利益,将美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置于小行星的威胁之下,我不仅不爱美国,也不爱整个世界,我不仅道德败坏,我事实上已经犯了叛国罪和反人类罪,我强烈要求法律对我予以更为严厉的制裁,否则,我的内心将永远得不到安宁,我的罪孽将永远得不到救赎!我真的错了,我罪孽深重!”
说到这,亨利看了一眼琼斯和凯莉,然后提高了音量:“琼斯总统是伟大的总统,凯莉部长是伟大的部长,美国政府是伟大的政府,民权党是伟大的政党,今天,当着琼斯总统和凯莉部长的面,我庄严宣誓,我将永远忠于美国,我将永远忠于琼斯总统,永远效忠于凯莉部长,永远忠于民权党,我永远爱我的祖国!”
这时,台下的五百名学员同时鼓起了掌,学员们鼓掌的动作整齐划一,掌声非常具有节奏感,显然是经过统一训练的。但学员们看向的不是亨利,而是琼斯和凯莉,显然他们的掌声是献给琼斯和凯莉的,紧接着,在亨利的带领下,全体学员齐声呼喊道:“琼斯总统万岁!凯莉部长万岁!民权党万岁!……”
琼斯在学员的欢呼声中走上讲台,他高声讲到:“亲爱的学员们,你们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来到了这里,也许你们曾经沉沦过,曾经迷茫过,但我相信你们未来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成为一个爱国的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一个大公无私的人!
我坚信你们的高尚梦想一定会在这里实现,等你们在这里完成学业,你们都将成为建设美国的中坚力量,你们将像播种机一样把在这里拾得的善的种子传播到美国各地,播撒到每个美国人民的心中。
不论你们曾经犯下多么严重的错误,都无法阻碍你们将来成为道德楷模,你们和我一样,同样肩负着伟大的使命,学员们,真诚地去重塑自我吧,只有承认自己的恶,才能走向善,只有勇于否定自己,才能成就伟大的自己,我期待着你们早日完成自我救赎,早日完成伟大的蜕变,因为美国需要你们!”
还没等琼斯讲完,稀稀拉拉的掌声就像前奏一样拉开了鼓掌的序幕,紧接着,潮水般的掌声就把整个大教室淹没了。伴着经久不息的掌声,“琼斯总统万岁!凯莉部长万岁!民权党万岁!”的口号声又一次有节奏地从每个学员的嘴里被不断地欢呼出来。
待大教室重归安静之后,一名身着思想部制服的教员走到讲台前,他向琼斯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面向学员,随着他手里的教鞭向上扬起,五百名学员都站了起来,紧接着,雄壮的国歌奏乐在大教室里响起。
伴随着奏乐,五百名学员在教员的指挥下唱起了国歌,可想而知,五百人的大合唱是何等的壮观和震撼。思想部巧妙地利用学员们的表演向琼斯和凯莉表了忠心,同时,也对学员们又进行了一次成功的爱国主义教育。
在令人心潮澎湃的国歌声,琼斯对正德院的视察圆满结束。虽然和学员谈话的过程中,学员们说的某些话引起了琼斯的些许不适,但琼斯对本次视察总体上还是满意的,通过实地考察,他终于可以彻底放心了,他的亲眼所见和他在网络上观看的直播场景基本一致,这就打消了他心头最大的疑虑,同时也消减了萦绕在他心头的隐隐的负罪感。
不知道琼斯所看到的这一切是不是思想部刻意安排的,反正第二天,那个五十多岁的好色男,那个年轻的健身教练,那个患有被害妄想症的女学员,还有亨利夫妇,都因表现良好而被提前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