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
在魏武的印象中,唐渡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是借助白圭商坛强大势力上位的权谋者,谈不上有什么心性与担当。据说,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唐渡拿出不少秘密档案与资料,证实自己早就有脱离白圭商坛的想法,得以获得孤阳炙与缇谧的原谅。
“唐渡为什么要这么做?”魏武不解地看着萧羽。
“启禀大王,唐渡这个人变化无常,我对他的了解不多。不过,韦旷曾是商坛治尊翁刿器重之人,却在背后插了白圭商坛一刀,帮助易教对付翁筱与云飞扬等人,的确在不少商坛老人心中留下极坏的印象。”萧羽神色凝重地大声说道。
“韦旷纵使有诸多不对,却是白圭商坛治尊,也是我选定的盟友,唐渡这么做就不担心后果吗?”魏武不满地看了看萧羽。
“白圭商坛虽然存在数百年,却不像其他帮派一样纪律严明,失去一个已无人心的治尊,绝对不会影响大王争霸天下的大计。萧羽虽然不才,对白圭商坛情况了如指掌,亦对如何助力济国有所谋划,若是大王全力支持我,萧某愿意为济国争霸天下倾尽全力。”萧羽朗声说道。
魏武微微点点头,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萧羽与韦旷不同,他的出身是极为普通的。他出生于幽蓟王国漳溪镇,父亲是逃到鸣扬岭的熊族人,母亲则是一个乡绅家的女仆。不过,萧羽自小就与众不同,显得聪明伶俐,对于买卖有无师之通的能力,而且善于发现商机。一次偶然的机会,白圭商坛治尊翁刿游历到野鹿潭一带,听说萧羽是一个商才,就把他带回廊中,着意培养其经商之道。
翁刿去世之后,萧羽得到重用,被翁筱任命为归巢崖副坛的掌坛人,跻身为商坛重要人物。彼时,萧羽与韦旷的关系非常好,甚至达到了无话不说的程度。正因如此,韦旷取代翁筱成为治尊,萧羽的地位又升高了,俨然成为白圭商坛的二把手。
“萧治尊,既然你真心襄助济国,魏武岂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魏武说着,走到萧羽的身前,用手拍拍他的肩膀。
“多谢大王抬爱。”萧羽躬身施礼,没有一点扭捏作态之状,显得是那么自然。
尽管这是一个心机颇深的人,但是只要调用得当,也是可以被我所用的。无论唐渡是否为萧羽指使,或者说两个人有什么利益的交换,我都要成为最后的赢家。魏武在心里暗自琢磨。
“既然萧羽想要为本王出力,你倒是说一说有何打算吧。”魏武转过身,望向百里之外的廊莽。
“萧羽知道韦旷曾经做出承诺,将调动白圭商坛掌握的资源,全力支持大王打造一支远航水师,利用海上贸易助力王国打赢争霸之战。”萧羽说道。
“你有不同的见解?”魏武问道。
“海上贸易固然重要,打造远航水师亦是必要,却不是眼下重中之重。萧羽认为,亚夏大陆地大物博,陆权与海权两相比较之下,得陆上霸权的迫切性是大王夺得天下的关键。”
“说下去。”
“如今,大漠国与墨国都有精锐陆师,铁骑狂突奔进无可阻挡,令天下诸小国莫不闻风丧胆。济国虽打造了强悍的魏伍卒,却并非利在长途奔袭,而是强于守阵固城。为此,萧羽觉得济国若要控制廊中,继而西进争霸中土,必须打造一支铁骑雄师。”
“可是,打造铁骑雄师非一日之功,何况济国良马、精铁不足,凑足骑师装备就是一个大难题,更别提善于骑战的甲士了。”魏武有些不悦地说道。
“所以,大王一定要借帆出海,善于转化思路,利用雇佣兵军团为济国冲锋陷阵。”萧羽似乎胸有成竹,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
“你说的雇佣兵军团从何而来?”魏武提起了兴趣。
“第一支雇佣兵团就是白熊战团。五王之战取得胜利,与白熊战团襄助密不可分,大王可以再花重金,请萨摩率领精锐南下,与济国精锐协同作战,必将无往而不利。”
“之前邀请白熊战团参战,是因为五王之战僵持不下,廊中百姓迫切希望结束战争,我才不得已而为之。眼下,济国军力已经称雄廊中,扫荡诸邦不是难事,我再请白熊战团助战岂非落人口实?”
“大王应该知道,廊中乃是亚夏大陆最富饶的地区,也是亚夏文明最重要的发源地,济国军力虽然强盛,却绝非能够毫无阻碍地统一。眼下,大漠国虽与济国结盟,却可能随时东出银谷山口;墨国控制夏江上游,又占据铜古大片土地,参与廊中争霸战轻而易举;金亭王缇维虽然忙于治理内乱,仍有大军占据夏江北岸诸多邦国。大王以济国之力防备诸多强敌,没有外力加持是难以想象的啊!”萧羽朗声说道。
“郝建非常认同萧治尊的想法。说到底,大王要对抗的强敌已经变了,并非廊中几大侯国,而是有蛮族精锐加持的墨国与大漠国。大漠国有血驼精锐冲锋陷阵,墨国则有巨人战团与狮团,大王若不请白熊战团制衡,恐怕是难以获胜的。郝建甚至认为,如果我们肯花重金,还可以雇佣鹰族精锐参战,使北方蛮族尽得驱策。”郝建附和道。
“萨摩与英飒都是精明之人,难道会接受济国的邀请吗?”魏武颇为犹豫地问道。
“据萧羽所知,萨摩已经迷上了英飒,对于鹰族女王言听计从,只要大王给出足够的筹码,我想英飒没有拒绝的可能。毕竟对于鹰族女王来说,扩大鹰族在亚夏大陆的影响力,继而再融入亚夏族是她必须迈出的一步。”
“济国有什么筹码呢?”
“金钱与土地。萧羽听说,鹰族在小柏岭找到金矿矿脉,却被猛犸王率兵嵌制,导致英飒开疆拓土捉襟见肘。如果白圭商坛献上无数财宝,帮助英飒开发崛兴半岛,必然会得到鹰族女王的好感。”萧羽娓娓道来。
“土地呢?”
“崛兴半岛、望海半岛再加上北靖六镇,这些土地若是尽归英飒,鹰族难道会拒绝大王的诚意吗?说到底,大王只需要做出姿态,承认鹰族对这些土地的实际控制,英飒就有了名正言顺的扩张理由。”
“北靖六镇与望海半岛是亚夏族的土地,我有什么理由许诺给英飒呢?”
“大王可以登上亚龙峰,借助祭司祈祷天象显灵,使神龙之灵重现于亚夏大陆,授权大王治理天下。如此一来,大王不就顺应天命,可以将北靖与望海土地赐予鹰族,还乘势将鹰族纳入亚夏族中?”
“神龙现世?”魏武喃喃自语。
对于亚夏族人来说,龙是一个绕不开的符号与图腾。作为亚夏第二大神脉的主神,伏易真正创造出了龙的形象,成为龙族引以为傲的资本。据龙族收集的各种资料记载,伏易击败炎神有众多原因,其中神龙助战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
后来,战败的炎神被封印在五子潭,南方异族遭到沉重打击,一直想要再次冲击亚龙峰。正因如此,南方异族对龙非常憎恨,认为火龙川是邪恶火龙所化,为的是压制南方崛起。缘于这种仇恨,炎神的灵气汇聚到耳朵,被一头虎鲨带出潭心,游到了火龙川东方海域,使炎神之灵重见天日。当然,炎神之灵不敢执掌反抗之旗,便将灵气散入火龙川,等待将来再出一位大神,携自己灵气打回亚夏腹地,实现南方火神成为天下主神之愿。
最终,炎神之灵选中了蚩天,还唆使朱雀加以推动,令蚩天成长为无比强大的战神。蚩天率领南方异族北上,意欲同南方半人神、兽人夺回亚龙峰,登上亚夏陆至尊无敌的主神之位。结果,黄辕与白轩率领联军南下,在亚龙峰斩杀了蚩天。尽管没有确信的史料记载,但是民间传言甚广,认为黄辕战胜蚩天多亏神龙襄助。
“没错。大王应该清楚,龙一度被扭曲的力量压制,被丑化为恶龙,甚至通过后来杜撰,宣称当黄辕大帝等神升入天庭之后,异龙再次出现在世间,完全展露出恶魔的一面。”萧羽有些痛心地说道。
“萧羽说的是七子之教刻意打压龙?”
“当然。庄帝为了达到控制亚夏大陆的目的,授意学城学士著书立说,重点抹黑神龙与神族的关系。依照七子之教的观点,灭龙七子出现在亚夏大陆,借助神意修炼屠龙阵法,将三条恶龙斩杀除根,使大陆再无恶神为恶。这是多么荒谬的说法啊!”
“余笙听说一种观点认为,灭龙七子就是黄辕大帝的七个儿子,受到天神使命落入人间,通过修炼求索悟道,替世间万民消除祸端。另外一种观点甚至认为,靖无天等七位大贤就是灭龙七子转世,一起除掉恶龙转世的陶菲,最终同上共云山天下阁,镇住陶菲的灵脉。”
“正是因为这些自相矛盾的诋毁龙的说法,使萧羽一直有所怀疑。大约一个月之前,萧羽曾经去过亚龙峰,发现峰上有一座神秘的山洞,里面有年代久远的竹简。依照竹简上的说法,伏易创造龙图腾的原因,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龙的化身,身体里有来自龙诞星的神秘力量。若非如此,伏易怎么能够战胜火神呢?我还通过那竹简上的蛛丝马迹发现,伏易神族升入天庭后,曾留下血脉缔造过一个强大国家,一度统一了整个亚夏大陆。可惜,由于奇异的天象频繁发生,那强大国家的遗迹被抹去了,加上黄辕大帝刻意淡化,后人难以找到相关史料加以证实。”
“萧羽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济国?”韩蜚以怀疑的目光看着萧羽。
“假如大王能够登上亚龙峰,宣告龙是亚夏族的唯一图腾,就将得到神龙之灵的庇护,助力济国称雄亚夏大陆。一旦亚夏族团结一致,皆以大王为龙之使者,各方势力必然云集济国,最终压制住西北游牧强族。”萧羽有些动情地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