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定紧盯着周丕,嘴角露出诡异而可怖的微笑。
“昭皇可能对我没有一点印象了。十年之前,你曾经到铁塔峰巡视,在下远远地看到帝王的风采呢!”苏不定平静地说道。
听了苏不定的话,周丕试图进行回忆,却记不得自己到过铁塔峰。当然,作为银夏帝国崛起为霸主的一大利器,铁塔峰铁矿的确居功至伟,甚至帝国专门成立铁库进行管理。
“我记不得了。”
“当然,昭皇是一国之君,怎么会记得铁塔峰的小人物。不过,昭皇应该不否认铁塔峰为帝国做出的贡献吧!”
“没错。银夏帝国建立之后,打造军械与民具一直是个大问题。后来,铁塔峰被发现有优质铁矿,帝国便大力扶持开发。起初,由于许多帝国商贩趋之若鹜,大量采购铁矿后再高价卖到其他各国,导致帝国难以控制。庄帝深感矿产乃系国之命脉,加之民间私藏铁器盛行,便决心由帝国严控萧山,成立铁库负责开采、冶炼,并在帝国全境设立二十九处铁官,掌握铁器使用和流动的情况。”对于铁库的历史,周丕是一点不陌生的。
多年之前,当周丕主政帝国之时,为了得到帝国贵族支持,将帝国垄断的铁矿资源与刘伯共享。刘氏一脉乃是世袭大家,刘伯也曾立有军功,故而早是帝国长老院九大伯之一,其势已在昭阳有呼风唤雨之能。昭皇拉近与刘伯的关系,任命其子刘弗担任铁库最高长官次臣,并由刘伯代帝国控制铁质器具的售卖,推广铸铁新技术。当时,二十九座铁官均有刘伯手下介入,建设了不少大型炼铁炉,以畜力和水力为主鼓风冶炼,主要制造符合帝国地域的农具,包括犁、铧、锄和轮具,以及煮盐用的牢盆、铁炮和艺术铸件等,其中京师规模最大,成为著名的冶铸中心和集散之地。
“那么,昭皇一定知道刘伯之子控制铁库,为帝国督造合格的铁器、农具和武器吧。”苏不定说道。
“嗯。据我所知,刀、剑、矛和箭矢均由铁库圈禁匠人,藏在萧峰山坳里集中制造。除此之外,铁库还聚集帝国不少优秀匠师,于山坳中研究大型攻城器械。”经过一番交谈,周丕似乎记起自己的确曾去过铁塔峰。
“我就是那诸多优秀匠师中的一个。然而昭皇不知道的是,刘弗为了借机敛财,竟偷偷地将铁库生产的铁器运往沙罗半岛,同血驼王舒桐交易,由此获得马匹、珠宝与美女。我为了帝国考虑,将这件事呈报到军部,却彻底得罪了刘伯父子。后来,我被刘弗指使人设计陷害,竟被判了一个放逐之罪,将我扔到苍岭大山深处驻守役道。”苏不定愤愤不平地说着,脸上尽是怨恨表情。
“真没想到,刘弗竟在铁塔峰只手遮天。”周丕对于苏不定的遭遇有些遗憾,不禁后悔过去纵容贵族的决定。
“如果只是驻守役道,或许我还不会得到今日之功呢!刘弗将我逐走并不解气,派了两个杀手潜入苍岭,竟然想要取走我的性命。在一个漆黑如墨的深夜,两个杀手对我进行攻击,并把我砍倒在一个深谷山涧中。也许是我命不当决,正巧被幽冥地府的邪灵发现,将我的心脉重新结通,使我不仅得回了一条命,还无意中打通我的关窍,使我拥有了无比强大的内力。”
“难以置信。你说的邪灵是什么呢?”周丕问道。
“昭皇一定听说过魔界九帝吧。”苏不定提及魔界九帝,脸上立刻露出虔诚的表情,仿佛魔界九帝就站在他的面前。
“这与一个古老的传说有关。据说,伏易大神击败炎神之后,隐居到了亚龙峰,神龙决意争夺世间神权,便鼓动九位半人神挑起战争。那九位半人神是大尤、少嗥、上颛、帝顼、喾唐、六苗、共兜、希鲧与精威,全都是法力极强的人物,对三大神龙马首是瞻,后世就称之为魔界九帝。为了对抗九位半人恶神,七大半人贤神决定出手,与恶神们一较高下,不让三大神龙得逞。恶神与贤神各约半人神助援,齐聚莽荡山英雄峰,展开了一场惊天泣鬼神的大战。最终,贤神们取得胜利,将恶神们封印于峰顶,使神龙失去了援手。
“后来,为了处罚追随炎神的半人神,压制帮助蚩天大帝的半人神,黄辕大帝在地下万里打造幽冥地府,关押所有存在恶行的半人神。随着世人恶行越来越多,黄辕大帝知道必须严惩,于是命蚩天大帝之灵掌管地府。”
“胡说,那是一派胡说,完全是成王败寇的理论。伏易自称为世间至尊大神,却以远近亲疏来确定神位,甚至刻意提升其子的神位,打压其他更有法力与修为的神,难道还不让诸神反抗?”苏不定愤怒地吼道,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身体内潜藏的暴戾之气磅礴而出,竟将庭院中的一棵刺槐击碎。
“那不过是记载于史料上的传说,世人本就不该过分苛求。”周丕没有理睬苏不定的反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哼哼,周丕曾是银夏帝国的皇帝,自称与庄帝一脉相承,都是伏易与黄辕的真正传人,当然会为伏易说话了。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我不怕实话告诉你,魔界九帝之灵气融入了混沌之气,将一起席卷整个亚夏大陆,重新缔造一个神明主宰的世界。至于我,作为混沌之气的使者,将为混沌之气突破天域雪山献上第一份大礼。”说到此处,苏不定露出狞笑,双眼紧盯着周丕。
“如此说来,诸位想拿周丕祭混沌之气?难道你们四个人相信这个家伙的妄想与狂言?”周丕不再理会苏不定,而是以言语分化瓦解其他四人。
“无论未来如何,洪荒都想尝试一下,哪怕失败了又如何?毕竟我已经活得足够了。”洪荒说完,看了看项闻、王几新与南极圣手。
“不要再废话了,赶快动手吧。”苏不定催促道。
五个人缓缓散开,将周丕围在中央。周丕知道,一旦被五人联手进攻,自己是很难摆脱的,于是就决定先下手为强。恰在此时,洪荒已经向前跨出一大步,使出一招“天地洪荒”。
瞬间,整个庭院如被置于狂风暴雨的中心,无穷无尽的蛮荒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想要将站在风暴中心的周丕撕碎。好可怕的磅礴内力啊!周丕暗自叫了一声好,右掌徐徐拍出,以乾坤第一境“入地”应对。
周丕的右掌化出一股气流,如同横飞无匹的龙卷风,将那汹涌之潮迫开之后,直击大潮后方的伟岸礁石:洪荒的右掌。洪荒成名多年,一直以气息雄浑而著称,其剑法亦得气息加持。他没有想到,周丕不退不避,竟以内力与自己硬碰硬。只是这短短的一瞬之间,洪荒的气力就为之一滞。
轰!双掌相击,气波鼓荡,狂风怒吼,夜月无光。
相击的气浪如潮水翻滚,使整个庭院都摇晃起来。王几新、项闻、南极圣手与苏不定不得不后退一步,才能够卸去冲击力带来的压迫感。待四人重新望向庭院中央,才发现周丕纹丝未动,而洪荒倒退三步,嘴角溢出了鲜血。
“佩服,佩服。”洪荒点点头,用手擦拭血迹。
周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并没有因为击败洪荒而得意,只是平静地等待新一轮攻击。
“几新兄,南极圣手,周丕的内力太强了,非我们一人之力可比,还是两位一起出手,大家各显神通吧!”洪荒喊道。
王几新与南极圣手听罢,相互对视了一下。周丕知道,对于一个成名多年的前辈高手来说,合力进攻他人无异于自降身份,那是江湖上最大的忌讳。令周丕没想到的是,两个人似乎未有太多犹豫,便封堵住周丕左右两侧退路,各出一掌向周丕袭来。
与洪荒的狂涛巨浪不同,王几新的内力输出,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似有还无。更为诡异的是,王几新的掌气一阴一阳,好似一枚黑白棋子似的,压向大地棋盘。
南极圣手则又不同。他的掌风夹着一股炎炎热浪,好像将一炉炭火抛向了周丕,并从炭火中抽出一柄火剑,直刺周丕的身体。隐约之间,周丕似乎看到一条火蛇吐出蕊子,凶恶地向自己扑来。
周丕凄然一笑,双掌平推而出,在身体两侧各画了一个半圆。这是乾坤第三境“共生”。“共生天地,万物皆灵。”周丕喃喃自语。
两个半圆气波缓缓荡开,一圈圈地向外散去,闪烁着若明若暗的光,宛若两个大大的银盘。倏忽之间,左侧银盘变成了黑白棋盘,镀上了一层令人惊叹的光辉,承接了王几新集毕生所学的一子“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