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了让人难以释怀的动静。
未飞出太阳系时,所遇所见都是预计中事,一出来就不同。
李恒走出个人功能舱,看到大家都聚在操控台前:“一出太阳系就有新的重大发现,大家是不是在讲这些事。”
“李恒兄,就是要你到位。”布朗应道。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他,似乎在意他有什么话题。
“你有什么想法,给大家说一说。”尹秀敏挑他。
“哈,还给出了个题目,那好。大家先谈一下地球是被豢养的这个事,”李恒说,“之前有说辞是言之凿凿,现在,我们是不是更有发言权,被豢养之说是不是该被推翻了。”
“好像应该被推翻……”
……
讨论的经过和结果是:我们从奥尔特出来了一段时间,仍然没有谁出来制止。
最有效的阻止手段应该是,在地球人飞离地球不久之时采取行动,但显然没见谁这样做。
也有不同意见:为了不打扰其他地球人,让人不产生被豢养的感觉,会在远离地球的时候采取行动。
他们(它们),可能有包围太阳系的巨大球圈,且把日圈顶层包裹进去,而我们没能出去。
有观点否定这个说法:有可靠的无线电信号来召唤我们,这个文明应该更了解生命的存在意义。
这个文明在热切呼唤我们,在他们(它们)的认知中,没有豢样这种存在,因为谁都不愿意找麻烦。
即便有,这种豢养也会被打破,而且,发出呼唤的文明可以轻易将之打破。
那么有豢养行为的文明会放弃这种做法。
大家倾向于没有谁豢养地球生命。
“去除豢养的存在,可能还有两个文明在附近,这两者会是什么关系?”尹秀敏有这样的疑问。
就是,两者之间有交集还是没有交集?如果苍蝇蜻蜓不是召唤者施放的话。
“我想会有这种可能,那就是,两者之间互不察觉。施放苍蝇蜻蜓者在近处,而另一个在远处。一个预计我们来了,另一个没有。”露易丝的看法。
都是在推测。星际那么大,时空那么不可思议,而且我们地球人才走出家门,只能这样了。
“诶,你们说,他们(它们)可能长得像什么?我挺在意这个。”尹秀敏看着其他人,说得很认真。
“为什么?”李恒问。
“最好像我们一样,交往起来就自在。”
“我和敏姐一样的想法。人们意想中的外星人像章鱼像蜥蜴,挺吓人的。”露易丝皱了一下眼睛。
这还真是个事,以往不在意,现在却要在乎了;以前议论一下谈一谈,都和自己无关,现在可不同,是自己的事了。
“我认为不要挑三拣四,”布朗说,“能遇上已经很幸运了,我们不能太自恋。”也是实际,也是逗她。
这是个大问题,我们很习惯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和章鱼蜥蜴的交往互动是全新的课题。
“如果所遇到的智慧生命真是这样,先得要有一个热身过程,要慢慢习惯和接受。”李恒说。
“李恒兄,你还别说,我已经在想象手掌和章鱼的腕足,手掌和蜥蜴的前爪相贴相握的感觉。”布朗好像在预热。
“到时候你会最先手抖脚颤牙打架。”露易丝怼他。
“说真的,章鱼蜥蜴还不错,如果是蝎子,我问你,交往互动时怎么办!”
“我不想和蝎子握手。”
“章鱼呢,蜥蜴呢?”
“你先去握,我要有一个评估过程。”
“女士优先,这我可没忘。”
“布朗,这叫说得比唱得好听,真难为你还说得出来。”尹秀敏帮露易丝。
“敏姐,你不用担心,我会向对方解释说,她有社交恐惧症,忌惮握手,这样就交待过去了。”
“不要先入为主,或者我们可以这样来设想,”李恒说,“星际不同于地球。”
吉米:“我希望看到这样的存在,它们很不同,它们的腕足很温暖,它们的爪很柔和,它们的螯很有弹性。”
“我们也可以有另外的选择。”布朗说,“比如,我们向对方亮手掌,它们向我们亮腕足、亮爪子、亮大螯,完成见面礼。”布朗举起伸开的右掌摇晃。
“迄今为止,这是布朗最具建设性的想法。”露易丝笑。
没有人知道对方长得怎么样,但文明要交往,首先需要一个礼仪,整出腕足爪子大螯来确实费尽地球人心机。
“我看你们都扯得有些远,”加布莱说,“比如,降落在一个星球上,迎面来了一条蜥蜴,肯定不是立即伸手去握它的爪子,对吧。”
“那是,首先要详细观察它,看它的行为举止,像不像有智慧的样子。”李恒说。
“这个不好说,智慧的样子,有个全时空的认可标准吗?”尹秀敏不同意。
李恒:“把这个标准简单一点,物化一下,或许可以被大家接受。”
“这有点道理,如果还在茹毛饮血,那就处于原始阶段,如果能自主生产,那就升了一级,能制造复杂工具,文明肇始,能无远弗届,那是高度文明。”露易丝肯定他,“到这一步,我们就可以明确一下,要不要和对方交往。”
布朗:“看到带螯的,我们就选择回避,看见有腕足有爪子,那就考虑考虑,你是这个意思吧。”
吉米:“如果带螯的文明更加先进,而且还拥有帮我们解决困难的方法,那还是要勇敢地和带螯者交往。”
露易丝:“握手之前我们还要保证它们的螯是友好之螯,是有弹性之螯。”
布朗:“这是以人之心,度它(他)之腹。你就不想一下,对方看见你伸出五根手指来,会不会惊叫一声撒腿就跑。”
吉米:“有道理,就像螃蟹看见章鱼伸过来的腕足,那个叫魂飞魄散。”
……
最好长得和我们地球人一样,这样,文明的交流交往就不会费周章。
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真的需要探究一下,真的有章鱼、蜥蜴、蝎子这样的智慧生命吗?”李恒有些较劲。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布朗问。
“章鱼有9个脑,很聪明,但寿命太短,有的龟很长寿,但不聪明,这些动物不能发展成智慧生命。”李恒说,“而我们人不同,有相当的寿命,有很强的认知能力,所以是智慧生命。”
“你是说,生命的样貌形态,决定了是否是智慧生命?”布朗问。
“我想可能是这样。”
“你是不是为了握手方便,才倾向于智慧生命应当像我们?”
“也是也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我们是有强大认知的拥有者,而其它的生命形态,却不能做到这样。”
“这怎么证实,这是孤例,只是地球表现出来的样子。”
“或许我是囿于地球范围内的认知,但我想说,时空中的智慧生命,起码应该有个形象要求。”
“李恒大哥,你还转不出来,既然生命形态可以多种多样,那智慧生命的形态也应多种多样。”吉米说。
“小妹妹,你真说对了,我真转不出来。你想想看,像蝎子这样的生命形态,操纵着飞船,进行星际旅行,然后又帮我们解决让我们沮丧的问题,难道我们不困惑!”
“在所有的生命形态中,你觉得人的形象最好?”布朗说。
“是。”
李恒倾向于有智慧的生命就是人,是人的形象,其他人各有各观点,有人希望丰富多彩,有人随其自然。不过没问题,现在是星际旅行,有了打破认知限制的充要条件。
“还有一个问题很重要,”李恒说,“即便我们过了握手打招呼这一关,那接下来的接风洗尘,摆到餐桌上的,会是什么?”
哎呀,是喔!
在我们地球上,蝎子吃毛毛虫、苍蝇、蟑螂、蛆……蜥蜴吃蟋蟀、蚯蚓、蟾蜍、老鼠……它们在蠕动、挣扎、跳跶、吵闹。
如果餐桌摆的是这些,那怎么过这一关!
闭着眼睛不看,硬着头皮囫囵吞枣行不行!认真脑补一下……好像还是不行。
面对如此场景,积攒坚定的意志无畏的勇气,应是不二之选。
如此看来,最好还是遇到像我们一样的智慧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