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0年12月2日,探访号飞过了柯伊伯带。飞越柯带,用时143天。
到柯伊伯带不久,飞船的速度到了光速的百分之四十。这之后,探访号就一直以0.4倍的光速飞行,这是飞船的设计巡航速度。
航舱的原子钟,每班都要接收基地送来的信号,调较交接班的时间,不然的话,每班的上下班会和地球不同步。
从基地起飞,是上午10点。
李恒和尹秀敏的第一班,从10∶00---18∶00。
布朗和露易丝的第二班,从18∶00---2∶00(翌日凌晨)。
加布莱和吉米的第三班,从2∶00---10∶00。
如此一直循环。
基地和飞船的时间进程不同,基地的时间走了8个小时,应该交接班了,但飞船处于亚光速,时间变慢,航舱的原子钟却只走了7个小时10分。这样累积下去,航舱和基地的班次就会错乱,所以要用基地的时间来较正,以基地的时间为准。
比如,航舱的钟走到了17点10分,基地已是18点,于是基地通过量子通讯机送来一个信号,将航舱钟调为18点,如此类推。
航舱钟也会发一个信号给基地,报告此时的航舱钟时间,以便基地来观测速度和时间的关系。
由此可见,飞船并非真正地飞了143天,它是被地球的时长强行压制,不得不将就一下。
探访号上,两人一组三班倒,哪组当班,哪组就是正副船长的当然责任人。如果说要分谁是正谁是副,这就不好分了。谁对就听谁的,最终的决策由基地决定,这是探访号飞航时的责任关系。
飞船上的三组人各有工作侧重,各有一个数理模型,来应对面对的问题。其中,李恒、尹秀敏负责社会人文,布朗、露易丝负责天文、物理,加布莱、吉米负责生命环境。相应的,基地也有三组人,根据具体情况,来指导飞航人员善用数据,分析问题,预判可能。在要采取行动时,能拿出最佳行动方案。
基地另有一个小组管控飞船的运行状况,确保飞船的性能,处理可能出现的问题。
四个小组为飞船提供全方位的支持。基地的值班人,从这四组人中抽调。
星际航探基地也是每天三班值班轮换,时间和飞船相应。每班设立一个责任人,负责当班的协调,并保持和探访号的联系。三班的责任人是于则平、戴维斯、泰勒。对应的当班时间是:十点到十八点、十八点到第二天两点、两点到十点。如果三位责任人有事或休假,则由负责人指定本班的某人负责,或由基地总监格林代班。
基地聘请的人,可都是当今最顶尖的专家,专业造诣无可质疑。这是一个团队,此团队堪称实力雄厚。毕竟事关重大,不能稍有差池。
两年多前,邦联执行主席白原景和邦联人文科学教育机构总干事格林,在一次小聚时,就地球的环境问题交换了意见,觉得必须采取行动,打破环境污染愈加严重而又无可奈何的僵局。
刚好,世界极负盛名的天文物理学家罗德里格斯,于其所在的研究机构,发现了来自地外的神秘无线电信号。
获得了这个重大的信息后,白原景和格林约了罗德里格斯了解情况,得知他们在研究机构进行了广泛而持续的推敲论辩,还邀请了其它研究机构的业内人士对此事作诘难,得出了压倒性的看法:这不是星球星系自身运动所产生的单调机械电波,而是星际文明发出的信息。这信息在介绍自己或在询问可能的接收者,或介绍询问兼而有之。
这为打破僵局提供了路径——前去探访这个文明,以期获得解决的办法。
这件事太重大。
“邦联大会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合适场所,”白原景说,“我们请持不同看法的两方都来,通过互动,让邦联成员作出判断和决定。”
邦联成员投票决定开启星际航探行动。于是,格林竞聘成了基地总监,罗德里格斯应聘成了基地天文物理学首席专家。
为了预防和较大的物体相撞,飞船以0.4倍光速前行。这样的速度,使飞船在接收到返回的探测电波后,有时间作出反应,避让这些物体。
细小的物体捡测不到,但没关系,飞船有反引力系统(反重力系统),将之排斥在外。这有点像在飞船外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橡胶,化解星际小物体的撞击力,确保飞船飞行无虞。
反引力系统也用于飞船的起飞和降落。启动后,此系统使飞船慢慢撑离或靠近地表,直至到达所需要的高度或停在地表。
探访号飞行的星际路,是循当初认定的智慧生命发出的信号方向。与太阳系绕银河系的平面有个夹角,且是在太阳系所在区域前进方向的后方,探访号需逆银河系旋转方向并按这个角度飞行。这个令人产生无限遐想的信号,启动了这次探访任务。星航自动系统探测锁定这个信号,控制飞船的飞行。
这个信号肯定在很遥远的地方发出,离我们最近的恒星比邻星,和我们地球有超过四光年的距离,在我们的认知里,这个恒星系没有智慧生命,信号不可能从这里发出。
他们认为,是智慧生命在其所生活的星球上发出了这个信号,于是就将这个发出信号的行星取了个昵称:魅奇。魅力奇迹,一听就知道被赋与了热切的期望。这个昵称,是在他们六人费了不少心血,不断将文字词汇拼搭组合评定筛选出来的。
这真是智慧生命的呼唤吗!从理性上反复推敲,没有问题,于是我们就认定了,这是人类的认知经验和科学。现在,探访号的任务之一,就是证实。最终的真实,要靠冒险的行动来论定。
离开地球很远很远了,对于地球人来说,应该是前所未有的远了。星空的众星列布,和在地球上看到的,有了极大的不同,好在有自动变换系统,在你需要的时候,将探访号所面临的星空分野,显示出来。
人和飞船,息息相关,人和飞船,休戚与共。
此时的星空清新亮丽!
什么叫清亮,这就叫清亮。没有了灯光尘埃大气层,星空的全部靓丽展露无遗。
探访号飞离地球不久,就已不能用无线电传递即时信息。即时的飞船和基地的联系交流,靠的是同息量子通讯机。同息量子通讯机传递信息容量有限,只能传输文字,不能传输大容量的视频信号。虽然有这个缺陷,但好在是即时的,可以保证时效性。
这机器传递信息,有点像百多年前的电报,靠代码。两边的终端,会将语音或文字译成代码传给对方,接收端会按具体要求翻译成文字或语音。
星航员有自己的个人功能舱,这个人功能舱,是他们的休息、读书、修习瑜伽、个人清洁卫生、与家人互动的多功能小房间。
个人功能舱有通信终端,当某人和地球家人有互动时,飞船的同息量子通讯机,会拨出部分流量供这个终端使用。同样的,当地球上的某个星航家庭打开通信终端,基地的量子通讯机,也会将他们和探访号的相关个人终端相连。
基地和探访号的驾驶舱操控台的信息通道,有最高的权限,会被一直相连通,以应对不时之需。而个人终端,则会视情况,没有重大事情时可以使用。
个人功能舱在驾驶舱的两侧,男的在左(面对前窗的左手边),女的在右,方便有任务时即时到位。
2101年的2月26日,是加布莱的生日,基地发来祝福,星航员都到驾驶舱里来为他过生日。
“加布莱,生日快乐!”基地总监格林代表基地为他祝福。
加布莱:“大家快乐!”
“没有生日蛋糕,没有21根点燃的蜡烛,只有发自内心的,隔着遥远距离的一句话,”格林说,“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没有蛋糕,但有无尽的星空,没有蜡烛,但有无数的星星。这是最奢华的生日礼遇。”加布莱说。
“加布莱,基地为你太空的第一个生日,设计了一个卡通像。那是一头雄壮趣致的狮子,希望你喜欢。”
都是基地专家的手笔,寓意和收藏价值自不必说。
“太好了,太合我的心意了。”
“幸运属于你,加布莱。幸运属你们,可爱的星航人。愿你们星河远航,一帆风顺!”
加布莱:“谢谢!”
“谢谢格林教授。”众人致谢。
布朗:“格林教授,在太空很美妙,你不妨也来一下。”
格林:“没有你帅,没有你年轻,没有你脚长,没有你幸运呐。不过,C城同样很美妙,你们乐在太空,我乐在C城中。两相美妙,交相辉映。”
吉米:“教授,又发现了什么美食,要给我们讲,不要只顾自己在那里偷着乐。”
格林:“吉米,你不说我还真的会藏起一些来。”
露易丝:“哈哈,教授,怎么就对吉米这么偏心,我们这么好几大号人,怎么就不入你的法眼呐。”
格林:“很简单呐,告诉了吉米就行了。吉米这么好人,肯定会将大好消息给你们透露的。”
尹秀敏:“教授,你还认为她是大好人吗。”
吉米:“格林教授,好人难做啊。”
尹秀敏:“你看,她不想做了。”
吉米:“敏姐,你什么时候变得咄咄逼人了。”
李恒:“格林教授,你告诉我,我是比较可靠的人。”
格林:“真的吗,好吧。我这是真料,第一时间给你讲,其他人要看情况哦。”
“都知道了,都听道了。原来教授是偏向李恒。”众人笑说。
格林:“李恒,咋就让他们都知道了呢?”
李恒:“我也很呐闷哪。可能应了那句话,没有不透风的墙。”
格林:“意思是说,墙一透风,就会把声音传到隔壁?”
李恒:“好像就是这种意思吧。”
格林:“那肯定就是这样被他人听到了。以前的砖墙透风,石墙透风,现在的高科技墙也透风,总之是防不胜防。好了,可爱的男神女神们,祝你们旅行愉快。再见!”
“再见!”
……
加布莱要当王,其他人要来朝觐,恭贺他,他要为朝觐者祝福。
飞船设置在自动驾驶状态。
他端坐在一张椅子上,接见来自星际四方的觐见者。
坐好后,各恭贺者前来致祝:
“我尊敬的双鱼王(加布莱属双鱼座),我是来自狮子座的李恒(8月6日是李恒生日,属狮子座),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李恒抱拳致意。
李恒尹秀敏当值,李恒朝见,尹秀敏看顾飞船。
双鱼王:“李恒兄免礼。”
李恒:“请双鱼王为我祝福。”
双鱼王:“你在舱中坐,暖风一波波。祝你人见人爱。”
李恒:“谢王放火。”
李恒朝见完毕,接替尹秀敏。
尹秀敏:“我厉害的双鱼王,我是来自天秤座的尹秀敏(9月28日是尹秀敏生日,属天秤座),祝你生日快乐,意气风发。”尹秀敏向前平伸两掌致意。
双鱼王:“敏姐免礼。”
尹秀敏:“请双鱼王为我祝福。”
宝瓶王:“你在舱中站,星星在偷看。祝你美丽常在。”
尹秀敏:“谢王幻觉。”
轮到露易丝。
露易丝:“我神奇的双鱼王,我是来自摩羯座的露易丝(12月30日是露易丝生日,属摩羯座),祝你生日快乐,左右逢源。”露易丝两手竖拇指致意。
双鱼王:“姐姐免礼。”
露易丝:“请双鱼王为我祝福。”
双鱼王:“你在舱中走,好事时时有。祝你光彩照人。”
露易丝:“谢王美意。”
下来是布朗。
布朗:“我英勇的双鱼王,我是来自宝瓶座的布朗(2月2日是布朗生日,属宝瓶座),祝你生日快乐,神清气爽。”布朗敬礼致意。
双鱼王:“贤兄免礼。”
布朗:“请双鱼王为我祝福。”
双鱼王:“你在舱中想,脑洞如海洋。祝你智慧通达。”
布朗:“谢王灌水。”
接着是吉米。
吉米:“我威武的双鱼王,我是来自白羊座的吉米(4月8日是吉米的生日,属白羊座),祝你生日快乐,散发光芒。”吉米双掌覆额后向前向上伸出,表示发光致意。
双鱼王:“小妹夸张了,免礼。”
吉米:“请双鱼王为我祝福。”
双鱼王:“你在舱中逛,魅力无法挡。祝你魅力爆表。”
吉米:“谢王眩晕。”
礼毕,双鱼王下座,仪式结束,皆大欢喜。
致祝先长后幼。李恒、尹慧敏、露易丝出生于2079年,其他三位出生于2080年。
李恒在太空最先过生日,顺次而下,今天轮到加布莱,再过一个多月,就到吉米。
每到他们各自的生日,基地都会发来祝福,也会为每人制作卡通像。他们从李恒起,就自己搞了个仪式表达心意。他们议定,致祝双方的祝词都不能相同,要用心思想好,不可敷衍。
星际增岁月,飞船增航程。人间春秋换,太空辰宿移。
茫茫天路,就在他们日复一日的飞驰中延伸。有不断重复的工作,有不经意而来的小事,有同事之间的互动,有遥远天际的遐想,有地球家乡的思念;有惊喜有平凡,有琐碎有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