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不放心我,所以上夜的时候就在我床边。
可我却躺着床上辗转难眠:小时候和玉舒一起在院子里嬉戏、追跑的画面;每次和我说贴心话的画面;为我绣衣服的画面;高兴时没城府大笑的画面;生气时微微愠怒的画面;冬日里为我暖手暖脚的画面;每次维护我的画面......
想起这些,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这些画面像电影镜头一样在我脑海中反复的过,我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哭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可眼泪还是止不住。
虽静默无声,但翻身之声弄出的声响还是让锦绣发觉。
“婕妤,您睡不着?”
我应了一声。
虽然十分小心,还是发出鼻音被锦绣发觉。
锦绣贴心上前为我泪拭,“婕妤,您别难过了。您这样玉舒妹妹在那边看到了,难免放心不下。”
我点头不语,但眼泪还是往外涌。
锦绣又劝:“婕妤,勿哭坏了身子,您还有二皇子要照看。”
“婕妤您放心,玉舒虽然去了,奴婢拼了这条命也会护您和二皇子周全。”
我不知道锦绣这话到底有几分可信,不知道她是否会如同她所说的那般拼了命的护我和潜儿周全。
毕竟我虽然对待下人都很和善,但也没到她为我舍命得程度。
但不管怎么说,一句二皇子倒是唤醒了我。
我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不仅有云家要保护,更有潜儿要保护。
况且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玉舒去了,我不能让她白死,但是到底是谁想的毒,我又迷糊了。
在我心中锦绣一向是个有心机的,于是便问向锦绣,“你觉得这次是谁下的毒?”
锦绣也是一脸为难道:“婕妤与皇后已经闹僵,与马贵人又一向不对付,马贵人虽如今被禁足,但是也可以借她人之手,并不能完全排除可能。”
“而林婕妤虽是个笑面虎,但也是个面热心狠的人,奴婢真猜不出是哪位的手笔。”
锦绣果然是个心思细腻又有心机的人,我从未与她说过这些,她却分析得十分透彻。
锦绣怕我担心玉舒的仇无法的报,又安慰道:“婕妤放心,圣上已经着人去查了,很快就能查出凶手是谁。”
我点了点头,如今在这深宫之中,除了圣上,我还能依附谁,只能希望圣上早日查处真凶,替玉舒报仇。
圣上这次道没有失言,当夜就进行了搜宫。
我想他如此大费周章,并非因为关心我的安危,只是怕危及潜儿,但我仍旧感激他,毕竟间接的也能为玉舒报仇。
可是一晃三日,林婕妤被排除了,马嫣然被排除了,真凶还是没有被查出来。
其实已然无需在查,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真凶是谁。
皇后这招虽险,但胜算却大。
任谁都不会相信皇后会蠢到自己亲手把有毒的药羹亲自递给我。
所以下毒之人就是皇后。
我万万想不到一向以和善著称的皇后会如此狠毒,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我的命。
这几日我便一直蔫蔫的,也不知是玉舒的死给我带来了沉重的打击,还是天气炎热的缘故。
偶尔抬首间,在这杏微阁的角角落落都能看到玉舒的影子,我想我真的是太想她了。
圣上没查出下毒之人,也觉得抱歉,这几日每日都会陪上我一个时辰,然后逗会潜儿。
在玉舒走后的第五日,没等来真凶归案,却等来了太后。
这一日,我正在逗弄潜儿时,太后来了。
一身明黄色的凤穿牡丹宫装,头戴翡翠冠,明艳无比,富贵逼人。
我忙将潜儿交至奶娘手里,俯身下榻给太后请安。
“免礼。”太后拉着我的手,将我拉了起来,然后自己在床边的八仙椅上落座。
我自然不敢怠慢,便站于一旁,等待太后的训话。
太后态度温和,道:“洛姬,你脸色不佳,坐下说话。”
“多谢太后。”
太后一抬手,旁边的瑾姑姑忙将一个锦盒递了过来。
太后接过锦盒,推至我面前道:“洛姬,这是白毒解,能解各种毒。”
“如今的局势你也看出来了,你已和皇后闹翻,皇后除掉你的早晚的事。”
“你身边那丫头替你挡了一次毒,却不能次次都挡,吃下它之后,你便百毒不侵。”
百毒解之名,我确实有所耳闻,剧说是百年之前的弘詹大师圆寂前所炼,能解世间百毒。
“如此重礼,臣妾不能收。”
太后敛颜,道:“你若不想白领本宫的情,不如就同嫣然一起对抗潘家。”
我早就猜到太后此来绝对不仅仅是为送百毒解那么简单,原来是想让我战队。
“臣妾只想安心养大二皇子,其余之事臣妾不敢不多想。”
“不敢?本宫看你不是不敢是不想吧?”
太后冷笑:“洛姬,本宫知晓你不想趟后宫这趟浑水,你入宫不过是想让你两位兄长轻松一些,保住你云家的富贵。”
“但你要知晓,你如今已然进宫,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你也不必急着回复本宫,你好好想想吧!你虽想护着二皇子平安长大,保住云家周全,可是你好好想想,若不依附本宫或者皇后,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做的到吗?”
太后说完不等我回答,便拂袖而出。
锦绣望了我一眼,道:“这百毒解嗯么处置?”
“先收着吧,或许真有用得上的一天。”
锦绣低语,“但愿永远用不到。”
我又何尝不希望如此?但正如太后所言,我如今已处于深潭之中,还想独善其身,简直比登天还难。
锦绣又问:“婕妤,您真的不打算依附任何一方吗?”
我摇道:“并非本宫不战队,只是站的越早死的越快,暂且不急,等形势在明了些吧。”
锦绣福身一礼,然后将百毒解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