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两个实在熬不住,拔出枪来想把铜钱打下来,可是却怎么都打不中。子弹,不是打在了墙上、地上,就是打在了鬼子和汉奸们自己的身体上。被子弹一枪打死,还算是幸运的,那些不幸的,要被铜币折磨很久,带着满身的窟窿,才痛苦地死去。
东面的人要对付的是一串念珠。这串念珠可不是普通的东西,降龙伏虎木可以使人进入幻境,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不,几个小天照和狗汉奸窝里反了,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手撕嘴咬,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这些汉奸们要在平时,小天照打他们,他们是向来不敢还手的,可是,如今在降龙伏虎木的驱使下,居然敢和小天照对着干。奇怪的是,他们脸上居然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虽然死相最恐怖,可是倒仿佛是死得最痛快的。有几个,打得不过瘾,也拿出了枪来,自然又是一场混战。
北面就是归去来兮水了,这个和“土”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鱼缸上的大王八,其实应该叫玄武,它大嘴一张,水就涌了上来。奇怪的是,水没有在地面上四处漫开,而是仿佛被一块无形的挡板挡住了一样,并不流开去,而是只把中间的几个人给罩住了。水不停地往上漫,很快就没过了众人的脖子,到了嘴边。
张三少冷眼看着众人,在这样狭小的环境下,他自己也会被神器伤害的,但是,他不怕,他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张三少用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原来,刚才乱枪齐发的时候,不知是谁射来的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胸部。
该是此劫,就怎么都逃不掉,张三少苦笑一声,向着南面爬过去。他摸索着来到已经成为焦炭的大佐身边,拿过他手里的冰冰凉凉火,轻轻擦亮,地窖里一片光明。
他使劲地把大佐推到北边,他想把南面的地清理出来,作为自己最后的安息地。做完这些,他实在已经站不起来了,就跪在地上,借着冰冰凉凉火的烛光,用手蘸着自己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在地上写了几行字。然后就再也没有力气,倒在了地上。
他觉得自己好冷啊,听说人死之前都会觉得好冷好冷,看来,他真是离死不远了。他把烛台靠近自己的身体放,想借烛火温暖一下已经冻僵的身体,可是,这时候烛台的火焰却异常冰冷。在孤独与寒冷中,张三少一个人离开了人世,离开了这个他眷恋的人世间。
一滴冰冷的眼泪从郭小宝的眼睛里流出来,他从幻境中清醒了过来,他看见小林就在自己的身边,将一粒药丸塞进了自己嘴里,而方云瑞已经昏迷了。
“这是一种能够让人保持清醒的药。”小林道:“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吧,警察很快就来了。不用担心你干爹,早就已经有警察前去营救了。”
郭小宝浑身无力,不过,还是强打起精神道:“你,你已经报警了?”
“报警?报警干什么?警察,本来就知道。”小林淡淡地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证件,在郭小宝面前晃了晃道:“我是国际刑警!这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什么?”郭小宝吃惊道:“你是警察?你,你不是魔术师吗?你又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会幻术,这并不影响我当警察啊?”小林道:“伊贺派忍者,是天照一个带有反社会性质的组织,而我,是张家的人,你说,我怎么可能乖乖地听他们的话?我加入了国际刑警,当了卧底,将伊贺派一网打尽。”
郭小宝叹息道:“原来如此。”
“这个方云瑞,一直都和国际文物倒卖组织有联系,他想要找到《侯白遗谱》中留下的宝藏,也是为了牟取暴利,那个帮他改建了这里的包工队,其实,也是犯罪组织的人。”
“所以,你们其实早就知道他是坏人?”郭小宝道:“你竟然瞒着我,还假装追杀我?”
“对不起,我也不想吓唬你,只是,他很狡猾,我若是不用苦肉计,怎么把你推到他身边呢?这个计划,我和中国警方以及七夜,也就是你干爹,一起研究了很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现在明白你干爹为何不将侯白社买回去了吧,他为的是帮我们完成这个计划。”小林说着叹息了一口气,看向了那个瘦瘦的中国人尸体:“这个,应该就是我的曾祖了吧。相信你也看见了幻境,我们所看到的场景,应该就是当年他对抗天照人的情景了,他临死前应该有着很强烈的意念,所以,脑中的图像被五行之器的磁场吸收,记录了下来。”
地上留着一行血写的字迹:“地窖为棺天为椁,志士舍身为家国。不求名来名自显,郁郁佳城碧血流。”那是张三少临死前写下的字。
郭小宝不由得又问道:“那,五行之器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真的有神力?”
“这个,我还要拿回去鉴定才知道。”小林道:“我估计,这些东西都是用天外陨石制作的,里面有些特殊的物质,能够对人脑起作用,让人产生幻象。所以那些人应该都是死于幻象。我给你服用了清脑的药物之后,你就苏醒了,这也证明了这一点。至于我,我从小修炼忍术,所以,精神力量比一般人强大些,清醒得早。”他又看看地上的方云瑞道:“至于这种心术不正的家伙,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小林将曾祖的尸骨认领了回去,找了个地方安葬,葬礼那天,老天爷很知趣地刮起了大风,风猎猎地吹着,凭空增添了几分凄厉之感。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其实只隔着薄薄的一层土。
张广陵已经百岁高龄了,不过,却还是坚持要来送送这位老朋友:“那个时候,我还怨他,因为他当年也很喜欢方翠娥,真是没有想到,他做的,原来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情。不过,看来他是真的喜欢方翠娥啊,要不然也不会用她的簪子当钥匙,没想到啊……”
郭小宝拍拍小林京一郎的肩膀道:“小林,别难过了。”
小林京一郎却说道:“从今天起,我就不叫小林京一郎了。仇已经报了,我也应该恢复我真正的姓氏‘张’了,我的名字,叫张京一。我是个中国人,也该认祖归宗了。”
郭小宝点点头,低头看向了墓碑,他相信,若干年后,从这里,一定会长出一棵参天的大树,好像一座高耸的路标,朝着人们渴望的方向,朝着人们追寻的远方伸展出枝桠。
郭小宝心中暗叹:张三少,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才是英雄。你们,就是真正的英雄!你们为什么牺牲,你们在哪里倒下,你们为谁而死,时代垂下手无力回答,历史掩起脸不忍翻看史书,但是,我们,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会永远铭记你们的事迹,记得你们的名字,去完成你们未完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