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何为把杯子里剩下的水一下子泼在郭小宝脸上，郭小宝动都没有动，大概这就叫唾面自干吧。
“你不知道啊，喝阴阳水要拉肚子的，你存心害我上不了台，你就开心了，是吗？”
周围其他人都看着他们，何为似乎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他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淡淡地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啊，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忙在天启相声会馆找个活儿干啊？”
郭小宝却摇摇头道：“不，大师兄，你想错了，我们想求您和师兄弟们回去，回曼倩社。”
何为冷笑了一声道：“哼，我说呢，你怎么对我这么低声下气的呢，别说我不给你们面子，这样吧，若是你能够能做到三件事，我何为不仅自己回去，而且还带着其他的师兄弟们一起回去，你看如何？”
“大师兄，请你出题吧。”郭小宝淡淡地说道。
“第一件，我好久没有听小曲小调了，要是你郭小宝能唱一首让我感动的小曲，就算成了。” 何为道。
好难的题目啊，关键的褃节儿还不是把握在何为自己手里吗？如果他想存心为难，那可就不妙了……
想罢，郭小宝道：“大师兄，既然您有吩咐，那我就试试看，其实您知道的，唱，并不是我的擅长。这样吧，我就给大师兄唱一曲太平歌词《鹬蚌相争》。”说着他就唱了起来：“正月里阴天渭水寒，出了水的河蚌儿晒在了沙滩……”只是，他还是不免有些紧张，非但调子不准，连节奏也有问题。
这时候，李义拿起了他的快板，开始为郭小宝打节奏，借着这个机会，郭小宝稳了稳心神，继续唱道：“半悬空落下鱼鹰子，紧翅收翎往下扦。”
好兆头，终于找到感觉了。郭小宝偷眼看了看何为，他瘪着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在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三弦的声音，和快板声和在了一起，难道是何方的高人来助阵了不成？
“那鹰扦蚌肉疼难忍，蚌夹鹰嘴两翅扇。打南边就来了渔翁一位，有一位渔翁是来到了岸边，他倒说欢喜欢喜真欢喜，捉来蚌儿下酒鹬子换钱。”唱到这里，郭小宝的声音渐渐地悲凉了起来：“有鱼鹰落下了这伤心的泪，叫一声河蚌儿要你听言，早知道落在了渔人手，倒不如你归大海我上高山。”
三弦的声音是如此地哀挽，何为想起来了，想起了这是自己来曼倩社之后，所学的第一首太平歌词，那是师父石天命一个字一个字教他的，往事历历在目，不由得让他有些感伤。曾经曼倩社的日子，是多么地快乐，无忧无虑，大家研究着相声，唱着小曲，可是，现在却闹成了这样，这是谁的错？
“你归大海饮天水，我上高山乐安然，这就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你是伸头容易是退头难。”
一曲终了，郭小宝说道：“大师兄，你跟着徐自清师叔和师父斗，可是，你现在也应该知道，师叔其实不是什么好人，他引得你和师父鹬蚌相争，自己则渔翁得利。大师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跟我回去吧，我们一切都从头开始，你说好吗？”
一滴清泪从何为的眼睛里落下，良久他终于说道：“第一关，算你过了。”
“大师兄，你说吧，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请人，自然是要有点诚意的，刘备三顾茅庐访诸葛，二祖慧可断臂立雪求禅，你，总该也做些什么吧？” 何为的脸色又变得阴冷了下来。
“大师兄想怎样？”郭小宝问道。
“只要你能够当着众人的面，跪地上给我磕三个头，就算你通过这第二关。”
这，可真有点侮辱人的意思了。
赵云霞弱弱地问：“大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郭小宝却拦住了他，对何为道：“大师兄，如果我真能给您磕三个头，您是否会兑现刚才的诺言？”
“当然。”
“好。”
郭小宝叹了口气，纳头便拜，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
四座皆惊。
就连何为也不由得站了起来，他没想到，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满身傲骨的男青年，居然真的能低得下头来。燕雀焉知鸿鹄之志，这些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人的腰杆，只有弯下去，才能挺直起来。
何为叹气道：“好啊，师父居然收了你这样忠心的弟子？”
“大师兄，你错了，我不是对师父忠心，我是对相声忠心。”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看来，你还真的是贱到了极点。”何为冷笑着说。
“师父说过，要脸就是不要脸，不要脸就是要脸。”郭小宝反唇相讥道：“状元才，英雄胆，城墙厚的一张脸，若是连这点事情都不敢做，如何振兴相声事业？”
“你说得好听，还不是想要当石天命的徒弟？想出名想疯了吧。”何为道：“也不用如此取悦石天命吧。”
“不，大师兄，你错了，我这么做，不是想赚钱，不是想出名。”郭小宝的眼中有怒火喷出，他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了几张纸，扔在了何为的面前，冷声说道：“这是渣打银行、新泉株式会社还有永达房地产集团的录用通知书，都是我郭小宝的，随便去哪一个公司，我都将有无比灿烂的前途。住豪宅，开跑车，喝洋酒，当白领。我知道，那将是衣食无忧的好工作，但是，我不喜欢。我喜欢的是相声，自从看见师父和张老爷子在舞台上的表演后，我就发誓，要和他们一样，弘扬中国传统文化，当一个说相声的。”
何为吃惊地看着郭小宝，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捡起那几张纸看了又看，确认郭小宝没有说谎。
郭小宝此时却说道：“大师兄，第三件事情呢？”
“小宝，我不想为难你，你走吧，我们，我们都和天启相声会馆签订了合同的，不是说我答应了你，就真的可以丢开一切跟你回去的，小宝，回去后告诉师父，我们对不起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