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就是人们平常所说的只有用大欢乐才能够衬托出大悲哀吧。
郭小宝等人全都站立不动了,他们似乎也被这曲子给震撼到了,一曲终了,李义走到了李忠的面前道:“爸爸,我不怨恨我的妈妈了,我一点也不怨恨,这是真的。”
听到这里李忠觉得自己的心头一痛,孩子毕竟还是长大了啊,他开始懂事了,可是自己却似乎总是迈不开这关键的一步。
侯白朗说道:“我今天在学堂里面学了一首词,是苏东坡的,十年生死两茫茫。”说到这里他便开始念诵了起来,一边念诵一边说道:“李大爷,您不要等到两个人再也见不到面的时候再后悔莫及啊。”
郭小宝怕侯白朗的这些话让李忠生气,于是连忙说道:“您不要怪他,小孩子说话没有分寸,他不是故意的。”
然而,李忠却缓缓地摇摇头,然后拿起笛子,吹了起来,那是一曲《凤求凰》。
想当年,司马相如就是凭借这首曲子将卓文君追求到手的,而李忠也是凭借这首曲子将谢怡娘追求到的,虽然他们之间后来曾经闹出了不少矛盾,可是谢怡娘此时听着这首曲子还是觉得心中格外温暖。
往事一幕幕再次涌上心头,谢怡娘的手终于在古琴上按下,和李忠合奏了这样的一首《凤求凰》。在这一瞬间,她幸福得仿佛回到了当年。
月亮在柳梢上面摇摇晃晃,似乎是在见证这两个人的琴瑟和鸣,李义、侯白朗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心中都感觉到了一丝宽慰。好久都没有这么舒心过了,郭小宝的心中也不觉感到了一丝快乐,那曾经经历的种种不幸之事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就在这时候,郭小宝突然看见前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走进了一家饭店,好像是赵云霞,郭小宝不由得奇怪,曼倩社都弄成这样子了,他还有心思去酒店吃饭?而且,看这酒店可真是规模不小啊,价格肯定不便宜。郭小宝看了看牌匾,“堕落酒家”,别看名字挺俗气,这可是一家大名鼎鼎的酒店,它号称:“第一次不来是您的错,第二次不来是我们的错。”
郭小宝不由得跟着走进了那家酒店,不过,却已经没有了赵云霞的身影,就在他迟疑的时候,他却突然听见侍应生恭恭敬敬地对他说:“先生,请问几位?” 他态度虽然恭谨,但是一侧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有些假,郭小宝知道这种表情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轻蔑。
这个侍者,压根儿就看不起他,本来嘛,环顾四周,个个都是穿着晚礼服、脖子上系着“苍蝇”结,头发油光锃亮,梳得一丝不挂,喔,不,是一丝不苟的男士。还有,还有那些或雍容华贵,或气质高雅,或萌态可掬,但总之,都是个个涂脂抹粉,打扮得花团锦簇,浑身上下戴满金银首饰,珠光宝气的阔太太、阔小姐们。相比之下,一身牛仔衣裤的郭小宝和他们比起来,的确是寒酸得紧。
不过,郭小宝倒是有个想法,既然人家看不起自己,那么自己可不能太熊,赵云霞都能到这里来吃饭,难道自己就吃不起吗?他微微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菜单。”
掀开菜单,从澳门的鲍鱼到澳洲的龙虾,应有尽有,价钱嘛,重山摇了摇脑袋,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把一个零看成两个零。个、十、百、千……他得数一下才能说清楚到底是几位数。嚯,还有价钱是八位数的菜?喔,还好,那是订餐电话。
直接看主食类吧,鱼翅炒饭、海鲜炒饭……就算是炒饭他也买不起啊。环顾四周,男男女女切着牛扒,啜着红酒,夹着鹅肝,舀着鱼子酱……一个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甚至有很多人,盘子里的菜还没怎么动,就拿出纸巾,十分优雅地擦了擦嘴唇,然后,站起身来,女人勾起男人的臂膀,离开了。作孽啊,浪费那么多吃的。
“先生,请问您点些什么?”侍应生还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唉,也不知道有没有特价菜之类的,郭小宝的手心里开始出汗了:“请问,你们有没有什么特价菜啊?半价之类的,或者网络团购啊……”
郭小宝心知肚明,就算是“拌黄瓜”,恐怕自己也是买不起的,因为用来“拌”这个黄瓜的“油”,很有可能不是一般的麻油,而是什么西班牙坐飞机来的有软黄金之称的橄榄油,它会使得“黄瓜”这个东西,身价百倍。
“先生,我们这样的高档餐厅,是不提供团购服务的。”侍者带着嘲弄的口气回答。
哼,你就知道我准买不起吗,郭小宝一狠心,一跺脚道:“先来杯清水,菜,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清水很快就端上来了,侍者依然客客气气的,可是白眼看人,是免不了的,郭小宝只能当作看不见。学着那些绅士们的样子,小口地啜着白开水,仿佛喝的是高档的白兰地一样。虽然没钱,在士气上还是不能输的。
就在这时候,大厅的中央,一个大唐贵妃打扮的盛装美女上了台。郭小宝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就差点惊得叫出声来了,这竟然是赵云霞?原来,他是来这里表演的?这就是他找的新工作?
只见他,好吧,郭小宝感到用“他”来形容眼前的这位贵妃,实在是太别扭了,还是用“她”吧。
只见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双眉斗画长,轻颦双黛螺,仰抚云鬓,俯弄芳菲,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淡淡衫儿薄薄罗,颜如玉,气如兰,舞动起来,真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还真有点“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意思。赵云霞唱的是《新贵妃醉酒》,“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一颦一笑,娇羞可人,就算是真正的女子看见了,恐怕都要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