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
郭小宝指着电脑屏幕说:“你看,‘后又因《侯白遗谱》被强权追杀,不知所踪’,当时是抗日战争时期,强权是谁,还不是指天照人?这个作者不敢写明,怕惹祸上身。多半这个高峰用手机托梦给我,让我替他洗雪沉冤。”
婴宁点点头,又嘿嘿地笑道:“不过,我倒是对这个《侯白遗谱》很感兴趣啊,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等等,我想知道,侯白是谁啊?”郭小宝又傻乎乎地问道。
“喔,侯白啊,那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他曾受宠于杨素,出任散官。《北史》里头提到过他的名字,说他‘好为俳谐杂说,人多狎之,所在处观者如市。’有一本笑话集,叫……喔,叫《启颜录》,相传就是他写的,里面杂记诙谐调笑事。不过大多数专家认为,这不是他的作品,只是这书里记载了一些他的故事而已。”
“用侯白的名字来命名这本书,是不是因为里面也记录了很多笑话啊?”郭小宝突发奇想:“这侯白有什么轶事吗?”
“嗯,这我倒是记不得了,只记得有一次,他骗县令,让他学狗叫。还有一次……”
“喔,这倒也是个不畏官宦的人啊。”
“还有一次,杨素问侯白,枯萎的槐树如何让它复活,侯白说,用槐子挂在树枝上就可以了,杨素问为什么,侯白说,《论语》云:‘子在,回何敢死。’”
郭小宝点头道:“的确是很有意思啊,可是,这天照人又为什么要找这本《侯白遗谱》呢,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宝贝吗?”
第二天,郭小宝照例去泉音堂上班,刚上楼,迎面就和一个女孩子撞了个满怀。
“哎哟,你干什么啊?”婴宁看着满地散落的文件,不由得对郭小宝怒目而视。
“对不起,对不起。”郭小宝连忙低头去捡那些文件,却被一份文件上的标题吸引住了。那份文件是《传统文化搜救小组第三期工作任务清单》,里面赫然有这么一条:“《侯白遗谱》是否确有其书,及其可利用价值……”
他连忙对婴宁说道:“这些不会都是主任让你调查的吧。”
“是啊,我们泉音堂虽然以发售音像制品来赚钱,不过,我们却不是只为了赚钱,我们还研究继承国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啊。”婴宁道:“怎么,有兴趣和我一起吗?”她说着就拿着那份文件看了看道:“啊,今天的任务是,采访一个老人,讨论相声的起源是否与全堂八角鼓有关,他叫……张广陵。”
“张广陵?” 郭小宝连忙说道:“好啊,好啊,我去,我和你一起去,不过,在去之前,我可不可以先问一句啊,什么,叫做全堂八角鼓啊?”
婴宁鄙夷地看着郭小宝道:“你连全堂八角鼓都不知道啊?八角鼓本来是指一种乐器,后来演变成为一种曲艺形式,八角鼓发展十分完善,有多种表演形式,很多人都认为,其中一种发展成了后来的相声,但是,也有人认为,相声是单独发展起来的,但是其中吸收了八角鼓艺术的特色……”两人上了车,婴宁一边开车,一边给郭小宝解释,可是,只说了几句就发现郭小宝已经呼呼大睡了。她不禁摇摇头,只好停止了解释,安心开车了。
那艺人的家在一条狭小的胡同里,车开不进去,婴宁只好将车停在巷子口,唤醒了正做美梦的郭小宝,两个人一起向里走去。
没走几步,就看见前面有一个佝偻的身影,一个男人背着一大捆纸箱、废旧报纸之类的垃圾,步履蹒跚地往里走,身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婴宁捂住了鼻子,从男人身边蹭过去了,郭小宝见了,却停下来道:“大爷,我帮你吧。”
这是一个头发雪白的老人,看上去应该年纪很大了,不过,筋骨却很健壮,他面无表情地说:“不用。”可是郭小宝却已经抢着把那一大捆纸箱驮到了自己背上,也不顾脏净,笑笑道:“走吧。”
这是一条死胡同,那老人的家在小巷的最深处,门口堆满了废铜烂铁、废报纸、易拉罐等废品,郭小宝帮老人把东西规整好,就对婴宁道:“走吧,咱们找高人去吧。”
婴宁却看着门牌惊愕地闭不拢嘴,她回过头,问那老人道:“大爷,请问您是不是张广陵先生啊?”
张广陵咧开嘴笑了,露出又黄又烂的门牙道:“是啊,怎么,你们查户口啊?”
婴宁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愕地问道:“您就是全堂八角鼓的唯一传人?”
张广陵又笑了一下,带着一点鄙夷的神情道:“啥八角鼓,不知道。”说着,就伸手把婴宁往外面推,一边推一边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快走吧,别耽误我干活了。”
就在推搡之时,张广陵却发现从郭小宝的衣袋里露出一个布条的角,他突然激动了起来,两步上前,就把那布条从郭小宝的口袋里抽了出来。拿出一看,居然是一块手绢的一半,上面还绣有红色的字样,他颤抖着从自己的身上翻出了另外的半块手绢,拼在了一起,郭小宝吃惊地看见,那手帕上赫然有三个字“侯白社”。张广陵吃惊地说道:“你?你是高峰的后人?”
郭小宝和婴宁都面面相觑,半晌后,郭小宝终于开口说道:“我,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我一生下来,父母就死了。”
“好吧,你们进来吧。”张广陵恢复了平静,对两人说道:“你们不是对全堂八角鼓感兴趣吗,想知道的话,就跟我进来吧。”
进得屋中,两人却发现,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房间。半间房堆满了乐器,可惜都蒙上了尘埃,而另半间房,只有一张桌子,两个凳子,连床都没有一张,两卷席子和几床又破又烂的被褥搁在墙角,上面还摆放着几个塑料袋,里面估计是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