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出头的郑二胖,跟随师傅学修理已有四年有余。今年,经朋友牵线,他来到了大风顶修理铺做事。
这修理铺地处偏僻,位于半山腰。往上,是主产铅锌矿的国营矿山;往下,山脚下有十多个选配矿厂。修理铺有四间房,一间用于堆放材料,各类修理零部件和材料杂乱无章地堆放在此;另一间放置着工具,扳手、螺丝刀、千斤顶及各种生活杂物。余下两间,一间作厨房,虽简陋,却能满足基本做饭需求;另一间当宿舍,一张木板床、一个破旧衣柜,便是宿舍的全部摆设。
此处主要修理大货车,轮胎、发动机、底盘等各类问题都需处理,堪称大杂烩。此外,他们还顺带提供加水服务。在材料间里,还出售些泡面、酒水等日常用品,为过往司机提供便利。
这里条件着实简陋。厕所位于五十米外的水沟边,每次上厕所都得走上一阵,若内急严重,还得一路小跑。
修理铺生意还算不错,店里除了郑二胖,还有个比他年长几岁的师兄李宾。每天十点左右,老板和老板娘才从镇上开车过来,早餐吃面条得自己动手煮。老板是镇上本地人,为人和善,据说在大风顶开修理铺十多年了,生意一直尚可。老板娘原是在此处加水煮饭的工人,相貌平平但身材丰满,想必老板就好这口,不到半年便成了老板娘。
初来乍到的郑二胖,对这一切既觉新奇又有些许不适。他每日天未亮就起身,简单洗漱后,便开启了忙碌的一天。清晨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味与远处矿山的尘埃,他熟练地操控着各种工具,为过往的大货车解决各类难题。每当望见车辆重新启程,司机们满意地挥手致谢,他的心中便会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成就感。
李宾师兄话不多,但技术精湛,对郑二胖颇为照顾,常在忙碌的间隙传授一些修理的诀窍和经验。两人配合默契,很快便适应了这里的节奏。傍晚时分,当夕阳的余晖洒在修理铺上,他们会一同坐在门口,吃着老板娘做的粗糙晚餐,谈论着各自的往昔与未来的规划。
五点半用过晚饭,老板夫妇要回镇上,临走时总会特意嘱咐晚上关门晚些,多帮衬帮衬司机们。李宾一脸嫌弃,悄悄对二胖说:“帮啥司机,不就是让咱多干活,他们多挣钱,每天就弄些这吃的,啥都往一锅烩。”二胖每次都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今天车少,街道显得格外空旷,时间悄然逼近十点,李宾站在修店门口,抬头望了望天空,月光也显得格外清冷。他深吸一口气,对身旁正忙碌收拾工具的二胖说道:“收了,二胖。今天活儿不多,咱们早点关门休息吧。”
二胖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喜悦的笑容,仿佛解脱了一般。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手中的扳手被他“哐当”一声扔进了工具箱,随即开始麻利地整理起散落一地的工具。他一边忙活,一边应道:“好嘞!哥,我早就想回家了,今天这鬼天气,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功夫,店内便塞得满满当当。李宾走到门边,正欲拉下卷帘门,突然间,一阵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只见一辆满载矿石的前四后八东风货车,在昏黄的路灯下缓缓驶来,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低沉的声响,仿佛是一位迟到的旅人,在这寂静的夜晚中寻找着归宿。
货车稳稳地停在了汽修店门口,驾驶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位年轻司机探出头来,满脸焦急地喊道:“师傅,等一下!我的车好像有点问题,能帮忙看看吗?”
李宾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他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头,今晚的休息时间怕是要泡汤了。但看着司机那恳求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心软了。他回头看了看二胖,二胖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帮忙。
“行吧,什么问题?车哪里不对劲?”李宾走上前,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但又不失专业的态度。
司机连忙下车,指着车前部的轮胎说:“方向不听使唤,你帮看看!”
李宾闻言,立刻戴上手套,拿着手电筒绕到车后仔细检查起来。二胖也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对车辆进行了全面的检查。
“羊角轴断了,你居然还能坚持开到这儿,真是万幸中的万幸。”师傅闻言,眉头紧锁,眼神专注地审视着车底,手指轻轻敲打着破损的部件,似乎在评估着修复的难度。
这时,一个年轻女孩从车内匆匆走出,她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眼中闪烁着焦急与不安。“师傅,这车子今晚能修好吗?我们还有点急事要赶。”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对眼前的状况感到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