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爱之纵则害之
书名:隐世卿 作者:唐朝李白 本章字数:2836字 发布时间:2024-10-20

大夫过府为魏夫人诊脉,她是太过激动,至气血上涌才昏厥,而今也缓过来,并无大碍,只需平复心情,好生修养便可,遂开了药,便告辞出府。


魏轸安顿好魏夫人,见她无恙,便急急赶回军营,不敢耽搁一刻。他得替兄长守好城门,让兄长无需分心,好生照顾嫂夫人。


而他也不知,嫂夫人彼时如何了!


彼时,屋里只剩魏夫人和念念。魏夫人背对着念念躺着,她虽闭着眼,心内却烦乱不堪。她已对念念失望至极,甚至束手无策。又恨自己性子太软,只顾一味娇惯,没有教养好念念,也没有让她有任何历练,至闯下如此大祸。亦不知日后该如何面对童岄,面对清儿,面对两城军民。只得闭着眼睛,暗自垂泪。


念念跪在魏夫人身前,看母亲这般模样,才清醒过来。战场上血腥的一幕也在她眼底挥之不去,那些兵士纵血沫横飞,断手断脚,也死死护着她,直至在她眼前一个个凄惨倒去。还有那个女人,不是,是嫂夫人,还有她亦是紧紧护她……


她曾任性妄为,诸人皆哄着她,纵着她。她不过是与童岄争宠爱,她从未想过害人性命,从未想过害人性命,竟累得这些人,为她丧命。


自小众人便对她说,她父亲是死在南陵手中,让她牢记大仇。可她从未见过父亲,亦不知他们说的仇恨是什么。如今她终是明白,也终于清醒,他的父亲竟是这么死的!


念念跪在塌边,将诸事件件想来,隐忍垂泪。这一夜,她哭得太多,眼睛已肿成萝卜。而最让她心痛的是,兄长已然恨死她了,今生决计不想再见到她……念念泪如雨下,心中悔恨交织,彼时的念念,瞬间懂事,才是真正懂事!人教人还是浅薄,而事教人,一次便够!


童岄在睡梦中恍然惊醒,惊觉自己何时睡着,清儿的手还在他怀里抱着,忙去瞧清儿,但见她无恙才放下心。


“什么时辰了?”童岄惊慌询问。


“巳时。”赵婆子忙站起身。


“还来得及。”童岄放下心来,舒了口气。他见赵婆子也熬得憔悴不堪,微微有些心痛,自母亲故去,唯有赵婆子和婶母真心对他好。


“婆婆年纪大了,需得下去休息。把宁俞和童九喊过来,婆婆好生睡一觉吧。”童岄轻声道。


“是,少主,老婆子听您的。”赵婆子捧着茶碗的手,不禁一抖,感动得紧。少主变了!自老夫人故去,少主便沉默寡言,素日也只知练功和读书,如今竟也关心起她这个老婆子。


赵婆子忍了眼中的泪,将茶碗递给童岄:“我去给少主端了热饭来,便去歇着,少主无需为老婆子担心。”


赵婆子掀开帘子方出去,两行眼泪便从她衰老的眼角滑下。彼时最难受的莫过于少主,战事又起,死伤无数。夫人又重伤失子,那是少主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当真可惜。


魏轸心急如焚地赶到军营,同田伍将军了解完诸事,就直奔童岄营帐。


彼时童岄刚放下碗筷,见到魏轸先是一愣,又看他满脸憔悴,胡子拉碴,知他亦是一直未卸甲。


“嫂夫人可好?”魏轸方问出口,才觉自己唐突,旋即便低下头。


童岄扯出一抹苦笑来,亦不知如何回答,只瞧了眼内帐,点下头去。


魏轸才微微放下心。


“少主……”魏轸嘴角嗫嚅着,“兄长……”


魏轸,一个征战沙场的铁血将军,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说一不二。如今面对童岄,却嗫嚅踌躇,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不知是该跪下与童岄请罪,还是替亲生妹妹开脱,竟是如何都不是!


童岄深深看了眼魏轸,他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自知魏轸心中所想。


“爱之纵则害之,此事也全怪不得念念,是我素日太娇惯于她,不忍对她加以约束。”童岄喉结上下动了动,强将滚至喉中的悲伤压下去,“清儿提醒过我,我却丝毫未放在心上,竟是我害了自己的孩子。”


童岄苦笑道:“事已至此,再提无意。莫因此让我们兄弟生分了。”童岄又叹下口气,“念念不能再纵着了,日后,不会再有人护着她了!”


魏轸心下感动,腿一软方要跪,却被童岄拽住。


魏轸羞愧难当,心中如被烈油煎过,滋味繁复。日后,他为童岄,为邳州,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兄长,魏轸明白。”


魏轸话音未落,号角便起,一声比一声急促。


“来了。”童岄冷哼一声,“童九,给我披甲。”


公子冀亲带一万精兵攻城,攻城器械,云梯在前,将济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济城一切如旧,城上只有哨兵把守,并未布下重兵。公子冀邪魅一笑,难不成昨夜未等到他,当真都回去睡觉不成。


这城上不仅无兵,也未悬白灯笼,那女人竟然没死。不知为何,公子冀竟莫名松下口气!


“全军听令,攻城……”


为防有变,公子冀立时下令攻城,丝毫未给城上集结兵力时间。待人都上了云梯,要大举攀城之时,却不想城墙上瞬间多了几倍兵士,皆持火油,火把,滚石,将云梯上的兵士如切萝卜般,尽数砸了下去。


“不好。”公子冀看着自己的人,刷刷刷往下掉,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才知中计。


他竟早有埋伏!不知童岄到底是何方人物?他自幼跟随南陵左将军在军营历练,自觉已熟读兵法,奈何这个童岄当真不可小觑。


正想着,童岄和魏轸出现在城墙上,六目相对间,皆遥遥望着对方。


瞬时,挡在前面扔滚石火油的人迅速向后撤去,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走上前来,将弓箭尽数对准了公子冀。


当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彼时换成公子冀苦笑了。他瞧着城墙上的层层弓箭,迅速在心里盘算对策。


旋即仰起头,使劲冲城墙上大喊:“夫人可好?可还活着?”他想借比刺激童岄,好拖住他。


“那还得多谢公子手下留情。”童岄如何看不透他心思,没再犹豫,直接下令放箭。嗖嗖嗖……剑雨便划破风声,铺天盖向公子冀招呼过去。


“盾上前来。”公子冀捉急大喊,“其余人向后撤。”


城下顿时一片慌乱,几位将军在前抵挡,盾兵护着公子冀向后撤去。直撤到弓箭射程外才停下来。公子冀这才发现自己胸口不知何时中了一箭,险些跌下马去。而彼时已然死伤一片!


败局已定,童岄准备万全,再纠缠下去也占不到便宜,公子冀万般无奈只得下定撤兵。


“轰隆”一声巨大沉重的闷响,城门大开,魏轸带人冲杀出来,对公子冀混乱的残兵紧追不舍。

他自以为把童岄步步算计,没成想反被童岄算计进去!素来骄傲的公子冀从未经历过如此败局,一时竟有些气急败坏。


南陵军死伤惨重,公子冀铩羽而归。济城大胜,可算出了口恶气。童岄射公子冀那一箭还不及他伤清儿的一半!好在,这次并没让他全须全尾的回去……


清晨,鹿璃山云雾缭绕,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隐约可见。这间天气正是舒爽,鸟兽啾鸣声交替,清脆悦耳。


而无为却一直站在廊下看着山顶发愣,就连师母唤他吃饭,他都没听见。


童杞早起新熬的热粥,无为只看着发愣,也不动筷。师母只得又唤他几声:“你今日是怎么了,一直发愣,可是有心事?”


“啊?”无为回过神来,瞧着师母不觉叹下口气,


“我这心里总觉不踏实,不知清儿和童岄是否出了什么事?”


无为素日不常做梦,他天涯逃亡时,倒时长梦见自己被国主带兵团团围住。自来到鹿璃山安顿下来,已许久不曾做梦。不知为何昨夜竟梦到清儿和童岄,梦里模模糊糊,亦不知发生了什么!


无为将这一切脱出,师母只得宽他的心:“前几日童杞还出山打听过,济城风平浪静,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无为叹下口气,刚拿起筷子,又嘱咐童杞,“我还是不放心,你等会出山找行商之人再细细打听一下。”


“老先生放心,我这就去。”童杞怕无为悬心,放下碗筷立时要走,却被师母叫住。


“唉,吃了饭再去。山路难走,怎可空着肚子,又不急在一时。”


“是,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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