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行,我辈自风流④
书名:铁马瓜洲渡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353字 发布时间:2024-10-19

林子的出口在溪流下游,夕阳余晖撒在林梢之际,狐鹿二人及天门山三位姑娘率先到来,天门四宿及林带猿等三人随后亦到。众人汇聚一起,清点手中猎物,令狐峥、鹿骄嵘两兔两鸭,拔得头筹;天门山四男子得野兔一只,湘水门林带猿三人亦是如此,两边平分秋色;天门山三位姑娘则是一双肥鱼。


胜负无关紧要,今日众人纵马逐兔,难得的酣畅痛快,夜色渐浓,便夜宿于此,就着溪水之畔,将手中猎物尽皆剥洗干净,烧火起架,烘烤至熟。


肉香一起,林带猿拿出美酒来,原来他不单是腰间绿葫芦盛满美酒,马上也偷偷藏了三小坛陈年老酿,自言在农庄时向陶氏夫妇讨要的,今夜正好拿来下酒,一醉方休。


众人围城一圈,席地而坐,天门七宿在东南一角,湘水门林带猿三人则坐于西南,狐鹿二人坐在北面。


林带猿飞身一掠,游走一圈,长臂逐一伸出,收走了众人手上的兔、鸭、鱼;众人皆是一怔,只见一个人影纵身一起,向后一跃,飘飘然落在一大石之上。


林带猿将食物一一摆在大石上,猛然抽出腰间宝剑,他左手持酒壶,昂首向天,畅饮一大口,胸胆处豪情激发,手中的长剑登时向天斜刺,其势凌厉,破空出发一声嗡嗡响。


林带猿回身斜转,剑刃横扫破长空,六合天清剑的招式在他手中一一使出,先是一招“五千仞岳上摩天”,白刃寒光,剑气凌人,他站在大石之上,且自舞剑,且朗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五招过后,林带猿停下剑招,一手持剑,一手提着酒坛,酒坛倾斜,烈酒倾泻而下;少年郎昂首张口,将酒水接入口中,咽喉鼓动之际,吞咽下腹,甚是豪放。


斗木獬、奎木狼闻着酒香,心中干痒难耐,连道两声,“好!”林带猿目光落向西南,正中韩棠衣,说道:“月明星稀,美酒佳肴,江湖少侠,同举于此,宜赋诗一首。棠衣师妹,你平素阅览书籍众多,今夜便作诗一首,为我等助兴罢。”


韩棠衣当即有些慌措,心中又蓦然一暖,她明白师兄苦心,让她在众人面前展露光芒,以重拾自信。棠衣平日里喜诗书却多愁善感,所赋诗词皆是婉约感伤一类,然今夜情景宜豪放宜洒脱、宜慷慨激昂,皆非她强项。


众人目光都落在棠衣身上,棠衣暗自慌张,一时之间难以脱口成诗,也不愿扫了师兄兴致,正踌躇怅惘之际,脑中正有一道灵光落下,说道:“谢猿师兄抬举,棠衣才疏学浅,不能如曹子建那般七步成诗。今夜借李太白之诗,为诸位助兴。”


一道白光划过夜空,韩棠衣持剑一跃,落在篝火之畔,她徐徐出剑,剑刃贴向地面横扫而过,豁然飞起,向左刺出,如此变换招式,将这几日苦练的剑招一一使出,口中徐徐念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诗词尽,话语停,剑招堪堪收住,一个酒坛却飞了过来,韩棠衣大惊,转剑迎接,却听得身后的曾榴衣喊道:“秋山落日。”她想也不想,收剑回转,剑去徐徐,正迎上酒坛子。酒坛来势极轻,一遇阻挡便即停下,落在棠衣剑刃之上,上下轻晃。


韩棠衣岂会不知师兄用意,她一扫往日的多愁善感,盈盈一笑,眸光如秋水一漾,手上使力收了宝剑,酒坛向她飞来,被接入手中。


棠衣朗声说道:“诸位皆是风 流少侠,来日江湖任君行。棠衣有幸,能与诸君共饮,先干为敬。”她学着林带猿平日喝酒的模样,满饮一大口,烈酒入喉,登时如烈火一般灼烧起来,只呛得棠衣连连咳嗽,抱着酒坛子向后退去,跌在榴衣身上,即便如此,她只觉痛快且心满意足,稍缓劲儿,说道:“多谢猿师兄。”扬手一掷,将酒坛子扔向林带猿。


林带猿盘腿坐下,提起一只烤熟的兔子,笑道:“今日纵马逐兔,令狐小圣与鹿骄嵘擒获两兔两鸭,这只兔腿非小圣莫属。小圣,请接兔肉。”他长剑一转,向下切去,顺势一弹,那兔腿便向东南飞了出去。


令狐峥在北,兔腿却向南,如此方向,真叫众人大吃一惊!只见一个身影一跃而起,双臂一展如大鹏展翅,向着那兔腿方向冲去,在半空中腾转两圈,将兔腿稳稳接入手中。


令狐峥甫一落地,身后又传来林带猿的声音,“好身手!令狐小圣,林某敬你一坛,接酒。”只见林带猿扬手一掷,酒坛子脱手而出,呼呼向西南方向转去。令狐峥右足当即往地上一点,身子腾然而起,纵向半空,他长臂向前一揽,将酒坛接入怀中,人在半空,身子翻转向上,酒坛子高举过头,酒水哗哗倒下。


令狐峥张口就饮,畅快淋漓!角木蛟等人心中的豪情登时被激发,朗声赞道:“好!”林带猿亦道一声,“好!再饮一口!”他左手举起酒葫芦,向前一送,掌中内力凝聚,灌注在葫芦之上,酒水顿时喷出,如水柱一般向前注去。


令狐峥身子从半空落下,右脚先着地,往地上一点,借势一起,身子腾转向右转去;同时右手打出,内力随掌而出,推着酒坛子向大石块方向打去。令狐峥身子如碟子飞转一般,去势如风,顷刻间已绕至石块左前方,他脑袋上仰,大口一张,一柱酒水不偏不斜,正入喉中。


一番接兔腿,两番饮烈酒,令狐峥只觉酣畅淋漓,甚久没有的豪情在胸中激荡开来,他哈哈大笑,道:“此酒甚烈,饮之痛快啊!”林带猿已接回酒坛子,站在大石之上,举坛豪饮,道:“好功夫,好身手,英雄当饮最烈的酒,方才痛快!”


令狐峥纵身一跃,落回鹿骄嵘身旁,顺势将手中的兔腿递了过去,道:“你先吃!”鹿骄嵘右手才到半途,却听得林带猿道:“鹿教主,能饮一杯否?”鹿骄嵘动作即停,道:“却之不恭!”


林带猿力凝于掌,奋力掷出酒坛,酒坛却向西南方而去,与鹿骄嵘方所在的北方截然相反。众人心中明了,林带猿以美酒做饵,诱鹿骄嵘展示武功,便皆拭目以待。


鹿骄嵘人未起,右手往腰间一探,青龙任月鞭迎风打出,见风则长,恰若青龙出洞,追那酒坛而去。斗木獬玩心大起,拾起一块石头,道:“鹿教主,窦某人不自量力,也来横插一脚。”话音一落,石头飞射而出,不追青鞭,反而向着酒坛打去。


林带猿哎呀一声惊叫,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那石块若中酒坛子,则可惜了他一坛陈年老酿。只见那青龙任月鞭在半空中猛然一抖,当即鞭生两头,一头向左,啪的一声,正打中那飞来的石子;一头则向右,鞭稍一卷,缠在酒坛之上。


鹿骄嵘手腕使力,收回青鞭,酒坛子亦随鞭而来,落入佳人手中。“好鞭法!”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正是林带猿与毕月乌,林带猿赞道:“鹿教主的鞭法果然名不虚传,林某人大开眼界。”毕月乌满眼皆是艳羡。


鹿骄嵘左手持酒坛,高举过头,坛子微倾,酒水倾倒而下,正灌入她口中,她满满饮了三大口。这陈年老酿香醇浓烈,经喉入腹,最是酣畅,鹿骄嵘只觉胸腹之间的豪气激情喷涌而出,说道:“果然是好酒,痛快至极。”她左手往前一送,掌力如秋水绵绵打出,推着酒坛子飞向半空,向林带猿而去,这一招名为“秋水迢迢”,是拾水欢掌的招式。


林带猿甫一接下酒坛,便即挥起手中宝剑,当空划下,切下半边鸭子,反剑一拍,向鹿骄嵘打过去。鹿骄嵘顺势挥出青龙任月鞭,使一招“纵虎出山”,破空响动甚大,鞭稍在半空一转,卷住了飞来的鸭子,她顺势收鞭,半边鸭子随之落入她手中。


林带猿道:“野鸭味美,鹿教主请用!”“好!”鹿骄嵘朗声回答,她坐在令狐峥身旁,身子未曾挪动半分,却能操控青鞭,击落石头、接回酒坛饮烈酒、接下半边野鸭,一气呵成,叫人佩服。


天门七宿早已跃跃欲试,等着林带猿出酒、出肉。月色清辉之下,林带猿举着酒坛子,道:“林带猿敬天门七宿。”话音一落,右掌猛出,掌力源源打在酒坛之上,将其向前送出。


酒坛在夜空中一划而过,天门七宿却无一人动手,氐土貉道:“大师兄先请!”角木蛟左右环视,见一众师弟师妹皆岿然不动,再不出招,那酒坛就要掉落地上。他纵身一起,飞跃出去,身在半空,翻转两圈,右腿横扫,出一招“仙女拾金”,脚尖在空中虚晃两圈,便抵在了那酒坛之上。


角木蛟脚上发力,将酒坛推了出去,口中说道:“师兄弟之间,不必拘泥,小师妹先饮。”酒坛迎风,呼呼向着东南角打去。房日兔本在出神,见到飞来的酒坛子,当即大吃一惊,惊叫道:“哎呀,我接不住!”


只见得一条纤细的长腿横扫而出,脚力迎上酒坛,两个力劲相互一抵,那绣花鞋便轻而易举地勾住了酒坛子。出招之人正是毕月乌,她倒转身子,以腿拦酒坛,将其稳稳勾在脚踝处,送到房日兔身前。


房日兔登时喜笑颜开,接过酒坛子,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却被烈酒呛得连番咳嗽,一众师兄师姐哈哈大笑,她哼哼两声,道:“我房日兔爱俊美男子,爱烈马一般性子的男子,就是不爱烈酒,不喝了。”她转身便将酒坛递向壁水㺄,大眼一眨,问道:“可要喝一口?”


壁水㺄接过酒坛子,道:“今夜尽兴,焉能不饮?”她举坛畅饮,烈酒入喉,只觉烧灼难受,顿时咳嗽起来,一长小脸也涨得通红,她虽呛犹笑,道:“这酒比西域的伊力特曲酒还烈。”便急忙将酒坛向右一送,交到毕月乌手中。


林带猿道:“莫笑农家小,腊酒虽浑亦烈。”毕月乌也喝了两大口,这酒果然醇香浓烈,待到第三口时便再也受不住,急忙住手,只觉胸膛处火辣辣的,她道:“好烈的酒!”她提着酒坛向右一掷,道:“氐土貉,该你了。”酒坛子向氐土貉呼呼打去。


众人有意谦让角木蛟,然角木蛟却让房日兔这个小师妹先饮;毕月乌便也从了大师兄的心思,自小及大。氐土貉纵身一起,跃向半空,使一招“大圣过河”,扑向酒坛,双臂一展,将酒坛收入怀中,人在半空,已就着酒坛连喝三大口,跟着翻身一转,出双峰掌之“碧水东流”一招,将酒坛子推向奎木狼,这才纵着身子,缓缓落下。


酒坛划过半空,与一团影子擦肩而过,那影子径向毕月乌三人打去,跟着便是林带猿的声音,“三位姑娘,请吃兔肉。”毕月乌踏前一步,两掌挥转,徐徐打出,将三块兔肉接入掌中,便与身边两位师妹分食,正好压压酒劲儿。


另一边,奎木狼闪身一跃,倒转身子,双腿分展,右脚往酒坛周遭一绕,以脚力卸其力劲,左脚往前一踏,勾了酒坛子,便往斗木獬身前送去。


斗木獬哈哈大笑,端起酒坛子,仰头便灌了个满怀,这烈酒整合他心意,连道数声:“畅快畅快。”他顺手便先递给了角木蛟,角木蛟先饮,而后交给奎木狼,奎木狼早已心痒难耐,抱着酒坛一骨碌喝了个精光,道:“林少侠,今夜天门七宿喝你一坛烈酒,来日请你三坛。”


坛中滴酒未剩,曾榴衣暗暗松了口气,她扶着半醉的棠衣,可不敢也不愿喝猿师兄的烈酒。林带猿哈哈大笑,道:“有酒自风 流,今夜且逍遥!”他将手中的兔肉、鸭肉、鱼肉一一掷出,与众人食。


月光单薄,几堆篝火烧得噼啪作响,令狐峥难得此刻舒畅痛快,举目一扫,但见棠衣满脸驼红,眼神迷离,倚在榴衣肩头上,天门山的三位姑娘亦有了醉态,相互依偎,他心中暗道:“这酒性烈,女子确实难以承受。”便急忙转头查看鹿骄嵘,只见佳人脸颊上晕着两块浅浅红晕,然眼神澄澈,甚是清明。


鹿骄嵘察觉到身边之人的目光,道:“酒虽烈,区区两口不足以醉我。”令狐峥笑道:“我竟不知你酒量这般好,改日与你比斗一番。”鹿骄嵘回以浅笑,道:“随时奉陪。”


众人吃完兔肉、鸭肉,已月至中天,烈酒的劲儿依旧在头上,睡意渐浓,便也沉沉睡去,明日一早,又即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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