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赵云溪再睁开眼的时候,脑内瞬间又放了一遍纪霄撕心裂肺喊他的那一声,顿时感觉一阵头痛,心情也很低落。
他恹恹地睁开眼,以为自己会看到用关切眼神注视着自己的爹爹,还打定主意要扑进爹爹怀里大哭一场,结果却看见了那个他以为早就死无全尸的人。
纪霄恢复了往常的整洁,但是神色却很憔悴,发现他醒了,原本冷冷垂着的眼皮瞬间撑大了,黑沉的眼眸也霎时亮了起来,他紧紧地攥住了赵云溪的手腕,嗓音嘶哑,“你终于醒了。”
赵云溪安静地看了他三秒,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居然一下子发不出声音来。
纪霄声音很低地问他,“你想说什么?”那语气温和得像是在哄宝宝,赵云溪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于是用尽全身力气瞪了纪霄一眼,咬牙切齿用气音道,“我说你他妈给我松手,抓痛我了!”
纪霄松了手,但是一双眼睛还是定定地看着赵云溪,好像不舍得再分开一丝一毫的视线。
赵云溪被他看得难受,别过脸,缓了口气,终于能够正常讲话了,“怎么是你?踏云阁的人呢?”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蒙着面纱的红衣美人走了进来,他长发微卷,高鼻深目,正是踏云阁现任的大护法。
他直接忽略掉了床边坐着的纪霄,看向赵云溪,“少主,身体可还有不适?”
赵云溪:“还好。我爹呢?还有他......”赵云溪飞快地瞟了一眼身边那人,“他这是什么情况?”
“阁主自你下山就闭关了,还没出来。”
护法也跟着看了一眼纪霄,顿了几秒似乎是在措辞,“......他可能是疯了吧。”
赵云溪:“......”
“我们到的时候少主你应该已经闭了气,刚进去就看到了一地的尸体和鲜血,武林盟那个新盟主也死了,死状凄惨。”
闻言,赵云溪生出一个离谱的想法,他瞪大了眸缓缓看向纪霄。
“还有不远处,这位......”
护法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纪霄,再叫纪少侠配上水牢里那人间烈狱的场景,倒有点讽刺之感了,于是他干脆略过了,“他跪坐在地上抱着你,就算我们进来了也没有动弹,差点以为他死了。然后我们想把你带走,他不给。我打不过他,只好告诉他你并没有死,然后他就非要跟着我们回来。”
离谱猜测还成了真。赵云溪有点恍惚,问纪霄:“那些人你杀的?”
纪霄:“......嗯。”
“你怎么做到的?”明明他闭气之前纪霄都快死了,怎么突然神兵天降了?
纪霄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皱眉道:“云溪,我身上或许真的有他们要的功法。”
纪霄八岁时,出过一次事,因此忘掉了八岁之前的所有记忆,他只记得自己伤得很重,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才恢复过来。而后便是跟着师父潜心练剑,剑术大成时下山历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
所以知道很多人在打量他身上那莫须有的功法时,纪霄是感觉很莫名其妙的。
然而经过水牢里惨烈的那一遭,他彻底记起来了。
原来他七岁的时候求知若渴,背着师父偷偷溜进门派藏书阁,找到了一本神秘功法,按照上面记载的方式修炼,他的武功进益一日千里,而心性却也愈加暴躁扭曲。
八岁时,他没能压抑住那功法对心性的反噬,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几乎殒命当场,是师父赶来救了他,并传给他自己的一半内力,用以压制他原来那炼岔了的功法。
至此,纪霄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那么注重对他心性的教导,最终养成了他这副无比冷淡的性子。
因为如果他情绪波动太过剧烈,恐怕会被功法再度反噬。
然而阴差阳错,他为了保全门派废了自己的内力,原来的功法本就失了压制,又受了那般摧心断肠的冲击,于是那被压制多年的功法再度运转起来。
“他那功法邪门,大抵讲究的是一个不破不立。”护法道,“在最困顿的绝境中反而领悟了其精妙之处,修为甚至更甚从前。”就是精神状态估计也堪忧了。
赵云溪听了很是感慨,“是啊,他当时被人刺了好多剑,就要死了,确实是绝境。”
护法:“......”
纪霄:“......”
护法:好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