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开向被叫去厨房择菜。他因为卉逸的事情而苦恼,但做事时倒不会因这事而发呆。
菜是空心菜,炒好后“尝”到它第一口的并不是开向或他的父母,而是大祠堂供着的祖先,中午又要拜祖,这是供品之一。
“好多啊,我来帮你吧。”一个人站到开向身旁。
“嗯。”开向没看那个人,只是点一下头,往旁边挪了一步。
两只被白色袍袖包裹得只剩下手掌的手伸向菜篮子,开向这才反应过来,这两只手哪来的?
扭过头去看,是叶值久,他跟到家里来了。
“你谁呀?怎么来我家了?”
叶值久不管开向的惊讶,继续不紧不慢地择菜,嘴巴脱出几句介绍自己的话。
“你好,初次自我介绍,我叫叶值久,今年应该是十九岁吧,哈哈,我忘了。”
“这个随便啦,你为什么会来我家?”
“我跟着你来的,你告诉我你后悔的事,我带你回到过去,再后悔一次,就这样我就能回去了。”
叶值久越说越兴奋,这让开向觉得他家进了一个疯子,妥妥的神经病。
“你家是住在青山那边吧,你怎么跑出来的?”
“你**才精神病呢,我正常得很。”叶值久在开向的肩膀上打了一拳。
“那你是从哪来的?”
“另一个世界。”
叶值久说话的口气很自然,这让开向更加确信,这家伙绝对是从青山**病院跑出来的。
“我看我还是打电话去给青山**病院吧。”
开向没打算真的打去给青山**病院,只是想把叶值久吓走而己。他正要拿起手机,他的妈妈端着一盘猪排骨和一盘鱼走进来,见叶值久,她一边微笑一边把东西放桌子上。
“诶,什么时候来客人了。”
叶值久见到向妈,立马一个鞠躬,跟她打好了关系,开向也没理由赶走他了。
“阿姨你好,我是他的朋友,一个…不知道他名字的朋友。”
叶值久立直了腰,转身继续择菜。向妈一听叶值久的话,不知道开向的名字?她挠头一想,对开向训起话来。
“开向,你怎么能这样?人家都来家里了,你不倒水倒茶,他还帮你弄菜,你竟然都不跟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是训他开向的话,但她是笑着说的。开向垂下眼睛,很无地辜地看着快择好的空心菜。
“开向,等下菜弄好,把冰箱里的猪肠拿出来解冻一下,我回来再洗,还有。那个,中午别走了,留下来吃个饭。”
向妈把一个黑色银镶边的包包拿上,又抓起客厅桌子上的车钥匙,出门开着机动车走了。
叶值久拍了拍手上的沙土,又一副双手揣兜的模样。
向妈回来后,开始去处理猪肠,叶值久和开向去洗其它拜祖要用的东西,供祖的菜肴,可不只有空心菜。
十二点的指针刚好,一锅带着异味的猪肠出锅了。叶值久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锅猪肠,眼神多了许多惊悚。
“这个大肠…闻着真奇特。”
向妈把一碗米饭递到叶值久面前。
“我们家今天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个大肠我保留了一些原味,你多吃点,很健康的。”
“来,给你盛点。”
开向拿来一只大汤匙,舀了一大勺到叶值久面前的碗里,把饭全覆盖了。
“呀,弄多了,都成盖饭了。”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是故意不小心的。”
午餐过后,开向把碗筷都拿到外面来洗,叶值久蹲在他身旁。
叶值久想回去自己的故乡,很想。很想,不过现在身不由己,在他看来,开向就是回去的钥匙。
“你是为了女生而苦恼吧?”叶值久问,
“你为什么那么猜测我?”开向反问。
“我可以带你回到过去,虽然说不会改变什么。”
开向扭过头来看着叶值久。回到过去,意味着能回到昨天,把不该说的话收回去,或是可以道歉。开向只认清了这一点,却没有听进去叶值久的后半句话。
“你怎么个回到过去的法子?”开向问道。
叶值久撸起来袍袖,把戴在右手上的恒星仪展示给他看。
“靠这个。”
蓝色的表盘,真的有这种魔力吗?开向放下手上的碗,洗碗巾也掉到水面上。他似乎信了。
“我还是打电话给青山**病院吧。”
他还是没信。叶值久又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拳。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叶值久咬着嘴唇。
“那就等着把季妮选完,再带我回到过去吧。”
“啊? 什么东西?”
“下午三点多,可以吧?”
“好。”
住镇上的拜镇上的大祠堂,住村里的拜村里的祠堂,镇上的是大祖,村是小祖。
“这样的习俗真怪,我们那也有拜祖这一回事,但从来不这样。”
老坞镇的习俗和旅阳镇的习俗很相似,但有一些差异又不是一般的大,他把老坞镇称之为“平行世界的旅阳镇”。
开向把供品摆到供桌上时,卉逸也来了,她提着一个两层的篮子,也是来摆供品的。他们俩就隔着一张红桌明明只有不到五步的距离,却仿佛隔得好远,好远。
祠堂的大门紧闭,不知何时,一个盖着红布的木台建好了,那是季妮选拔的台场,也是这几天晚上,戏班子唱戏给者祖听的舞台。
三点已定,十几个女孩走上舞台。祠堂顶的灯光为她们而亮。她们穿着的衣服一模一样,装饰、妆容就不是一个模板。
衣服以粉白为主,浅黄为小修饰,是许多女孩子喜欢古装裙,她们腰问都有一个红色荷包,发型不一,但头发都有插着一根银色的发着子。
“唔,真好看。”阿板感叹道。
“确实,今年比去年好看多了。”
开向说着,好几个女生把目光投向了他,她们是去年参与季妮候选的女孩,开向只用一句话就把她们全得罪了。
管理家拿着一支话简走上台来。
“喂,喂,各位老坞镇的乡亲,选季妮现在就可以开始,打大家排好队先去领个红豆子,喜欢哪个就去放她们荷包里。”
人群开始涌动起来,叶值久倚靠在右侧门旁边凸出来的柱子上,一副若有所思又脑海空空的样子,一动不动地看着。
开向把红豆子放好了,回到台下继续看着这群季妮候选人,大概是觉得她们长得好看,看起来很养眼,想多看几会儿。
“喂,开向。”
叶值久走过来,双手揣兜,对他朝左侧门晃一下脑袋。开向点点头,明白叶值久的意思,跟着他,一块儿从左侧门出去。
“抱歉呐,季妮太美,我忍不住多看两眼,”开向笑着脸说,
“没事的啦,我也喜欢看,哈哈。”
来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叶值久把右手举在胸前,露出恒星仪,手掌张开对着自己,恒星仪的表面闪过一道光,一扇回到过去的次元门就比被打开。
次元门没有门框,看起来就像一扇面发着光又没有厚度的白纸。开向看过科幻片,觉得叶值久的次元门和电影里的次元门对比起来,朴素了许多但是看起来,又比电影还要真实。
他的小内心忽然激动起来,可要进人次元门时,他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双手揭紧,闭着眼睛走进去。
叶值久双手揣完,看开向进入次元门了,自己也走进去。
……
阿板:“你看。”
开向晃过神来,双眼睁得大大的。真盯着阿板的手机,此时正在播放“布鲁布鲁的死讯"的预告。
心跳愈来愈快,两只脚控制不住了。
“我职牌你帮我拿一下吧,我有急事先走了。”
开向在阿板的肩上拍了一下,敬腿离开领职牌的队伍,朝着停机动车的方向跑去。
“那个老六,就不能把我带到我给她发消息之前那一会儿吗?”
他牵好机动车,启动油门,往小食店那边开去。
“不对,或许他看出来了,以我这人的嘴贱,就算这会儿没跟她闹成这样,以后的某一天也会如此。”
转把转到了六十速,他第一次开这么快。然而,祠堂到小食店的距离只有一里左右,他就算是三十速赶去那儿,也不过几分钟而已。
……
开向拔下钥匙,径直冲入小食店。
小食店灯光有些昏暗,空调吐出的气息弥漫在各个角落,刚闯进去时,开向的鸡皮疙感都起来了,像闯入了一个冬已至的地方,又暗又冷。
“欢迎光临,想吃点...”
店老板过来招呼他,他却一眼都不朝他看,往一旁走开,只顾着找卉逸。
眼睛瞄了一圈,他没发现卉逸的踪影。心里好一阵猜测。
“她难道打包走了?那么快?”
“该不会因为我那几句话…?”
“是我走错店了吗?菜单是这一家的呀。”
柜台里的钟分针走了一圈,他又大略地找了一圈。
没找到,他想放弃了。
“小姐,你要打包的好了。”店老板对着一个角落喊。
“好。”卉逸的声音。
开向瞪大了两只眼睛,转过身来,看着一个微胖女孩走向柜台,跟店老板的手提过几杯饮品,她是卉逸。
又起了一身鸡及疙瘩,这一回是因为赶上了,心情激动。
“卉逸。”开向走过来叫她。
“是这家伙。”卉逸这朝开向瞟了一眼,“嗯?是这家伙?”卉逸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开向,眼神里充满了太多的不敢相信。然而,尽管怎样,卉逸还是扭头就走,开向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到店外。
“卉逸。”开向又叫她,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一回是紧张。
“抱歉呀,一不小心~说了你的痛楚,所以,我…赶过来…来跟你道歉。”
开逸开的是电动车,她上车钥匙,把车身调整过来。
“以后少说点女生的痛处。”
她留下这一句话给开向,转动车把,开车走了。
叶值久双手揣完,从小食店里走出来,站到开向身旁,与他一起望着正在远去的卉逸。
“叶值久,谢谢。”开向小声地说道。
“准备回去吧。”叶值久说。
开向深吐一口气,现在心里感觉很轻松,道歉的话语传达到了,这样就够了。
“BOMB! BOMB…!”
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柌堂里传出悦耳的戏腔,叶值久倚靠在树下,看着烟火,静静等着次元门出现。
卉若拿着一支烤肠递给在电影广告牌下看烟花的开向,开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隔了好几秒才把烤肠接过手。
“跟我老妹闹掰了?”
“嗯。”开向点点头。
“走,我带你们俩和好,哈哈。”
开向被卉若拉着走了,在叶值久面前路过,叶值久微笑地低下头,可这时,脚底下的一样东西让他呆住了。
一切都如叶值久所料,解决了开向的事情,次元门会出现,这一次出现的方式还很特别,是叶值久从未设想过的。
他闭上眼睛,一脸无奈,身体竖直地掉进次元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