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来过?静壬听过这个词,不过那只出现在电影、小说、营销号的文章和视频里,所以这对于他来说,只相信它的存在,不相信它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况且,若是能回到过去,静壬对比起回到刚刚被宣告停学之前,他更想回到前阵子,回到与树羚绝交的那一天。
那天,一群只知对方是同学朋友却不知是彼此是何名的人在Mail-goose的群聊里聊天,群聊名字“小学园”,里面人不多,关系却有些繁杂,小学的同学,初中的同学,还混有几个网友。
阿小妞:我举板,群主天天谈恋爱不来管群里的事@他家的小妖.
我没名字:哈哈哈哈,我也一起举报你@他家的小妖.
安晴娜:@他家的小妖.皇上,百官上书,让您雨露均沾呀
静壬:古有昏君,现有昏群,哈哈哈 hiahiahia
……
聊天刚开始的几十分钟里,几个人聊得有来有回,明明还不是很保证彼此的身份。对陌生人的戒备却已经放下了。
王小明:@大水冲了泥石流(静壬).应该都是你那边的人吧这个群。
王小明是个ID,他是静壬的网友。
静壬:应该都是吧,除了@安晴娜.我不知道。
静壬:@安晴娜.你哪位呀?
安晴娜:你猜
静壬:你猜我猜不猜?信不信把你踢啦?”
树羚:哎呀呀呀呀@大水冲了泥石流.你话真多,这人(壬)真不安静
静壬:那你这只羚羊去啃你的树去吧
阿小妞:你俩人等下别去私聊骂起来了@大水冲了泥石流.@山羚睡懒觉.
静壬: @安猜娜.还在吗?
树羚:当然还在呀
王小明:@山羚睡懒觉.你怎么知道?
树羚:能个能,就是,就是,我跟@安晴娜.是同一个人,我小号。
小明:哇铐!跟我好像诶。
树羚:啊?
王小明:你觉得吧,如果说,我和@大水冲了泥石流.是同一个人,你信吗?
树羚: 哈哈,我信
静壬:?
静壬: @王小明.傻子才信你
此时的静壬还没意识到,他那句话的严重性,下一刻,树羚就私信给他。
树羚:你**,我**你*
树羚:**你,你**
静壬当时脑子也短路了,又或者说是搭错筋了。
静壬:有那么生气吗?
树羚:你说呢?
树羚:绝交
当时的静壬脑子空了,两只眼睛明明瞪得大大的,明明一直盯着"绝交"这两个字,脑子里却一点儿思结都没有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静壬刚发出去,一个红色感叹号出现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
静壬跳下自行车,他到家了。叶值久也放慢脚步,他到静壬的家了。两人都大汗淋漓,后背已经湿透了。
“你倒是理我一下呀,都跟惊跟到这儿来了。”叶值久说。
静壬牵着自行车到门口旁,他本来是不打算去理会叶值久的,不过叶值久说的没错,都已经跟到这儿来了,不予理会确实不行。
叶值久又说道:“如果对于现状不满意的话,我带你回到过去一次,让你再不满意一回。”
叶值久的话听着总有点怪,不过他说的确实不错,回到过去无法改变现状,的确是再让人难过一回。
静壬回过头来看叶值久,从学校大门到家门前这一段路,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他。
“你真有那本事能带我回到过去吗?”
静壬初识叶值久,对于他说的话语,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叶值久倒是理解他,穿越时间这一回事,是个人都不大会信,再者谁会相信一个初次见面就害自己被停学的人呢?
他撸起右手的袍袖,把表盘展示给静壬看。
这是一个比平常的手表要大一两倍的表盘,纹路奇特毫无规则,指针面以蓝色为底,没有数字,也没有刻度,只有一根竖直插在正中问的针,要别人看来,这个表盘若不是玩具就是指针已经坏了的大手表。
“这个表盘叫做恒星仪,回到过去的话全靠它。”
叶值久说完,把袍袖拉下来,将恒星仪盖住。
静壬深吸一口气,带着这口气一起低下头去。如果叶值久说的是真的,那回到什么时候他已经想好了。
“你等我一下吧。”
静王从书包的小格子里摸出一把排齿型的钥匙,插入钥锁孔,向右转动两圈,把门推开,自个儿走进去。
叶值久仰起头,向后退几步,大略地打量着这栋房子。这是一栋镇乡自建房。高三层楼,外表鸡蛋壳色的墙面。看起来倒是简约朴素,附近没几户人家,倒也没办法衬托出这栋房子低调的风格。
“和老家真像,回去看看吧。”
叶值久的老家也是在三次元世界,不过是现在这个世界的平行世界,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阴差阳错才成为四次元世界的使者。
回想起老家,叶值久又想起来了,那儿的另一个自己,现在估计已经在上大学了。
对着风来的方向打了个哈欠,静壬终于出来了,锁上门,身上除了穿着的衣服,一点儿其它的东西都不带。
“带太多东西我嫌麻烦,带个脑子就好了。”
静壬是这样说的,叶值久听了不禁弯起嘴角笑一下。
“去什么时间点想好了吗?”
静壬点一下头,把那一天的事情跟叶值久大略地交代一遍。这种事情叶值久并不是第一次见,所以他理解得了静壬。
……
“那出发咯。”
叶值久把右手举在胸前,手掌张开对着自己,恒星仪的表面闪过一道光,一扇回到过去的次元门就此被打开,
次元门没有门框,看起来就像一面发着光芒又没有厚座的白纸。静壬第一次看见次元门,心里有些怯怕,把手伸进去,里面竟没有任何引力,没有任何的魅感。
叶值久双手揣兜,见静壬不太敢进去。又见他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像是接触到了自己感兴趣的新事物。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
叶值久把手搭在静壬的双肩上,推着他一同走入次元门。
……
树羚:绝交
静壬回过神来,自己正躺在床上,左手把手机抓得很紧,嘴巴不停地呼出气
现在已是树羚发出“绝交”二字之后了,不过这也正是静壬的意思。
静壬的心里有愧疚,但这份愧疚并不是出自于无意惹怒树羚。而是出自于在惹怒她后,道歉的话语没有传达到树羚那儿去。
天色阴沉,六月将至,静壬跑出家门时,一阵暑气与湿气相互参杂的风迎面而来,他跑在小路上,风一阵又一阵,远方的乌云还吐出一道道闪电.听不见雷声,但风在宣告:雨要来了。
“你想去当着面道歉吗?”叶值久突然追上来,与他并行跑着。
“嗯,她家在这附近邻村,几分钟能到。”
“行,十分钟后有雨,赶得上。”
“还有件事拜托你,到时候再跟你说。”
……
“呼,到了。”
一阵子深呼吸,也没能平复住心跳,相反,每隔一秒,心跳就变得更加激烈。叶值久见过这种场面,也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他是理解静壬此时的心情的。
“你能帮我把她喊出来吗?”
静壬想拜托叶值久的事情,就是帮忙把树羚叫出来,
叶值久沉了口气,他可不是什么社牛患者,哪有那么大的脸去一个女孩子的家门前喊人家出来。
“你带手机了吗?”
“嗯,带了。”静壬把手机拿给叶值久看。
“有她的电话号码吗?”
“喔,有。之前就有了,但我没有打给她过。”
“那不正好嘛。”
静壬瞬间明白了叶值久的想交法,把手机界面按到通迅录,一直划到树羚的电话号码。
叶值久把手机夺过手,这个电话得让他来打,静壬打的话声音可能会被听出来,那样子的话可难办了。
叶值久打开免提。
“喂。”树羚的声音。
“喂,你好,树羚小姐吗?你有个快递待签收理,我现在在你写的地秘址附近了,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喔。好。好,我现在出来。”
这一带的房子挺多的,都是自建房,两层三层的都有,每户两层三层的都有,每户人家的房前都户人家的房前都有一两辆电动车或机动车。
树羚从一栋外表贴着红砖,三层楼的房子里走出来,两边望望,不见“快递员”的踪影,走出来到小路,看到静壬。她直接翻了个白眼,内心告诉自己要忽略他的存在。
叶值久把手机关掉。收进完里,他看得出来,这个对静壬翻白眼的人,就是静壬想找的人。
“很抱歉。树羚小姐,你的快递是无实物的情感快递。”
叶值久双手揣兜,见静壬和树羚都朝他看过来,他的鼻子呼出一息气,抿着嘴巴转过身去,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参与了。
树羚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不想见静壬,转身就要走。
静壬见树羚要离开,索性硬着头皮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吧。
“树羚。”
静壬先喊住她,但是树羚只是因为他在叫她的声音,习惯性地停了一下,随后继续向自家走去。
“那件事,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静壬说完,弯下腰鞠躬,对于他来说,这样就够了。
树羚通过一辆机动车的后视镜看到了静壬弯腰鞠躬的样子,又停下了脚步,但只停了一秒,走进家里了。
静壬松了口气,直立起身时,没再看到树羚的身影。
“走了,回去吧。”
静千来到叶值久身旁,接过叶值久递给他的手机。
叶值久没告诉他,在回到过去时,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现实,现在他也不打算说了,因为叶值久看得出来,他没寄希望于改变现实。
回了家以后,雨开始下了。
叶值久还是第一次见过静壬这样的人,穿越时空,只为说声对不起,不求能和好如初。
回到现实,七天居家教育之后,静壬回了学校,又是往常的生活,回了学校,又是在常的生活。
班长把一些作业本递给树羚。
“帮我一下,让他把上周不在时欠的作业全都抄下,然后再拿还给我。”
树羚知道这些作业本是给静壬的,阙着嘴巴,满脸的不情愿,但手还是接过了作业本。她来到静壬的座位前,抓着作业本砸在静壬的桌子上。
“抄完拿给班长。”
她性格本就有些傲娇,现在说话又带了些心烦怨恨,静壬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但如果是从前的他,肯定会忍不住吐睛,现在他就闭着嘴巴,笑笑不闷声。
放学的时候,叶值久在大门口等静壬。他心里还有个问题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你只希望能把道歉的话语传达给她,而不抱希望于和好呢?”
等到静壬牵着自行车出现时,叶值久如此问道,可他的问题刚说完,背后又出现了一扇次元门,还是那一扇有触手伸出的次元门。
静壬看着前方,回答了叶值久的问题。
“因为像我这种不善言辞,说话不过脑子,出口常常恶言伤人的人,还是不要深交的好。”
静壬扭过头去想看一眼叶值久,可叶值久却已没了踪影,四处张望也没看到。他轻轻地哼口气,骑上自行车,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