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汴梁接人一场空
书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作者:苨妮 本章字数:4098字 发布时间:2024-10-16

出于各种原因,申简辰本已放弃为梦容医治,又有人给出希望,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千里寻急切地问:“不知神医怎么称呼?住在燕京何处?”


魏玩回道:“他叫刘妙手,医馆开在燕京繁华的街市,去燕京大街上打听,必然有人知道。不过,此人医病有个要求。”


千里寻问:“什么要求?”


“据说刘妙手虽是医者,却也喜好诗词,就医之人若能写出好诗好词,不管疾病大小,他都会亲自诊治;可若写不出好诗好词,不管疾病大小,均由他的弟子医治。”


“真是个怪人。夫人提供的信息太重要,仪王定会带王妃前去诊治,我先代仪王妃谢过夫人。”


与魏玩分别后,两人出了曾府,刚要上马车,身后传来徐公子的声音。


“淑真!”


千里寻很不情愿地转过身:“徐公子唤我何事?”


徐公子的眼里充满期待:“可否借一步说话?”


千里寻犹豫片刻,走上前:“徐公子想与我说什么?”


徐公子瞧了仪王一眼,问道:“他是仪王,你跟他什么关系?”


“徐公子有没有觉得你的问题很多余?”


徐公子不再关注仪王,继续说:“我知道因我曾伤害过你,你才装作不认识我。”


“别太自作多情,我是真的失忆。苦荞倒是给我说起过你,可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今日见到你也想不起从前的事。”千里寻故意盯着徐公子瞧了一会儿,笑道,“喂,如果我以前真的喜欢过你,那我的眼光也太差。仪王比你长得气派许多,我连他都瞧不上,何况是你?”


千里寻说完,回到仪王身边,与他一起上了马车。


徐公子依然站在原地,似有不舍之情。


申简辰瞧向马车外:“你刚才跟他说些什么?”


“不过是帮朱淑真教训一下当年的负心人而已。”


“他看上去很失落。”


“管他呢,跟我又没关系,还是说正事。既然燕京有神医能治好梦容的病,不如带她前去医治?”


申简辰的眼中更是充满爱意:“她害得你差点儿被斩首,还忍受了将近两年的牢狱之苦,你竟然一点儿不恨她?还劝我带她去医治,让我怎么说你?”


“我从未真正恨过她。不是因为我心胸有多宽广,是因为……”千里寻不敢再说下去,她怕说得越多,流露出越多感情,会给申简辰带来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


申简辰追问道:“因为什么?”


千里寻掩饰道:“没什么。趁我顶着女词人的名头,陪你和梦容去趟燕京,到时随便写首诗词,不怕神医不给梦容诊治。”


“你真的打算去燕京?”


“我不去谁帮你搞定神医?”


“既然你去,我同意带梦容前去诊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申简辰像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现在已是宣和七年,等我们到燕京恐怕正好遇到金军南下。”


千里寻仔细想想,的确如此,可她并不在意:“天下快要大乱,更要赶在大乱之前赶去燕京,否则因金兵南下,神医搬走更不好找。如若真的遇到金兵,凭你我的功夫,保护梦容不在话下。依我看,不如明日出发。”


申简辰只想顺着千里寻,何况这一去,他会有更多时日与她待在一起,何乐而不为?他面带笑容点点头:“都听你的。”


回到仪王府后,收拾好行李,想到陈浩宇肯定会迟些日子来到汴梁,千里寻向邹嬷嬷叮嘱些话,让她帮忙转告。


天一亮,仪王府门口启动两驾马车,仪王独自乘坐一辆,千里寻陪梦容乘坐一辆。白风负责赶王爷的马车,车夫则负责赶后面的。


喜兰要照顾仪王妃,与千里寻同乘一辆。


仪王妃并不胡闹,手里拿着像生花傻看,倒也显得乖巧。


喜兰鼻子一酸,拿起巾帕擦眼泪。


千里寻见喜兰默默流泪,安慰道:“这次去燕京找到神医,梦容的病肯定能医好。”


喜兰继续擦眼泪:“我不是因仪王妃的病难过,已两年,我早都习惯,即使王妃好不了,也没什么。”


“那你为何流泪?”


“既因感动,也因悔恨。”


“什么意思?”


“幽栖居士不怨恨仪王妃,亲自陪伴前往燕京治病,令我感动不已;更加后悔曾经没有规劝仪王妃,反而支持她害您,最终害人害己。不仅仪王妃精神失常,也害幽栖居士差点儿丢掉性命。”


喜兰说着又流下眼泪。


忏悔的话语最容易令人动情,千里寻感觉自己的泪水也快流出,她将头转向窗外,装作看外面的风景。


邹嬷嬷和喜兰都已认识到错误,相信梦容的病若好起来,也会忏悔她过往错误的想法。


千里寻忽然觉得她主动见梁师成,然后被押往汴梁,经受将近两年的牢狱之灾甚是值得。她更加期待燕京之行,希望梦容快些好,她们的关系也可恢复如初。


……


话说陈浩宇遇难后七八日,苦荞与车夫回到临安,将路上的遭遇说了,请陈家老爷找些人赶紧去救公子。


陈江林和姚轻琰听到儿子遇难,心中甚是焦急,吩咐人不准将苦荞回来的事告诉老太太。


自从救下淑真的性命,她又要经受牢狱之灾,夏老太太因忧心,加上年纪大身体本就潜藏着隐患,人一下子病倒,念叨着要等淑真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再咽气。故而家里有任何不好的事,大家都会瞒着老太太。


陈江林想到邵家镖局,带上银票拜访邵正邺,将陈浩宇在路上的遭遇说了,请邵当家帮忙派些人前去营救,还说钱不是问题。


说来也巧,邵家正好要派人押镖去汴梁。本来是派镖师前去,既然陈公子遇难,邵正邺决定亲自带人押镖,路上再多带些身手好的弟兄。他也正好趁此机会到汴梁拜访仪王殿下,与他叙叙旧。


陈江林感激不已,将带来的银票全部给了,还说等邵当家回到临安后再重谢。


陈家的车夫拉上苦荞跟随邵家镖局的人再次踏上前往汴梁的路。


大概七八日后来到陈浩宇遇难的地儿,没有费力寻找,那伙盗贼主动挡在前面。


苦荞大声说:“邵当家,就是他们虏了姑爷和青瓜。”


邵正邺瞧向那帮人,不过是些有三脚猫功夫的山贼而已,吓唬吓唬寻常百姓劫些钱财尚可,想要跟邵家镖局的人打斗,根本不是对手。邵正邺二话不说,命令手下人一起上。


很快两边打起来,邵家镖局的人数虽没有山贼多,但个个经过专门训练,身手标准,速度和力度跟得上,不到两刻钟便将山贼拿下,一个个用绳子捆了。


邵正邺对为首的说:“这年头混日子也不易,我不杀你们,只要乖乖放了陈公子,往后我邵家镖局经过此处不准为难,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为首的满口应下:“英雄,好说好说,往后只要听到邵家镖局,我绝对会带着弟兄们能闪多远就闪多远。您找的人就在山上,给我们当火夫,他做的饭不好吃,我早都不想要了,这就带您上山找人。”


邵正邺让手下给为首的山贼松了绑,让他负责前面带路。


找到陈浩宇和青瓜时,两人正在厨房里做饭,他们身上值钱的衣裳早已被山贼抢走,都是一身火夫装扮。


见到邵当家前来营救,两人激动不已。


陈浩宇被救下后,与青瓜换上苦荞为他们准备的干净衣裳,跟随邵家镖局的人一路向汴梁行进。


他在心中推算时日,等到达汴梁时,娘子已从狱中出来半月有余,不知道她是否等得焦急?


陈浩宇摸摸怀里的字据,还稳妥地躺在怀中。


给山贼当火夫的这段日子,什么值钱的都给了,唯独仪王留下的字据他藏的最好。


陈浩宇还是担心仪王将圣旨的事告诉娘子,若仪王真的说了,以娘子的品性,为保全他人,哪怕不爱仪王都会遵从圣旨,何况她心里有仪王。


娘子心里装着他人,陈浩宇多少能感觉出来。有时他也想不如趁此机会成全他们,可他做不到。谁让娘子是他爱的人,他为她改变心性,重新做人,还为她已两年多未近女色,就等着与她圆房。


当一个人一直以来期待一件美好之事,突然被人横插一脚,让曾经认为必然的结果变得扑朔迷离,充满希望的人会害怕失望到来。


陈浩宇此时的心情便是如此,想到已解除的婚姻,想到圣旨,他很不自信。


他再次摸摸怀里仪王写下的字据,想起在狱中娘子亲吻他的情景,他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再次充满自信。


……


十日后终于到达汴梁,一行人发现东京城内人心惶惶,街上是许多富人的马车,像逃难似的。


邵正邺找街上人一打听,才知金军已分两路南下,直逼汴梁,城中的百姓能逃出城的都往外逃,无处可逃的人才不得已留下。


邵正邺对陈浩宇说:“你先去仪王府接幽栖居士,我前去送镖,将镖安置好后,到仪王府与你会合。此等景况,不能在汴梁长待,还是尽快回临安。”


陈浩宇也这么认为,与邵正邺分别后他直奔仪王府。


本以为能顺利接到娘子,去了才知娘子跟随仪王去了燕京。


陈浩宇着急地质问道:“给仪王妃医病,仪王去便可,为何要带上我娘子?”


邹嬷嬷解释道:“据说神医有个怪癖,必须写诗作词,写得好他才亲自给医,幽栖居士关心王妃,主动要求跟随王爷一起去燕京。她对仪王妃这份情,我会牢记在心。”


陈浩宇失落之余,继续问:“我娘子走时有没有嘱咐什么?”


邹嬷嬷说:“嘱咐了,幽栖居士说等到燕京确定仪王妃的病能医好,她会从燕京直接回临安,让陈公子您不必在汴梁等她。”


陈浩宇对娘子的嘱咐很满意,说明仪王并未将圣旨的事告知。


邹嬷嬷宽慰道:“陈公子放心,王爷叮嘱王府上下人等不能将圣旨的事向幽栖居士透露半句,她到现在都不知圣旨之事。她跟王爷之间相处也是光明磊落,行为从未逾越规矩,你作为她的夫君应该相信她。”


陈浩宇点头认可:“我自然相信她,只不过来到汴梁扑空一场,心中不免失落。”


邹嬷嬷说:“主要是陈公子您来得太晚。”


陈浩宇也认可,都怪路上遇到山贼,耽误了行程,才没能按时见到娘子。


邹嬷嬷继续说:“幽栖居士对待仪王妃的态度令人感动,看在她的面子上,我跟陈公子说说心里话。”


“嬷嬷请讲。”


“陈公子不必担心圣旨的事,我家王爷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与你立下字据,必会遵守。你也看到,汴梁的百姓人心惶惶,恐怕天下要变,只要天下变了,之前的圣旨自然作废,你又何必担心?还是快些回临安等待幽栖居士。我相信,以她的品性,不会舍下陈公子;我家王爷会尊重幽栖居士的选择,她最终会回到你的身边。”


邹嬷嬷一番说辞实在管用,陈浩宇轻松许多。尤其是天下要变,圣旨作废之说,更是令陈浩宇开心。他甚至希望天下早些乱,朝堂上那位写下圣旨破坏他婚姻的人立刻嗝屁,那么他什么都不用再怕。


“嬷嬷一番言论,惊醒梦中人,我这就回临安耐心等待娘子归来。”


仪王府的下人来报:“邹嬷嬷,门外有位自称是临安邵家镖局的人前来拜见仪王。”


陈浩宇说:“邵当家与我一同来到汴梁,应该是送完镖前来拜见。既然仪王不在,由我向他转达,我们也好一同回临安。”


陈浩宇拜别邹嬷嬷后,到仪王府门外向邵正邺说明情况,带上苦荞和青瓜跟随邵家镖局的人原路返回临安。


回临安的途中会不时看到汴梁的人背着大包小包往南逃,陈浩宇又开始担心娘子。她跟随仪王去燕京,必然会遇到南下的金人,希望她一路平安。想到娘子与仪王,还有白风都身手不凡,陈浩宇又安心许多。


这次来汴梁既没接到小姐,也没见着白风,又目睹汴梁百姓的状况,苦荞担心不已,害怕以后没有机会再见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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