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乌云一层一层的滑过明亮的月亮,逐渐将之包围。低压的氛围中,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只那么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宫殿。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一阵阵噼里啪啦的雨声砸在了青石板上,马蹄踩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一路向着皇城大门而去。
小宫女轻轻推开宫殿的大门,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他们整个大雍王朝最尊贵的人,雍皇萧祁。
他的皮肤白皙,模样俊美。如果不看他手中提着的那把剑的话,端的是风流倜傥。
可惜此刻的小宫女只能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多看一眼都不敢。
此时的萧祁穿着一件华丽的外袍,赤着脚踩在那地上流淌的鲜血上。
外袍的边角侵染着鲜血,已然发暗。他手中的剑上也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倒在一旁的尸体,是一个女人。她的胸膛被硬生生挖开,里面的心脏也不见了踪影。
“说,何事?”萧祁淡漠的声音传入了小宫女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抖了抖。
“回吾皇,大学士严政求见。”小宫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正常。
可她颤抖的语气,还是没有控制住,让萧祁发现了这一丝端倪。“嗯?”萧祁听到了小宫女语气里的颤抖,赤着脚慢慢走到了匍匐在地上的小宫女面前,沉着声音道:“抬起头来。”
小宫女听到萧祁的话,身子又抖了抖,但她不敢违抗萧祁的命令,慢慢将头抬了起来。
只是她的眼神并不敢直接看向萧祁,她的眼睫毛不停的眨呀眨,就这么落在了萧祁的眼中。
“哼。”萧祁轻哼一声,抬起了手中的剑,只见那把剑便与小宫女的脖颈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随即她的头颅便咕噜咕噜的滚落下来。
喷洒的血液溅在萧祁的脸上,他轻轻舔了舔,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来人,请大学士觐见。”萧祁眉毛一扬,甩了甩自己华丽的外袍,就这么坐回到了自己的宝座上,丝毫没有让人去打理整个宫殿的意思。
殿外忐忑不安的大学士严政,等了许久这才有人来通传。他看了看过来通传的小宫女,心里更是凉了三分。
这一路走来,整个宫内看起来无比萧条,压抑。甚至他从入宫后再没见到任何一个太监,只有宫女。
就连宫门口矜矜业业的侍卫,脸上都带着疲惫和惶恐。可他没有办法,这次入宫并非他所愿,如果不是雍皇让他来,他定是不愿意的。
自从雍皇登基后,整个大雍朝都好似变了模样,再不如先皇在时那般繁荣昌盛。
仅仅三年的时候,便民生怨道,也许很快又会战事将起了。
严政下意识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不由自主的扯断了两根,疼的他一下子将所有的思绪都回笼,只安静的跟在小宫女的身后。
一踏进宫殿大门,严政的眼睛都瞪大了,眼前的一切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断了头的尸体,就这么直直的倒在他面前,满地的鲜血,雍皇正坐在宝座上,手里还把玩着一颗心脏。
严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敢吭一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如果他要是敢因为此事而说一句话,等待他的定然也和眼前这具尸体一样。
严政匍匐在地上,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宫殿内,“拜见吾皇。”萧祁并未将严政叫起,只依旧把玩着手里的那颗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
严政闻着满宫殿的那一股子血腥味,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淌。他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喜怒不定,十分残暴的雍皇,这深夜里将自己叫进宫来到底要做什么。
“孤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西原国派了使者准备来我大雍拜访。”
不知过了多久,严政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萧祁终于发话了。只是说的话,让他无比困惑,这他国来使拜访,与他大学士有何干系?
这种事本就不应该他管。所以他只能谨慎的询问:“吾皇可是要臣去……”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萧祁打断了,“听闻西原国崇拜上古之神怪一事,可有此事?”
“回吾皇,确有此事。”严政依旧匍匐在地上,将头埋的更低了,他猜不透这位到底是何种想法。
眼下他只想保住一条命,等待新的曙光降临。可他不知道这新的曙光何时才会出现,但他也不会如同那些以死明志的大臣那般,去触怒这位皇的眉头。
“说起来,孤自从登基三年,还未立皇后,听闻大学士家尚且有一女还未嫁。”
萧祁的话锋一转,从西原国来使,一下子便说到了自家女儿头上,这让严政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听闻大学士之女,文采斐然,样貌秀丽,想来是个皇后的好人选。”萧祁也不在意严政到底答不答应,直接了当就下了命令,让严政明日就将自家女儿送入宫中来。
严政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宫的,宫门关闭的那一刻,他双脚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还是一旁的小厮扶住了他,“老爷,您没事吧?”严政回过神来,冲小厮摆了摆手,上了马车便急匆匆的朝家里赶去。
在马车上闭目想了许久,此时的他才终于明白雍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雍皇萧祁自先皇在世时,就喜爱看一些旁门左道的内容,先皇说了无数次也从未让他停止过。
因此,先皇从未考虑过将他纳入太子的范围,而是意属一母同胞的兄弟。
可还没等新的太子立出来,先皇便暴毙在宫中,更离奇的是,雍皇萧祁的同胞兄弟在先皇暴毙后,紧接着也失踪了。
无奈之下,也只能让他成为了新一任皇。
这一切的开端,都促成了大雍朝从繁盛走向萧条之路。西原国来使拜访,自然不是真的拜访。而是野心勃勃,想要将大雍朝一口吞下。
至于他的女儿……
这便是让严政更为心痛的事了,严政名下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和二女儿早已出嫁,只有小女儿目前还待字闺中。
因为先皇在世时,他家女儿传出的美名,着实让他出尽了风头,让他得意了许久。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雍皇可不是先皇那般好说话,这样的美名带来的只有灾祸。
更不用说还是在西原国即将来访的这个档口……
怕是最深层的意思,还是为了西原国的那些上古神怪之事。若是能牺牲一个女人,从而献祭出去,他自然是愿意的。
只是随便给个女人出去,对方怕也是不愿意,所以才找了一个借口,随意的立个皇后的名义。这不他那美名传出,还待字闺中的小女儿不就入了他的眼?
严政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等回到自己家中,他的夫人连忙上前扯住了严政的袖子,“怎么样,没事吧?”说着她便上下打量着严政,看他是否缺胳膊少腿。
见他完好无损的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严政看着自己的老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自家小女儿进宫的事。
他的眼神复杂,落在他的夫人眼里,到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妙。“可是有棘手的事?”
严政张了张嘴,几次想将话说出口,都落在了嘴边怎么也吐露不出。还是在老妻催促之下,这才心一横闭上眼说道:“今晚就做好准备,明日将咱们萱儿送进宫里。”
“你说什么?”夫人顿时大惊失色,连声问道:“你说什么?要咱们萱儿进宫?这是你说的还是……”
“萱儿进宫,是为皇后的。”严政指了指天,只说了这么一句,便颤抖着嘴,眼泪唰的落了下来。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落入了夫人的耳朵里,让她直直的晕了过去。
“夫人!”
一时间兵荒马乱,让严政自己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在后院焦急等待父亲回来的严敏萱,听闻父亲回来后,立马提起裙摆就朝着堂屋而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那句“萱儿进宫,是为皇后”这句话,便见自家母亲晕倒在地。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上前。“娘!”等夫人躺在床上后,这才看向自己的父亲,“爹……”
“爹对不起你!”严政老泪纵横,他从未想过,当年的那些美名会给自己的女儿带来现在的灾祸。
说是皇后,可是该有的仪式什么都没有,就那么匆匆忙忙将人送进宫里,加上雍皇本就残暴,他脑海中想起宫殿里那满地的鲜血,和掉落的头颅,心中就无限害怕。
自家女儿入了这吃人的皇宫,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没了性命。即使没死在雍皇手里,等西原国的使者一来,怕是也活不了了。
父女二人顿时抱头痛哭起来,夫人幽幽转醒后,见他们父女二人此时哭的不成样,又是悲从中来,再次晕了过去。
可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金口玉言他们家再怎么也没有任何办法拒绝,只能连夜收拾东西,等天一亮就要将女儿送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