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手越缠越紧，沈朔渐渐难以呼吸。
“你喜欢吃苹果吗？”女孩突然问道。
沈朔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对的，于是没有说话。
然而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逼得他不得不回答。
“喜欢。”
女孩听罢却咯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听起来像是机器卡壳的声音。
阴森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林子，惊起一片飞鸟。
沈朔听的心底直发毛。
“你撒谎了。”
背上的女孩变了脸，语气生硬而可怕。
“我有东西送给你。”她说。
四周十分静谧，沈朔可以清楚的听到她在窸窸窣窣的找着什么。
“啊，找到了。”她的语气变得欢快起来。
她举起右手，对准沈朔的脑袋。
沈朔大概是感觉到了，突然停住，一把扯住她的长发，将女孩扔在地上。
一根锋利粗壮的骨针失误插进女孩的太阳穴，鲜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背上的人早已不是肖霁，而是一个十分漂亮的长发女孩。
她的脸惨白，嘴唇却红的似血，眼眶乌青，嘴角上扬，弯曲的头发遮住她大半张脸，瘦的怪异。
她看了看滴在自己掌心的血，又咯咯咯的笑了。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用力把骨针从自己头上拨下来，疯一般朝沈朔刺过来。
沈朔迅速躲开，又连忙从衣兜里掏出小刀甩开。
女该再一次扑了上来。
沈朔猛地掐住女孩的脖子前进，将她抵在树干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孩不说话，只是裂开嘴机械的笑着，用空洞的眼神望着他。
她的太阳穴处一个血洞，鲜血直往外冒。
沈朔心一软，手上的劲松了几分。
女孩找准时机，抬起手一针扎进沈朔胳膊里。
沈朔痛的大叫一声，松开了她。
他捂住受伤的胳膊，后退几步。
“我要……你的灵魂。”女孩说着舔了舔嘴唇。
她满身是血，歪着头，眼神木然，一步一步逼近沈朔。
沈朔心一横，冲上去，一刀直直插进她的眼窝，血从刀背间渗出来，女孩再一次被按在树干上。
她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僵硬的站在原地。
沈朔绷紧全身的神经，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轻微的动作都能听到面前那具身体里血肉搅动的声音。
两人僵持着，好像都被定住了。
月光有些偏移，女孩的一只眼睛暗下来，另一只在光里闪烁。
她完好的那只眼珠突然掉了下来，落在沈朔脚背，又咕噜噜滚了几圈后在地上停下来。
沈朔拔出刀，带着腥味的血喷了他一脸。
“我的皮！！”
她终于反应过来，双手抬起，绝望的嘶吼着。
她顶着两团血肉模糊的洞朝沈朔冲过来。
沈朔此时耗尽了体力，无心恋战，于是向森林深处跑去。
如果这会儿旁边有人，就会看见一个长发飘飘没有眼睛，穿着被血染红的纱裙，手里拿着一根骨针的女孩在追着一个同样浑身是血的男生。
此刻沈朔想死的心都有。
走了约五十米，沈朔还是停了下来。
不解决掉她，怕是哪都去不了。
他回过头，女孩也站住。
沈朔握紧小刀，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像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偏过头朝森林东边看去。
沈朔好奇的顺着她的方向望去。
几秒之后，百米之外的森林上空一团火焰疯了一般腾空而起，霎时间火光四溅，照亮了半边天空。
沈朔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走过去，地上只留下了一根粘连着血肉的骨针。
沈朔把它捡起来擦干净，又用刀割了几片衣摆处的布，包扎住还在流血的胳膊。
做完这一切后，沈朔朝着失火的地方赶去，现在好歹有了个方向，他猜想，李半梦他们也会去那儿。
可走了几步后，沈朔在林间的空隙处停下了。
月光直射在草地上，能清晰看见一些盘旋的飞虫。
肖霁的尸体安静的躺在上面。
她面部青乌，双眼惊恐的张着。
沈朔望着她，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合上她的眼睛。
总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沈朔抓住肖霁的胳膊，把她弄到自己的背上，背上她继续走。
不一会儿又遇见了怪事。
一阵空灵诡异的童声从远处传来。
九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小孩子分别抬着三个木头棺材经过，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们一边抬，一边有节奏的唱着歌：
“我的头和我的眼睛，怎么都不见了？
我的手和我的脚，他们飞去哪里了呢？
太阳和月亮一同升起，星星抱着朝霞一起睡。
原来我的头变成了苹果，它被吃掉了啊……”
他们一遍一遍的重复唱着，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森林里。
沈朔不敢挡住他们的去路，只好站在一旁等他们过去。
他们像是没有看到他，只专心抬棺和唱歌。
队伍走过去一半，沈朔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
然而突然间他们改变了歌词，齐刷刷转过头来看着他。
此刻他紧张的几乎忘了呼吸。
面具后面的眼睛深邃不见底。
“你知道，后面几句是什么？”他们齐声问道。
沈朔愣住了。
孩子们见他不答，又开始唱：
“被砍下的头颅转过来。
他问道：是谁杀了我呀？”
“是谁杀了我呀？
是谁杀了我呀？”
……
沈朔越听心底的凉意越甚。
更令他害怕的是，此刻棺材里面传来指甲划木头的声音，尖锐刺耳，不间断的刺痛着耳膜。
他看向那些孩子，他们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过头继续唱着歌谣。
不长的队伍像是走了一个世纪，等他们走过去，沈朔终于松了口气。
但那些歌谣却久久在脑海里徘徊不散。
片刻后，一阵阴风吹过，他惊觉后背发凉，于是大着胆子向后看去……
混沌的大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沈朔醒了过来。
周围漆黑一片，能闻到木头和草烧焦的味道。
他努力睁开眼，头顶是一块褐色的布，上面有几个光斑，只有一点点光透过来。
沈朔感觉身体很虚弱，他动了动脖子，朝两边看去。
肖霁的脸离他只有十厘米，光斑照在她脸上格外清晰。
沈朔猛地坐起来，低下头看她。
她是被人摆放成了这个样子。
沈朔这才安心下来。
他揭开那块布，面前是几张熟悉的脸。
楚舟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眼睛一直盯着沈朔。
李半梦略带担忧的迎上来：“沈朔，你醒了？”
沈朔点点头，依旧不清楚当前是什么情况。
他们在一间破败的木屋里，火已经被扑灭了，到处是烧焦的痕迹。
“你去哪儿了？”
“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沈朔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肖霁她……死了。”
沈朔见到赵雯，尽管与他无关，他仍心生一丝愧疚。
“对不起。”
赵雯无视他，伤心的在一旁哭泣。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半梦问他。
然而这也是沈朔此时想要问的。
“是你杀了她？”
沈朔还没来得及回答，赵雯擦干眼泪，抢先一步质问道。
“在童话镇，我和肖霁得到一个苹果，走的时候放在她那里，但现在苹果不见了。”
“你为了一个苹果就杀了她。”
赵雯的语气甚至没有疑问，好像已经给他定了罪。
楚舟和李半梦一起看向沈朔，都在等他说些什么。
沈朔觉得好笑。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如果你有证据就摆出来，而不是在这里空口无凭就给人扣帽子。”
“肖霁的尸体就在这儿，难道这还不是证据吗？”赵雯反问。
沈朔冷笑一声，问道：“你进了那家磨坊？”
赵雯一怔，立刻否认：“我没有。”
“你当然没有了，不过你却怂恿肖霁进去了。”
店主人一定说，让你们将某样东西送去杜尔家，然后会给你们一个苹果。
“我猜，是个布偶吧。”
赵雯听完这话，变了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