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准备动手,金叁斐有些担忧又有些激动,问道:“兰姑娘,你觉得谁会赢?”
兰嫣道:“不知道,阮存没有杀心,宁展却是带着破局的心,他俩心态上宁展已经赢了。”
金叁斐道:“那李云亭,阮大侠岂不是不利?”
兰嫣道:“根据刚才宁展和冉恬的动手来看,阮存实力更强,所以现在他两一个功夫强些,一个意志强些,倒真是不好说。”
金叁斐道:“那兰姑娘你希望谁赢?”
兰嫣道:“我希望阮存赢。”
金叁斐问道:“为何?”
兰嫣道:“因为做错事的一方是百解楼。”
大厅中,宁展盯着阮存手里的解葵,道:“这把剑很适合你,我很高兴。”
阮存笑道:“用你送我的剑对付你,听起来不太厚道。”
宁展道:“无妨,本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只希望你能让我看见它应有的锋芒,也不枉我一番心血。”
阮存道:“好。”
为防误伤任遥,阮存好字出口向右前一动,拉开了和任遥、文荻一的距离。
两人刚刚对上第一招,宁展眉头已经紧缩,心知结局已定,便内心给自己定下目标:想我学剑数载,若是连三十招都撑不住,前半生岂不白活,就算死,也要撑住三十招之后再死。
阮存自然不知宁展心中所想,但心中也在盘算,以宁展赴死的打法,如何才能在不杀了他的情况下让他认输。不说自己感谢宁展赠剑之情,宁展的所为也不至于死,又想到赵月寒,想到赵月寒看宁展的神情,阮存更打定主意绝不杀宁展。
十招下来,阮存看出宁展已是硬撑,但就是绝不后退,阮存无奈,只能陪他打。
一旁,赵月婵道:“不知侯爷想让谁对付我,夜已深,不必一对一对来,我们这边也开始吧。”
文荻一上前道:“听闻赵姑娘暗器手法一绝,在下前来讨教。”
赵月婵道:“我甚少出手,你们听阮存说的?”
文荻一道:“是。”说完向冉恬使眼色,冉恬迅速护到任遥身旁。
赵月婵笑道:“我不只会暗器,一会儿也不打算用,要是误伤到侯爷,百解楼的麻烦只怕更大了,所有人都得死。”
文荻一道:“那你的武器呢?还是说你擅长拳脚亦或内功。”
赵月婵从背后抽出一根泛银的棍状物,道:“在这里。”
文荻一第一次看见此物,来不及思索,赵月婵已经身形一动,任遥就在自己旁边,决不能让赵月婵靠近任遥,文荻一迅速向前,抽剑一砍,哪知此物坚硬无比,文荻一正待细看这棍材质,哪知此棍对着自己那头弹出一把小刀直刺右眼而来,文荻一偏头躲开,那小刀贴着右脸而过,赵月婵一击未中,收回武器,小刀已经弹回不见,那武器又成了一根普通的棍子。
可变换的武器在对战中十分让人头疼,本已确定好的动线因为对方武器的突然变长很难立刻改变,打斗中瞬间的变化便可让人致命。文荻一盯着那棍子,上面雕刻着梅花纹样,棍子上有七八处缝隙,不知有多少暗口,只怕不注意哪一处突然弹出东西都可能会丧命。那棍子虽没有剑长,但也短不了多少,弹出小刀来只怕便跟自己的剑一般长,看来只能想办法找到那棍的机关,在赵月婵启动前破坏掉它。
这边宁展跟阮存打得投入,听到赵月婵已与文荻一打上,更加心慌。文荻一是阮存的师妹,宁展没见过她出手,只能以阮存的水平来判断文荻一,因此心里并不觉得赵月婵有胜算,心里逐渐慌乱,本就不占优势的打斗更加忙乱。
哪知文荻一与阮存的功夫实有差距,赵月婵与文荻一斗起来并没有谁是明显的上风,可惜宁展自顾不暇,顾不上看旁边的真实情况,只能凭自己的猜想,心里更乱。
阮存也注意到了宁展的变化,之前虽然拼命抵抗但眼神坚定,可现在却明显乱了起来。短短三招内阮存已经第二次在碰到宁展要害时硬收回了剑,阮存猜测宁展不知什么缘故,已无心恋战,便挑剑一刺,宁展右肩中剑,“嘶”的一声,终于集中精力看着阮存,阮存抽出剑道:“跟人打斗注意力不集中怎么行。”
宁展砖头看向那边打斗的两人,担忧道:“我没法集中。”
阮存跟着看去,心里了然,道:“你输了。”
宁展道:“是的,二十二招,我确实输了,不仅输了,而且失败了,很失败。”
阮存看他眼神黯然,不知如何劝慰,只能道:“你如果专心不一定会输。”
宁展道:“我没有觉得我能赢你,只是不会有现在的挫败感。”
阮存不知宁展给自己定的三十招的目标,疑惑问道:“为什么?”
宁展道:“没什么。不过还是谢谢你,你这一剑明明可以废了我的右臂,却只是提醒我回神。”
阮存笑道:“我说过不会杀你,对于练剑之人,废了你的右臂跟杀了你没区别。”
宁展也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道:“谢谢。”
阮存道:“你不必谢谢,用解葵伤你不是我本意。我才要谢谢你送我这么好的剑。”
宁展道:“初次见你时,便见识了你的功夫,听闻你竟没有自己的佩剑,我实在觉得可惜,便生了赠剑之意,与你进不进百解楼没有关系。”
阮存道:“要是我们俩不是这种身份,我们说不定会成为好朋友。”
宁展转身,看着赵文二人,道:“不要,我不喜欢交朋友。”
阮存看宁展只留给自己侧脸,于是也转过身,无奈笑道:“好。”
阮存虽已与宁展停手,但文荻一和赵月婵却斗得十分起劲,二十几招下来,看不出输赢。
金叁斐睁大眼睛看得十分起劲,但并看不出来个所以然,好奇问道:“她们两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兰嫣道:“不好说,文荻一吃了不熟赵月婵武器的亏,而赵月婵本来劲头还猛,现在不知怎的越来越弱,似乎心里在想事。”
金叁斐仔细辨认道:“这么一说赵大姑娘确实眉头紧锁。”
兰嫣道:“这百解楼的人怎么对战对到一半都不专心。”
“叮”的一声,剑棍相击,赵月婵见棍子上方的机关已被文荻一堵住,只好手指往下一寸按下,棍子下方刺出一刀直刺文荻一小腹,此时的动作文荻一无法躲开,当下腰肢一转,那小刀便向文荻一左腰刺去,再次“叮”的一声,小刀刺破了文荻一衣物,但并未刺伤文荻一,反而刺到了一物。
赵月寒暗暗吃惊文荻一左腰居然还藏有武器,只见文荻一左手快速挥出,从左腰掏出武器,刺向赵月婵,赵月婵只得撒手后退两步,可惜右手小臂还是中刺,定睛一看,吃惊地盯着文荻一左手的武器,居然又是峨眉刺。
宁展和赵月寒都冲向赵月婵,赵月寒先一步抬起赵月婵右臂检查,宁展只能收手在旁边看着,赵月婵道:“我没事。只是没想到文女侠也会峨眉刺。”
冉恬在旁边看得起劲,道:“文女侠是巴蜀人士,会点峨眉功夫怎么了。”
阮存道:“你怎么不使你最上手的暗器?”
赵月婵道:“就算侯爷想杀我,我也没有这个胆子想杀侯爷。暗器出手不可控,侯爷不会工夫,万一躲慢了怎么办。”
阮存道:“要不我们比一场,你发十把暗器,要是有一粒打中我,我保证我不出手杀你,这场上其余人跟你打,你是有胜算的。”
赵月寒道:“你说了算?要是安信侯非得让你动手呢?”
阮存回头看向任遥道:“侯爷,不知我刚才说的你是否答应?”
任遥道:“可以,不过你不能不还手。”
阮存道:“自然,暗器射出后,最终为谁所用,就看各自的本事了。月婵姑娘,你前五次出手我只躲,但从第六次开始我会反击,所以你也要小心暗器飞回,不过我保证不会取你心脏及咽喉之处,但你对我可以随意来。”
赵月婵道:“可是侯爷执意要我死,让我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死在你手里,被阮存所杀也是个名声。”
阮存苦笑道:“看来你不同意了。”
赵月婵道:“你进楼那天,我们就比过,你躲开了所有的暗器,今日又何必再比。”
任遥道:“既然你想死在阮存手里,我成全你。”
阮存道:“侯爷发话我只能遵从。师妹会护好侯爷,你的暗器射不到侯爷身上,武器你随意用不必顾忌。”
赵月婵问道:“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的暗器?”
阮存道:“我虽然跟你对过几招,但对你的暗器是圆是方、是大是小却毫不知晓。”
赵月婵道:“也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发,今天索性叫你见个够。”转眼间右手手指间已夹两粒,那是像念珠一样的东西,阮存盯着那两粒暗器,看着他们向自己双眼飞来,一面似乎冒出小小的刺,阮存左腿跨开将剑扫过头顶接住两粒珠子,赵月婵已一掌拍来,阮存接掌,发现赵月寒不是冲自己而来,竟像是冲着珠子,瞬间赵月婵已夺回一颗,置于食指与中指之间,似要挤破,阮存虽不知她目的为何,下意识剑柄一挑,珠子从赵月婵手里掉落。
赵月婵正欲伸手捡起,转眼看见另一粒珠子被阮存握在左手,喜道:“你碰了。”仔细一看,又失望道:“你没受伤。”
阮存道:“不能碰?可是你也碰了。”
赵月婵抬起手道:“我没碰,我双手都涂有一层胶。”
冉恬在后面大吼道:“你快扔掉!”
阮存道:“可是我没事。”
赵月婵道:“因为你没受伤,而且你眼力很好,特意避开了上面的刺。”
阮存道:“如果我受伤了,碰了这颗珠子就会死?”
赵月婵道:“少废话。”又迅速攻出两招,双手向阮存左手抓去,不过身体其余地方则是避开阮存左手,特别是受伤的右臂,阮存猜测这暗器上应该毒且是见血即发,自己已经徒手碰过此物,接下来决不能受一点皮外伤。可赵月婵两手毫不间隙的袭击阮存左手,似乎一定要划出一道口子,既然她的双手不躲避,阮存心念一想,直接左手抓住赵月婵右手,一剑刺出,赵月婵右手被划出一道口子,大惊,急忙抽回右手,退后两步盯着阮存的左手。
阮存道:“你手上的东西或许能防毒,但防不住利刃。你不用看我的左手,别忘了我刚才是用这把剑接的那两粒珠子,至于刺伤你的地方有没有碰过那珠子,我就不知道了。”
赵月婵闻言,紧忙调整气息,发现并没有不适,才松了一口气。
阮存道:“你现在右手已受伤,也不敢碰我,只靠左手还能打吗?”
赵月婵道:“不能打也得打只要你左手受一点伤我就能杀了你,大不了我们两一起死。”
阮存道:“这个,宁展恐怕不会同意。”
宁展突然道:“这个珠子有什么玄机?你不告诉我们,万一是你中了毒,我们怎么救你?”
赵月婵道:“救不了,这珠子见血封喉。”
阮存看向金叁斐大声道:“你的斐针也是见血封喉,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见血封喉的毒物吗?偏偏今天就叫我们遇见了两。”
金叁斐也大声道:“大千世界,无齐不有,能毒死你的东西多着呢。”
任遥道:“这个东西如果碰到了之后可以洗净吗?不然阮存这只手就是夺命之手了,他左手碰过的东西会被很多人碰到,不止我们,甚至很多无辜之人,不知道赵姑娘是不是这么不顾所有人的死活。”
赵月婵道:“我都要死了,还要发善心?”
任遥笑道:“我只是问一下,赵姑娘不在乎那就不在乎吧。”
赵月婵道:“放心,我对阮存下毒也就此时,我的目的是让阮存左手受伤而死,可是到最后我依旧伤不了他分毫的话,自会告诉他此为何物。”
任遥道:“你不一定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赵月婵道:“金叁斐在这里,他从小到大跟药打交道,你们担心什么?”
金叁斐道:“怎么说到我身上了。”
兰嫣道:“夸你呢,你还不乐意。”
金叁斐道:“可是我还真没想到这会是一种什么药。”
兰嫣扬了扬下巴,道:“珠子就在地上,一会儿你捡一颗研究便是了,飞仙门的制毒世家不会看不出来的。”
金叁斐立即纠正道:“制药世家,我们可不止制毒。”
兰嫣笑道:“好。”突然眼神一冷,嘴角的笑意消失,金叁斐只觉眼前一花,兰嫣已经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