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
阮存敲门,开门的乃是一位柔弱书生模样之人,问道:“你们是?”
阮存道:“在下李云亭,乃杜老爷旧交,昨天拜访杜老爷时,听他说新结识了一位小友,正在准备武举,我呢恰好会点功夫,杜老爷便拜托我来跟你比试比试。”
那人喜道:“在下汤常知,李大哥愿意指导我,再好不过了。”
阮存道:“指导谈不上,在下江湖人士,对战经验可能较汤老弟丰富些,汤老弟可随意出招。”
汤常知看向阮存身后,阮存道:“这是我好友赵月寒姑娘,身手也不错,这位是赵三,会点医术。”
金叁斐道:“不是一点,我医术很好。”
汤常知将三人迎进院内,道:“那汤某就不客气了。”
阮存道:“请。”
汤常知右手挥拳击向阮存,左拳跟上,阮存一掌迎上。
金叁斐看得津津有味,道:“这汤常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出手如此生猛。”
赵月寒道:“只是看起来厉害,跟常人打架还行,跟李云亭这种就仅是占了个气势。”
金叁斐道:“可我看他俩打的有来有回。”
赵月寒道:“李云亭一丝内力都没有用,纯粹是用拳脚功夫在跟他比试,刚刚那一掌李云亭但凡用一层的内力,汤常知的手早废了。”
金叁斐道:“那你觉得他拿武状元有希望吗?”
赵月寒道:‘’那要看他比试那天对手如何,汤常知每一招都很扎实,他的对手如果跟他一样只是拳脚,赢的可能性就很大,但如果他的对手以‘气’对之,汤常知如此生猛只怕会伤得不轻。”
金叁斐道:“那他轻功怎样,看的出来吗?”
赵月寒道:“下盘很稳,但我还不出他会轻功的迹象。”
金叁斐于是大声道:“你两让我见识见识轻功呗。”
汤常知一听,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会?”于是露了一手,趁机和阮存拉开了距离。
阮存道:“汤老弟还会这个?”
汤常知道:“是,之前碰到过一个老师傅,觉得我和眼缘,便交了我几招,你再看看。”说完围着院子绕了一圈,期间展示了几种不同的步法。
阮存道:“好,汤老弟有这功夫,胜算更大了,李某就等着老弟的好消息。”
告别汤常知,出了院子,金叁斐问道:“怎么样?”
赵月寒道:“他这个轻功应该不能避开杜府的布防。”
金叁斐道:“李云亭不是说不错吗?”
赵月寒道:“武举是够用了,但。”瞄向阮存道:“你的想法呢?”
阮存道:“他的口音确是巴蜀那边的,至于功夫嘛,要毫无动静地进出杜府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做到。只是他毫无内力,脚步不轻,除非杜老板睡得死,不然他进房间杜老板会醒。”
金叁斐道:“那就是点穴,我们之前也说到这个。”
赵月寒道:“他不会,他跟李云亭过招时直接把死穴暴露出来不止一次。”
金叁斐道:“那就是杜老板睡得死。”
阮存道:“商人一般很难睡得死。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你觉得他是在赌杜老板睡眠沉所以毫无准备就进杜老板的房间?”
金叁斐道:“一般计划去偷东西,肯定都是做好了万全之策,杜老板睡眠的事极其隐私,很难打听得到,照理是要预防杜老板醒来这一点的,可是既无迷香又不会点穴,不合常理。”
阮存道:‘’别想了,吃了午饭去见见这位兰嫣姑娘,要是她我们能排除,在回头来想汤常知用的什么方法吧。
华福客栈。
三人点了一桌菜吃着,金叁斐时不时瞄楼上,小声道:“这么不见人下来吃饭,我们来的够早了,这位兰嫣不可能比我们还早吃午饭吧。”
赵月寒道:“万一人家吃得迟呢?”
金叁斐道:‘’不急慢慢吃,咱们吃上它一个时辰,再迟也能碰上。”
阮存道:“她不一定在客栈。”
金叁斐道:“我们在这守着干什么?”
阮存道:“看她吃不吃饭,一直没有动静说明人不在,我们不是正好搜查吗。”
金叁斐道:“虽说是客栈,但这位兰嫣姑娘长住,女子的房间我们随便搜不好吧。”
阮存道:“你想什么?我跟你当然是在外面望风。”
金叁斐看了赵月寒一眼,哦了一声。
赵月寒道:“你也没有必要一直盯着楼梯,我们这个位置视野不错,有人上下都看得见。”
金叁斐道:‘’这客栈又不只兰嫣一个人住,我得看仔细了,分辨谁是我们要找的人。”
赵月寒道:“所以你根据什么来认人?”
金叁斐道:“二十岁,而且能打劫匪,肯定不是弱不禁风的,我猜是一位英气的年轻女子,要是带着武器就更好分辨了。”
赵月寒道:“汤常知不是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
金叁斐道:“那是特例,总不能这位兰嫣姑娘也是特例吧。也不知这客栈到底住了多少人。”
阮存道:“这还不简单。”抬手招呼店小二过来,道:“你们这客栈还有空房吗,都是什么类型?”
店小二热情道:“这位老爷,小店现在什么房型都多着呢。”
阮存道:“那我把所有房间都包了。”
店小二眼睛发亮,但可惜道:“这位爷,小店有人住着,我们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阮存问道:“有多少人住着?上房有几间空的?”
店小二道:“爷,上房有三间,一间有人住着,还剩两间。普通房间一共八间,住了两间,还剩六间。还有个通铺,不过我看爷你应该不是会住那的人。”
阮存道:“那你这里的房间不够,我们三个人只住上房。那位住上房的可以换到普通房间吗?”
店小二迟疑道:“这,这肯定不行,那客人定了一个月,早早地就付了钱,这都已经住了有五天,我们做生意的,哪有赶客人走的道理。”
阮存道:‘’那就没办法了,我跟我朋友绝不将就,只能另寻客栈了。
店小二急忙挽留道:“这位爷,小店的客房在京都都是上乘的,绝没有比我们华福客栈更好的,既然爷不肯将就,那住我们这里肯定没错,爷要是去了其他店那才是将就。”
阮存道:“可你房间不够啊。”
店小二打量赵月寒和金叁斐,试图看出三人间的关系,赵月寒道:“别看了,我跟他们只是朋友,只能单住。”
店小二又看向金叁斐道:“这位爷,我们上房很大的,睡两个人不成问题,要是两位不想睡一起,我们可以增加一个床位,不多收钱。”
金叁斐道:“你跟我说没用,我又不掏钱。”
店小二又看向阮存,阮存道:“算了,你们增设一个床位吧。对了,我睡觉需要清净,那位住上房的不打呼吧。”
店小二道:“爷您放心,那是位女子,不吵闹的,而且你们的房间有段距离。”
阮存道:“那样最好,你去办吧。”说完掏出一锭白银,那店小二兴匆匆地就去办了。
金叁斐道:“就在京都之内,我们还要破费呢。”
阮存道:“嗯,先把房间定下来保险一点,要是这兰嫣出去了晚上才回来,我们这样才好找她。”
金叁斐道:“还是你想的周全。”
三人慢悠悠地吃着,却见金叁斐突然停住目光,阮存和赵月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从楼梯上下来一位女子,在前台跟小二说了几句后便回身上楼。直到她的背影消失,金叁斐依旧没收回目光,阮存抬起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道:“别看了。”
金叁斐道:“美人。”
阮存道:“再美也没影儿了,看得那么出神。”
金叁斐道:“你两不也盯着人看。”
赵月寒道:“我两看得和你不同。”
金叁斐疑惑道:“有什么不同?”
阮存道:“她是个练家子。”
金叁斐撑着脑袋,仔细打量了几下阮存,道:“所以你刚才是在看她的身形步伐?而没有看她的脸,你是不是男人?”
阮存道:“脸当然也看了,毕竟要知道她长什么样。”
金叁斐道:“你们觉得她就是兰嫣?”
阮存道:“只是有这个可能,还需要再验证一下。”
金叁斐激动道:“我去,我去。”
阮存道:“你准备怎么验证?”
金叁斐道:“我直接跟她交朋友,我如此友善,别人不会拒绝的。”
赵月寒道:“你准备敲开她的房门跟她交朋友?这个场合貌似不适合搭讪。”
金叁斐道:“那你们有什么办法?”
阮存道:“直接问。”
三人吃完上楼,期间店小二端着吃食上了楼,应是那位女子在屋里吃午饭。
三人来到楼上,见店小二在后面跟着,阮存问道:“还有事?”
小二道:“我怕几位找不到房间,给你们带个路。”
阮存侧身给小二留出一条路,道:“多谢。”小二跑至三人前面带路至上房。
到了房间,阮存问道:“这附近可还有其他人居住?要是有人订房麻烦先把另外的房订出,我不想太多人。”
小二道:“这位爷您放心,这边就三间上方,除了你们三位就只有一位姑娘,不会再有人来这边,保证您清净。”
阮存道:“如此最好,麻烦你了。”说完掏出一粒银珠给了小二,小二接过后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赵月寒道:“看不出来你挺有钱,随手就是一粒银珠。”
阮存道:“不知月婵姑娘跟你说过没,我家之前从商,父母死后财产都留给我了。”
赵月寒道:“没有,她不会跟我聊这些。我们是一起去敲门吗?”
阮存道:“嗯,三个人免得她耍花招。”
金叁斐道:“我看那姑娘长得就不是会耍花招的。”
阮存道:“你常年在飞仙门待着,也就是这次出了趟门,就敢识人了。”
金叁斐道:“敢不敢赌,这位姑娘肯定没有坏心眼。”
赵月寒道:“我赌,我跟你赌。”
金叁斐道:“那这位姑娘肯定心地善良,你就没有赌赢过。”
赵月寒等着金叁斐,怒道:“你。”
阮存道:“别闹了。”指着金叁斐道:“还有你,以后少提‘赌’这个字。”
赵月寒道:“那女人八成就是兰嫣,她偷东西,这叫没有坏心眼?”说完不管两人,朝另外一件上房走去。
金叁斐小声道:“那她肯定也是有苦衷的。”跟上前面两人。
阮存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女声:“我叫你的时候再上来收拾吧。”
阮存用只有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是巴蜀口音。”又大声道:“兰姑娘,恕在下冒昧,有事扰您,还请开门一谈。”
里面无人回应,过了会儿房门打开,正是刚才那位女子,她看见门外站着三人,疑惑道:“这么多人,你们认识我?”
阮存道:“在下李云亭,这两位分别是赵月寒和赵三。请问姑娘是否叫兰嫣?”
女子道:“不错,原来你刚才在诈我。”
阮存道:“不敢,在下心中已有九分的确定。”
兰嫣看向阮存身后,对金叁斐道:“你叫赵三?”
金叁斐见美人跟自己说话,急忙点头。
兰嫣道:“假名字。”
金叁斐道:“为什么?”
兰嫣道:“这个名字过于敷衍,要是他叫李一,她叫赵二,我就信你叫赵三。”边说边指了指阮存和赵月寒。
金叁斐笑道:“好主意,我说你们两也别每次用真名,跟我一起起个假名呗。”
阮存微笑道:“我不想叫李一。”
赵月寒道:“兰姑娘,我们此次是为了杜杏远而来。”
兰嫣哦一声,道:“杜老板有何事找我?”
阮存道:“不知兰姑娘离了杜府后可曾再去过?”
兰嫣道:“我为何要告诉你们我的行踪。倒是你们得先说说来意。”
阮存道:“杜老板遇到些事,如果兰姑娘与此无关,倒是不必多让姑娘烦心。兰姑娘心地良善,于杜老板有恩,哪敢再劳烦姑娘呢。”
兰嫣冷笑道:“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帮他第二次,不用把我说得好似侠义心肠一样。你还是告诉我到底出了何事,不然就请转身离开。”
阮存道:“杜府失窃,所以想问问姑娘的行踪。”
兰嫣冷哼一声,道:“所以是杜杏远怀疑我,还是你们怀疑我?”
阮存道:“杜家宝物众多,府里布防森严,普通之人很难不被发现。”
兰嫣道:“我在城外遇见山匪抢劫便上前相助,得知他们也要进京,运货的队伍又有人受伤,我就顺路一起护送至杜府,杜老板为了感谢我,请我到府中一叙,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我向杜老板打听了京中最好的客栈后便离开了。之后我就跟杜府之人再无往来。”
阮存道:“那你再去过杜府吗?”
兰嫣翻了个白眼,道:“我刚才好像才说了。”
阮存道:“你说的是跟杜府之人再无往来,不代表你没有再去过杜府,去杜府偷东西确实不需要和杜府之人有往来。”
兰嫣冷笑道:“你们是捕快?”
阮存道:“不是。”
兰嫣道:“那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废话?还有,怀疑人要有证据,不能只凭你的猜想。”
阮存道:“你去过杜府,且会功夫。”
兰嫣道:“我就在前院呆了一个时辰,杜老板一直陪在我身边,杜府之内布局如何我并不清楚。”
阮存道:“那兰姑娘可否告知来京都的目的?”
兰嫣笑道:“否。”两手一挥,关上了房门。
门外的三人,面面相觑,金叁斐道:“这兰姑娘怎么一会儿配合一会儿不配合。”
阮存道:“因为她高兴。”
金叁斐道:“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再敲门兰姑娘也不给开了吧。”
阮存将解葵放在金叁斐眼前,道:“用这个。”
金叁斐道:“你想硬闯?”
阮存道:“嗯。”
金叁斐激动道:“快动手,我还没见你使过剑。”
阮存道:“不是从这里,兰嫣姑娘不肯开门,从这里闯的话客栈老板只能连夜修门了,还是不要造成更多的损失。”
金叁斐道:“你怎么跟我知道的江湖人不一样,他们动手才不管地方。”
阮存道:“你知道的人太少,江湖之事莫要打扰到普通百姓,至少我和赵姑娘的都是这样想的。”
赵月寒道:“那你准备从哪里进?”
阮存道:“能进这间屋子的地方不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