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的力量是极其微弱的，说白了，它是秦垣的眼睛。
所以秦垣想借着纸人挪动，或者触碰那张古琴，就需要以自身的道炁，强行注给纸人。
随着在琉璃牌楼内待的越久，秦垣的道炁越发变得稀少，此刻再冒险分给纸人，算是一步险棋。
不过这也是没有半分的事，牺牲掉一些原本就稀薄的道炁，好过于直接毁掉了自己的五感。
秦垣剑指勾动，道炁缓缓凝聚在他的指尖。
一阵玄青色炁流涌动，远处的纸人，双眼蓦然出现了青色的微光。
伴随着纸片和木架摩擦的莎莎声，纸人笨拙的爬向书架顶端。
而秦垣的脸色却苍白了几分。
看得出来，他的道炁本就被两仪封禁消耗了不少，再分给纸人一些，已经让秦垣越发疲惫。
好在纸人动作虽然迟钝，甚至好几次差点跌落，却也险之又下险的来到了书架顶部。
“嗯？这是什么琴？”
借着纸人，秦垣终于目睹了古琴的真容。
它应该是一张瑶琴，保存的还算完整。
起码琴身除了灰尘之外，再无其他伤痕。就连一丝虫咬的痕迹都没有。
唯独七根琴弦已断其二，让人不免觉得可惜。
此琴通体是墨色尖木雕刻而成，龙头凤尾，高贵富丽。
只是以秦垣的学识，竟然没能辩别出琴身的材质。
“可惜嗅觉失灵了，不然可以通过气味知晓它的材质。但确实是至阳之物！”
秦垣微微叹息，随后借着纸人，寻找有没有类似机关一样的存在。
“哗！”
纸人在秦垣的敕令下，将手部贴在瑶琴上。
而瑶琴立刻散发出耀眼的华光，同时有古怪炁流迸发而出，险些将纸人吹落。
更古怪的是，此琴仅剩的五根弦，居然各自呈现出了红，白，黑，黄，绿五种颜色。
“五色令人目盲，看来此琴上的果然是我的视觉！不过，我有办法！”
秦垣一声冷笑，以纸人的双手，依次划过红，白，绿，黄，黑，五根琴弦。
红，白，绿，黄，黑。既火，金，木，土，水。
此等顺序，是五行相克之列。
五色不是令人目盲吗，那直接五行相克之！
“铮！”
五声听着杂乱无章，细听却又带着几分肃穆的琴声，在整片空间荡开。
伴随着琴声骤起，无名罡风突然开始肆虐。
先是将纸人毁成满地纸屑，外溢的罡风，更是逼得秦垣倒退三步！
直到差不多七八个呼吸之后，余音才彻底消散。
“结束了？”
秦垣揉了揉眼睛。
他赌对了，他的视觉没有受到影响。
而之前距离他最近的楼梯也消失不见，转而莫名其妙的来到了秦垣的正前方。
“有惊无险！”
秦垣脸上挂笑。
可很快，秦垣就笑不出来了。
他一步迈出，明明已经碰到了书架，可是却没有声音传来！
“嗯？难道……”
当下，秦垣心生不详的预感。
于是他顾不得许多，发疯似的把附近的书架推倒。
果然……
秦垣冷汗直流。他失聪了！
“五色令人目盲，不会有错啊。”
五色令人目盲，此句出自道祖西出函谷关时，留给守关大将伊喜的道德经。
本意是指，色彩缤纷的胜景，会使人眼花缭乱。
同时也有让修道之人，注意障眼假象，去伪存真的含义。
所以秦垣认为，琴乃音律，却为假象。以五色琴弦迷惑，为的是毁他视觉。
然后他才兵行险着，以五行相克应对。
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难道……”秦垣微微皱眉。
五色令人目盲，还有下一句，五音令人耳聋……
难道说，五色才是假，五音才是真？
就在秦垣还在差异的时候，面前的阶梯，忽然传来一股子无法抗拒的吸力。
伴随着空间扭曲之后的凝实，秦垣来到了一处新的空间。
看着眼前新的环境，秦垣摇头苦笑：“好手段，原来是个无法抗拒的死局。无论我怎么选，都会有伤。”
不考虑五色，秦垣会失去视觉。
考虑五色，秦垣就会失去听觉。
而且，也无法到达三楼！
本质上，不管他怎么选，视觉听觉必有一伤，且未必会到达三楼。
“这个琉璃牌楼，真可谓防不胜防，难怪逃出生天的尹宏江，都不肯再次踏入！”
秦垣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描绘自己的心情了，只是觉得，尹青衫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而且为了尹宏江，也真是煞费苦心。
既来之则安之。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秦垣也不再过多抱怨。于是打量起三楼的空间。
相对于失去嗅觉，听觉的丧失，让秦垣压力倍增。
毕竟听不见声音，就少了一分对危险的感知。
于是，秦垣不得不在道炁本就消耗个七七八八的情况下，强行分散出道炁，增加他的感知力。
入眼的，像是一处会客厅。
一眼望去，典雅无比。
“这里，对应的是什么？”
秦垣目光游离，在东南方向，看见了楼梯。
经过二楼一事，秦垣明白，这个楼梯是通往四楼，还是未知的空间，已经真假难辨了。、
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这一层，伤的是五感中的哪一个。
听觉，嗅觉，味觉，视觉，触觉。
前两者已经失去了，那只剩下后面三个了。
“这处空间……”
秦垣四下环顾，把神识的感知力放到最大。
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
一楼，是太阴覆阳。破阵的关键是引幽花。
二楼，是太阳覆阴。破阵的关键，是瑶琴。
而三楼，古怪的是，居然没有丝毫阴气和阳气的存在。
“什么情况？不分阴阳，那该如何破阵？”
秦垣感觉一阵头大，如果没有阴阳来参照，那此地任何所见，或者任何不可见，都有可能是破阵关键。
同样，也都有可能是陷阱！
“难道说……”
秦垣摸了摸下巴，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经过一楼二楼的阵法，正常人本能的就会以为三楼也有陷阱。
所以肯定会谨慎为之。
那有没有可能……
此地除了通往四楼的楼梯之外，其余都是陷阱？
“怎么办？”
秦垣一时两难。
他不是没想过再裁一个纸人，为他探路。
可是他体内的道炁不多，已经根本无法施法了。
正犹豫着，秦垣忽然看见袖口上挂着的几块木屑。
这应该是他在二楼时，推倒书架所留。
“有了！”
秦垣眼睛一亮，随后取下三块较为平整的木屑。
而后以有划痕一侧为阴，无划痕一侧为阳，连续掷出六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