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越渊一行人就要离开薄壤县了。临走之时,孟清钰说自己需要一个婢女,于是带上了慕薇。经过几天的奔波,他们回到了天钺城。回到摄政王府之后,孟清钰又住进了银杏苑。再次踏进这座院子,孟清钰的心里感慨不已。上次离开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自己又回来了。
越渊安排了春樱和夏檀做孟清钰的贴身婢女,又派了几个侍卫来保护她。加上慕薇,孟清钰身边便有不少人了。可是尽管如此,她的内心依旧感到孤独无助。孟清钰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孟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洗刷冤屈。
回到天钺城的第二天,越渊像平时一样去上朝。由于他赈灾有功,越宇呈在朝堂之上大力褒奖了他,不仅下诏表彰,还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越渊不爱钱财,对于这些金银珠宝,他并不放在心上,但他知道这些钱财正是薄壤县的百姓所需要的,于是对越宇呈道:“承蒙陛下厚爱,赏赐金银。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并无用处,但它们能解灾区百姓的燃眉之急。臣请求陛下将这些财物拨给薄壤县,用于惠民工程,使当地尽快发展起来,让百姓的生活重回正轨。”
听了这话,越宇呈目光一亮,叹道:“摄政王的爱民之心,日月可鉴。既如此,这些财物就赏给薄壤县。倘若众爱卿都能像摄政王一样体恤民情,天钺国定会日益强大,国泰民安。”
越渊看着春风满面的越宇呈,感觉他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他思虑片刻,想通了问题所在:首先,越宇呈对自己的夸奖有些过了,听起来并不像肺腑之言。其次,以往即便是在朝堂上,越宇呈对自己的称呼都是“皇叔”,而今日,他对自己的称呼变成了“摄政王”。还有一点,越宇呈昨日已知自己回了天钺城,却无任何表示。若是从前,自己每次外出超过半月,回来时,越宇呈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去王府探望。如今,他对自己的态度明显与往日不同了。
这时,越宇呈又道:“听闻摄政王昨日回城,带回了两位女子,其中一位竟然是孟国的清钰公主,可有此事?”
越渊抬头看着他,回答说:“回陛下,确有此事。臣在薄壤县时,无意间救了流亡在外的清钰公主。”
越宇呈皱起眉头,担忧地说:“孟国的局势错综复杂,孟清钰又被指为谋害国君的凶手。她这样危险的人物,皇叔怎敢把她留在身边呢?”
越渊说道:“回陛下,据我所知,孟清钰是被人陷害的。而且,她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陛下说我赈灾有功,说来惭愧,这并不仅仅是我的功劳,孟清钰也有功。比如修建井渠和举办灯会,这些都是她的建议。倘若赈灾一结束,我就把她舍弃,那我就成过河拆桥之人了。”
越宇呈的眉头舒展开来,感慨道:“原来如此。”
赵太师叹息一声,慢悠悠地说:“一码归一码。孟清钰虽然提了一些建议,但并没有做什么实事。摄政王把她留在身边,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越渊看了赵太师一眼,冷笑着说:“赵太师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赵太师清了清嗓子,说道:“那我可就直说了,摄政王把孟清钰留在身边,只怕不妥。她曾经被您所俘,心里对您应该是存有怨恨的,如今为何会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呢?很明显,她是另有企图。也许她的遭遇不过是一场苦肉计,目的就是深入我天钺国,以达成某种目的。”
越渊反驳道:“依你所言,孟元的死,也是苦肉计?什么苦肉计需要牺牲一国之君呢?孟国的局势,你可曾去了解过?孟清钰之所以被孟国流放,是因为被诬陷为弑君之罪。若不是孟国的新皇帝极力保她,她早已被处死。只要她的冤屈未被洗刷,她这辈子都无法再回孟国。我能证明,她现在确实落了难,并不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接近本王的。”
此言一出,赵太师顿时无话可说了。越渊又道:“最重要的是,她帮助过薄壤县。如今她无家可归,我暂时收留她,以表谢意,这并没有错。如果有人认为本王错了,那本王去薄壤县赈灾,是不是也错了呢?”
听了这话,赵太师惭愧地低下了头。殿内陷入了沉默,众人都缄口不言。过了一会儿,越宇呈道:“皇叔,您的意思,我能理解。既然孟清钰曾经帮助过薄壤县,我们确实应该答谢她。在她落难之时伸出援手,也可体现我们的君子风度。可是,虽然她如今已不是孟国公主,但是以后的事情很难说。也许哪一天,她又会卷入孟国的朝堂纷争了。钺国与孟国之间毕竟有恩怨,一直留着她,也是一个隐患。所以,还请皇叔三思。”
越宇呈虽然说得比较委婉,但是越渊也听得出来,他确实不希望自己把孟清钰留在身边。可是如果自己不把她留在身边,她还能去哪里呢?想到这里,越渊心里不禁有些难受。自己无论有多少功劳,毕竟只是臣子。不管自己的态度多么坚决,只要君王一句话,就可以把自己的决定全盘否定。想到这里,他不禁垂下了眼眸。
越宇呈见他神色落寞,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他心里明白,这些年来,越渊一直尽心尽力地辅佐自己,在朝中甚有威信。今日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让他妥协,只怕有损他的颜面。想到这里,越宇呈又道:“皇叔,你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提出来。”
越渊抬头看着越宇呈,恳切地说:“陛下的意思,我明白。我只请求暂时收留孟清钰,等她有了去处,我会让她离开。”
“可以。”越宇呈点点头,“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暂时这样。还希望皇叔尽快想办法,给她找一个合适的去处。”
“多谢陛下。”越渊看着越宇呈,面无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