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心焰坐在包金王座之上,扫视了一下庭院中的诸位,在王座台阶之下,围着庭院内圈摆的桌子,早已坐满了人。除了他自己带来的人,桌旁又新增了主薄公孙无忌,镇殿将军左触,他手下的俩个牙将,再往下有税收官,水官,薪火官,粮官,仓库官等等不下十几个官员,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帐房先生,刀笔小吏也有十几人,加在一起足有四五十人。炎黄心焰与下属同饮食的习惯,被他带来到王宫里,大家都在一起用餐,吃饭的同时,正好谈论红沙荒的政务税收与处理杂事等项。
炎黄心焰不喜欢繁琐的礼节,能免则免,大家有事说事,所以在他的一声:“各位,请!”的话语后,阶下的众人便开动起来,吃喝之声不绝于耳。
炎黄心焰发现自己的人有四个没来,其中土人霍德自愿离开天台赤城,第二个土鼠,被自己派去东洼给绯锦姑娘传话,第三个冈罗没来,在东洼他就这样,喝多了,就不来吃了,第四个是愁佬,他早上就没来,没想到中午也没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使他一晚上不睡,他也会到的,炎黄心焰心中不快。
“大力,治安官大人怎么没来?”炎黄心焰微皱眉头的说。
炎黄心焰的话一出口,桌后那些久经官场的人立刻停下了吃喝,因为这是红沙王在问话,庭院随即安静下来。
石大力端着的酒杯放下来,一看众人的目光都在聚集在自己的脸上,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早上愁佬就没来,炎黄心焰已经问过他一次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炎黄心焰是红沙王了,虽然还是叫他“大力,”但是他感到与炎黄心焰越来越远了,这才几天,他明显觉得自己在炎黄心焰面前不那么随意了。
“治安官大人喝多了,还没,没起来。”石大力硬着头皮说:“我叫过他了。”
“大王,治安官大人只是宿醉未醒,不必牵挂。”主薄公孙无忌说。
公孙无忌这一句话将炎黄心焰的质问变成了对愁佬的关心,给人以大王关心臣子之意。
炎黄心焰心领神会的看了眼公孙无忌的朗星双目,随即舒展开眉头对石大力说:“吃完了,我去看他。”
卧房内,炎黄心焰看着躺在床上,大醉一场的愁佬。
他扭过头说:“去外边等我。”
波查丁和两个秃山人一躬身,出去了。
炎黄心焰坐在床边,看着背向外,面朝里的愁佬说:“佬哥,你醒着吗?”
“我对敌毫不手软,可对自己人,下不去手。”躺着的愁佬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说。
炎黄心焰听后,呼出一口气说:“他们不是自己人,他们没有和我们一起经历过,出生入死的日子。”
愁佬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坐了身轻叹一声说:“唉!说的也是,可他们已经降了,应该为我们所用。”
“佞果跑了,这些降了的人必竟不是自己人,如果他们里应外合,我们都有危险。”炎黄心焰说。
愁佬脸上的‘沟壑’明显加深的说:“佞果跑了!”
“这里面还有人帮他,佞宽红沙荒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我们在天台赤城的根基并不牢固,我想调东洼的寨兵来充当王宫守卫。”炎黄心焰说。
“嗯,大王,应该这么做。”愁佬轻叹一声说:“唉!谁知道还有多少佞宽的人就藏在我们身边。”
“佬哥,别忘了,还有探子名单上的人。”炎黄心焰说。
愁佬一听“名单上的人。”立刻翻身下了床说:“差点耽误了正事,放心我一定把他们都抓住。”
“大王,佞宽的这些亲信爪牙该怎么处置?”愁佬说。
炎黄心焰起身,将挂在床头的刀拿下来,将黑豹头刀柄递到愁佬的身前说:“无论怎样,人都得面对现实,并且做出更加现实的选择。”
愁佬伸出手,使劲的握住黑豹头刀柄说:“看我的。”
“哇呀呀!!!”冈罗大叫一声说:“霍德爷走了,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走了,这老土头太过分了。”
“你身边的这位是?”炎黄心焰说。
“我的兄弟大脑袋。”冈罗摇晃着他那洋葱头形状的硕大脑袋说。
炎黄心焰看着大脑袋,冈罗的“洋葱头”硕大尖顶脑袋已经出了号的大,大脑袋的头比他还大了一半有余,是真对的起大脑袋的称号,而且大脑袋鳄鱼绿的脸色也与众不同,身量跟冈罗差不多,都是身高六尺左右的大骨架壮汉,他背后斜背着一柄少见的三头战斧。
同样大脑袋一双小黑豆盯盯的看着炎黄心焰,确信了冈罗的话,眼前的红沙王即不高大,也没有上一个红沙王的凶狠劲,简直是平常人一个,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霍德爷为什么走的?”冈罗说。
“他自由自在惯了,天台赤城对于他来说是个笼子。”炎黄心焰说。
冈罗听后,愣住了。
“怎么?”炎黄心焰说。
“看来我……”冈罗突然打住了话头说:“我兄弟饿了,我也没吃呢。”
炎黄心焰对着波查丁一招手说:“准备酒菜。”
大脑袋一脸崇拜,一双小黑豆眼睛发出光彩的盯着冈罗,心想罗冈和红沙王真是亲如兄弟,说饿就吃,想到这,他将自己的大脑袋往高抬,扬起了下巴颌。
临近中午,冈罗和大脑袋才醒来,昨天那顿酒,一直喝到下半夜才收场,菜是一遍又一遍上,酒是一坛又一坛的倒,直到他俩互相搀扶着离席,回到住处,倒头便睡。
大脑袋对新任红沙王炎黄心焰也有了佩服的一面,他发现炎黄心焰千杯不醉,自己小看这个‘平常人’了。
冈罗穿完内衣将多层白铁琐子甲套在外边,大脑袋一双小黑豆眼睛盯着白铁琐子甲眼馋的不得了。
“没见过吧,这是琐子甲,刀枪不入,穿上它,对面有千八百人,我一个也敢上。”冈罗看出大脑袋的心思,得意洋洋的拍了拍罩在肚子上的琐子甲说:“这好玩意是关内的制甲师给我量身做的,”
大脑袋凑过来上手摸着琐子甲说:“这玩竟刀枪不入,太好了,在哪做的,能给我弄一件穿穿吗?”
“东洼官寨,等路过哪,我让他们给你也做一件。”冈罗说。
“太好了!”大脑袋激动的,一双小黑豆眼睛发出光彩的说。
冈罗把带帽兜的外罩套上锁子甲的外面,“哗愣!”一声,拿起桌上炎黄心焰赏赐给他们的那包金银说:“走,去集市,先给你整身行头,再看看我的大刀好了没。”
冈罗和大脑袋站在铁匠铺内,在那包金银的加持下,大脑袋也换好了一身拉风的行头,他破旧的粗布外衣换成了由独角沙婆龙制成的软皮衣,还披了件土黄色的又大又厚的披风,对于昼夜温差巨大的红沙荒来说,大厚披风是走夜路和夜宿沙地的‘最好伙伴’。
冈罗的眼中全是立在案板之上的那把像半扇门板似的大刀,直背刀身,齐平刀头,怪异的刀刃,靠近刀头的一半刀刃圆型凸起,靠近刀柄的一半刀刃圆型凹陷,样子如同海浪的起落,铁黑色的刀身也被打磨出白铁的光亮。
“客官,刀打磨好了,按您的要求,尽量留大,刀长四尺半,刀身最宽处一尺半,最窄处不到一尺,刀太重,所以为了您双手能拿的动,刀柄制成一尺,您看还合适。”铁匠铺的管事一见冈罗赶紧凑过来说。
冈罗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拿起半扇门板似的大刀上下左右的看了看,发现刀背两指厚,跟斧头背差不多厚了,把它举起又放下,又掂了掂,重量很合手。
“客官,刀柄缠的古兰绳,结实耐用,不打滑,只要您能握的住,绝不会脱手。”铁匠铺管事说。
“多重?”冈罗说。
铁匠铺管事一指靠近刀柄的一排刻字说:“客管看这,都刻着呢,刀重五十四斤七两。”
冈罗发现靠近刀柄的刀身上还有一排刻字说:“都刻的什么玩意,大爷看见了就头痛。”
铁匠铺管事这才知道冈罗不识字,伸手一指另一排刻字说:“这是此刀的刀铭,由于它刀身过于巨大,所以小的给他铭刻‘生铁板门大刀·城门’”
冈罗伸出右手握住刀柄,一翻腕子将半扇门板似的大刀立于身前,前凸后凹的刀刃闪耀着冷森森的光。
“呀!客官好大的手劲。”铁匠铺管事瞪大眼睛说。
冈罗看着这把本来是做活计用处,大头细腰的直背大铡刀被铁匠打造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很是满意。
“冈罗,拿着它干仗,得多威风。”大脑袋也凑上来说。
冈罗伸手从腰上别着的包里拿出一把金银块,放在案板上,扛着板门大刀转身就往外走。
“客官,这是做什么?”铁匠铺管事见状说。
“不是给你钱了吗,还要怎样?”冈罗扭过头说。
“给了,给了,客官,刀鞘还没做呢。”铁匠铺管事说。
“用不着。”冈罗说完,大步出了铁匠铺,大脑袋跟了上去。
铁匠铺管事还想说什么,一看两人都出了铁匠铺了,赶紧追出来说:“客官慢走,欢迎您二位下次光临。”
一路上,看到冈罗肩膀上扛着的板门大刀的人,都自觉闪开道路,躲得远远的,有些则转身就跑,怕碰上就变成两半了。
“还没干仗呢,威风劲就来了。”大脑袋一脸崇拜的看着冈罗说。
冈罗只是“嗯!”了一声,脚下依然大步流星。
走着走着,大脑袋发现了不对劲,怎么越走离王宫越远。
“冈罗,走反了,咱们身后才是王宫。”大脑袋说。
“没走反,我们出城。”冈罗说。
“出城干什么?”大脑袋停下脚步说:“这有吃有喝的多好。”
冈罗见大脑袋停下来,他也站住身形,与大脑袋四目相对的说:“兄弟,我们从乱石荒出来,是为了什么,你忘了吗?”
大脑袋瞪着一双小黑豆眼睛,想起了经过千辛万苦出来的目地。
“炎黄心焰走上了他的成王之路,我们也一样,有我们的路要走。”冈罗说:“郑伯的话,我永远记的。”
大脑袋听到‘郑伯’两个字,他立刻端起手臂,攥紧两个大拳头,激动的说:“冈罗,你去哪,我就去哪,刀山火海,我都跟着你干!”
冈罗伸手一把搂住大脑袋的肩膀说:“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