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蚕大典之前,关于到底谁来主持桑蚕大典之事还发生了一番争执。
太后以皇后年岁尚轻,并且从未主办过春蚕礼为由,不想让其主持。
而皇后却一再坚持,在圣上面前保证绝不会让圣上和太后失望。
最终由皇后亲自主持了春蚕大典,太后也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出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后争的根本不是春蚕大典的主持权,争的是后宫的权利。
太后万万没想到交出后宫长宫凤印,马家受到了皇后爹爹,大司马的弹劾。
而马嫣然那个不争气的,显然也没放下阿勰,无心争宠,所以太后不得不亲自出手。
谁知,圣上却以太后年岁已高,该给皇后历练机会为由,拒绝了太后。
转眼就到了亲蚕大典当日。
当日,圣上会带着文武百官前往天坛祭祀,请求风调雨顺。
而后宫妃嫔们则在皇后的带领下前往蚕坛祭拜。
行六肃、三跪、三拜之礼,然后带领众人开始采桑。
蚕坛前面是座很大的桑园,里面都是桑树。
其实北苑也有处桑林,往常也曾在北苑进行过。
但司天鉴卜算今天是灾年,容易大旱,最好有些诚意,所以帝后才同时出宫,与百姓同乐,彰显诚心。
大邺以黑为尊,以紫为贵。
这一日,皇后身着黑色勾有金色线绣有牡丹纹样的吉服出席,头戴九尾流苏发冠,华贵隆重。
凡是身着嫔位以上的也都身着吉服,世妇、御女属嫔位以下,自无吉服可穿。
只有我是个例外,因为我如今已将近六个月的身孕,升为婕妤时的吉服早已穿不上身,因此只得选了套色调暗些又不失华贵的衣裳。
除此之外,又备了一套,因为近日实在是爱出汗,况且桑林里潮气大,难免湿了衣裳。
众人立于桑园之前,皇后看向众人,道:“莫要误了吉祥,现在就开始采桑吧!”
声音虽然柔和温婉,却十分庄严。有了圣上的力挺,皇后显然更有信心了,也离名副其实的后宫女主人更近了一步。
皇后话毕,婢女们就奉上工具。
皇后手里的是一把金钩与金筐,马嫣然手里的是一把银钩与竹筐,我和林婕妤手里的是铜钩和竹筐,其余妃嫔和命妇手里的偶是竹钩和竹筐。
宫里就是这样,等级严明。
穿戴、用之物皆是身份的象征。其余命妇一眼看过来便能辨别处谁才是身份尊贵之人。
“请皇后娘娘首采桑叶。”监礼官大喊一声。
皇后娘娘左手持筐右手持钩走至一颗桑树前,用钩子钩下了几片桑叶。
然后监礼官又喊:“众位娘娘贵人可以入桑园采桑了。”
我刚要和锦绣进去,罗御女就走至了我的身边。
“云姐姐,昨日落了雨,桑园里地上或许会滑,锦绣一个人难免照顾您不周,臣妾还是同您一起吧!”
自打上次我将罗御 女救出来,有过那番交心的谈话之后,我二人的关系便更近了,她便不再称呼我为云婕妤,而是唤我姐姐。
我私下里也不再唤她罗御 女,而是叫她小翠。
我点头称好,于是便相伴入了桑园。
桑园里面树木很多,虽都是些新长出来的新蕊,但是架不住多。
昨夜虽落了雨,但是经过早上晨光的洗礼,外面的地已不那么湿了。
而桑园里因为叶子密,不透气,地上确实很湿,鞋子踩下去,一脚一个脚印。
“婕妤,您还真得注意些。”锦绣见此忙扶助我。
“阿英,你快去婕妤另侧扶着,锦绣一人未必拉得住。”罗御 女把她的婢女也唤道我身边,与锦绣形成合力保护,好似下一秒我真会摔倒一般。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咱们也不往里走,钩满叶子就回去。”说罢,我就在一颗树下站定,开始钩桑叶。
罗御 女亦然,我二人边说边干,没一会,筐就装了一半。
桑园里果然湿度大,而且由于昨夜落了雨的缘故,叶子上还有露珠,采摘之时,衣裳难免落了水珠。
罗御 女见我袖子湿了大片,便又说道:“云姐姐,想必那蚕神没那么快出生,喂蚕神还需等些时候。”
“不如咱们动作快些,采完去换件衣裳吧!如今虽说是四月了,但穿着一身湿衣也难免着了风寒。”
“云姐姐,您带替换衣裳了吗?”
我点了点头。
“可是要去哪里换呢?”锦绣有些犯难。
“听说前面有个屋子,就是供人换衣用的,待会咱们就去那边换。”
我顺着罗御 女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但是由于距离太远,只看过影影绰绰,不过确实像是一排房子。
穿着湿衣服确实不舒服,何况我也怕着了风寒于腹中的孩子不好,于是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罗御 女亦然。
很快,我二人手里的竹筐已经装满,就在我们要转身离开时,忽然看见几只蝴蝶飞了过来。
我二人随即望去,见那几只蝴蝶直本潇承华而去。
没错,路承华死后,承华的位分空出了一个,圣上便又将她升为了承华。
她一个舞姬出身,又没有怀育龙嗣,就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连升了两级,一时之间成为了宫内的众矢之的。
而这潇雨蝶虽然出身舞姬,性子却清冷,平日并不与旁人接近。
当然,大多数人也不屑与她为伍,因此虽成为宫妃许久,与宫中的其他妃嫔并不相熟。
话说,也难怪宫中的妃嫔嫉妒潇雨蝶,她如今虽是承华的位分,但享受的可是比充华还好的待遇。
身上着的绯色烟笼纱吉服,是婕妤才能穿的典制,而头上翡翠簪上的那抹翠绿,更是不比马嫣然上头冠上的那抹绿逊色,这一切都源于圣上的宠爱。
之所以没一下子将她升太多级,也是圣上心疼她,怕她成为众矢之的,但是吃的用的还是想法设法想给她最好的。
这是为自入宫以来,见圣上待过最好的一人。
从前虽都说林婕妤在王府的时候最得宠,但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林婕妤至少是清白女子出身,身份总强过一个舞姬,况且林婕妤曾经滑落了一胎,又诞下了大皇子,是大大的有功之臣。
圣上若真喜欢林婕妤,怎么可能只给了她一个婕妤的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