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自刎(4)
书名:血王座 作者:楚狂人 本章字数:3603字 发布时间:2024-10-10

片刻之间,泰平与墨白重新落在祭坛上,两个的人剑已经被震碎,好像破碎的水晶,洒落在他们的脚下。墨白双掌齐出,绵绵不绝的内力涌来,泰平只有双掌迎上,与其硬碰硬地对抗。

 

  “砰”地一声,两人的掌对到一起,好像两股海潮交汇,激起了滔天了巨浪。墨白强大的内力犹如吸盘,牵引泰平越陷越深,有一种置身海底幽暗世界的感觉。显然,墨白的内力在泰平之上,泰平不得不小心应对。

 

  恰在千钓一发的时刻,泰平感受到一股剑气从背后袭来,好像一条从草丛钻出的毒蛇,准备偷袭猎物。这股剑气非凡人之力所使,足以说明对方功力很高,目的就是对付泰平,必然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无奈之下,泰平将身体向右横移,使要害部位避开剑气,继而又调动自身的内力进行反戈一击,迫使墨白向后倒退。

 

  几乎是在同时,墨白倒飞而去,脸上现出诡异的笑;一柄利剑刺入了泰平左侧腋下,剑尖露了出来;泰平右掌向后反扫,向偷袭者击去,结结实实地打在对方的胸口。

 

  “啊……”偷袭者没有想到,泰平能在与墨白对耗内力的情况下,仍旧挥出不同凡响的一掌。

 

  “泰平……”子琴大声惊呼,秦昭等人则吼叫连连。

 

  泰平缓缓地转过身,先望着子琴满是关切的脸,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随即,泰平冷冷地看着偷袭者。偷袭者撞在祭坛的石柱上,嘴角的血长流不止,脸上露出痛苦而又无所谓的笑容。

 

  他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为泰平浴血奋战的江逾白。

 

  “你也是庄乙派来的?”泰平一边说,一边用手将刺入身体的剑拔出来。

 

  “你没有想到吧!”江逾白吐出一口血,好像吐出一口痰一样。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有种无所畏惧的样子。

 

  “为什么?”泰平将剑扔在地上,平静地看着江逾白。

 

  秦昭与攀崇拨出刀剑,准备扑上去砍死江逾白,却被泰平挥手制止。他们气得浑身直抖,不敢相信江逾白如此卑鄙。

 

  “泰平不该忘记十几年前的事吧!当时,我在大猿谷琢磨剑术,却被你讥笑嘲讽,心中岂能不恨?”江逾白愤愤不平地说道。

 

  “那时你的功夫远胜于我,为什么没有对我动手呢?”泰平不解地问。

 

  “我出生在雪川,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份吗?作为北靖抚司的次子,你自然有资本凌驾于我,包括那些平凡的百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在心中立下誓言:成为名扬天下的人物,早晚要了你的命。”

 

  “泰平年少无知,犯下过不少错事,没想到无意之间,竟深深地伤了江兄的心。”泰平胸中的恨意渐消,剑伤处隐隐作痛。

 

  泰平调整呼吸,运气走遍周身大穴,封住了伤处的穴位。血止住了,泰平的心潮却难以平静。自己在不经意之间犯的错误,竟然给另一个人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这足以说明一点:怨念深植于每一个人心底。

 

  一旦一个人的怨念被激发,将会产生可怕的破坏力,无论潜藏得多么深,都可能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若要消除这种怨念,必须通过教化的力量,借助某种信仰与寄托,使人消减直至抛却可怕的怨念。

 

  “最为可笑的是,你的父亲想借助预言,提升泰氏一族的地位,向帝国施加影响,甚至想要取代昭皇。”江逾白说到这里,眼中喷出怒火。

 

  “我的父亲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那都是庄乙与亚夏堂的陷害。”泰平辩解道。

 

  “难道田垦代表你父亲加入预言堂也是假的?你一定不会想到,我离开北靖时正巧遇到庄乙先生,并在他的点拨下,加入了神秘的预言堂。我曾亲眼见过田垦拜访史梅公,希望借助预言水晶球,寻找三面树神的所在,以达到宣扬树神后裔崛起的目的。”

 

  江逾白的话掷地有声,使泰平想起田垦为北靖所做的一切,包括在帝国安插皮冬,等等。那么,江逾白的话可能是真的,并非空穴来风。或许那是父亲的无奈之举吧!

 

  “如此来看,不管我怎么解释,江兄也不会相信了。”

 

  “的确没有必要。可惜,江逾白虽得到庄先生的指点,又服用了数粒金丹护体,还是难以保住这条性命,不能亲自向庄先生献功了。墨白大王,泰平已经受了重伤,这是庄乙教主向你献的一份大礼,但愿你能把握住机会。”江逾白的话说完,用手抹了一下嘴,擦去了斑斑血迹。

 

  “我可以放你走。”

 

  “不!我的愿望完成了,却有一个心结难了。与你接触的这些日子,我看出你是一个有心之人,也想为亚夏族做些事。更为关键的是,偷袭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所为,这违背了我的本心。所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江逾白站得笔直,向泰平点了点头。随后,他从祭坛上翻下去,如一只飞雁。

 

  江逾白摔在一个武士的身边,一柄弯刀正好穿过他的身体。围观的武士们散开,盯着暗施偷袭的他,脸上多是鄙夷的表情。泰平走到祭坛边,看着台下的江逾白的尸体,心中百感交集。

 

  “泰平,如果你现在服输,大王可以留你全尸。”宋奇大声喊道,木燃等人随声附和。

 

  泰平转回身,眼中喷出怒火,好像要把木燃等人烧焦。受到泰平气势的压迫,宋奇等人闭了嘴,眼睛瞄向墨白。墨白缓缓向泰平走去,染血的锦衣鼓胀起来,内力正在聚集,周遭气波荡漾。

 

  “该结束了。”墨白的脸恢复正常,带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好像已经亲手结束了泰平的生命。

 

  “是啊,该结束了。”泰平重复道。

 

  泰平慢慢地迎向墨白,如同迎向了一位死神,迎向了自己的重生。子琴掩面而泣,秦昭与攀崇等人忧心如焚,却对第三战无可奈何。

 

  墨白目光如炽,两掌交替挥出,气波狂泻如瀑,形成了一个隐隐发光的气罩,将泰平包裹在其中。泰平没有选择逃避,而是伸出右掌,以一种决绝无畏之态,与墨白的双掌碰撞到一起。

 

  海潮涌入泰平的胸中,淹没了周遭的一切,包括不绝于耳的鼓噪声。祭坛不复存在,仰天峰不复存在,天与地不复存在,连宇宙也不复存在。泰平进入到死亡的虚空之中,身体飘游于沉寂而幽暗的混沌里,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苍茫感。

 

  忘记你自己!一个声音从远古传来,深邃得让泰平无以名状。

 

  泰平向幽暗深处望去,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正缓缓向他走来。那身影金光四射,渐渐将幽暗包容,使得虚空充满了真实,亦令泰平感觉到真实。在这样似真如幻的真实中,时间好像不存在了,好像远古与当下融为一体。

 

  如何忘记?泰平仰起头,看着那伟岸的无可名状的黄辕大帝。

 

  黄辕大帝的真身巍峨而立,头上闪烁七彩霞光,脸上荡漾着神性光辉,双眼蕴藏着时间与空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黄辕大帝转动身体,四张不同的脸交替变幻。

 

  你不是你!天地不是天地!

 

  黄辕大帝伸出了手,轻轻地按在泰平的头上。一股热流由头顶注入,使泰平感觉到无比舒畅,胸中的海潮缓缓退去,使陷在海底的泰平清醒过来。

 

  “砰!”泰平的内力完全激发出来,右掌猛地向前一击,使得墨白的双臂骨头粉碎,发出一连串的“咔吧”声。

 

  墨白垂下双臂,黄花金龙黯淡无光,脸色惨白得可怖,嘴角溢出鲜血。他不停地向后倒退,难以置信地看着泰平,好像不认识了一样。

 

  “我不信,这不可能,黄花臂是无敌的,我是神的选择,绝不可能被人击败。”墨白大声吼道。

 

  “没有人是无敌的,包括神。”泰平淡淡地说道。

 

  除了两个人的对话,仰天峰上沉寂一片,每个人都紧盯着他们。这场决定墨国未来的决战,已经分出了胜负,却没有真正的赢家。

 

  祭坛上的黑甲武士扔了刀剑、长矛,全都束手立在一旁;祭坛下的武士无人抵抗,全都缴械投降,任由游士堂完全控制局面。郑重与了结道人想做困兽之斗,被巫剑、攀崇等人杀死。

 

  这时,徐心宁跑上了祭坛,大声通报山下的情况。

 

  “逐鹿军团被黄沙军团包围,唐茂死在乱军之中,秦山已经在变天者泰平的控制之下了。”

 

  徐心宁的话如同惊雷,成为压垮祭坛上墨国朝臣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少朝臣涌到泰平的身边,好像狗见到主人一样,表现出令人作呕的谄媚。泰平对此不屑一顾,看着摇摇欲坠的墨白。

 

  宋奇、木燃与狄空等人奔到墨白身边,扶着曾不可一世的墨国之主,脸上的表情异常复杂。祭台上已趋平静,风卷旌旗的声音若有若无。

 

  “泰平,宋奇早知道你并非凡俗,绝不肯屈居大王手下,只可惜未能早日拆穿你的真面目,以至于才有如今局面。”宋奇大声喊道。

 

  “宋奇,泰平从来没有考虑过取代大王,成为墨国的主人,只是希望为亚夏族做些事。可是,你一直从中作梗,鼓动大王向我发难,若没有私心作祟,怎么会落得今日局面?”

 

  “你当着大王先祖先辈的墓碑,敢说你没有蓄谋已久吗?”宋奇与泰平相距不过两丈,显得义愤填膺的样子。

 

  “有些事情总要有前因后果,即使当下局势非我所愿,也是出于被逼无奈之举。”

 

  “好一个被逼无奈。”

 

  宋奇说罢,猛地向前冲,手中竟然多了一柄明晃晃的短剑,刺向了泰平的胸口。还未等宋奇近身,一支箭正中他的面门。宋奇像一头雄鹿般倒了下去。

 

  “这又是何苦呢?”泰平有点叹息地说道。

 

  “泰平,你赢了。”

 

  墨白突然高声叫道,好像一头孤独的狼,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泰平。他推开木燃与狄空,一步一步地离开人群,仿佛走向命运的终点,走向了人生的不归路。

 

  “对于墨白而言,泰平可能是赢家,但是于我而言,我们都是输家。”泰平有点惋惜地说道。

 

  “你现在站在权力的顶峰了,该怎么说都可以了。”墨白冷冷地说着,神色中既有倦怠,也有点解脱的感觉。

 

  “我倒是怀念与你曾经一起并肩战斗的时候。”

 

  “我只是还想问问你,咱们还是朋友吗?”

 

  “永远都是。”

 

  “很好。”墨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像特别开心似的。

 

  秦昭正想提醒泰平,墨白已经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猛地在自己脖颈处一抹,鲜血飞溅向四处,好像在祭台上开了一大朵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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